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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出生并成长于农村小镇,父母均不识英语,自幼缺乏学习英语的土壤。邻居小伙伴的父亲为英语教师,那个小伙伴在幼儿园之前即可熟背英语字母歌,我当时颇为羡慕,惊为天人。当时小学并未开设英语课,我在中学之前连英语字母都认不全,很是惭愧。1984年我进入镇上的一所普通中学,才开始接触英语。启蒙老师是我当时的班主任张文彦先生。先生毕业于一所中专院校的中文专业,并未学过英语。分配到镇上时,镇上不缺语文教师,缺英语教师。先生遂开始一边自学英语,一边教授学生。印象中先生教学比较活泼,所以大家并不讨厌英语课。当时流行一部台湾电影《搭错车》,其中由苏芮演唱的主题歌《酒干倘卖无》红遍大江南北。一次课上,忘记何故先生竟然唱起此歌,引得全班瞠目,至今历历在目。自此以后,嗓音大气飞扬、高亢入云的苏芮一直是我最爱的女歌手,无人能出其右。
初二结束的暑假,南开大学中文系硕士毕业的二哥带我去看了一部美国电影《罗马假日》,电影里那世外桃源般的纯真爱情故事让我艳羡不已。于是,这部电影成为我至今最爱的电影,影片里英俊潇洒的格列高里・派克与人间天使奥黛丽・赫本成为我最爱的男女演员,无人可以取代。这部电影也开启了我最大的一个业余爱好――看英语电影,并使我间接对英语开始有了一些好感。我始终坚信:一切方法皆是可有可无的天际浮云,发自肺腑的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英语学习也不例外。
1987年初中毕业,我由于成绩较好,考入当年全市排名第一的重点中学河北省邯郸市第一中学,1990年我参加高考时该校排名全省第二。进入全市重点,我才见识到人外有人!高一时我在全校成绩最差的四班,高一结业时我在全班60人中排名第26位,数学仅55分,物理才57分,感觉自己前途渺茫。当时我正处于青春叛逆期,逆反心理异常严重,沉迷唐诗宋词中无法自拔,厌学情绪高涨。高二的12月,有一晚实在忍无可忍,我找到父亲,明确要求退学。“退学之后做什么?”“读唐诗!”“唐诗不能当饭吃啊!”之后父亲说了一段至今令我刻骨铭心的话:“孩子,咱们家一没有钱,二没有关系。如果考不上大学,你只能去当个工人!”面对冷冰冰的现实,我跑到外面的街上痛哭,没有人能帮我。
第二天,我选择奋起直追!英语是我认为最简单的一门课,花的时间也最少。每天上课认真听讲,课下几乎从来不学英语,只是每天早自习七点半到八点时坚持晨读,背熟了高中三年全部六本英语教材。我坚持每天复习昨天背过的文章,每周一复习上周背过的文章,期末复习半年背过的所有文章。英语考试也成为最轻松的游戏,完全按照语感做题,不需思考,正确率极高。我的总成绩也从全班第26名跃升至全年级前5名。
高中时我最大的梦想是成为李白一样的诗人,“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洲”。高考前,班主任建议我报考中央财经大学国际金融专业,被我断然拒绝,我给出了一个年少轻狂的理由:“如果那样,20世纪的中国就没有诗人了!”当时我决意要报考自小梦寐以求的北京大学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不过最终被我的偶像二哥劝止。二哥认为我高中已经读完《中国文学史》《中国古代文学参考资料》等几乎全部中文系本科教材,重学无益。应该读英语专业,博览英美文学原著,“双脚踏中西文化,一心读宇宙文章”。年轻气盛的我颇为心动,转而改考英语专业。
1990年高考题目很难,满分为640分,一本线为444分,重点线为461分。我一举估分515分,估分为全校第一。本想报考北大英语专业,但全省只招四人,本校就有四人报考,风险颇大。一时冲动,我决定改报当年总分要求更高的北京外国语大学。分数下来,自己多估了30分,实际考了489分,英语得了89分(满分为100分),被北外录取。当年河北省文科类及外语类总分状元也在我们学校,总分535分,但英语考了77分,最后该同学上了北京大学英语专业。
高中学习英语的经历使我至今坚信:背诵是提高英语实力和考试分数最好的方法。
北外的学习生涯是我人生中学习英语最重要的一个阶段。北外英语系1990级共120人,46位男生,74位女生,我才真正见识了“天外有天”。我的同学中有当时外交部翻译室主任的弟弟,有莎士比亚作品的最牛中译者朱生豪先生的唯一嫡孙,有北外教授子弟以及各地高考状元。印象最深的是,我的同学中有几十位杭州、南京、长春、武汉等外国语学校以及北京四中等全国名校的保送高才生,从小精研英语听说读写,进入大学时的英语水平就相当于英语系大二学生水平,令我们这些来自普通中学的学生望洋兴叹。
当时的北外,大师云集,灿若星河。北外的三大英语泰斗――语言学泰斗许国璋、英国文学泰斗王佐良、美国文学泰斗周珏良如三足鼎立,遗憾的是三位泰斗当时已经不给本科生上课了。数十年来,《许国璋英语》风行全国,妇孺皆知。学校曾经组织全校学生在大礼堂聆听许先生的讲座,讲座内容我已经几乎全部淡忘,只记得先生登台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提了一下裤子,感觉煞是亲民。我还曾在窗外偷窥过王佐良先生给研究生上课。我在校园中也常偶遇陈琳、张道真、薄冰等语言、语法界泰斗。当时的北外不愧为英语爱好者的天堂!
给本科生授课的教师也是群星璀璨。文坛泰斗冰心先生的两位女儿吴冰与吴青教授美国社会课程,英文写作权威熊德倪先生教授写作课程,当时北外英语系主任、《新概念英语》中文合著者、美国博士何其莘先生教授英国文学,美国文学名宿钱青先生教授美国文学,主持人杨澜女士的父亲杨鑫楠等先生教授英语精读。而当时的青年教师现在已经成为北外的资深教授,如侯毅凌老师、申雨平老师、李又文老师、王一虹老师。20年之后,对于这些老师我仍然记忆深刻。
当时的北外名闻遐迩。1990年中央电视台举办了一次主持人大赛,1986级北外大四学生杨澜一举拿下一等奖,1988级北外大二学生、后来的凤凰卫视主持人许戈辉荣获三等奖,在全国引起一阵轰动。我入学时,杨澜已经毕业,校园中倒是常常可以见到许戈辉的身影。1992年,现在蜚声国内的湖南卫视当家主持何炅进入北外阿语系,住在我的楼下。每天傍晚吃饭的路上总是能听到校广播站主持人何炅独特的声音。上学期间,央视举办了一次全国小品大赛,何炅拿了大奖,闻名全国。
的全国考研英语命题组组长。由于自己在上大学前没有专门学习过语音,天赋也欠佳,我的语音不是很好。吴教授从全班20位同学中选出四位语音欠佳的同学下课单独辅导,我“荣”列其一。每天下课后我反复跟读模仿张冠林先生的《语音入门》,屡屡模仿却不能过关,自己心里颇为焦急。经过半年的训练,考试才得以合格。只是这段经历给我留下了语音阴影,此后我一直认为自己语音有问题。
听力也是印象最深的课程之一。有一门听力课程每周两次课,每次课的时间为两小时,要求学生全文听写正常语速的BBC、VOA新闻。由于没有经过专门训练,这门课对我是个极大的挑战。于是,我课下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语音教室,那里有浩如烟海的英语磁带,我与大家争相借阅聆听,设法提高自己的听力水平。那时,一位叫做梁艳的年轻听力老师给我留下了最深的印象。梁老师教学风格异常活泼,大家都非常喜欢。很多时候当我们愁眉苦脸地进入听力教室时,梁老师会兴奋地告诉我们:“孩子们,今天咱们不听写新闻了,看美国电影!”这是我们最喜欢听到的消息。有一节课,梁老师让我们用英语介绍自己印象最深的人,班上两位女生谈论的是当时穷困潦倒、其貌不扬、一无所长、无比叛逆的王江涛,而我用英语介绍的是古往今来我最爱的朋友――庄子。虽然小时候,我的一只耳朵被顽皮的小朋友掏坏过,但由于对梁老师的喜爱,听力课程成了我大学期间成绩最好的一门课,5分制中,我常常可以获得5或5-的成绩。
大学时,口语是我学得最差的一门课之一。当时学校规定,从大一到大四,每位学生每天必须和同班的一位异性练习一小时口语,全班所有男生和女生每天轮换,地点不限。现在想来,这倒是谈恋爱的好机会。可惜当时女生们似乎都瞧不上我们这些土得掉渣的男生,而男生也看不上那些趾高气扬的女生,恋爱的人并不是很多。多年之后,当我们重新聚首,却感觉男生人人英俊潇洒,女生个个性感漂亮,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比较而言,英语精读是大家普遍不太喜欢的课程,每周五都要进行一次小测验,计入期末总成绩,每次测验前我都如临大敌。当时我上这门课时经常趴在桌上睡觉或默写唐诗宋词,现在回想起来很是后悔。如果当时知道自己以后会以英语教学为生,我应该会学得异常刻苦。当时北外每班只有20人,小班教学,班上有人睡觉,老师应该是一目了然。但现在想来惭愧的是,没有一位老师因为学生课上睡觉批评过任何一位学生。这一点我望尘莫及,如今在新东方教学十年有余的我,即使看到500人的班上有人睡觉或玩手机,仍然心中不爽。
相反,英语泛读课是很多同学喜爱的课程。大学前两年我们不分专业,重在夯实英语基础,大三分为英美文学、翻译、国际文化交流、国际关系等几个专业方向。我自然选择了英美文学专业,每周泛读的书目就是英美文学名著,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简・爱》《呼啸山庄》《双城记》等。我们课下泛读,课上讨论,最后还有期末考试。由于老师多是女教师,泛读书目多为爱情文学,令我们这些“清高”的男生很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