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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概念论文精选(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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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概念论文

第1篇:艺术概念论文范文

“重要概念的含义”即“重要概念”的属性、内涵和外延。综观近几年高考语文试题对一般论述类文本阅读部分“理解文中重要概念的含义”这个考点的考查,从命题形式看,多为单项选择题。由于一般论述类文本的选文多涉及政治、经济、社会、历史、艺术、文字、审美、建筑等诸多领域,这里的“重要概念”通常是文中主要阐述的专业性的概念。重要概念是作者论述说明的重点,考生要注意把握它与其他相关概念之间的联系,尤其要注意辨别与其相近的概念。

【解题技巧】

一、借助语境推断概念

一般论述类文本阅读试题考查概念的含义,往往不是词典中所诠释的“规范”意思,而是在文章中的具体含义。因此考生要学会根据上下文的语境来理解句中的“重要概念”。如《历史的先见》一文中,有这样两段文字:“第一是要有负责的思想。思想不是空想,不是幻想,不是梦想,而是搜集各种事实的根据,加以严格逻辑的审核,而后构成的一种有周密系统的精神结晶。”“其次是除有负责的思想而外,还要能对负责的思想去负责。思想即是不易得到的真理,则一旦得到以后,就应该负一种推进和扩充的责任。”文后的阅读题中问:“请指出两个‘负责’的不同意思。”第一段话解释了“负责的思想”指的是什么,由此可以提炼概括出第一个“负责”的具体含义:搜集各种事实的根据,加以严格逻辑的审核。第二段中说到,“负责的思想”“一旦得到以后,就应该负一种推进和扩充的责任”,可见,第二个“负责”指的是“对负责的思想即真理进行推进和扩充”。

二、利用上下文辨析概念

一般论述类文本中的某些概念运用非常灵活,指代的范围极为广泛。要辨析概念的意义,考生应从概念的上下句入手,由近及远地从上句到下句中找到它指代的具体对象,从而理解它的指代义。辨析那些非代词类概念的指代义,也应该利用上下文。一般来说,在这类概念的上下文里,一般会有阐释这些概念的句子,找到了这些阐释性语句,答案也就出来了。如:“在诗人的最重要的几部文学著作之间的长长间隔里,我们都不难发现他怎样匍匐到土地上,与庄园里的农民,特别是孩子和农妇们打成一片,割草、缝鞋子、编识字课本、收割、种植……他做他们所做的一切,身心与土地紧密结合。他可以融化在它们之中,融化在泥土之中。”要求回答文中的“它们”指的是什么?联系上下文就不难明白,“它们”指的是大地以及大地上的人和事物。

三、把握内涵理解概念

文章中一些概念在具体的语言环境中表述的概念比较复杂,替代了一些必要的内容,换句话说,概念的意义不仅有概念本身的意义,同时也蕴涵有概念所确指的对象的范围等。阅读文章时,要分析词语出现的段落的意思,分析具体的描写所阐释表达的思想意义,如果没有准确完整地把握住概念的内涵,就可能对概念所包含的对象作出错误的判断。

此外,在回答问题时,考生要注意规避以下误区:

1.注意概念范围是否被扩大或缩小。命题者在设置选项时会故意漏掉限制词或混淆某些范围的界限,造成概念范围的扩大或缩小。

2.注意是否混淆时空。事物的发展总有先后,但不符合文意的选项会故意混淆时空,颠倒先后顺序,以迷惑考生。

3.注意是否胡乱组合。文章在解释某一个概念或表述某一个对象时,会使用比较多的事例,而命题者则会故意把几个事例的内容加以组合,并且使组合后的信息与文本信息相左,以迷惑考生。

【同步突击】

阅读下面的文字,按要求回答问题。

关于重阳节的来源,向来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南朝《续齐谐记》所载的东汉汝南人桓景经方士费长房指点登山辟邪躲过一劫的故事。不过这个说法,并不可信。《齐谐》是一部志怪书,连作者自己也没有把它视做史实。晋葛洪《神仙传》说,费长房在东汉时曾做过汝南市掾,后来跟仙人壶公入山修道去了。而桓景,在有关东汉、三国史事的文献资料中都寻觅不到影子,仅仅在《宋书・符瑞志》中提到东晋成帝时有个太守叫桓景。

春秋战国时期对山神的崇拜已很普遍,并形成了一套祭祀礼仪,而这种登高祭祀活动,在人类早期是作为最直接的生存需求出现的。原始先民依靠采集和狩猎谋生,群居穴处,辗转山林。山林间生长着各种植物,隐栖着许多飞禽走兽,物产丰饶,早就引起人们的关注。山上云雾弥漫,而人们又观察到云气能致雨,以为山岳为神龙居所,有降雨的能力。而且,山峰插入云霄,高不可攀,人们以为是登天的梯子或撑天的柱子,上面是神仙的居所,并且虔诚地相信,只要登上它,就能超越芸芸众生。原始先民领略了莽莽群山千变万化的自然现象,因而滋生了“万物皆有灵”的神秘自然观念,崇拜、敬畏山岳山神,并且激发了登临神山圣境的强烈愿望。“崇”字从“山”从“宗”,说明“崇拜”原来就是专对山岳而言的。

秦统一中国后,一直到汉朝,皇帝对山川祭祀都非常重视,每年都要巡狩、祭祀或封禅名山大川,各地登高的活动也随之兴起。据史料记载,约于刘邦在中原创立汉朝之时,割据岭南的南越王赵佗就曾登临越秀山,君臣饮宴游乐。与刘邦同时代的汉闽越王无诸,也在九月九日率领臣属登上福州的于山,插茱萸,饮酒,宴集游乐。这些登高活动,比桓景的所谓“登高避祸”要早200多年。最早明确记述九月九日登高习俗的是三国初期魏文帝曹丕的《九日与钟繇书》:“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九是最大的阳数,“九九”相重,又与“久久”谐音,故认为是适宜于长久、十分吉利的节日。

稍后,南朝梁宗懔的《荆楚岁时记》记述了当时的重阳节俗:“九月九日,四民并藉野饮宴。”北朝杜台卿的《玉烛宝典》进而解释说:“其时黍秫并收,因以黏米嘉味触类尝新,遂成积习。”这些记载都说明重阳节的最初涵义并非辟邪避灾,而是欢庆祈福。农历九月,夏季作物已经成熟,晚秋作物也丰收在望。黍秫收割后,各家各户满怀丰收的喜悦,品尝以黍米或秫米做成的新米饭,娱神又娱人。士农工商各行各业的人,成群结队到郊外铺草为席,设宴饮酒,欢乐相庆,答谢山川大地赋予的恩惠,并祈求神灵继续保佑,使人们丰衣足食,得以长寿。

古人说:“重九须登高,不高无节气。”自各地开山建刹以来,重阳登高便由人类原生态山岳山神崇拜,过渡为朝觐山神与菩萨的朝山活动,并最终演变为群众性的登山娱乐体育活动。

(选自《光明日报》,有删改)

1.下面有关“重阳节”的表述,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重阳登高源自原始先民对山岳山神的崇拜,他们在领略群山千变万化的过程中,滋生了“万物皆有灵”的神秘自然观念,并激发了登临神山圣境的强烈愿望。

B.古人认为,“九”是最大的阳数,而“九九”相重,又与“久久”谐音,因而“重阳节”被认为是一个适宜于长久、十分吉利的节日。

C.重阳登高的习俗由来已久,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就在重阳佳节登高祭祀,汉朝时南越王赵佗、汉闽越王无诸等也曾在这一天率群臣登山饮宴游乐。

D.重阳节的最初涵义并不是辟邪避灾,而是欢庆祈福。这从南北朝时期的《荆楚岁时记》和《玉烛宝典》等著作的有关记述和解说中可以得到证明。

2.下面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作者说《齐谐》是一部连作者自己都未将其视做史实的志怪书,言外之意是《续齐谐记》中关于桓景登山辟邪一事的记载也不宜作为可信的史实来对待。

B.山林物产丰饶,能为依靠采集和狩猎谋生的原始先民提供最直接的生存资料,这是他们崇拜山岳山神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2篇:艺术概念论文范文

我不知道现代的学科系统是否也像电脑的界面一样,变幻无穷。有些评论家用“寓言的机器”描述寓言叙述的多向性,把玩着语义。不过,任何一个寓言的界面呈现,极易成为文本的想象游戏。当中世纪但丁的地狱之行进入现代电脑的编码程序中,其途径经过在线数据库,得到的却是一张神秘的魔法般的空间图像。

美术理论,顾名思义,是对美术之理(或曰道)的思考与论述。道,既是规律又是途径,涉及本质问题,是通向形而上的思辨之途——以“道”为题,必然进入哲学的发问与解答。故理论一词,往往追究本质,探讨美术的发生意义以及内容与形式的审美关系,探讨造型艺术自身构成的诸种要素及组合规律。在人文社会学科中,美术理论与美学最易接近,甚至被认为是美学的分支,似乎等同艺术哲学(英文ART就是指视觉的造型艺术,即我们所谓的“美术”)。当人们企图用“艺术哲学”这一学科概念代替“美术理论”时,是否表明他们就是站在哲学的立场研究造型艺术呢?

美学,德文Asthetik,最初叫“感性认识的科学”,(注:此为德国鲍姆加登在MeditationesPhilosophicae(“哲学的沉思”,1735)文中所提出的学科概念,词源来自希腊文αíσCησíS(感觉、知觉);1750年,又著附图一书。1742年,Metaphysica(《形而上学》,第二版)一书亦如是说("scientiasensitivecognoscendi"——感官鉴别的科学),至1757年第4版时,改称“美的科学”。参见[日]竹内敏雄主编《美学百科辞典》,池学镇译,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16页。)研究感性认识的规律。“美学”成为一个学科的概念,本身就表明一种学术意向——将一个哲学的认识论问题提升到科学层面上。稍后,康德就反对这种做法,认为将人们的感性判断纳入理性原理之中,并探讨其所谓科学的规则是一种错误的希望,它只能在“先验感性论”中得以保留。(注:康德以“统觉之先验统一”的原理,否认表象在经验直观中的必然联系,而认为“表象之相互关系,实由于直观综合中统觉之必然的统一”。见[德]康德《纯粹理性批判》,蓝公式译,商务书馆,1960年3月版,第105-106页。)但在20世纪初,康德的意见在东方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那时“科学主义”正风靡东亚,尤其是日本和中国。日人以汉名“美学”对译德文Asthetik,并在1907年以前传入中国。(注:1907年10月创刊的《震旦学报》第1期“美学”栏目,刊载侯毅译的《近世美学》([日]高山林次郎著)。)时至1918年,北京美术学校创办,即在高等部中国画和西洋画两科设置“美学及美术史”公共课程,美术史分设中国绘画史和西洋绘画史,“美学”课程实为美术史学概论,近似美术理论。(注:《北京美术学校学则》(教育部指令,1918年7月5日),教育部总务厅文书科编《教育法规汇编》,1919年5月。参见章咸、张援编《中国近现代艺术教育法规汇编》(1840-1949),教育科学出版社,1997年7月版,第121-127页。)

若回溯中国美术理论的传统,始终未曾进入哲学内部,与其建立系统的联系(哲学或文学理论向美术理论渗透,是单向度的外部关系),更无“科学”一说。古代中国,具备理论形态的造型艺术,主要是画论与书论(雕塑业和建筑业,其理论多在技术规范,尽管亦有审美的文化的诸种意识贯注其中,但未形成自上而下的理论体系)。古代中国的画论与书论自六朝后历代不断,前后相系,是专论,号称“画学”、“书学”,或“画论”、“书论”。以“理论”的性质而言,是密切联系创作实践的一种阐释体系,不是纯粹形而上的思辨体系。因为是阐释,一明源流,二重事理,三言观念,四讲品位,史论评三者共为一个理论整体,且与创作实践形成辩证的互动关系,这是中国古代美术理论的系统定位。

美术学是20世纪初出现的一个新学科概念,意味着“美术”研究将成为一门独立的知识系统。但国人最初使用“美术学”,着眼点却在美术史学。1907年,国粹派的刊物《国粹学报》第26期“美术篇”栏目,发表刘师培的文章《古今画学变迁论》;第30-31期连载刘师培《中国美术学变迁论》(未完稿);第31期还刊登刘师培《论美术援地区而论》一文。(注:参见《国粹学报》第26期(第2年第1号)、第30-31期(第3年第5-6号),上海国粹学报馆,1907年3月4日、6月30日、7月29日。)这是由传统“画学”、“书学”概念转向“美术学”概念之最早例证。刘师培所用“美术学”,就是美术史研究,或称美术史学。这是当时的风气,受西学影响,对各种对象的研究,均以“学”名冠之(含有科学的名义)。所以,刘师培的“美术学”概念,并不是将传统的中国美术理论整体提升到学科层面上,而仅仅将中国美术史作为一门学科独立出来。若认真考究,中国人“理论”的概念弹性很大,可指称某种学问或学说,也可指称某种学科或某一领域相对于实践的知识部分。中国古代的美术理论多归学理研究一类,与创作实践相关。所谓相关,一及创作实践,二级欣赏与批评实践,故其技法原理、创作观念及评判标准等,都在此列。究尽中国画学,古时品评议论及理法文章,均属“理论”。1937年,于安澜将中国古代绘画典籍分三,先后编辑出版《画论丛刊》、《画品丛刊》和《画史丛刊》,其“论”、专指“画法画理”,而欣赏与接受理论,则以“品第鉴别”之类单列。1942年,沈子丞编《历代论画名著汇编》,将理法著作与品评著作一并收入。这是在现代学科意义上,对中国古代绘画理论第一次系统的知识整理。

不过,20世纪50年代的中国,作为一门独立的现代学科建制的还是美术史学(在中央美术学院设立美术史系),它基本沿用历史学的学科规范。美术理论因无学科建制,相关研究人员分散在普通高校哲学系、艺术系,或美术学院的理论教研室、美术研究所等单位,——作为纯粹思辨形态的造型艺术理论,往往进入哲学或美学系统;而作为一般造型技艺理论或与本体形态相关的阐释理论,往往以课程的方式出现在专门的美术院校。1978年后,在专业美术院校和艺术研究院设立了“美术历史与理论”的学科名称(简称“美术史论”),至此,美术理论才进入学科建设的门槛。

“美术历史与理论”正式改称“美术学”是1990年的事(这里无意将两者等同,但二者之间的关系尚待讨论),而将“美术学”确定为“二级”或“三级”学科,则到了1992年(注:1990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专业目录调整会议决定,将“美术历史与理论”改称“美术学”,并向全国正式颁布。1992年11月,国家技术监督局《学科代码表》,“美术学”以二级学科的名义出现,包括理论研究和创作研究等下属三级学科,原“美术历史与理论”亦以“美术学(三级学科)名之,但内涵有变。)。二级学科的“美术学”,基本上包含原先术科的“美术”系列,从术科到学科,意味着增强学术含量,全面提升学术品质。原先依附创作实践的美术理论同样提升到“学科”层面,而且和美术史学合并成为三级学科的“美术学”。在二级学科的大系统内,美术理论和创作实践还是一个整体,只是更强调了美术的本体性研究和学科独立性,强调理论和实践的相互促进关系,促使技艺性学科在建制上不断完善。同时,作为三级学科的“美术学”,在概念的内涵上,绝不等同于刘师培时代的“美术学”(注:参见邓福星《关于美术学及其它》,《美术观察》1998年第1期,第55页。),在学术立场上,重新确立了中国美术理论“史论评”三位一体的传统。由此,美术理论亦开始以学科的名义真正进入学术系统,但问题也接踵而来:其学科性质如何?学科规范何在?学术阈场如何界定?

如果说,美术理论进入艺术理论系统或美学系统,还有既成的规范(西方的)可以遵循,但到了“美术学”的新建系统,所有的一切必须重新链接,重新规范,重新定位。

高等院校专业教学课程的设置是学科最明显的标识。在美术学院,除了美术史外,有关的理论课程为艺术概论、透视学、解剖学、色彩学等,均作为专业基础理论的共同课,这种状况几十年不变。作为学科的基本理论,我们主要关注“概论”。早期的《美术概论》,有黄忏华的著述(1927年,参照日人及欧洲人的著作),20世纪50年代则搬用苏联教材(如涅陀希文著的《艺术概论》),事隔二十多年,又出几本国人编写的《艺术概论》,特别是80年代初文化部组织编著的《艺术概论》,几乎是通用教材。直至1994年,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理论教研室才编写出一本《美术概论》。一门学科,如果连“概论”的课程都不完备,还能说些什么?

概论者,一为基本原理的阐述,二是历论的通诠,三是基本范畴的解说,藉此进入历史文本研究。如果我们研究历代的美术理论,关注的不会是概论,而是时论。无论中西,真正能体现彼时彼地他者理论观和价值观的,不在概论而在时论。概论是总结,时论是现状研究,关注时下美术现象,以既定价值标准,审视与评判美术实践之主体与客体及其相互关系。因此,时论既是批评文本,又是历史文本,在历史片断中直接传达创作观念与审美意识。事实上,在美术理论的发展历史中,概论之寂寂与时论之煌煌,对比极为鲜明。无怪乎,中国文学理论史,常冠名以“中国文学批评中”或“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注:参见陈钟凡《中国文学批评史》,1927年版;郭绍虞《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62年版(1979年12月新版,名为《中国文学批评史》。);敏泽《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5月版。)。批评,是西方的概念,与中国传统的艺术理论(如文论、画论、乐论等)并不相符。理论不等于批评。若论中国的美术批评,与其说它接近理论,毋宁说它接近品鉴。中国古代的品鉴就是一种时论,是理论最直接的应用与表述,其方式可点评可议论,可指正可判断或褒贬、品第。

二、学科概念

常言,美术理论是一门研究与考察美术活动和美术现象,探求其规律的人文学科,是一个关于美术的知识系统。研究者必须将他对美术现象的感受与体察之经验转化成理智的(intellectual)形式,将它整理成首尾一贯的合理体系,它才能成为一种知识。我国美术理论界目前又有多少首尾一贯的知识系统?

我们可以对美术理论进行整体描述,但总是模糊的。一个成熟的学科,必须要有相对明确的研究对象,要有相对固定的学术规范,在高校还要有相应的教学实体,包括教材。中国的美术理论的学科建设问题,长期以来有教学和研究实体,却无教材无规范(技法理论除外),且研究领域涣散,一直无法走上正常的学科建设轨道。如果检测近20年来我国所有美术理论研究方向的硕士或博士论文,你会得出什么结论?你能看到一个学科的外轮廓么?不可能。众多选题中,既有美学问题研究,也有形式本体问题研究、形态研究、批评研究、心理学研究等,还有一些跨学科的边缘性的研究选题。我们什么时候能从边缘地带划出一道清晰的学科界限?或在学科内部建立一道学术底线?解决这个问题,似乎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系统性处理,即将现有的各种知识系统化,寻找各个知识系统(小系统,模式块)间的相互链接。链接的情况还得进一步处理,分析其知识导向与基本局性,才有可能在学科图表上显示其内在的与外在的各种关系。

不可否认,理论学科的研究对象比历史学复杂,可是否研究对象自身的复杂性就造成美术理论研究的不确定性?科学研究的意义就是将复杂的问题有序化。一个系统的学科会建立自身的研究基点,确立基本范畴,建构一系列的学科概念。20世纪80年代以来,学界一再提倡美术本体研究,可为什么还是一再徘徊在学科边缘而无法进入基本理论问题的研究?似乎学派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每一学科都存在不同学派不同学说,但都不会影响其学科的整体规范,不会淡化以至解构学科特征,至少在某一时期如此。每一学科也都会出现新兴的交叉学科,都会模糊、淡化甚至重复学科的研究对象,同样也不会改变本学科艺术质。美术理论为什么会存在这么一个学科概念,却无明确的学科定位和学科规范呢?因为历来中国美术理论就缺乏一个大的系统建构。

当我对自己所接触的知识进行整理时,发现中国历史上所谓“美术理论”,都只是一个个“知识点”,缺乏系统性,没有自己的学科归宿,或者说缺乏一个系统网络接纳这些知识。追求系统知识,并非就是“唯科学主义”。科学,包含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也关系到人文学科(humanities)。显然,美术理论属于人文学科,研究重点在于人的情感、人格尊严及其自我实现的内在需要——注重人的精神性、个体性和审美价值观,是关于美术现象的整体价值评述。但是,美术理论也涉及到人与对象物,人或对象物与社会之间的关系,需要观察、统计与逻辑推理,这就涉及到“科学”,涉及到观察与理论的关系问题。中国历代的美术理论,几乎都是品评赏鉴,或者说都在某种价值预制的前提下进行的理论评判(即“你能观察到什么,说明你拥有什么样的理论”)。在许多情况下,理论先于观察,有时则交替进行,先发现而后评价(不过是既定理论体系的补充、拓展与完善),一个总结性的评价将现象定性定位,构成知识点,随后便发生转移。以价值观为基点的系统性理论建构,应有一个时间维度。但我们又无法辨别当一个系统理论出现时,是否标志着一个时期的开始抑或完结?譬如,我们该如何评价顾恺之的“形神论”与谢赫的“六法论”?顾恺之是历史的决结,而谢赫是新时期的开端?我以为,无论何者,都只是一个“知识点”的问题,未成体系。理论体系与时期并无绝对的必然的对应关系。一种理论体系可以概括一个时期的实践状况,也可以跨越几个时期,而一个时期也可能出现几个不同的理论体系。我们只能根据理论表述自身的性质决定体系的存在。文化系统比较好确认,它有一个相对固定的时间轴和区域空间的标定。美术也一样,作为人类造型的活动和现象,也从属于各个不同的文化系统,而研究这些活动和现象的美术理论,也必须成为一个自在的体系,并在不同体系之间建立对话和交流的关系。

在“美术学”、“美术理论”等学科概念上,中国和日本的学术界有着比较接近的看法。

可以对证以下两个文本:

(1)《中国大百科全书》美术卷中的“美术理论”词条,总定义是:“关于美术实践的科学总结。”后分两种含义:一是广义,泛指史、论、评三者:二是狭义,专指基础理论。以学科的概念论,当属狭义。美术理论学科的研究对象是:所有的美术现象自身(包括创作、欣赏、作品和作者)、美术与社会外部的关系、美术理论自身;其任务是:原理研究、技法研究、史学理论研究等。最后,串讲了中外美术理论的发展源流,比较两者间的形态和功用,结论:“由于美术实践的多元性、多层次性和复杂性,并且总是在不断地发展,所以,美术理论不应该也不可能是独尊一说和凝固不变的。”(注:《中国大百科全书,美术》,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第524页。)

(2)日本学者竹内敏雄主编《美学百科辞典》,其“美术学”词条言其概念相当于“艺术学”(德文Kunstwissenschaft,英文Scienceofart,法文Sciencedeart),表示很多含义。德文Kunst指造型艺术,日文无对应词,故以“美术学”相译。——“美术学泛称造型艺术的学问研究”,这是广义,其下属“体系美术学”和“美术史”两种。什么是“体系美术学”?“即研讨一般造型艺术的本质和意义,阐明造型艺术各领域的特征、界限、相互关系等”,且“关于美术史的原理论和方法论及风格论跟体系研究颇有直接联系”(注:[日]竹内敏雄,前引书,第197页。),最后,又特别说明“狭义上则除了美术史,专指体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