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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文学的物质载体在社会历史发展中经历了口传文化、印刷文化和当前的电子媒介文化几个阶段。作为口传文化时期的口头文学其物质载体是人类的口头语言,在人类早期科技文化水平不发达的时期,人类早期文学的伟大成果就是通过人类口头语言的代代相传而得以保存,像《荷马史诗》这样伟大的史诗作品就是通过人类的口传而得以传递的,人类最初的口头文学创作绝对不是任性而为的,它是对语言创作规律的自觉把握,同时也是对生活世界中生活事件与生命情感的自觉想象和诗意还原,因而在口头文学中也存在着当下文学所要具备的情感因素和生命意义。随着人类科学技术水平的提高和印刷技术的出现,人类的文学有了印刷文本这样的物质载体,这对于人类文学发展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因为口头文学的发展主要借助于语言的口头化和记忆的便捷性,也就是说,口头文学创作只能基于“记忆和倾听”,离开了这两者,口头创作是不可能发生的。而文学文本的诞生则确立了文学自身的书面文本,人们通过阅读、分析和体认这些书面文本可以形成对文学的认知;它可以使创作者的思想意图永恒化,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失去文学接受的可能,从而使创作本身有了直接的可以体验和模仿的固定文本,因而印刷文化的出现确立了文本的“定型化”的历程,它摆脱了口头创作文体的模糊性以及意象单元和情节单元的非明晰性,这对于文学的健康发展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进入了电子传媒时代,在电子传媒时代,文学的载体又发生了非常重要的变化,“不可否认,进入信息化时代,传统文学存在形式和传播方式遇到了严峻的挑战,即以书面语言为载体的书刊的印刷出版,大有被网络传播的信息数码的形式取代的趋势,似乎一个文学作品‘无纸化’的时代即将到来。”[5]也就是说,随着电子高科技的发展,网络技术的出现,文学的创作和传播似乎越来越简捷,文学的“超文本”时代已经到来。文学“无纸化”时代以及“超文本”时代的来临对文学的发展应该说并非是一件坏事,文学作为精英文化的象征曾高居在“象牙塔”之中,文学的创作和批评一直是在狭小的知识分子空间中进行,当文学超越了纸质文本的束缚在广阔的网络空间播撒时,大众就可以直接参与到文学的创作和批评中来,这也就直接导致了“网络文学”的产生和发展。然而,面对信息技术时代的幽灵,文学也似乎品尝到了走出“象牙塔”的孤寂和无奈。电信技术的高度发展,图像制作技术也就越来越方便快捷,图像出现了几何级的增长势头,电影、电视和图像广告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充斥着人们的日常生活。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文学这一传统的纸质媒体艺术逐渐出现了衰落之势,现在阅读文学作品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人们借助于图像的视觉感官来认知这个“图象化”的时代,诸如中国传统的文学著作被拍成电影电视、纯文学期刊的改版和停办等等,大有图像压倒文字的趋势。因而“在电视、电影、网络等电子媒体的强大攻势下,曾被视为人类精神家园的文学已节节败退,失去社会生活和公众意识的支持,循入日渐逼仄的‘边缘化’境地。”[6]正是在这种电信时代科技进步的时代背景下,文学的生存境遇问题成为了许多文学研究者思考的重心。法国的解构主义者德里达就认为“在特定的电信王国中,整个的所谓文学的时代将不复存在。哲学、精神分析学都在劫难逃,甚至连情书也不能幸免……”①,德里达的信奉者、美国加州大学文学教授米勒也认为过去在印刷文化时代占据统治地位的内心与外部世界的二分法在今天的电子媒介时代已经悄然逝去,过去在书中读到而在现实中无法见到的事物“出现在今天的电影和电视屏幕上,就如同旧日里潜伏在人们意识深处的恐惧现在被公开展示出来了,不管这样做是好是坏,我们可以跟它面对面、看到、听到它们,而不仅是在书页中读到。我想,这可能就是德里达所谓的新的电信时代正在导致精神分析的终结。”[4]这也就说明了在电子媒介时代图像不仅能够满足人们的视觉欲望,而且还能够将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事物通过数字模拟技术给呈现出来,例如电影《侏罗纪公园》中的恐龙、《冰河时代》中展示的史前的古迹等都是在现实世界中无法见到事物,这说明电子媒介时代的数字模拟技术的确可以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和想像力,在影视中可以看到的事物在书本中也许根本无法看到。电子媒介时代“图像对文字的优势”被有的学者称为“读图时代”的“图文战争”[7]:在“读图时代”图像取得了文化上的“霸权”,文字沦为了图像的“奴仆”。如果这一论断符合事实的话,“图像”取代“文字”的时代将指日可待,“文学的终结”也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然而正如作者所分析的那样,“从美学角度来说,文字和图像本来各具特色,图像以其直观性和具体性见长,而文字以其抽象性和联想性著称。文字读物可以唤起读者更加丰富的联想和多义性的体验,在解析现象的深刻内涵和思想的深度方面,有着独特的表意功能。图像化的结果将文字的深义感性化和直观化,这无疑给阅读增添了新的意趣和。抽象的文字和直观的图像互为阐发,无疑使得阅读带有游戏性,从文字到图像,再从图像到文字,来回的转换把阅读理解转变成视觉直观。”[7]这说明了文字和图像是各具优势的,由文字语言组成的文学在思想深刻性和想象性方面具有自己的优势,而图像在感官化和形象性方面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这说明了在电子媒介时代由图像组成的影视艺术和印刷文化时代由“文字”构成的文学是两种有着不同表现形态和艺术特质的艺术种类,文学与影视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相互排斥相互对立的关系,而是在各自的艺术特色范围内相互促进和发展。影视是现代科学技术与艺术相结合的产物。影视艺术是通过画面、声音和蒙太奇等影视语言,在银幕屏幕上创造出感性直观的形象,再现和表现生活的一门艺术,它通过直接作用于观众的视觉听觉器官,使观众获得一种视听感官上的享受;而文学由于以语言文字作为媒介和手段,使得文学形成了许多自身独具的审美特征,集中体现在情感性与思想性、间接性与广阔性、结构性与语言美等几个方面。任何文学作品都包含着作家的主观情感。文学的情感性越浓烈,越能感染读者,就越富有艺术魅力。文学由于采用语言作为媒介,在表现人物的内心情感世界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正是由于文学作品能够深入到人的内心的情感精神世界,直接披露出人物最复杂、最丰富、最隐秘的情感,使得语言艺术作品塑造的人物形象更加真实、更加深刻。文学的思想性在深度和广度上也远远超过了其它艺术形式。虽然所有文艺作品总会在不同程度上表现作家、艺术家的审美意识和对生活的认识,从而具有一定的思想性,但在各类艺术中,还是以语言为媒介的形象最富有深刻性和思想性。语言艺术之所以具有这种优势和特长,同样是与它采用语言作为媒介分不开的,因为只有语言才能直接表达人的思想,在直接披露人的思想认识、评价判断方面具有最强的艺术表现力。从一定意义上讲,文学作品的思想性总是被情感所包裹并通过艺术形象表现出来的,只有将情感渗透在思想里的作品才能具有震撼心灵的艺术魅力,使读者在激动不已的同时去深入领会作品蕴藏的思想内涵。另一方面,文学作品的情感性也离不开思想性,因为这种情感往往是在理性思想指导下成为具有特定爱憎情感的倾向性。文学作品的结构与语言具有特殊的地位和作用,它们不仅是构成文学作品的重要艺术手段,而且本身也具有审美价值。文学作品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就必须需要利用结构这个重要手段来完成。对于文学作品来讲,结构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甚至直接关系到整个作品的成败得失。文学所具有的这些语言艺术的特征是作为视觉艺术的影视所无法比拟的,在思想深刻性、情感表现性以及语言结构美方面文学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即使以图像为主因的影视艺术再发展也不可能使文学消亡,因为“看图像”和“读文字”毕竟是两种不同的艺术消费方式,图像的感性形象和文字的理性抽象只是一种互补的关系,而不存在着彼此替代的关系。因而,西方学者所提出的电子媒介时代的“文学终结论”可能有着西方的学术背景,但是并不是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文学危机”另一方面的知识背景是文化研究的兴起所导致的“文学的越界和扩容”问题。文化研究的兴起对于文学理论研究的冲击是当前我国文艺学研究的一个热门话题,近几年来,“日常生活审美化”问题在我们的文艺理论界吵得沸沸扬扬,持“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主张的学者认为“在今天,审美活动已经超出所谓纯艺术/文学的范围。占据大众文化生活中心的已经不是小说、诗歌、散文、戏剧、绘画、雕塑等经典的艺术门类,而是一些新兴的泛审美/艺术门类,或审美、艺术活动,如广告、流行歌曲、时装、电视连续剧、居室装修等,艺术活动的场所也已经远远逸出与大众的日常生活严重隔离的高雅艺术场馆,深入到日常生活空间。可以说,今天的审美/艺术活动更多地发生在城市广场、购物中心、超级市场、街心花园等与其他社会活动没有严格界限的社会空间和生活场所,在这些场所中,文化活动、审美活动、商业活动、社交活动之间不存在严格界限。”
也就是说,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就是要消解传统的精英主义美学思想,促进审美进入日常生活领域,“它的性质就是企图以大众文化、消费文化来取代审美文化。”[9]它在美学文艺学领域的主要表征则在于对人文精神的消解,让消费文化进入正统的审美文化之中。落实到文艺理论研究领域,“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的提出一方面消解了文艺理论研究的人文精神,另一方面则是促成了文艺学的边界移动和扩容。日常生活审美化对人文精神的消解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日常生活审美化使雅俗文化的区分丧失意义。雅的文化为了表示自己“亲民”的姿态,主动纡尊降格;俗的文化也在现时代的怀旧情境下披上了精英的外套,在技术的包装下翩然走上文化的T形台。其背后的动力更多的是商业化原则在操纵;雅俗文化不但丧失了彼此曾经有过的界限,也在物欲化的世界里丧失了各自的主体性。其次,由于审美主体性的丧失,所谓日常生活审美化对感性解放的功劳就要打折验收了。主体感性的解放在此并不意味着他们在艺术审美能力上的真正提升,而是消费社会的商业化原则在作祟,主体好像在“日常生活审美化”中得到了感望的满足,而实际上这一切在其深层处处受到经济权力话语的制约和商业化原则的左右。文化大众化在这里所表现出来的负面影响,比起它在审美上的积极意义更值得我们关注。因为它在商业化原则下所强调的物质性与当下性,如今正不断地使人与人的关系产生疏离感,人存在于这个社会的自由感、社会感乃至安全感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侵蚀。其结果是,审美活动在摆脱了理性强制之后又遭到物质化的清洗,演变成了一种适时转化个人物质欲望的代偿性活动,更多地依存在物质享受之上。由此我们自然可以推论出日常生活审美化对人文精神消解的最后一个症候式表现,即,从文化领域看,高层文化或雅文化也与现实同一起来。高层文化本来与现实相疏远、相脱离,而这种疏远化的特征正是高层文化能够保存与现实不同的另一个向度的关键所在,同时也是高层文化超越现实向度的体现,即任何高层文化总有理想的向度。确实,高层文化过去总是与社会现实相矛盾,而且只是具有特权的少数人即精英知识分子才能享受它的乐趣,描绘它的理想。现时代,高层文化与现实的“间距”已经被克服,在“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看来高雅文化与俗文化没有任何的界限,这样就消解了高雅文化的精神内涵,丧失了对社会的批判和介入功能。“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所导致的文艺学边界的移动和扩容则是引起文艺理论研究界争论的核心问题。“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的倡导者认为,文化活动、审美活动、商业活动和社交活动之间并不存在着明显的界限,在审美泛化的理论语境下文艺学的出路在于正视审美泛化的事实,紧密关注日常生活中出现的文化/艺术活动方式、及时的调整和拓宽自己的研究方法和研究对象。这样传统的文学研究所关注的文学经典将会终结,在文化研究的大潮中文学研究的未来方向在于正视审美泛化的事实,因为“日常生活审美化以及审美活动日常生活化深刻导致了文学艺术以及整个文化领域的生产、传播和消费方式的变化,乃至改变了‘文学’、‘艺术’的定义……这应该视作对文艺学的挑战,同时也是文艺学千载难逢的机遇”[8]。挑战在于对文学经典的背弃并转而研究日常生活的审美感性问题,而机遇则是“它已经极大地超出了体制化、学院化的文艺学研究藩篱,大大的拓展了文艺学的研究范围和方法。”“其研究的主旨则已经不是简单的揭示对象的审美特征或艺术特征,而是文化生产、文化消费与政治经济之间的复杂互动。”[8]很明显“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所倡导的文学研究向文化研究的扩容已经与经典的文艺学研究有着很大的不同,经典的文艺学研究的对象是文学现象、文学问题和文学活动,其主旨在于揭示文学活动各个层面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审美规律,文艺学的边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研究的对象是文学事实、文学活动和文学问题这一点应该是无可怀疑的,无论文艺学边界如何移动也不可能抛弃文学活动自身规律去研究“日常生活审美化”问题,因为文学活动的“审美”功能在于提高人们的精神境界,使人们走向作为精神意义的超越之境,其含义是“无利害静观的自由愉悦”,而“日常生活审美化”理论中的“审美”却是一种欲望的消费,其功能是的自我满足,其实是一种“非审美”,按照康德的观点来说,它只不过是一种,并没有普遍必然性,它是资本主义文化工业操纵下所制造的审美假象[10]。因而通过倡导“日常生活审美化”来认定当下文学的危机也是不成立的。电信时代的文学处境和审美泛化的事实并没有从根本上撼动我们的文学研究的根基。那么,是不是说我们当下的文学研究根本就不存在着危机和困境,形势一片大好呢?当然也不是,我们当下的文学研究的确出现了危机和困境,但其根本的原因不在于外在的客观社会氛围的变化,而是在于我们的诗学研究者在研究方法上出现了问题,他们关注文学理论自身的建构,直接从某个哲学体系或者抽象命题出发来推演诗学体系,相对忽视了对具体文学作品的分析和阐释,即使有对作品的阐释也只是作为其体系的例证而存在,这就不可避免造成了文学理论和文学作品之间脱节的现象,如果诗学理论远离了自己的研究对象——文学作品自身而只是在哲理化的形上高度自我欣赏和满足,不出现危机才是怪事。因而在诗学严重理性化的今天,诗学不应该再在逻辑化、体系化的封闭结构中继续兜圈子,我们呼吁一种重返文学文本自身的诗学理论建构。
解释学-接受美学的兴起
本文诗学作为隐含在具体文本中的一种诗学思想,它是诗学的原初形态。诗学的原初形态,实质上就是批评家立足于文学本文,从本文出发,将作家创作的文本中隐含的“本文诗学”进行理性化的归纳与呈现的结果。通过“文学本文”,建立诗学的基本立法,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与刘勰的《文心雕龙》就是这样的范例。当然,也必须认识到,没有荷马,没有悲剧家,就不可能有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同样,没有先秦两汉的文人墨客,也不可能有刘勰的《文心雕龙》。当然,后起的传统以诗学思想史为依托,寻找诗学与人文学科的沟通,评价文学的功能价值,超越于具体的文学本文之上,最终形成了自己的学科领域和独立思想立法。然而,我们也应该认识到,本学诗学作为创作者内在文学意识与文学观念的创作诗学,其形态是隐含着的,它隐含在具体的文学文本之中,这种内在意识的诗学观念在接受美学看来是一种虚假的观念。按照现在接受美学的观点,当作家创作出作品之后,作家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作品已经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物在历史的视域中接受读者的审阅,也就是罗兰.巴特所说的“作者死了”;当然,我们今天重建“本文诗学”也不是要回到亚里斯多德和刘勰的水平上,因为亚里斯多德所建构的本文诗学虽然是建立在古希腊文学的基础上,但是由于理性诗学的作祟,亚里斯多德试图为整体的文学立法,他采用了科学主义的完全归纳方法来建构本文诗学,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试图在古希腊的全体的文学作品中归纳出诗学的基本话语主要研究路径,在研究对象上虽然具有本文诗学的特征:即从文学本文出发的特点,但是在方法论上则是科学主义的本质归纳法,并将文学的本质归结为“摹仿”,这样就造成了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的内在矛盾,从而导致了本文诗学的衰微和理性诗学的勃兴。亚里斯多德的这一方法论困境在十九世纪浪漫主义兴起时逐渐被诗学家认识到,从这个时期开始人们对希腊文学的认识就不再企图对整体的希腊文学发言,而是从某一个视角切入古希腊文学,采取“诗思”的方法重构古希腊诗学,这种超越亚里斯多德的诗学方法就是不断的返回古希腊文学文本自身,以“诗性之思”为中心,重新建立文学同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的关联,达成对诗学观念的更新。例如,席勒首先将古希腊与近现代文学进行了一种有趣的对比,从而认识到,古希腊文学偏重于一种素朴精神的表达,是一种素朴的诗学,而近现代诗学则偏重了一种感伤情调的表达,构造的是一种感伤诗学,尽管他并不否定近现代的感伤性诗学,但他似乎更推重素朴的诗学。落实到古希腊诗学的具体分析之上,他特别重视希腊人所具有的一种自由而质朴的生命文化理想从而达到重构希腊诗学的目的;尼采通过解读荷马史诗和古希腊悲剧艺术,特别是建基于对古希腊语言和古希腊神话的深刻理解,尼采认为古希腊诗学的根本精神在于它的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特别以狄奥尼索斯为象征的酒神诗学,这是一种生命化诗学。这种以“诗性之思”为中心的诗学方法论就是本文诗学所追求的目标,这一思路也应该是我们今天重建本文诗学所遵从的基本范式。刘勰的《文心雕龙》虽然是建立在先秦两汉文人墨客的作品之上,但是由于当时纯文学与杂文学没有区分开来,《文心雕龙》在研究对象上就包括了骚、诗、乐府、颂、赋、赞等35种体裁,有些体裁则根本不是文学文本,虽然在“文”的本体论“原道”的统摄下展开,但是具体落实在文学创作、批评、发展等环节时,刘勰采取了诗话和词话的方式,对具体的诗学思想不能明确提炼出来。这是中国古典文论的基本精神:虽然能够对某一文本发表高明的见解,但是缺乏系统性,也就是说,它只具有特殊性,而不能成为普遍性的诗学观念。因而今天我们重建本文诗学,就是要深入到文本的深处,透过本文的形式要素探寻隐藏在本文中抽象的、必然的具有普遍性的思想,具体来说,就是要求批评家通过对本文的分析、论证和思考,去考察这些抽象、必然或普遍性的诗学思想是怎样由本文建构与消解的,因而本文诗学考察的不仅仅是文学的形式要素,更重要的是文本的思想要素。在西方现代文论系统中经历了由“作者中心论”范式、“文本中心论”范式到“读者中心论”范式文论的转换。“作者中心论”范式文论主要包括象征主义、表现主义、直觉主义、早期精神分析文论等类型。它们的共同特征在于,从“作者中心”的角度出发,将文学视为一种幻象、直觉或白日梦,把主体的直觉、表现、乃至元欲(性本能)作为文学的根本动源。“作者中心论”范式文论强调作家的中心地位,主要考察作家的创作实践问题以及在创作中所涉及到的心理问题,比如说“天才”、“想象”、“白日梦”和“无意识”等;在“文本中心论”范式中,苏俄的形式主义开创了文本中心主义的先河,再到布拉格结构主义,巴黎的结构主义,20世纪30年代以后英美的新批评也重视文本的阐释。俄国形式主义只关心文学作品本身的语言形式和结构,以及由语言形式和结构所组成的“文学性”问题,而对作家是如何进行创作的,作家创作的心理状态如何则完全不予考虑;英美新批评的“意图谬见”说和“感受谬见”说更是把文学作品与作家、读者的相互关联彻底隔断,而只是孤立的研究文学作品自身的特性;俄国形式主义认为,文学作品之所以不同于日常语言,主要因为文学语言具有某种特殊的“文学性”,这种文学性还必须通过语言书写的陌生化来加以表达,就整体而言,俄国形式主义文论家主要想通过一种内在的结构理论来阐释文学作品的基本结构。比如俄国的普洛普就在《民间故事形态学》①一书中通过一百多个民间故事的分析,认为故事虽然是不同的,但是人物所承担的功能却只有31种,这种从文本的内在结构出发去解释文学作品的方法直接导致了结构主义的兴起。到了结构主义阶段,更是把文学文本作为了唯一的研究对象,因而出现了“作者死了”的呼吁。
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的脱节
论文摘要:文学理论作为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的一门专业基础课。因其本身的概念繁杂,抽象艰涩,教师教学不得法,教材遴选等原因严重影响了学生的学习兴趣,导致了教学的困境。本文本着对文学理论教学中的困境的梳理,从教师业务水平、教材把关和重视文学作品三个方面尝试突围。
1、文学理论教学的困境
1.1文学的边缘化
如果说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中国,文学在当时的大学校园中是最引人瞩目的学科,一大批热血沸腾、好学上进的青年选择去读文学名著,即使非中文系的学生也会手捧一本小说或文学理论,那时的校园中可谓是无人不读文学作品。但到九十年代后,随着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全面推进,文学逐渐被边缘化,文学名著和文学理论在大学校园中变得无人问津,即使是中文系的多数同学也只会在考前背一背教科书、习题集,平时对文学专著则毫无热情。90年代的人文精神大讨论,表达出的正是这种喧嚣时代的精神失落,因为人们似乎一下还不能接受文学的边缘化,不能接受人文精神的下滑,但这一切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木已成舟。
1.2文论的平面化
20世纪60年代以来,西方的后现代主义思潮兴起,海德格尔、维特格斯坦、福柯、德里达、利奥塔等哲学家纷纷举起消解本质主义、消解深度模式的大旗。所谓的本质主义也就是,它并不是假定事物具有一定的本质,而是假定一种超越历史的、普遍的永恒本质的存在,坚持宏大叙事或元叙事,而后现代却正是解构元叙事的,这种哲学思潮对文学的影响,表现在文学的原本深度、崇高被后现代的平面化、庸俗化了,大家不再将文学奉为经典,不再对文论顶礼膜拜,认为本质是不值得关心的,而是越来越关心平面化的知识,这种思潮也影响到了中国广大知识分子和学生,他们以西方的这种先声作为自己标榜的对象,虽然有些盲目,但是毕竟影响到了他们对文学的热情。
1.3教学的困境
文学理论与文学相比,更加抽象和艰涩,更加的玄妙,学生要接受则需要一个过程,有的同学在上课时也会开小差,根本不听老师在讲授什么,这就使得它具有了比文学更为复杂的困境原因。再者,在目前的教学中,有些学校选择的教科书严重的脱离了时代脉搏,或者不符合本专业学生的实际,要么过于专业,要么不够深刻。此外,一些教师的上课方式相对的落伍,照本宣科或严肃刻板的教学,也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使得文学理论的教学陷入困顿之中。这些实际困境,如果得不到有效的解决,必然会降低学生的学习的兴趣和求知欲望,他们会更不愿意涉及文学理论,总之,文学理论的教学困境突破势在必行。
2、文学理论教学的困境突围
2.1教师加强自身的业务水平
提高教师自身的业务水平,以解决困境通常为众多的老师所忽视。但教师如果不提高自己的业务素质,不能使学生信服,学生将彻底失去听课的兴趣,一切的困境出路都将是空谈,现在一些教师的教学方式落后,一个课件用了一年又一年,从不变动,严重落后于时代精神,所以教师应提高自身的业务水平,可多面的提高,既要博览群书,对古今中外文学理论史上的重要著作,比如像《诗学》,像《文心雕龙》等认真阅读,也要时刻关注到前沿的文学理论知识,不能让自己落伍。只有认真去阅读,做到心中有数,才会有深刻的体会,只有紧跟前沿信息,才能在给学生讲授时不慌乱。同时,教师一定改进自己教学的方式,不要太过于古板,要适当的严肃,适当的幽默风趣,循循诱导,让学生在自然、自由的课堂氛围中,沉浸于知识的海洋。
2.2教材遴选的把关
教材是学生获取知识的重要途径,是教师上课的凭据,教材的水平会直接地影响到教学质量。对于文学理论教材而言,虽然现在多数学校选择的都是新近一来的文学教材,但仍存在一些问题。像童庆炳主编的《文学理论教程》,王一川主编的《西方文论史教程》等等,这两本教材,在体式上是不同的,童庆炳的《文学理论教程》是比较概论性的,而王一川的《西方文论教程》则相对有背景分析,个案分析、深度阅读。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可以不局限于一本教材,像《文学理论教程》这类的书籍,可以使同学们在短时间内对文学理论的基本涵盖的形式、内容、风格等等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而像《西方文论教程》这样的书,则有一定的启发性和扩展性,能够增加学生的对于文学理论的兴趣爱好。此外像陶东风主编的《文学理论基本问题》则是一些融合古今中外的专题,使得学生能够对中西文论能够融会贯通,所以这些教材各有优长,在遴选教材时,一定要照顾到学生们的实际需要。
只有好的教材做保障,学生在预习或复习时才能够有的放矢,才能够温故知新,教师同样在教学过程中,注重对教材的发挥来增加学生学习的兴趣。
2.3重视文学作品,简化文学理论
以上的教师业务素质,以及教材的重视中,都涉及到学生兴趣的问题,只要打开学生学习兴趣的问题,好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但只有以上两个方面是不足以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的,还应该加强学生对文学作品的阅读。
众所周知,文学理论和文学作品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很多文学理论是从文学作品中产生出来的,如叙述学和结构主义的理论。其实,没有文学作品的支撑,很多的文学理论是比较艰涩。教师在讲授某一专题时,可以给学生列出文学理论和文学作品相结合的扩展阅读篇目,这样学生就不会感到那么难以理解,而且在对文学作品的体会、领悟和分析中,随着学生文学鉴赏能力,语言的直觉敏感力,篇章结构的把握力,对人物形象的理解力的提升,会使得他们的将其与理论知识融会贯通,或在文学作品的品读中读出理论的味道,或是带着理论的思维去阅读文学作品,这样对于理论知识和文学作品的都会有更加深刻的认识。同时教师在讲课中,穿插文学理论阐释文学作品,引导学生去阐释,使得学生感受到文学理论的用处,不是毫无价值,而是却又其用的。
总之,要解决文学理论教学的实际困境,既需要教师自身业务水平的提高,教师对学生的循循诱导,也需要学生在刻苦能力中培养起对文学理论的兴趣,只有如此的教学相长、师生互动,才能最大限度的解决好这一问题。
参考文献:
[1]陶东风主编 文学理论基本问题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
以令狐德棻、李百药、魏征等人为代表的唐初史家的文学思想主要体现在其所修八史文学传或文苑传中的序、论及赞语部分,前代学者对此已有深入研究;然而纵观前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可见,其对唐初学者文学思想的研究主要侧重于从这些零散的论和赞语中归纳、总结其文学思想主要包括哪些内容及其“合南北文学之长”的主张,很少有学者从整体上关注其文学思想中所体现出的开放性和包容性。这种开放性和包容性不仅是在前人思想基础上的超越和突破,同时也为唐代文学的未来规划了“合南北文学之长”的宏伟蓝图,为整个有唐一代文学的繁荣与发展做出了积极准备。现将个人观点罗列如下,以求教于方家。
一、论及文学功能时的开放与包容———政治教化与抒情审美并重
在论及文学的功能问题时,历来存在着两种倾向———一种观点以先秦及两汉传统儒家文学思想为代表。这种观点认为文学的主要功能在于对百姓的政治教化。从先秦孔子“兴观群怨”的诗教主张到《诗大序》“经天地,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易风俗”之观念,无不是基于文学对百姓的政治教化作用而来。另一种观点则充分注意到文学自身的审美特点,将文学与政治分开讨论。从曹丕《典论•论文》以文章为“不朽之盛事”到陆机《文赋》之“诗缘情而绮靡”,以及钟嵘《诗品》中提出的“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均是从文章自身所具有的审美特点和艺术特点出发而论。唐初史家们在论及文学功能这一命题时,首先强调的亦是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如《隋书•文学传序》云:然则文之为用,其大矣哉!上所以敷德教于下,下所以达情志于上,大则经纬天地,作训垂范,次则风谣歌颂,匡主和民[1]25。又如《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云:两仪定位,日月扬晖,天文彰矣;八卦以陈,书契有作,人文详矣。若乃坟索所纪,莫得而云,典慕以降,遗风可述。是以曲阜多才多艺,鉴二代以正其本;阙里性与天道,修六经以维其末。故能范围天地,纲纪人伦。穷神知化,称首于千古;经邦纬俗,藏用于百代。至矣哉!斯固圣人之述作也[1]15。
又如《晋书•文苑传序》云:移风俗于王化,崇孝敬于人伦,经纬乾坤,弥纶中外,故知文之时义大哉远矣[2]2369!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唐初史臣在论及文学功能的问题时,首先强调的仍然是文学的政教作用。这与传统儒家文论中所强调的“经天地,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易风俗”是完全一致的。笔者认为,唐初史家对文学政治教化功能的再次强调虽系因袭前人旧说,并无新意;然考察六朝以降的各家的文学理论主张及创作实践可见,六朝的文学思想在“缘情”一路上走得过偏,将文学的娱乐功能发挥到了极致———这种现象反映在文学理论上以梁元帝之“文章且须放荡”为代表,而反映在创作实践上则是梁、陈时期宫体诗的风靡一时。因此,唐初史臣面对前朝出现的这一情况来强调文学政教功能的重要性,可以视为对这一现象的纠偏和对前朝文学理论、文学现象的反思。恰如王运熙、顾易生二位先生在《中国文学批评史新编》中指出的那样,这种对文学政教功能的强调和突出“反映了新建立的大一统封建王朝为自己的统治服务的迫切要求”[3]25。值得注意的是,相较于前代文学思想家、批评家们的主张,唐初史臣在对待如何纠正六朝文学过于注重“缘情”以致走向“纵情”、“滥情”之偏颇时显示出了颇为包容和开放的一面———他们既未像隋代的李谔那样斥责“魏之三祖,更尚文词,忽人君之大道,好雕虫之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文华,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将“缘情”二字完全视为歪风,又未如王通那样,认为诗歌的功用在于教化和借以了解兴衰得失,将声律等艺术技巧方面的东西视为末流[4]33,而是在强调文学政教功能的同时并未忽视其特有的抒情性、审美性的一面,他们充分肯定文学具有畅达情志、风谣歌颂的特点。如令狐德棻在《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中所言:原夫文章之作,本乎情性。覃思则变化无方,形言则条流遂广[2]17。
又如《南史•文学传论》曰:文章者,盖情性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蕴思含豪,游心内运,放言落纸,气韵天成[5]1762。萧子显在《南齐书•文学传论》中即称文学为“性情之风标,神明之律吕”,而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唐初史学家们显然继承了南朝文论家以性情为文学之本的观点,承认文章是“本乎性情”之作。不仅如此,唐初史家对文学缘情体物之功能的认识亦表现在其对“发愤著书”之说的认可上,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或离谗放逐之臣,途穷后门之士,道轗轲而未遇,志郁抑而不申,愤激委约之中,飞文魏阙之下,奋迅泥滓,自致青云,振沈溺于一朝,流风声于千载,往往而有。是以凡百君子,莫不用心焉[2]25。由此可见,唐初史臣对这种有违“温柔敦厚”之旨的“志郁抑而不申”是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的。这样的文学思想亦可视作对传统儒家“发乎情,止乎礼义”之说的突破。综合以上论述可见,唐初史臣在论及文学的功能问题时,既强调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又突出其应有的艺术特征,既肯定文学是“本乎性情”的产物,又并未如六朝文论家那样,将文学的娱乐功能强调到极致,表现出一种比较包容、折中的态度。
二、评价前代作家作品时的开放和包容———肯定文学成就与否定文风并重
在如何对待前代作家作品的问题上,唐初史家们同样表现出了极大的开放性与包容性。张少康先生在《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中指出,以魏征为代表的唐初史家在论述文学发展的历史过程时“对被王勃视为文风之源的屈原和宋玉以及极大地发展了‘风’的枚乘和司马相如等,都给了很高的评价”[6]268。不仅如此,在如何评价两晋及六朝文学的问题上,唐初史家们亦表现出比较公允的态度———即在充分肯定前朝文学成就的基础上批判之文风。如《晋书•文学传序》云:及金行纂极,文雅斯盛,张载擅铭山之美,陆机挺焚研之奇,潘夏连辉,颉颃名辈,并综采繁缛,杼轴清英,穷广内之青编,缉平台之丽曲,嘉声茂迹,陈诸别传。至于吉甫、太冲,江右之才杰;曹毗、庾阐,中兴之时秀。信乃金相玉润,林荟川冲,埒美前修,垂裕来叶[2]2369。又如《梁书•文学传论》中对梁武帝萧衍雅好文学的充分肯定:高祖聪明文思,光宅区宇,旁求儒雅,诏采异人,文章之盛,焕乎俱集。每所御幸,辄命群臣赋诗,其文善者,赐以金帛,诣阙庭而献赋颂者,或引见焉。其在位者,则沈约、江淹、任昉,并以文采妙绝当时。#p#分页标题#e#
至若彭城到沆、吴兴丘迟、东海王僧孺、吴郡张率等,或入直文德,通宴寿光,皆后来之选也[7]685。甚至对于陈后主,唐初史臣们亦能肯定其“雅尚文辞”对文学创作的推动作用:后主雅尚文词,傍求学艺,焕乎俱集。每臣下表疏及献上赋颂者,躬自省览,其有辞工,则神笔赏激,加其爵位,是以搢绅之徒,咸知自励矣[8]45。由此可见,唐初史家既不像李谔那样,将辞藻华美的文章视为大害①,又并未如王通那样,将声律和华词视为“末流”②;他们对西晋文学之“综采繁缛”、梁武帝时的“文章之盛,焕乎俱集”以及陈后主对文学创作的鼓励和推崇都予以充分的肯定和称赞。而在对齐梁以降的之风进行批判时,史臣们的态度同样体现出了难得的理性和包容。如《北史•文苑传序》云:江左梁末,弥尚轻险,始自储宫,刑乎流俗,杂惉懘以成音,故虽悲而不雅。爰逮武平,政乖时蠹,唯藻思之美,雅道犹存,履柔顺以成文,蒙大难而能正。原夫两朝叔世,俱肆声,而齐氏变风,属诸弦管,梁时变雅,在夫篇什。莫非易俗所致,并为亡国之音;而应变不殊,感物或异,何哉?盖随君上之也[9]2782。
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与唐以前的批评家在提及江左文风一律不分情况地斥之为“浮宕”、“词巧技”不同,李百药在批判江左文风之时有严格的时间限定(“江左梁末”),同时还指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并非是由于“易俗所致”,而是当政者个人放纵自己的结果。又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沦缺,渐乖典则,争驰新巧。简文、湘东,启其放,徐陵、庾信,分路扬镳。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彩,词尚轻险,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听,盖亦亡国之音乎[2]25!张少康先生指出,魏征将对齐梁文学的批评严格限制在大同年间以后,“是很有见地的,也是符合齐梁文学发展实际的”;他同时指出魏征在《隋书•经籍志》集部总论中对梁简文帝作宫体诗的批评亦重在批评其内容低下,并不反对其写作技巧上的“清辞”和“雕琢”。恰如罗宗强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中指出的那样:“他们是反对丽文风的。但是在论述文学如何发展时,他们并没有因反对丽文风而反对文采,更没有反对文学的特点,甚至连宫体诗的作者他们也没有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10]24由此可见,在如何对待前代作家、作品这一问题上,唐初史家们一方面能够充分肯定前代作家、作品的成就,另一方面也着重批判了齐梁以降的文风。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与前代文学思想家和批评家们对六朝文风的简单否定相比,这种批判不仅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定,而且重点在于对其内容低下而非形式技巧的批判。这些都充分体现了唐初史臣在对待前代作家作品上较为理性、包容、开放的态度。
三、论述作家创作才能的开放与包容———先天条件与后天努力并重
在论及作家创作才能这一问题时,唐初史臣们既肯定作家之成就与其天赋有关,同时亦积极肯定后天的学习和努力对作家知识储备的提升、创作水平的提高有着重要的作用。如《北齐书•文苑传序》云:谓石为兽,射之洞开,精之至也。积岁解牛,砉然游刃,习之久也。自非浑沌无可凿之姿,穷奇怀不移之情,安有至精久习而不成功者焉[2]24。由以上材料可见,此处史臣所举两例一为李广射虎,一为庖丁解牛。李广射虎,“谓石为兽”,正是凭借着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才达到“精之至也”的境界。庄子之“庖丁解牛”意在强调人在精心艺术创作时应该达到“虚静”、“心斋”的状态,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心无旁骛,与大道合一。而在其论述如庖丁解牛等一系列技艺创造故事时,目的是要借此说明“虚静”的重要意义,因此也都贯穿了要排斥一切具体认识与实践的含意[2]59。唐初史臣并未因为这一点而排斥、否定知识学问技巧的重要性。从庖丁解牛的寓言中,他们体会到了“砉然游刃”的境界是通过“习之久也”的努力才得以达到;故作家的创作才能虽有天赋的原因,但“至精久习”者一样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弥补天赋之不足,取得成功。又如《南史•文学传论》曰:畅自心灵,而宣之简素,轮扁之言,未或能尽。然纵假之天性,终资好习,是以古之贤哲,咸所用心[5]1762。综上所论,唐初史家们既肯定文学是“畅自心灵”之作,又举庖丁解牛、轮扁斫轮之例以说明作家文学创作才能的高低固然与“假之天性”有关,但后天的“好习”与勤奋亦非常重要。这种先天条件与后天努力并重,认为后天“至精久习”可补先天之不足而取得成功的思想充分体现了唐初史家对作家学识积累的重视,亦可见唐初史家在这一问题上的观点是比较公允的。
四、对未来文学走向规划之开放与包容———合南北文学之长
对于未来文学走向的规划问题,唐初史家们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即合南北文学之长———主张将北方文学之清刚与南方之清绮结合,走“文质彬彬”之路。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理深者便于时用,文华者宜于咏歌,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若能掇彼清音,简兹累句,各去所短,合其两长,则文质斌斌,尽善尽美矣[2]25。而令狐德棻之《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中也有相似的见解:虽诗赋与奏议异轸,铭诔与书论殊涂,而撮其指要,举其大抵,莫若以气为主,以文传意。考其殿最,定其区域,摭六经百氏之英华,探屈、宋、卿、云之秘奥。其调也尚远,其旨也在深,其理也贵当,其辞也欲巧。然后莹金璧,播芝兰,文质因其宜,繁约适其变,权衡轻重,斟酌古今,和而能壮,丽而能典,焕乎若五色之成章,纷乎犹八音之繁会[2]17。
罗宗强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中指出,这种“以气为主,调远、旨深、理当、词巧”的要求虽然“主要部分并未超出魏晋六朝人之所论”,但“远调”作为对文学的要求提出来却是非常重要的。“后来的殷璠《河岳英灵集》,在叙里论唐诗的发展,就提到‘景云中,颇通远调’。‘远调’正是盛唐诗歌到来的重要特征之一。”[5]25同时指出这种要求其实是一种文质并重的主张,“既反对绮艳的文风,重在情志内容,而又接受六朝已经积累起来的艺术经验,是一种较为平妥的主张。”[5]25王运熙、顾易生二位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批评通史》中亦称“《隋书•文学传序》的新鲜之处,在于它是从总结南北文学不同特点的角度立论的,体现了政治上的大一统实现之后人们观察、思考问题的新视角。”[5]55综上所述可见,唐初史臣们这种对未来文学走向应该“合南北之长”的论述既承认南方文学在艺术技巧、艺术经验方面的积累和探索,又肯定北方文学在内容上的充实、质朴,这种“合南北之长”的设想充分体现出其文学思想中“唯务折中”的一面。#p#分页标题#e#
五、余论
[论文关键词]方卫平;儿童文学;文学理论;文学批评;艺术化
批评和艺术,是两个很难让人联系到一起的词。前者指对文学理论的探讨和对作家作品及相关文学现象的阐释评价,它容易引起读者深奥,甚至艰涩的感觉,是偏于理性的词语;而艺术则往往为欣赏者带来形象感,相较于批评,是一个带有感性色彩的词。不过,在读了由明天出版社出版的《方卫平儿童文学理论文集》(以下简称《文集》)后,我不由得将这两个词联系到了一起,原来,批评也可以很艺术。
其实,方卫平教授对批评方式的艺术化的倾心可以从他对“艺术”一词的钟爱中见出,在《文集》中,艺术一词所用的频率非常高,诸如艺术状态…、艺术内容、艺术思维、艺术对象、艺术敏感、艺术召唤、艺术踪迹、艺术秩序、艺术偏态、艺术回归等词语俯拾皆是。作者如此频繁地使用了艺术一词,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我看来,《文集》所达到的儿童文学批评的艺术化效果却是一个客观的事实。
《方卫平儿童文学理论文集》共四卷,是作者在儿童文学理论探索中所取得的成果的一次汇集。《文集》的第一卷和第四卷收的分别是作者的专著《中国儿童文学理论批评史》(以下简称《批评史》)和《法国儿童文学导论》(以下简称《导论》),卷二是作者的单篇评论性文章和专著《儿童文学接受之维》的合集,卷三主要是作者对中外儿童文学现象和作家作品进行的阐述,也是单篇评论性文章的结集。概括而言,《文集》包括了史、论、评三部分,我以为,作者的批评的艺术化这一风格在这三部分都得到了充分的显现。
批评的艺术化,通常是指批评主体批评思维的艺术化和批评呈现形式(批评文本)的艺术化。于《文集》,作者无论是对文学理论批评史和文学发展史的探究,对文学现象的思考,还是对作家作品的体味和阐发,总是能以自己的学术激情和智慧对当时的文化语境进行独到的研读和体悟,进而以自己个性化的学术语言,为我们提供了既具理论深度又不失批评活力的学术文本。
文学史的书写,易流于史料的堆砌,因此,如何对史料进行艺术化处理显得极为重要,这就需要书写者对历史的独特悟性和对历史尺度的准确把握,这种悟性和把握主要见诸书写者以个人的史观对史料进行筛选,并以此为基础,完成文学史的文本叙事形态。
阅读《文集》第一卷《批评史》和第四卷《导论》,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首先是作者客观而辨证的史观。作为文学史的书写者,作者往往能对具体的文学批评作出客观的评价,不管是肯定还是指出不足,他都不会以现今的标准去苛责前人。如在谈到前苏联儿童文学理论对上世纪50年代的中国儿童文学理论的影响时,作者不是一味的否定,而是如是说,“虽然前苏联的理论模式在今天看来带有许多消极因素和历史局限,但它曾经对中国当代儿童文学理论的建设起到过促进的作用,这一历史事实是不能否定的”,从中,作者对历史把握的态度可窥一斑。此外,“历史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因果决定论所能决定得了的”、“理论的自信与理论的宽容同样重要”、“当然,现代早期儿童文学研究中存在这些不足是难免的,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等评述在书中也时而出现。不仅是文学史,《文集》的其它卷中也渗透着作者的这一史观,如“历史的发展充满了辩证法”,“历史提供了可能性是一回事情,把握这种潜在的可能性并将其转化为一种客观现实,这又是一回事情”(卷三)等。
文学史观决定着文学史书写者亲近历史的方式,方卫平先生以自己对文学史持有的激情体悟着文学史。“作者一反传统的史论述著中多见的述著者冷静的、局外人的‘中性’立场,以及隐蔽的‘幕后论理者’的角色惯例,频频在史论阐述的前台‘亮相”,这既是作者对文学史怀有激情的一个注脚,也是作者亲近文学史的具体方法——述评,它是作者的治史方式。值得一提的是,作者的激情是贯穿于治史方式中的,《批评史》和《导论》都是对历史的描述和对史实的理论阐发的结合,历史描述显得客观而冷静,理论阐发则透出作者的激情。两者的结合可以为文本带来活力和跳动感,而不见了文学史叙事中易于出现的沉闷之感。
文学史观还决定着书写者对史料进行收集、筛选和布局的方式。翔实、准确是《批评史》和《导论》在史料方面的一大特色,这无疑得益于作者严谨的治史态度。作者在《批评史》的“后记”中提到,“由于种种主客观方面的原因,更由于这一研究领域(儿童文学理论批评史研究——引者注)的荒芜,人们常常在有意无意之中忽视了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存在过的那些理论批评现实”,可见,儿童文学理论批评史料的收集需要作者更多的努力,如作者在后记中提到,为确定中国现代第一部《儿童文学概论》的作者之一究竟是“周侯予”还是“周侯于”,而翻阅了大量资料。正是作者治学的严谨,为读者带来了阅读上的放心。虽然,史料的收集需要诸般努力,但,作者并没有为此将自己收集的史料进行全盘罗列,而是以自己敏锐的眼光对史料进行解读、筛选,这是《批评史》和《导论》在史料方面的另一特色。《导论》的工作即是“宏观描述与微观分析、总体把握和个案研究”的相互体认。《导论》主要是依照法国儿童文学历史发展的脉络展开叙述的,这即是“宏观描述”、“总体把握”的一侧。具体而言,作者在引言部分对法国儿童文学进行了整体的把握,阐述了法国儿童文学历史发展的主要特点,不仅如此,作者在其后十一章的主体论述部分述评了作为一个整体的法国儿童文学发展的历史沿革。就“微观分析”和“个案研究”而言,作者以时间为纬对法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历史进行了分期,且他对每一历史时期的主要特征作了恰切的把握,如17世纪被概括为“法国的自觉”,18世纪被概括为“卢梭的世纪”,19世纪被概括为“黄金时代”,作者将法国儿童文学发展中的这一时期特征阐明为世纪特征,对此,他在前言中做了这样的阐述:“法国儿童文学的历史发展节奏与世纪更迭的自然时序之间的这种内在联系也许只是一种巧合,但它确实构成了一个独特而有趣的历史发展事实——对于本书来说,它同时也提供了一个基本的历史叙述线索和逻辑框架”;不仅仅限于“世纪特征”,“微观分析”和“个案研究”还体现在作者对各个历史时期内部的重要作家和作品的准确把握上,如19世纪的塞居尔夫人、乔治·桑、儒勒·凡尔纳、埃克托·马洛等,20世纪的圣·埃克苏佩利、保尔·阿扎尔、马塞尔·埃梅等,都是可以代表当时一个时代的法国儿童文学发展水平的作家。史料与理论支撑的紧密融合,是《批评史》和《导论》在史料方面的第三层次特色。人类学、文化学、阐释学等中外文艺理论在作者的论评说时有涌现,但作者并不是为了搬用理论而用理论,他通常在这些理论的挪移中,与文学史料贴切结合,从而为自己的理论建构而用。
如果说史观和亲近文学史的方式是作者主观上的努力方向的话,那么对史料进行收藏、筛选和布局的方式则是读者所见到的文本呈现方式,也是读者借以对作者艺术化书写文学史的风格进行感知最直接的中介。需要指出的是,作者主观上的内蕴同时也决定着他亲近文学现象和作家作品的方式,那么,他在论评中呈现出来的又是怎样的艺术化方式呢?
理论探求是对思想深度展开的一次有意味的漫步。《文集》第二的书名《思想的边界》极富哲理性,但相信读者读后的强烈感觉是思想无边界。“边界”和“无边界”看似矛盾,其实正是作者艺术化批评处理的结果。边界是文本触角延伸的限域,无边界则是思想打破文本的格局,达到的空旷遨游状态。在有边界的文本格局里,飞翔着的思想却没有边界。从有边界的文本而言,卷二的理论格局为“理论探索”、“批评纵横”和《儿童文学接受之维》三个版块。虽然,三个版块各有侧重点,“理论探索”是对儿童文学中一个个具体理论点的探究,“批评纵横”主要是对儿童文学现象的考察,包括对一些理论批评者和批评著作的考察,《儿童文学接受之维》是对儿童文学中的“接受”课题进行的阐发,但是,不同的丰富性正突现着作者的批评个性,他总是选取能触动他的理论感动的批评点,这些批评点或者是在当时的儿童文学理论中尚且处于模糊状态、有待探讨的,或者是虽引起了诸多的理论关注,但仍有待进一步深入的话题,如“理论探索”中的“儿童文学理论逻辑起点”话题、“儿童本体观”话题、“经典”话题、“儿童文学的民族性与现代性”话题、“儿童文学的深度”话题和“少年读者”话题等。作者以自己深厚的理论储备,站在一定的理论高度,对这些话题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如将童年作为儿童文学理论的逻辑起点等观点都给予了当时的探讨以推动作用。“批评纵横”中“对20世纪中国儿童文学理论体系建设”的考察、对“浙江儿童文学研究”的考察、对“近代儿童文学研究”的考察、对重要评论者的评论等。在诸般考察下,作者以自己敏锐的理论眼光,通过对当时复杂的现实的透视,发出了自己的批评声音;《儿童文学接受之维》选取的是儿童文学理论中受到普遍关注、并被加以诸多探讨的“接受”问题展开的思考。作者在对中外文艺理论,如接受美学、解释学、新批评等理论的信手拈来中,在对相邻学科,如心理学、教育学甚至生物遗传等学科知识的熟稔运用中,在将“接受”与现实儿童文学发展的联系拷问中,将“接受”这一问题的研究推向了更深的层次。在作者营造的思想空间中,读者体验到的是思想上没有边界的展开和漫游。
作为一位儿童文学理论工作者,方卫平教授既亲身投入这一领域中出现的许多重大探索,也为其中某些固守的观念而焦虑;既有对探索精神的积极肯定,也有对探索中尚且存在的某些问题进行的思考;既主动地融人新的探索,提出自己的见解,也乐意甚或期盼听到其他批评者不同的理论声音。
对文本的阐释集中体现了阐释者以自身的理论功底对文本进行感悟的能力。卷三《文本与阐释》,一则日文本,一则日阐释,此卷正是对文本进行的阐释,包括了“创作寻踪”、“年度论评”、“作品解读”、“域外偶拾”和“梦寻小记”五个模块。文本在这里获得了广义上的涵义,它既是指记载了儿童文学创作者创作足迹的具体作品,如《灰颜色白影子》、《彭懿童话文集》、《六年级大逃亡》和《狼蝙蝠》等,也指反映了儿童文学整体创作轨迹的文学记事,如1990年少年小说的发展,90年代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和1992、1993、1994年浙江儿童文学的发展等。进入作者理论批评视野的往往是当时儿童文学领域中的焦点文本,这显示了他的学术敏感性,如“创作寻踪”中对《中国少年文学书系》、对少年文学、对新的艺术常态及对《儿童文学选刊》等进行的思考,“作品解读”中对常新港、梅子涵、张之路、班马、秦文君等作家作品的关注,“域外偶拾”中对拉丁美洲的儿童小说、日本的“晴天下猪”等现象给予的注视。
作者在文本阐释的批评角度的切人、批评尺度的拿捏、批评过程的推演、结论的得出及希望的表达等方面都具个性。尽管具体的评论文章不尽相同,但一般而言,作者的批评擅长由描述切人论题,如《一份刊物和一个文学时代——论》、《青春的萌动——当代青少年文艺现象的描述和思考》、《论当代儿童文学形象塑造的演变过程》等文都如是;在理论和材料的支撑下,他将批评层层推演、不断深入,这种推演和深入并不急于将结论抛给读者,而是使读者在阅读的带动下完成自我意识中的推理过程,进而顺应地获得和接受结论的过程,艺术化的批评实现的是艺术化的接受。
论文摘 要: 本文以接受美学、文学社会学,以及费斯克的大众文化理论为对象,梳理读者问题在当代西方文学理论中的产生和演变过程。本文认为,上述理论演变的根本原因,在于文化工业的出现和成熟。启蒙主义作为思想资源,对于文化工业的解释力日渐式微。如果说启蒙价值的核心在于“对完美的追寻”,那么如何在它与民主价值观之间求得一种和谐的状态,已经变成了当代文学理论的难题。
传统的文学理论和文学研究,历来偏爱作者与作品,仅仅把读者当作消极被动的接收器。上世纪60年代,西方文学理论发生了一次巨大变革,几批不同取向的学派或研究者,不约而同地关注起读者在文学的生产和消费过程中的作用。读者作为艺术鉴赏者的主体,在文学生产整体系统中的地位得到了高度的强调。这种研究兴趣的转移,是文化工业在战后西方世界的兴起带来的结果。文化工业特定的生产方式,造成了包括文学作品在内的各种文化制品的批量生产。在这一状况下,研究者们突然意识到,必须构造出新的理论来解释文本、生产者、读者之间的关系,透视文学生产循环的整个过程。
首先将目光锁定在读者身上的研究者是姚斯和伊塞尔等接受美学的创始人。相比于其他研究者,他们的兴趣更多地集中在研究范式的更新。姚斯作为一名文学史教授,认为文学研究已经遭遇到了“方法论危机”:以往的研究主要以理论和俄国形式主义为代表,前者偏重于文学的外部研究,后者过于注重文学的内部研究,两者都“割裂了文学与历史,美学方法和历史方法之间的关联”。①因此,姚斯受伽达默尔的启发,试图从读者对文本的接受过程的角度,找到连接两种方法的突破口。“只有当作品的延续不再从生产主体方面思考,而从消费主体方面思考时,即从作者和公众相联系的方面思考时,才能写出一部文学和艺术的历史”。②
姚斯认为,文本阅读绝非单纯地“复制”或镜子似的“反映”。这是因为,任何读者在欣赏文学作品以前,脑子里并非“白板”一块,“而是在全方位的生活实践中已经形成了某种综合性的、包括鉴赏的实际需求与能力在内的审美境界,也就是对文本的前理解”。③姚斯将这种前理解称为“期待视域”。他又提出,文学经常会打破读者的“期待视域”,从而构成经验的挑战和审美的离间效果。本来熟悉的形象被颠覆、超越、改写,诸如此类的创作手法,会造成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的审美冲击。譬如说,《觉醒》、《嘉莉妹妹》等作品对女性形象的重新塑造,《美国悲剧》、《了不起的盖茨比》等作品对“美国梦”的重新阐释,都会挑战读者原有的生活经验。对于姚斯而言,文学研究的任务就在于将“期待视域”客观化,将阅读过程中所经历的挑战式体验描述出来。我们由此可以推论,文学研究的任务就在于分析不同时期的读者接受同一文本的不同方式,或者同一时期不同阶层的社会群体对待同样文本接受方式的异同,这样接受美学的阐释方式就打通了历史方法和美学方法。继姚斯之后,伊塞尔进一步提出了“隐含读者”的概念,认为每一个文本都具有潜在的意义结构,有结构性的空白需要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来填补。因此,当读者阅读并根据自身经验填补这些空白的时候,他就进入了作者预设的结构。这个过程被伊塞尔称为作品的“召唤结构”。于是,读者阅读的过程,也就是被文本的“召唤结构”捕获的过程。
虽说伊塞尔和姚斯同样是接受美学的理论大家,但他们勾勒出的读者形象却大相径庭。姚斯以“期待视域”描述出的读者形象,虽然面临着文本带来的经验挑战,但他们仍被赋予一种启蒙理性的色彩,仍然拥有经验对抗和经验更新的自主性。然而这种自主性在“召唤结构”的解释里面,却丧失殆尽了。这并不是说读者变得不再重要,而是说,不断受到文本召唤的读者,因为参与了文本的消费而成为文本不断再生产的动力。这条思路很明显地带上了结构主义的烙印。具体来说,作者在资本主义的文学市场中,是以读者为衣食父母的,他们的写作过程也不得不考虑如何设置召唤结构,以便吸引读者。读者对作者的这种影响,得到了法国学者罗贝尔·埃斯卡皮的高度关注。
埃斯卡皮是文学社会学的创始人。他提出这种新的研究方法,明显地承接着伊塞尔的问题。埃斯卡皮说道:“所有作品,只要能使读者消遣解闷,产生联想,或者相反,能引起读者的深思,能使读者逐渐提高文化修养,都可以变成文学作品。”④这种文学观很明显地建立在作家和读者的关系上,但他又敏锐地发现,读者对作家创作的影响,对于文学而言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埃斯卡皮在此表现出一种颇为矛盾的复杂态度,一方面,他批评启蒙以后的精英主义创作观,认为作家被过分地塑造为一个图腾般的神话,这不符合民主的价值观。另一方面,他又批评当下的畅销书作者与读者的关系,越来越被商业化为时尚明星与追星族的关系。他发现,被读者追捧和效仿的“光晕”,日益成为作家创作的主要动力。假如作家在这种影响下写作,就陷入了一个“寄生性的怪圈”,即文
学创作者以丢弃与读者间的必要审美距离来附和读者的鉴赏眼光,而审美距离恰恰是伊塞尔的核心概念。
埃斯卡皮进一步区分了两种阅读:一种是“文人渠道中的阅读”,即以充实自己,提升自身文学、文化修养为动机的阅读;另一种是“大众渠道中的阅读”,其中蕴藏着一种通过文学作品“疗养”精神,缓解现实生活的压力,摆脱现状的动机。更多的时候,大众读者往往将书籍视为私有物品,仅仅为了炫耀、收藏、投资而购买文学书籍。譬如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就描写了这样一个细节:盖茨比的豪宅中有一间书房,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国名著,但书籍的包装全部完好如初,可见这些书从未被主人阅读过,这些精美的书籍,不过是主人为了标识品位的私有物品而已。此外,大众读者还会掺杂着一些实用性的阅读动机,比如为了入睡、消遣、谈资等生活需求而进行阅读。总而言之,在这种阅读方式中,文学作品的文学性和知识性不得不退居第二位。针对这种情况,埃斯卡皮反过来倡导启蒙主义的文艺精神,认为文学性的阅读不该被视为一种功利性的手段,而应作为目的本身——阅读作品是读者试图进入他人精神世界的最好方式,阅读是一种同人类社会地位的荒谬抗衡的方式。所以,埃斯卡皮一方面批评启蒙主义的精英意识,另一方面在面对大众的文学消费时又不得不从启蒙主义当中捞取资源。但这种捞取很明显地属于一种美好愿望,大众读者的阅读方式当然不会因此而改变。埃斯卡皮的难题是否意味着启蒙主义文艺理念遭遇危机了呢?
有意思的是,费斯克提供了一种和埃斯卡皮完全不同的眼光。费斯克是一位在文化工业中生活得更长久,也更游刃有余的文化理论家。他完全放弃了启蒙主义的精英立场,文学的商品化和消费化已经不再让他感到苦恼。换句话说,他不再热切地推崇那种可以“引起读者的深思”、“使读者逐渐提高文化修养”的文学,而是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些不得不接受消费化的文学的读者,试图论证这些读者不会因为被这种文学包围而落入“召唤结构”之中。从这个考虑出发,他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说法:虽然大批文学作品是作为文化商品生产出来的,但是文化商品本身代表不了大众文化,它们只不过是大众文化的材料。真正的大众文化,是大众在在反抗性地接受文化商品的过程中衍生出来的意义。因此,大众文化是一个矛盾体,其中既包含社会体制一体化的宰制性,又包括大众的反抗性。
从这个角度出发,费斯克重新定义了读者和文本之间的关系。他借用巴特对作者(可写)式文本和读者(可读)式文本的区分,发明了“生产者式文本”的概念来描述大众文化文本。所谓作者式文本要求读者不断去重新书写文本,创造新的意义;读者式文本则并没有对读者提供这种参与性的要求,它吸收的是一个消极被动接受意义的、被规训了的读者;生产者式的文本与这两种文本都不同,它经常以双关语的方式“误用”语言。读者从双关语的运用中,产生了双重:一方面玩弄了有“教养”的语言,即资产阶级的“高雅”语言,另一方面生产了生产者式的阅读,即具有革命主体的反抗式阅读。正如巴赫金所说,大众文本以低级的口语切断了官方礼仪的言语,它虽充满了冒犯、偏离了法则,在文本中充斥着的过剩的意义、浅白的言辞及陈词滥调,在戏仿了官方意识形态的同时,嘲讽性地影射了意识形态规范的荒谬性。费斯克进一步谈道:大众文化是在大众文本的初级文本,传媒宣传等的次级文本,以及大众接受方式的三级文本中,互文地存在的。它不是一个文本,而是一组正在发生着的意义,是文化工业的生产和大众读者的参与互动的产物。⑤
费斯克式的文化理论的产生,与大众文化的兴起和高雅文化的边缘化密切相关。我们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从接受美学理论家,到艾斯卡尔皮,再到费斯克,高雅文化被关注得越来越少了,理论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到大众文本的接受状况。所以说,当代西方文艺理论的演变轨迹实际上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是一个文学和审美大泛滥的时代,广告、服装、建筑等各种社会领域都充溢着文学性。它们可以带给我们舒适的审美体验,然而,那些承载着更加丰富的、深刻的人类经验的文学作品,却被文化市场排挤到社会的边缘,甚至难以为继。对此,我们究竟应当像接受美学的理论家一样满足于躲在学院内部玩弄学术范式的更新,还是应当像费斯克那样乐观地接受告别优秀的文化传统这样一个事实?说到底,我们究竟应当如何面对埃斯卡皮的那个难题?值得思考。
注 释:
①刘象愚.外国文论简史[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10月,第337页.
②姚斯.作为向文学理论挑战的文学史[m].辽宁出版社,1987年,第339页.
③朱立元.评论小辑(一)——关于接受美学的断想,文艺鉴赏的主体性[j].上海文学,1986年05期.
④[法]罗贝尔·埃斯卡皮.文学社会学[m].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8月,第23页.
⑤[美]约翰·费斯克.理解大众文化[m].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年9月,第五章.
参考文献:
[1]刘象愚.外国文论简史[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0.
[2]姚斯.接受美学和接受理论[m].辽宁出版社,1987.
――编者
文学地理学是一门有机融合文学与地理学研究、以文学为本位、以文学空间研究为重心的新兴交叉学科。当今时期,在源远流长、积淀丰厚而又背负着沉重历史包袱的中国文学研究不断面临学科交融、学术创新的严峻挑战之际,建立中国文学地理学这一新兴交叉学科,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学科意义
建立中国文学地理学的尝试与探索,是基于对目前中国文学研究现状诸多缺失的反思以及如何构建一种时空并置交融的新型文学史研究范式的双重选择的结果。
文学地理学,顾名思义,即是融合文学与地理学而成的跨学科研究,其学科定位可以有以下多向选择:1、从属于文学研究的一个分支学科;2、从属于地理学的一个分支学科;3、文学与地理学研究的交叉学科;4、相对独立的综合性学科;5、融合文学与地理学研究的跨学科研究方法。鉴于目前文学地理学学科尚处草创阶段,难免见智见仁,我想不妨先从中抽绎出若干核心要素,然后重新排列组合如下:
1、文学地理学是文学与地理学的跨学科研究;
2、文学地理学并不是文学与地理学研究的简单相加,而是彼此有机的交融;
3、文学地理学之文学与地理学研究的地位并非对等关系,而是以文学为本位;
4、文学地理学研究主要是为文学提供空间定位,其重心落点在文学空间形态研究;
5、文学地理学既是一种跨学科研究方法,也可以发展为一门新兴交叉学科,乃至成为相对独立的综合性学科。
据此,大致可以将文学地理学扼要概括为:“融合文学与地理学研究、以文学为本位、以文学空间研究为重心的新兴交叉学科或跨学科研究方法,其发展方向是成长为相对独立的综合性学科”。
文学地理学中的“地理”,依次包括:1、作家籍贯地理;2、作家活动地理;3、作品描写地理;4、作品传播地理等四个层序,通过对这四个层序动态的、立体的、综合的分析研究,不仅可以使我们更真切地了解文学家的生态环境,复原经过文学家重构的时空场景,揭示隐含于文学家意识深层的心灵图景,而且还可以由此探究文学传播与接受的特殊规律。这里,需要特别关注一下文学地理学中“地理”之于“文学”的“价值内化”作用,所谓价值内化,就是经过文学家主体的审美观照,作为客体的地理空间形态逐步积淀、升华为文学世界的精神家园、精神原型以及精神动力。有感于《红楼梦》又名为《金陵十二钗》,且反复出现“金陵”意象,我曾作过一次粗略的统计,结果发现《红楼梦》一书中出现“金陵”(或南京)竟达42次之多,足以表明“金陵”在曹雪芹精神世界中非同寻常的重要地位,因童年时代居于金陵,于是金陵便附丽着美好的童年生活在与曹雪芹坎坷一生的强烈对比中,不断内化、升华为具有精神原型意义的理想世界,积淀为具有精神原动力作用的“金陵情结”。再如鲁迅先生的系列“故乡”小说,则为我们提供了由地理上的“故乡” 价值内化为“故乡情结”的另一经典案例,也同样具有普遍性的启示意义。
文学地理学以文学空间研究为重心,其目的首先在于重新发现长期以来被忽视的文学空间,其次是从文学空间的视境重释与互释文学时间,最后则是重新构建一种时空并置交融的新型文学史研究范式,这对于推动中国文学研究的学术创新――无论在个案研究的微观方面,还是在文学史研究的宏观方面,都有重要意义与价值。正如一切物质都是时间与空间的同时存在一样,文学的存在也离不开时间与空间两种形态,而文学的研究也同样离不开时间与空间这两个维度。文学史,只有当其还原为时空并置交融的立体图景时,才有可能充分重现其相对完整的总体风貌,因此,文学地理学对于文学空间研究形态的拓展与深化,既在理论层面上更符合构建一种时空并置交融的新型文学史研究范式的内在需要,同时也可以在现实层面上反思与补救当前中国文学研究现状的明显缺失。
现代意义上的中国文学史研究,是19至20世纪之交在中国文学变革与西方文学理论传入的双重作用下兴起的。尔后,经过代代学人持续不懈的努力,中国文学史――无论是通代文学史还是更为精细的分类专题史研究,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进展与成果,成为中国学术史研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然而,纵观百年以来不断涌现的中国文学史研究著作,其中最为流行的是注重时间一维的单向度的线性范式――姑且称之为“藤瓜范式”,即文学史的时间进程为“藤”,作家作品犹如结在“藤”上的“瓜”,大家大“瓜”,小家小“瓜”,然后依次排列,循时而进。这种“藤瓜范式”看似提纲挈领,脉络清晰,实则往往是对文学史研究范式的单向度的片面构型,其根本偏失就在于过于注重时间一维的线性演进,而普遍忽视空间形态及其与时间形态内在交融的立体图景,结果不能不以牺牲文学史本身的多元性、丰富性为代价。
今天,当我们面对百年以来中国文学史研究的巨大成就与不足,面对学术界关于“重写文学史”的学术争鸣与期待,我认为有必要重温一下陈寅恪先生在《元白诗笺证稿》中所提出的意见:“苟今世之编著文学史者,能尽取当时诸文人之作品,考定时间先后,空间离合,而总汇于一书,如史家长编之所为,则其间必有启发。” 这里,陈寅恪先生特别强调编著文学史应做到“时间先后”与“空间离合”的两相融合,的确很有预见,也很中肯,对于克服长期流行的“藤瓜范式”之弊、重构一种时空并置交融的理想的新型文学史范式颇有借鉴意义。
文学地理学注重从文学空间的崭新视境,从一个新兴交叉学科的崭新平台,重新审视一切文学现象、形态与规律,其意义远不止停留于文学的空间研究,它将直接或间接地催化中国文学研究视野、理论与方法的重大变革,为其注入新的精神养液与活力。
理论创新
中国文学地理学的建立与进展,首先有赖诸多具体研究成果的累积,但最重要、最核心的是需要具有原创性意义的理论创新的支撑。
追溯中国文学地理的研究实践,可谓源远流长,比如东汉班固《汉书・地理志下》所论《诗经・国风》的地域特点,注重以风俗为中介探讨地理环境与文学作品的关系,堪称早期地理与文学交叉研究的典范表述。此后,关于文学地理或区域文学的论述,在历代的文集、诗话、笔记等中屡屡出现,但多随感而发,缺少必要的逻辑推绎与理论阐述。到了20世纪,在首尾两次略为相似的“文化热”的激发下,传统的文学地理研究先是在世纪初伴随西方文化地理学理论与方法的传入而发生近代转型,其代表性成果主要有刘师培《南北文学不同论》、汪辟疆《近代诗派与地域》等;继之则在世纪末再现复兴局面,除了日益增多的单篇论文之外,还陆续出现了以曾大兴先生《中国历代文学家之地理分布》,胡阿祥先生《魏晋本土文学地理研究》,李浩先生《唐代三大地域文学士族研究》《唐代关中士族与文学》等为代表的一批学术专著。袁行霈先生《中国文学概论》也曾列专章《中国文学的地域性与文学家的地理分布》予以讨论。此外,杨义先生新近出版的《中国古典文学图志》,虽然不属于纯粹的文学地理研究著作,但在文学与民族学、地理学研究的结合上有新的拓展之功。这些都对中国文学地理研究的成果累积作出了重要贡献。
然而,从建立中国文学地理学的学科要求衡量之,学术界对此还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概而言之,目前的相关研究普遍存在着两大根本缺陷:一是理论创新;二是体系建构,需要同时加以重点突破。其中理论创新是文学地理学学科得以建立和发展的生命与灵魂,但严格地说,迄今为止尚无具有原创性意义的理论建树,因此,这方面的重点突破,最为迫切,但难度也最大。鉴此,本文率先提出了“场景还原”与“版图复原”的“二原”说,作为建立中国文学地理学的两大理论支柱。
“场景还原”说的要义,就是从文学概念或对某种文学现象的概括向具体鲜活、丰富多彩的特定时空场景还原,向更接近于文学存在本真的原始样态还原。真正的文学研究如同文学创作,切不可舍弃那些具体可感的特定文学时空场景,更不可舍弃发之于那些生动鲜活而蕴义深远的特定文学场景的真情感动。兹举两例:一是南宋淳熙十五年(1188)冬,陈亮自东阳赴上饶拜访退闲在家的辛弃疾,二人同游鹅湖,共饮瓢泉,长歌相答,极论世事;陈亮小住十天后,两人又同去紫溪拜会朱熹,未见,陈亮先行东归。别后第二天,辛弃疾为挽留陈亮,一路追去,至鹭鸶林,雪深泥滑,独饮小村,夜宿吴氏泉湖四望楼,忽闻邻笛凄凉,不能成眠,感慨系之,作《贺新郎》词(把酒长亭说)。五天后,陈亮奉原韵赋词《贺新郎》(老去凭谁说)以答。别后,辛弃疾又作《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寄之。两人都在词中寄寓壮志难酬的悲愤和一致主战的心愿。二是清代顺治十五年(1658)四月,吴兆骞因丁酉科场案为仇家所诬,长流宁古塔后,顾贞观、徐乾学、徐元文等多方奔走,终以文才打动纳兰容若,援手相救。康熙二十年(1681)十一月中旬,吴兆骞在历经长达二十四年的流放之后,自宁古塔返还京都,徐乾学大设宴席,亲朋纷纷前来相贺。酒过数巡,徐乾学起身赋诗一首,徐元文、纳兰容若、潘耒、冯溥、陈其牟、王士祯、吴树臣、尤侗、毛奇龄等次韵奉和,吴兆骞本人也当场赋作《奉酬徐健庵见赠之作次原韵》诗:“金灯帘幕款清关,把臂翻疑梦寐间。一去塞垣空别泪,重来京洛是衰颜。脱骖深愧胥靡赎,裂帛谁怜属国还?酒半却嗟行戍日,鸦青江畔度潺。”……此景此情,的确令人感叹不已,感奋不已,它不仅留给我们一幅幅具体可感、形象生动的文人生活图景,而且也一同赋予我们一种震撼心魂的信念与力量。所以,所谓“场景还原”说,既是对一种鲜活生动、多彩多姿的原初文学样态的回归,同时也是对浸透其中的人文精神的回归。
然而,就文学发展演变的历史进程来看,特定的具体的文学场景毕竟仅仅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单元,无数个文学场景的组合与演进,才能构成整体的文学时空图景。鉴此,我认为有必要在“场景还原”说的基础上,再提出“版图复原”说,版图之“版”,意为户籍,《周礼・夏官・司士》有“掌群臣之版”云云,即为户籍之意;版图之“图”,意为地图。版与图组合为版图,既可通指一国的疆域,同时又可分指经济、政治、文化的地域分布状态,如政治版图、经济版图、文化版图,等等。文学地理的核心关系是文学家与地理的关系,其中文学家是主体,是灵魂;地理是客体,是舞台。文学家的“户籍”之所在,也就是文学活动空间与舞台的中心之所在;而文学家的“户籍”又非凝固不变,而是始终处于活动之中的,因此以文学家为主体与灵魂、以地理为客体与舞台的文学版图也就始终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文学版图的复原即是通过文学家的籍贯与流向,还原为动态、立体、多元的时空并置交融的文学图景,此即“版图复原”说的精髓所在。
“场景还原”与“版图复原”的“二原”说,是相互贯通、相得益彰的。整体的文学版图是由无数个具体的文学场景组合而成,作为文学版图中的主体与灵魂的文学家无不处于具体的文学场景之中,具体文学场景的变化必然会引发整体文学版图的变化,而整体文学版图的变化又决定着具体文学场景变化的方向与节律。如果说,文学版图是一个相对抽象的整体的概念,那么文学场景则为具体、特定的时空组合,它是不可替代的,也是不可重复的,是高度个性化的时空组合。因此,把握了文学“场景还原”与“版图复原”的精神实质,并将两者有机地融为一体,相信可以在微、宏观两个层面上为建构中国文学地理学的学术体系提供强有力的理论支撑,并可以克服缺乏文学地理与中国文学地理独特性的模式泛化现象与倾向。
体系建构
对于中国文学地理学而言,理论创新与体系建构就如灵魂与骨架,无魂不活,无骨不立,两者缺一不可。以“场景还原”与“版图复原”的“二原”说为两大理论支点,然后通过重点提炼“本土地理”、“流域轴线”、“城市轴心”、“文人流向”、“区系轮动”等一系列工具性概念与范畴予以密切配合,这就为“理论创新”之“灵魂”与“体系建构”之“骨架”的融会贯通与逻辑转换铺平了道路。
体系建构既是建立中国文学地理学的另一需要重点突破的关键所在,也是标志中国文学地理学学科形成的核心成果。从决定和影响中国文学地理的最为关键的要素来看,首先是文学家籍贯分布,然后依次为流域轴线、城市轴心、文人流向,最后归结为区系轮动。这如同一个哑铃结构,文学家的籍贯分布是整个文学地理的基础和始点,但它是静态的、平面的、单向的,与此相对应的区系轮动则是动态的、立体的、多元的,而中间最重要的三个环节分别相当于“动脉”、“心脏”、“灵魂”的功能与作用。
1、流域轴线在中国文学地理中犹如“动脉”的作用。黄河、长江、珠江、运河四大流域三横一纵的展开,犹如四大动脉贯通于中国文学版图之上,彼此在伴随中国文学版图自西北向东南的依次移位中相继发挥主导作用。其中黄河流域轴线具有先发优势,长江流域轴线具有次发优势,珠江流域轴线具有后发优势,而运河流域轴线则在沟通黄河、长江两大流域而构成中国文学版图中的“黄金水网”中,具有交而通之、凝而聚之的特殊功能。然后由黄河、长江、珠江三大流域三角洲与京杭大运河相配合,一同构成环东南沿海的弧形“黄金连线”,此与运河与黄河、长江三河交汇的“黄金水网”一同成为中国古代文学家最密集的分布区。
2、城市轴心在中国文学地理中犹如“心脏”的作用。城市轴心,意指具有一定空间结构和行政关系的城市序列在中国文学版图的构成与演变中所发挥的最为核心的作用――不仅城市本身成为最活跃、最重要的文学活动舞台,而且也是进一步驱动文学版图演变的核心动力所在。由于黄河、长江、珠江、运河四大流域在中国地理上的重要地位,中国城市群落也主要分布在这四大流域轴线上,流域轴线为城市轴心的形成提供了地理条件,而城市轴心的转换又带动着流域轴线的移动,彼此连为一体,密不可分。与此同时,城市轴心也在行政建置的设立与调整中,推进城市轴心体系的完善与轴心功能的发挥,然后在物质与精神两个层面上最大限度地吸纳和积聚各种文学资源,发挥文学轴心作用,成为文学版图的“心脏”所在。其中始于西周首陪都制所开创的“双都轴心”源远流长,别具一格,是城市轴心体系中的核心所在。由“双都轴心”将不同等级的城市网络连为一体,并通过“京都情结”的内在引力,最大限度地将各地的文人群体吸纳其中。
3、文人群体在中国文学地理中犹如“灵魂”的作用。作为文学活动与创作的主体,文人群体的流向随时都在改变着并最终决定着中国文学版图的整体格局,决定着文学区系轮动的方向与节律。文人群体的整体地域流向,总是围绕不同级次的城市轴心,从外邑流向都城,从边缘流向中心。其中最重要的,一是由求学、应举、仕进、授业构成的向心型的地域流向,主要表现为以向心力为动力的正向运动;二是由隐逸、贬流构成的离心型的地域流向,主要表现为以离心力为动力的逆向运动;三是由游历、迁居构成的交互型的地域流向,主要表现为以向心―离心力为合成动力的交互运动。以上三者,以前者为主导,以后二者为辅助,在“极化―扩散”的对流与互动中,不断打破旧的平衡,建立新的平衡,文人群体也因此而历经不同的排列组合,然后逐步成长为不同的文学社团与文学流派。
以文学家籍贯地理分布为基础,然后依次从静态走向动态,从平面走向立体,从单向走向多元,最后便进入对文学地理区系轮动的动态模型建构与规律探讨。综合中国文学地理的空间分布与时间演变来看,大致可以将其归结为“内圈”文学区系与“外圈”四大文学区系的轮动与互动。“内圈”文学区系,即指秦陇文学区系、三晋文学区系、齐鲁文学区系、巴蜀文学区系、荆楚文学区系、吴越文学区系、燕赵文学区系、闽粤文学区系。前六大文学区系分别座落在黄河、长江流域轴线上,燕赵文学区系、闽粤文学区系则分别座落在运河流域、珠江流域轴线上,然后环绕东海岸线而完成区系之间的连接、过渡与转换。这文学区系既在空间上同时并存,相互影响,又在时间上依次轮动,不断演化。“外圈”四大文学区系,即指东北文学区系、北部文学区系、西北文学区系、西南文学区系,这是“内圈”文学区系轮动过程中不断向外扩散并由此构成内外互动的结果,也是各代文学“拓边”运动的重要成果。
从“内圈”文学区系与 “外圈”四大文学区系的轮动与互动态势来看,处于核心层面、构成核心动力的,则是“内圈”文学区系 。其在总体趋向上,是从西到东,从北到南,先后经历了五次循环往复运动,也由此划开了中国文学地域区系轮动的五个阶段。第一次运动始于五帝传说时代,终于商代,依次从秦陇文学区系向三晋文学区系、齐鲁文学区系轮动,最后重心落在齐鲁、燕赵、三晋三大区系的三角地带。第二次运动始于西周,终于战国,同样依次从秦陇文学区系向三晋文学区系、齐鲁文学区系轮动,最后重心落在齐鲁与荆楚文学区系。第三次运动始于秦汉,终于南北朝,依次从秦陇文学区系向三晋文学区系、吴越文学区系轮动,最后重心落在吴越文学区系。第四次运动始于隋唐,终于南宋,同样依次从秦陇文学区系向三晋文学区系、吴越文学区系轮动,最后重心再次落在吴越文学区系。第五次运动始于元代,终于清代,依次从燕赵文学区系向齐鲁文学区系、吴越文学区系轮动,最后重心仍落在吴越文学区系。
以上各文学区系五次循环轮动的轨迹与规律,作为中国文学地理形态与演变的最终结果,是始于文学家籍贯地域,中经流域轴线之“动脉”、城市轴心之“心脏”、文人流向之“灵魂”三个关键环节的接力与互动而逐步形成的。
1.时代的变迁——南北战争及伦理秩序的坍塌
《喧哗与骚动》中的故事发生在美国南方杰弗生镇上,小说分别以班吉、昆丁、杰生和迪尔西的口吻讲述了美国内战后康普生一家人的生活和精神状况,反映了在历史十字路口迷茫、彷徨的一家人及其没落史。故事与当时美国南方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密不可分。美国南北战争前,农业是南方社会的经济支柱,农业生产集中体现为奴隶制种植园经济,黑奴人口占到南方人口的三分之一。随着北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因蓄奴制引发的南北方的矛盾日益突出,最终导致内战的爆发,内战以南方奴隶主的惨败告终。战后的南方满目苍夷,随着南方政治体制的崩溃,南方的经济体制也随之瓦解。奴隶主逃亡、南部宅地法实施、民主政府实行高土地税政策,这一切都使得大批的种植园经济面临破产的困境,种植园主们以往那种悠闲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南方人的物质、精神家园坍塌。战后的南方亟待重建,而这又是个痛苦艰辛的过程,原有的秩序被打破,在新秩序建立起来之前,社会混乱无序,人们在物质与精神上都承受着沉重的压力。伦理环境的变化必然引发伦理关系的变化。历史上的每个时期都有特定的伦理秩序,社会中的每个人都必须遵守这一伦理秩序,否则将会受到惩罚。面对资本主义经济的入侵与迅速发展,南方人挣扎于失落、痛苦、迷茫的边缘,无法自拔,南方传统的道德体系、价值观亦受到挑战。
2.家庭体系的解体
以农业经济为核心的种植园经济造就了以家庭为核心的南方社会。在南方传统的家庭模式中,一家之长的父亲应该具有绅士那般高贵的品格,勇敢,受人尊敬;母亲应是一位完美的女性,坚韧、圣洁、没有任何欲望。时代的变迁必然引发伦理关系的变化和家庭观念的考验,传统的价值观念遭到挑战。昔日的康普生家族是显赫一时的望族,祖上曾出过一位州长,一位将军。家中良田万顷,黑奴成群。可如今的康普生家族却风光不在,正经历着社会变迁的康普生家族日益没落,只剩下一栋破败的宅子,迪尔西和她的小外孙勒斯特两个黑奴佣人,甚至不得不变卖家产维持生计,与此同时,家庭成员间关系冷漠,伦理道德沦丧。作为一家之长的康普生先生,游手好闲,嗜酒贪杯。生活中,身为律师的他从不接洽任何业务,整日醉醺醺的,面对家族的衰败,无所作为,不能给家人带来任何生活上的改善,总是发表些愤世嫉俗的言论,把悲观厌世的情绪和虚无主义思想传递给自己的儿女,尤其是长子昆丁。在精神上,他没有给子女任何正确的指引和帮助。而康普生太太是个冷漠、虚伪、自怜的女人,她一生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称病,整日只知无休止地哀叹和抱怨,夫妻关系冷淡。作为家庭的女主人,她没能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作为妻子和母亲,她没有给予家人丝毫的体贴和关心。子女在她身上得不到丝毫关心和温情,她的冷漠加速了康普生先生的死亡,她的自私使得子女的心灵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不论是对身体残疾的班吉,精神受挫的昆丁,善良叛逆的凯蒂,还是对心灵扭曲的杰生。子女们在父母亲那里得不到理解与支持,家庭关系面临解体。
二、伦理困境的出现
伦理环境的变化带来伦理关系的变化,也促使主人公伦理困境的出现。随着南北战争的结束,家族的衰败,作为家中长子的昆丁,伦理观念受到强烈冲击,心中感到孤独、迷惘、彷徨,在社会中感到无法适应、无所适从。昆丁的这种伦理困境可以表现为其对待手表和妹妹凯蒂的态度上。父亲康普生把先辈留下来的手表传给了昆丁,表寄托着家族的希望和旧南方传统。
在小说中昆丁的叙述部分,表出现的次数高达61次,可见表对昆丁的重要性和影响。一方面,深受传统的南方价值观念的影响,昆丁始终把自己视为家族的继承人,内心时刻憧憬着挑起重振昔日家庭辉煌的重担。然而如今的康普生家族日益衰败,父亲是个酒鬼,母亲“卧床不起”,弟弟班吉是个智障儿,在经济上,康普生家族越发贫困,只剩下一栋破败的宅子;在地位上,随着社会的变迁,失去了先前的尊贵地位。另一方面,昆丁是康普生家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位有机会进入高等学府哈佛大学接受教育的人,接触现代思想的他深知南方蓄奴制的罪恶,感受到传统的价值观念受到的冲击,意识到家族衰败的不可逆性。于是,昆丁的伦理困境出现了。是该勇敢面对现实,顺应社会的发展,还是坚守传统的价值观念,重振家族的辉煌?面对社会的变革,他束手无策,难以适应;面对家庭的衰败,他更是无能为力。昆丁对待手表的态度反映了他在新与旧、传统与变革之间痛苦地徘徊、挣扎着。昆丁的困境还体现在对待妹妹凯蒂的态度上。旧南方传统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白人男人把自己想象成勇敢的骑士来保护白人女性,并把家族的荣誉视如生命。昆丁亦是如此,昆丁和凯蒂儿时感情很好,他幻想着像英勇的骑士那样守护着凯蒂,维护家族的荣耀。由于在父母那得不到关爱,畸形的家庭让昆丁对凯蒂产生了一种超越兄妹的情感。出于对母爱和女性的的渴求,本是兄长的他,却把所有的情感寄托在妹妹凯蒂身上,把他视为精神上的恋人。从孩童时期起,他就充当着凯蒂的监护人。有一次,在小河里凯蒂弄湿了自己的衣服,她让家里的小黑奴帮她脱掉脏衣服,昆丁表现出极度的不满、强烈的反对,为此,他和凯蒂还打了起来。成年后,当得知凯蒂恋爱、失身、结婚时,昆丁表现出极度的嫉妒和痛苦。在获悉凯蒂失身后,他嚎啕大哭,感到愤怒和绝望,拿出一把刀说要杀死凯蒂和自己。他要求凯蒂承认失身是其情人达尔顿逼迫的,并发誓要与达尔顿决斗并威胁达尔顿远离凯蒂,否则就杀了他。对于凯蒂的恋爱,他的反应更像是个嫉妒的男友,而非兄长。没能阻止凯蒂的失身,当得知凯蒂怀孕时,他甚至向父亲康普生承认他和凯蒂犯了罪。在得知凯蒂要结婚的消息后,作为哥哥的他,是失落而不是高兴,他甚至劝说凯蒂和他一起逃跑。由此可见,无形中,昆丁背负着精神上的,触犯了伦理禁忌。
是伦理禁忌最普遍的形式之一。禁忌是人类控制自由本能而形成的伦理规范,放任本能和原始欲望,就导致的产生。根据文学伦理学批评,伦理身份的变化引发伦理混乱,伦理混乱是以缺少理性和违背禁忌为特征的。在家庭这一伦理环境中,昆丁忘记了自己作为兄长的伦理身份,听任在原始本能驱使下产生的强烈原始欲望的支配,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的伦理责任和义务,意味着对社会认同的伦理秩序的破坏,最终必然要遭受惩罚。昆丁深知于此,正统的社会秩序对兄妹是不齿的,他曾幻想着只有他和凯蒂两人在地狱之中,因为他知道在现实世界中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当然他也深知由于他对凯蒂的感情,死后他也不可能进入天堂。因此,昆丁对待凯蒂的这种超越兄妹之情的感情是其内心焦虑、失落的最深层次原因。
三、痛苦的伦理选择
可以说,昆丁是小说中思想最矛盾、最纠结、情感最痛苦的人物。他对时间极其敏感,耳边总是想起钟表的滴答声。“未来”是看不见的时间的滴答声,“现在”是模糊不清的一片混沌,只有“过去”才是真实清晰的。对昆丁来说,时间只有在对过去的回忆中是永恒的,而表的滴答声却代表了不可阻挡的社会变革的步伐和不可逆转的南方传统价值观的灭亡。因此,为了留住时间,他愤怒地摔碎了表,希望活在过去。所以在昆丁的叙说部分,我们看到昆丁总是沉浸在对凯蒂的回忆之中。面对凯蒂的堕落、结婚,他无法阻止,最终,他只能选择死亡结束痛苦,结束生命。作为旧南方没落贵族的代表,昆丁沉溺于过去,逃避现实,终将无法改变被社会变迁的浪潮淘汰的命运。
四、结语
关键词:互文性理论 大学英语阅读教学
一、互文性理论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是由法国符号学家J. Kristeva于1969年在其著作The Kristeva Reader中提出,是文学理论和文化研究领域的研究热点之一。互文性理论认为: 每个语篇的外形都是马赛克般的引文拼嵌起来的图案,每个语篇都是对其他语篇的吸收和转化”。Beaugrande 和Dressler 将互文性概念引入语篇语言学并且将其定义为 “一语篇的产生和接受有赖于参与者其他的语篇知识的方式”。本文运用语篇的互文性分析理论,对大学英语阅读语篇中的体裁互文现象,文化互文现象,媒体互文现象进行分析,目的在于分析大学英语语篇中的互文性的表现形式及其对大学英语阅读教学的相关启示。
二、互文性理论对大学英语阅读教学的启示
(一)体裁互文性
互文性分为“具体的”(specific)和“体裁的”(generic)。具体互文性是指语篇中有具体来源的引用他人的话语及不加标明的引用他人话语而产生的互文关系。体裁互文性是指在一个语篇中不同体裁,风格(style),或语域(register)的混合交融。
大学英语阅读语篇的体裁类型多种多样,有议论文、记叙文、说明文、小说、戏剧诗歌等,有些语篇是几种体裁的混合。在传统的大学英语阅读教学模式下,语篇被认为是由句子组成,句子又是由词语组成,所以阅读语篇的大部分时间被用于解决重难点词汇、语法上,所以产生一种错误的理解,认为只要是读懂了句子就学会了语篇。结果,学生解决单个的语法、句子能力很强,而在语篇的整体理解,尤其是对语篇的欣赏性理解如对文章思想内容及其写作技巧等方面的理解、欣赏等能力却得不到提高。
提高大学生在英语阅读中的体裁互文意识,并不意味着要取消对词、句、语法的学习教授,而是要引导学生将注意力的焦点从语言的形式上转移到语言所传递的内容和信息上。采取篇章教学法,讨论语篇的宏观意义,分析语篇结构形成某类体裁一些固有语篇模式的图示,在此基础上再进行重点、难点词汇语法的讲解学习,最后再根据语篇结构特点,总结出某一类体裁的语篇模式概括语篇主旨思想写作意图等,也就是说在阅读的过程中采取语篇――词句――语篇的步骤来进行教学。
(二)文化互文性
文化互文性是指受到语篇主题的启发读者被唤起的相关的认知心理、文化习俗、社会风俗、、价值观等。这些在读者阅读语篇前已经作为一种图式存在于其脑中,当读到此类语篇时,读者就可以调动其相关图示来解读文本。Halliday认为,语篇的产生不是孤立的现象,它与情景因素和 文化因素息息相关。文化互文性就是要把语篇分析与特定社会文化副合起来对文本进行解释,透视语篇所包含的社会事件、文化语境给学生多元化的文化输入。
大学英语阅读语篇的内容涵盖极广,包括社会历史、地理、文化、民俗、风情等文化知识。英语语篇这一跨越多学科,包含各国文化的特性,决定了学生文化知识丰富与否,会促进或阻碍学生阅读进程。
培养大学生在英语阅读中的文化互文意识就是要把握英汉文化之间的对比和重合,如“狗”在不同的文化中被赋予既相似但又不同的意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狗”被认为是低人一等的,多用于贬义,如狗腿子、狗仗人势等,而在西方“狗”被认为是忠实的朋友。所以在教学中,教师应注重这种文化之间的异同之处,重点应放在英语和母语的文化不同上,把目标语的文化因素提取出来,用目标语文化的规约和行为方式阐释语篇,评价语篇和欣赏语篇,随着文化交融的加深,学生更容易跨越语言和文化提高其语言学习能力和效果。
(三)媒体互文性
媒体互文性主要是通过各种文字、声音、图像等物质媒介来创造互文性的效果,如插图、序言、评论、动画等。培养大学生在英语阅读中的媒体互文意识就要革新传统的教材,教学手段。传统的“书中自有黄金屋”要变成“网上自有黄金屋”。教材不仅是由纸质组成,同时还需有磁带、VCD光盘、CD―ROM光盘和网上课件捆绑在一起的学习包。能够帮助我们实现互文性教材的思想。
三、结语
总之,阅读活动是一种多种因素、多样形式、多项交流与反映的复杂的解码过程,解码的依据来自文字、语言、语用、文化、世界观等方面的知识。本文并无意来分析互文性的具体分类及其特征,而力图要说明重视语篇的互文性,重视语篇体裁互文性,文化互文性,媒体互文性。从互文性的角度去组织教学,能提高学生对语言的敏感性并提高其语言理解能力。
参考文献:
[1]戴宁熙.互文性视角看大学英语教学[J].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08,(1)
[2]辛斌.语篇互文性的语用分析[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8,(1)
(一)朋友的建立两个公民之间基于共同的生活和交往,相互对对方抱有善意并且表达了这种善意,都希望对方好,这样才能成为朋友。两个人想成为朋友需要共同的生活相处,这是互相产生善意必须经历的,在相处的过程中判定对方是不是值得继续交往。友爱作为德性是两个人基于交往和共同生活而发生的相互友好的感情,友爱总是使人们的相互交往变得友好、愉悦和有益。不过在我们建立的友谊当中并非都是真正的朋友,我们很可能交上一些酒肉朋友而令我们懊恼,因为在友爱中有三种:“善的友爱、快乐的友爱和实用的友爱”。真正的朋友即善的友爱是当确定愿意同对方继续相处时,因为对方的善而成为朋友,并且他们共同经历事情,更深入了解和学习对方的德性和善,在这个长时间过程中他们变得相依而无法分离,这种真挚的感情只能发生在真正的朋友当中,如果我们有幸就能拥有善的友爱,是因对方自身的原因也就是对方自身的善而发生的友爱,这是最值得期求的,也就是真正的朋友。
(二)朋友的不可或缺无论哪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需要朋友,且不论它是哪种友爱它都是生活的必需品,没有人愿意过着没有朋友的生活。因为我们作为政治的存在者必定过着群居生活,就连本身幸福而自足的人也是一样,说幸福的人就不需要朋友是很荒谬的一件事情,朋友作为最大的外在的善而值得人们享有。一个有德性、高尚的人或者想成为好人、有德性的人,就需要承受其善举的人,当人们处于厄运之中时也需要朋友伸出援助之手。没有朋友,即使拥有再多的财产或者德性都没法和别人共享。正如一个人自己的存在值得他欲求,他朋友的存在也同样值得他欲求。“如果生命之值得欲求就在于感觉到生命的善以及这种感觉本身的愉悦性,一个人也需要去感觉他的朋友对其存在的感觉。”在心灵上我们需要朋友的存在,拥有朋友总不至于让我们太孤独,需要朋友是我们作为人类的一种本能,源于自然感情。友爱作为一种实践活动能够使我们心灵产生道德觉解,通过实践和伴随感情的发展,随着我们在生活历程中使我们把这种友爱德性真正内化成我们自身的德性,我们将真正的拥有它。没有朋友的生活其实是没有意义的,从古至今我们都需要它,更需要真正的朋友。
二、朋友之“真”的内涵
(一)真正的朋友是一种德性的适度德性在伦理学中出现非常频繁,它使得一个事物状态好并使得它特有的活动完成得出色的那种状态或品质,一种内在的、属于灵魂的总体的善。德性其实就是两恶权其轻的一种品质,在行为和感情方面的中道或恰好。仇恨或恶毒是友爱的一个极端,奉承或逢迎也是友爱的另一个极端,这两者皆不是真正的朋友。在前面说过作为朋友肯定是双方经过交往而对彼此抱有善意并且表达了善意,彼此仇恨的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是真正的朋友,若是被称为朋友的双方,表面似朋友内心却记恨或仇视对方,那这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朋友。再者,常常是怀着某种目的的人,总会对一个人特别的谄媚和过多的友好,这种人看似很爱对方,不停夸赞对方,可是却不是出于真心,只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这两种情况的恰好或者适度才是真正的朋友,它由着理智所引导,不是毫无原则或者带着目的对朋友好,也不会随意嫉妒或者憎恨朋友,真正的朋友会使得双方的友谊进行得好,希望彼此都过得好并且努力实现,他们之间的友谊就会变得越来越完善,不会走向过度或者不及,这样的感情令我们感觉非常愉悦且对我们友谊,因为德性的持久性和稳定性让我们的情感生活变得丰富而且心灵得到升华。
(二)真正的朋友是善的,这种友谊令人愉悦真正的朋友是善的、以德性为基础的,我们说“德性的友爱不会产生抱怨”,因为善的友爱没有实用的友爱的那种计较和抱怨。实用的友爱一开始就是因为某些目的才成为朋友,每一方都是为着自己能得到好处而利用对方,当他在这种友谊中如果没有获得他想要的东西,没有满足他的欲望的时候,自然的他就会产生不满和抱怨的情绪,这段友谊对他来说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他会认为自己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去维系这段友谊是非常不值得的,“而如果他们自己有求于人的话,他们也会逢迎拍马低三下四的表白自己的友谊,虽然目的一达到,他们又会另唱一个调门。”他们永远都不能体会和得到真正的友谊。而善的友爱不会这样,没有仅仅斤斤计较也不会相互抱怨,钱财或者荣誉等那些身外之物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成为朋友就是看中对方的善、德性,这种友谊让他们觉得非常的愉悦和发自内心觉得心安。真正的朋友之间一样也会有快乐,但是不同于那种快乐的友爱中那种当下的快乐,真正的朋友之间的那种愉悦是心灵上的满足,是一种高尚的情感。他们会很直率和真诚的指出对方的不足并提出诚恳的建议,因为他们希望彼此都好,获得更多的善,真正的朋友之间总是包容彼此。
(三)真正的朋友数量不多却彼此信任事实上真正的朋友数量很有限,一个人不能没有朋友但是也不要有太多的朋友,朋友过多反而成为一种多余妨碍高尚的生活,一个人不可能和那么多的人共同生活,也不可能对每个人都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德性和自身之故而爱着他们我们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同时了解太多的人并和他们亲密深入接触,形成共同的道德,这看起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在一生中,能交上几个德性的朋友就已经很难得也应该感到满足了。即使真正的朋友数量不多可是和他们之间肯定是彼此信任的,这一点是真正的朋友之间很重要的内涵。这类友谊是不受离间的,因为彼此非常相信对方,任对方做任何事情都很放心,彼此之间诚实而没有谎言相互信任。而真正的友谊因自身之故而成为朋友,彼此之间不会轻易怀疑对方,而且因为双方自身都是善的、有德性的,他们彼此之间就不会辜负朋友的信任,不失信而且珍惜朋友对我们的信任,就如孔子所说“谨而信”“朋友信之”。
三、真正的朋友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