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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塞伊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艾伦塞伊通过对外公在日美两国生活的回忆,讲述了自己家庭中独有的跨文化经验。
灵力
作者:英格丽德
出版社:南海出版社
密卜斯一家有一个世代相传的秘密:每个人到十三岁时,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灵力”。只有爸爸,是个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
博客达人就是我
作者:伍美珍
出版社: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争强好胜的主人公用幽默搞笑的语言一次又一次地化解了竞争对手的挑衅,一定会让你捧腹大笑,而在这篇故事中,作者还透露了写好作文的秘诀。
怪叔叔,我不上你的当
作者:尚阳、杜蕾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本书告诉男孩儿们,在成为男子汉的道路上,安全是第一位的,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野猫的首领
作者:张之路
出版社:新蕾出版社
《野猫的首领》是我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张之路的短篇童话合集,包含七篇短篇代表作品。
DK儿童百科百问百答
作者:英国DK公司
出版社: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在这本书里,你不仅能看到各种问题的答案,还能读到300个不可思议的奇闻怪事,500个纵横交错的知识链接,200个与你一起互动的科学常识……
生命价值
作者:小多(北京)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这是中国第一套讲“我”的综合读本丛书,旨在补充学校教育中缺失的生命教育内容,通过多种角度讲述我们身边的故事,展现人性关怀和科学发展。
真假钥匙奶奶
作者:(日)手岛悠介
出版社:东方出版社
这是日本儿童文学史上最为经典的著作之一,有着独特的励志、乐观、积极的教育意义,为今天的儿童和家长所喜爱。
我是郑亚旗
作者:郑亚旗
出版社:21世纪出版社
郑亚旗用文字记录了他与父亲“童话大王”郑渊洁的对话,用镜头“记录”了最真实的地球。
岩石,如此活泼
作者:(美) 阿斯顿
关键词:斯蒂芬・茨威格;叙述视角;心理描写;人道主义
出生于奥地利的斯蒂芬・茨威格(Stefan Zweig,下简称茨威格 )是一名出色的德语作家,他在小说、传记、诗歌、戏剧等方面都有所建树。这其中,其小说和传记成就最大,代表作有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长篇小说《心灵的焦灼》和传记《三大师》等。出身一个富裕的家庭为茨威格提供了接受哲学与文学教育和周游世界的机会。接受教育为他走上文学道路奠定了基础。同r,周游世界使他结识了罗曼・罗兰和弗洛伊德等人。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茨威格从事了反战工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他因受到纳粹的驱逐而流亡异国。个人的经历与历史的大背景共同影响了茨威格的创作风格,尤其是在他的小说创作上。
一、技巧的艺术
(一)叙述视角
叙述视角(叙述人称)在小说中属于容易被忽略与遗忘的环节,但它却实实在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不同叙述视角的选择,除了改变具体的叙述语句外,还影响着作者对情节走向的安排以及还有读者对作品包括真实性、互动性等的体验。从接受美学上来讲,作品的完成应当包括读者的阅读与反馈。叙述视角既然可以影响读者体验,那么它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马亚颖在其《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艺术特色》就曾引用拉伯克的话――“在小说技巧中,我把视角问题――叙事者与故事之间的关系看作是最复杂的方法问题”――来说明叙述视角的重要性。
张燕曾指出,茨威格的小说改变了传统小说那种全知全能型的视角而多采用次知视角去凸显重要的材料。在茨威格的小说中,以下两类叙述视角比较常见:一种是以“我”直接来讲述故事;另一种是以“我”来转述故事。这种奇特的叙述视角的采用,使得传统小说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作者隐退在作品中,避免了直接揭示小说内在的联系,从而增加了茨威格的小说的真实性。另外,陆樱丛总结茨威格喜欢用第一人称写作,是为了更直接地引起读者与小说主人公的共鸣,达到思想沟通与情感交流。
(二) 讲述与显示并重的风格
小说在某种层面上可以被划分为“讲述”或“显示”两种风格,顾名思义可知这两者各自的侧重点。张燕认为传统小说在叙述时更注重“讲述”,而现代小说更侧重“显示”。然而在茨威格的小说里,却是这两者并重。当然,这也是其独特叙述视角释然。笔者在前文分析了茨威格的叙述视角,正是这种叙述视角使得茨威格的小说不仅讲述故事、还有对场景、生活的展示。他既在小说中向他的读者表达自己的态度和观点,又提供“简单”的显示来让读者揣摩。这种讲述与显示并重的风格,实际上也避免了过于注重讲述而削弱小说真实性以及过于注重显示而使作者情感脱离作品。
(三)心理描写
受哲学与弗洛伊德影响,茨威格擅长在其小说中展示人物的心理活动。偏好运用第一人称也令他能更易剖析人物的内心、披露人物的情感。但这种心理描写又不是裸的坦露,而需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尽可能地去理解。这种在小说中展现的出色的心理描写为茨威格赢得“灵魂的猎者”这一赞誉。
二、内容的艺术
(一)关注现实
尽管茨威格笔下的人物常常有一些违背常理的行为,但我们无法否认他是一个具有社会意识的关注现实的小说家。陆樱丛把茨威格笔下的形象分为三类:儿童形象、女性形象和战争受害者形象。这些形象都确确实实是现实的反映。对儿童时代的关注让他在小说中塑造了窥探成人而陷入“危险”的儿童形象;在当时妇女遭遇悲惨命运的现实中,他又在小说中描绘了具有完美精神的女性形象;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历在震撼他心灵的同时也为他的小说注入新的内容。毫无疑问,只有一个具有浓厚社会意识的作家,才写得出在内容上如此关注现实、贴近生活的小说。
(二)人道主义精神
人道主义精神源于文艺复兴的人文思想,它强调关注人的价值和幸福。李晓君曾在其文章中分析到茨威格小说中的字里行间都有自由博爱的音符,篇章间回荡着人道主义的呼声。在茨威格的小说里,常常探讨心灵、人性这类主题,试图从“人”本身出发去解读人类、解读世界。另外,在他的小说中反映出他对社会上的苦难者的关心以及对在当时遭受更严重的压迫的妇女同情。甚至,茨威格还通过小说传达了反侵略、反战争的精神――这是站在全人类的思想高度上的选择。可以说,这种呼唤自由平等博爱的人道主义精神为他的小说增添了不少光彩,也让他的小说有了不可磨灭的魅力。
三、结束语
茨威格小说艺术的精彩之处,不仅在于茨威格如何写小说,更在于他写了什么。对于茨威格小说艺术的解读,既有助于提高我们写小说的能力,更有利于我们加深对小说这一文学体裁存在意义的理解。
参考文献:
[1] 马亚颖.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艺术特色[J].文学教育(上).2013(08):36-37.
关键词: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创作风格;自传性
中图分类号:I71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0)01-0043-01‘
塞林格出生于纽约一个犹太富商家庭,父亲是一火腿商。塞林格15岁时父亲送他到宾夕法尼亚州的一所军事学校学习,后来他又先后在三所大学继续读书,但均未顺利毕业。大学期间塞林格强烈渴望成名,经常向同学吹嘘自己的文学天赋,并试着向《小说》杂志投稿。备受评论家推崇的短篇小说《香蕉鱼的好日子》于1948年发表在《纽约客》上。1951年,塞林格出版了长篇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并一举成名。1953年,短篇小说集《九故事》出版。1961年和1963年分别出版了《弗兰妮与祖伊》、《抬高房梁,木匠们/《西摩:小传》,两本书各自收录了两篇曾发表于《纽约客》杂志的中篇小说,均属于塞林格著名的“格拉斯家族故事”的一部分。1965年6月小说《哈普沃兹16,1924》刊登在《纽约客》上。由于大部分短篇均发表在《纽约客》,塞林格也被称为“《纽约客》派”作家。
然而让评论家和读者意想不到的是曾经热衷于成名的塞林格竟然在名声如日中天时选择了退隐,逐渐淡出媒体视线,过着悄然隐居的生活。
一、成名作《麦田里的守望者》
《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塞林格的成名之作,也是他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被公认为美国现代文学经典之一。小说讲述了出身于纽约中产阶级家庭的少年霍尔顿被学校开除后在纽约城里的流浪生活。主人公霍尔顿是个只有16岁的中学生,一个典型的叛逆者的形象:整日身着风雨衣,戴着鸭舌帽,讨厌读书,厌烦学校里的一切,曾3次被学校开除,现在他面临着再次被开除。离开学校后霍尔顿不敢回家,只好住进纽约一家小旅馆。在旅馆里他目睹了成人世界的种种丑态和恶行,这让他感到惊讶和恶心。随后他因无聊糊里糊涂地约会了一个。由于无所事事他逛夜店,在电影院消磨时光……。在浑浑噩噩之后想找寻自我的霍尔顿决定在回家看完妹妹后独自闯西部谋生,结果因妹妹的极力跟随而放弃。小说中的霍尔顿早熟但幼稚,当他发现现实世界的丑恶与理想中童年世界的真纯反差巨大后,在目睹了成人世界的丑恶与虚伪后他沉湎于理想的童年世界不能自拔,幻想自己能做孩子们的守望者,让他们健康快乐地成长。最后,几乎精神崩溃的他被送进一家精神病院疗养,小说就是在其康复过程中以回忆的方式倒叙而成的。
《麦田里的守望者》一经发表就引起了巨大争议。有评论家谴责这部小说涉及了道德败坏、虚无主义、性描写和过度使用粗鄙语言等不利于青少年成长的因素。支持方则认为小说真实地反映了二战后美国青少年混乱的人生观和道德观,敏锐地刻画了当时一大部分人的思想和处境,在处于冷战中的美国社会引起极大共鸣。主人公霍尔顿那种没有清楚目的的反抗是当时青少年学生的通病,他从憎恨伪善、追求纯真到最终屈从社会现实的心理历程恰好揭示了当时美国青少年一代孤寂、彷徨、痛苦、无助的内心世界,小说清楚地指出了青少年在成长过成中所面临的诸种问题,如酗酒、学业压力、精神彷徨以及等。《纽约时报》称赞其为“异乎寻常的、才华横溢的处女作”, 大中学学生争相阅读该书并加以模仿,这在当时几乎成为一种成人仪式。小说主人公霍尔顿成为美国战后“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人物,在美国文学史上与哈克贝里・芬齐名的青少年形象。
时至今日《麦田里的守望者》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已成美国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作,被《时代》周刊评选为1923年至2005年间百本最佳英文小说之一,享有盛誉的现代文库也将其纳入二十世纪百本最佳英文小说之列。
二、塞林格的创作风格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疯狂”成为美国本土文学的时代主题。与时代精神相契合,塞林格在作品中形象地刻画了大量具有精神病态的文学形象。他们试图追求自我表达,摆脱异化,但却为时代所不容。塞林格作品中的癫狂人物反映出现代社会中人们的异化,这就需要读者从人格理论和社会层面来解读人物形象,探究并挖掘背后的社会原因,从而实践针砭现实的意义。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早熟、与众不同的、叛逆的青少年形象霍尔顿以及小说遁世、无忧无虑和怪诞奇异的主题顺应了时代精神。作为当代美国文学中最早出现的反英雄形象,霍尔顿得到了青少年的普遍认同,并在当时形成了一股霍尔顿模仿热。通读塞林格的作品我们会发现他笔下的人物多为青少年形象,作品也几乎都停留在对儿童及青少年时期的描述,对此评论家布拉德伯利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塞林格)把儿童的世界看成是真实的世界,而成人的世界则只是一个正从内部毁坏的、把人类之爱永远牺牲于卑劣的肮脏处所。”(纽约时报)。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何塞林格坚决反对瑞典作家为其续写的小说《六十年之后:穿越麦田》 在美国出版。塞林格曾经说过:“ 霍尔顿・考尔菲德在那个瞬间已经凝固。” 这也许暗示着作者不想看到成人世界里被毁坏、被同化的霍尔顿。时至今日《麦田里的守望者》依然受到广大年轻人的喜爱,对此菲利普・罗斯所认为:“大学生对塞林格作品的响应,说明他比任何人都更贴近时代,并且捕捉到了当前正在自我与文化之间发生着的具有重要意义的斗争。”(纽约时报)
《麦田里的守望者》获得巨大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作者采用了一种新颖的创作风格,即通过第一人称的不可靠叙事来深入剖析人物的内心世界,以主人公本人的语气通过叙述自己的见闻、思想和行为举止,来宣泄青少年的苦闷,谴责成人世界的伪善。《麦田里的守望者》巧妙运用意识流创作手法,可谓开当代美国文学心理现实主义之先河。小说中的心理描写细致入微,敏锐地解剖了青少年的复杂心理,生动描绘了主人公精神世界的方方面面。作者细腻的笔触既展示了霍尔顿纯朴、善良和荒诞放纵的一面,也揭示了他受周围环境影响而颓废、没落的一面,对青春期青少年的心理特点的把握入木三分。
塞林格作品的语言表达也独具特色,充分显示了他深厚的语言功底。《麦田里的守望者》采用“生活流”的叙事手法,以青少年的口吻平铺直叙,罗列琐碎,直言隐私,并大量使用口语和俚语,读来生动活泼,平易近人,真正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具有极强的感染力。主人公霍尔顿的满口粗话与小说主题相吻合,充分反映了主人公愤世嫉俗、敏感的性格、对道德的疏离和对成人世界的质疑,激起读者的共鸣和思索。如霍尔顿的口头语之一“虚伪”正反映出他一直处在一个虚伪的世界中,无论是在学校、在家里还是在流浪途中,无论是面对家人、老师和同学,他都难以摆脱这个虚伪的现实世界,难以融入他们当中。于是他的苦闷、彷徨、孤独、甚至绝望就不难理解了,我们甚至可以预料到他注定会被社会所不容的结局。塞林格的其他短篇也充分展示了他的语言魅力,他对纽约方言把握深刻,他对口语节奏和韵律的展现不失细腻和准确。
塞林格作品不多但每一部风格都极具变化。他的小说集《九故事》被公认为世界经典短篇小说集。《纽约时报》评论说他的小说颠覆了传统短篇小说的结构,用他独有的方式来展开情节,“他的短篇小说会随着情绪和语调的微小变化而转折。”塞林格抛弃了传统小说的开端、发展、和结尾,他的小说结构就是情感的建构,情节起伏表现为情绪和语调的微小变化,这可以从他对体态语的热切关注看出来。他小说中人物点烟的紧张动作、
站台上的羞怯一吻等无不生动地展示出青少年的稚嫩、青涩、敏感和叛逆的一面。
三、小说的自传性
塞林格的小说尤其是《麦田里的守望者》有着浓厚的自传气息。据说《麦田里的守望者》中关于寄宿学校的描写很大一部分是以他所就读的军事学校为背景创作的。当接受记者采访被问及《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否为其自传体小说时,塞林格说:“就算是吧。当我完成这本小说时我大大松了口气。我的少年时代和书中的男孩相当类似,向人们讲述这个故事是一种巨大的解脱。”的确,塞林格和霍尔顿在求学经历、人生态度等方面相当类似。在最负盛名激流勇退时,塞林格似乎也是在实践着霍顿的梦想:在某个地方盖“一间自己造的小屋并在此度过余生,‘远离’和他人的愚蠢对话。”霍尔顿想做麦田的守望者保护孩子们的安全,塞林格也是儿童世界“纯真”的守望者,疏导着青少年成长过程中出现的情感危机,力图用自己的笔为他们创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空间。
塞林格的作品在美国文学史上反响极大,先是遭受批判甚至被禁后来却成为经典。他独特的创作理念对当代知名美国作家菲利普・罗斯、索尔・贝娄和厄普代克等影响甚大。厄普代克曾说他“非常佩服塞林格小说中的禅宗特质和小说结尾的写作方式。” 而塞林格遁世隐居的人生态度也使他成为美国文坛的传奇,成为以不想出名而出名的名人。塞林格的成名作《麦田里的守望者》中译本在中国也颇受读者欢迎,据悉译林出版社即将推出该书的纪念版,他的中篇、短篇小说集也将陆续被引进中国。如今,这位“只为自身愉悦而写作”的传奇人物已然辞世,但正如他的经纪人在声明中所说,我们希望“尽管他的身体已经死亡,但是他的精神和爱将永垂不朽”(东方早报)
参考文献:
提到愉悦身心,不能不说有些家长的担心:孩子们的课业很重,哪有时间去课外阅读!要知道善于学习的人需要劳逸结合,只有学会休整才能使学习更有成效。其实,课外阅读就是一种最好的休闲,问题是让孩子们读什么书,怎样去读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如果家长们不是一味地强调“益智类”、“知识类”、“试题类”的书,强迫孩子们去阅读,以至引起他们对阅读的厌恶,而是从培养阅读兴趣着手,按不同年龄阶段的孩子有所侧重地选择课外阅读书,这样的话,阅读决不会成为他们的负担,相反地,倒确实能够起到愉悦身心而有利于健康的作用。古罗马的塞涅卡曾说:“读书能滋补人的头脑,虽然读书也是学习,但它能消除学习后的疲劳。”
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读什么样的课外书,并不完全由老师和家长决定,如果强求孩子们阅读他们没有兴趣的书,这将会影响其对其它书籍的阅读欲望,对小学生来说,培养和保护他们的阅读兴趣却是至关重要的。但是,这也决不等于对他们的阅读不闻不问,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而是既要让他们远离那些内容不正确、不健康的书籍,又要引导他们如何从仅满足于“好玩”、“轻松”的一类书籍中走出来,多读一些经过时间检验的好书。当然,这里指的好书,即除了优秀文学作品以外,也包括政治、军事、历史、科学等方面的书。正如鲁迅先生在《给颜黎明的信》中说的:读书“必须如蜜蜂采蜜,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只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
关键是如何逐渐培养孩子们的阅读兴趣,对此,除了要让他们了解阅读的好处,并以中外名人如何养成阅读习惯的事例给以启发以外,不妨与孩子们一起选择阅读的书籍,尽可能地满足他们对自己爱好的书籍的需求,比如童话作品永远都是全世界孩子们的首选读物。爱好幻想是孩子们的天性,童话富于幻想的特质,赞颂真善美、鞭策假丑恶的鲜明的是非观,崇尚英雄行为等,都为孩子们所喜闻乐见。从他们的阅读习惯来说,故事性强、情节紧凑、语言浅显、图文并茂的作品更受他们的欢迎,而情节不吸引人,描写细腻甚至冗长,语言晦涩难懂等,都不符合孩子们的心理和阅读习惯,则是导致他们不喜欢阅读的重要原因。
按照这个标准可供少年儿童阅读或推荐他们阅读的作品很多,即使如教育部门列举的数百种推荐书目,也很可能挂一漏万,不免有失偏颇之处。比较简单的办法是从中外主要作家和作品中遴选出成名作、代表作或新作,以及世界各国一些重大奖项中的获奖作品。少年儿童出版社和上海译文出版社的“双桅船经典童书”系列,新蕾出版社的“国际大奖小说”,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的“百年百部中国儿童文学经典系列”等,就有很大的选择空间。应《新语文学习》之约,让我推荐几本小学生暑期阅读的文学类书籍,我大多是从这几方面加以选择的。生活中也常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即推荐阅读的书目往往难以买到或借到,如果照此办法就可从这范围内选择其他作家或同一作家的其它作品阅读,这些同样是孩子们应该阅读的作品。
附推荐书目:
精灵鼠小弟(美)E·B·怀特著 任溶溶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童话通过跟老鼠那么小的斯图尔特的历险,表现他勇敢、助人的品质,表达追求美好事物的愿望。出版以来,它一直受小读者欢迎,而被改编拍成电影后,更是十分轰动。
小时候就在想的事(日)黑柳彻子著 赵玉皎译 南海出版公司出版
20世纪在世界上最有影响的《窗边的小豆豆》的续篇,故事的背景依然在与众不同的学校巴学园,豆豆身上体现出来的完美天性,即使在成年以后,也会留下最珍贵的印记。
爱德华的奇妙之旅(美)凯特·迪卡米洛著 王昕若译 新蕾出版社出版
荣获2006年波士顿全球号角书奖金奖作品,通过一只名叫爱德华的瓷兔子从海洋深处到渔夫的渔网、从拉圾堆的顶部到流浪汉的营地等异乎寻常的经历,描写它从失去爱、学会爱而又重新得到了爱的过程。
成长的书香谭旭东主编 黑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
这是荟萃当代著名儿童文学作家短篇小说的精选本,其中有任大星的《三个铜板豆腐》、曹文轩的《再见了,我的星星》、秦文君的《红裙子》杨红樱的《女生日记》等22篇作品。
幸福的鸭子杨红樱著 明天出版社出版
以马小跳为作品主人公的作者杨红樱是当代最畅销童书的作家, 近期又推出以“笑猫日记”为题的丛书六本,《幸福的鸭子》为其中之一。作品中依然看到马小跳的身影,仍旧保持轻松、活泼、幽默、风趣的风格和特点。
非常小子马鸣加郑春华著 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非常小子马鸣加”共有10本,它是作者代表作《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的“升级版”,被众多评论家认为是以小学生生活为题材、生活气息浓郁、形象刻画鲜活动人的作品。
亲亲我的妈妈 黄蓓佳著 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以深切关注单亲家庭孩子成长的儿童小说,叙述一个十岁男孩和妈妈相处中的陌生、忐忑而转变的微妙的情感经历。作品充满生活气息,故事扣人心弦,是作者倾力打造、直面当前的一部力作。
关键词:插图;儿童读物插图;造型
中图分类号:J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1)14-0034-01
插图是一种世界都能通用的语言,是插在文字的中间用以说明文字内容的图画,它对文字内容作以形象的说明,并用来增强作品的感染力和书刊版式的活泼性。读书,不只是大人的事。早期的阅读教育能让孩子从书中得到快乐。这种快乐可以帮助他们形成对书的有益的态度,养成一生的欣赏趣味,并培养其早期的审美能力。
儿童读物,无图不成书。从连环画图书、绘本图书至没有文字的全绘本图书,都是儿童图书的主要形态。它们的形式较为活泼,在设计时多采用儿童插图作为主要图形,再配以活泼稚拙的文字,来构成书籍。根据儿童成长的年龄阶段所表现的不同心理特征,儿童读物中插图的造型也要有相应的特点。
婴儿期是指儿童1~3岁的时期,这算是最初级的阅读阶段。因为这是学前期以前的一个阶段,又叫做先学前期。这一时期的儿童开始能够初步地独立活动,能理解和运用最简单的言语,并且初步理解周围事物,感知并认知这个世界,他们的观察力是简单的,所以要求这个时期的儿童读物是内容简单的图画书。像简单的启蒙读物,符合其理解能力的简单故事图画书,还有能够使他们觉得世界更丰富、更有趣的读物,能让他们从中体会到给人带来美的书。这些读物中插图的造型要求由简单的几何图形,逐步向夸张,变形,稚拙,可爱,形象的过渡。这样的插图不仅让儿童认识周围简单的事物,如单线条的水果、形象的蔬菜、可爱的花朵、各种各样的草、多式多样的玩具,几何图形的家具等,还可以培养儿童对事物造型的基本认识和对世界的初步印象,陶冶他们对美的欣赏能力。
到了一定阶段,孩子的兴趣可能不如以前浓厚,主要原因是孩子长大了,对更多的信息好奇,而且生活经验也比以前丰富,他们希望从读物中去认识更广阔的世界。这就到了3~6岁的幼儿教育,也就是所谓的学前教育。到这个时候,儿童读物的插图可以向相对复杂一点的图画延伸。俗话说“三岁定终生”,幼儿教育是早期教育的后半阶段,前面与1~3岁的婴儿教育衔接,后面与初等教育衔接,是一个人教育与发展的重要而特殊的阶段。“重要”指的是它是一个人发展的奠基时期,许多重要能力、个性品质在这个时期形成基本特点;“特殊”指的是这个阶段是儿童身心发展从最初的不定型到基本定型,转而可以开始按社会需求来学习并获得发展的过渡时期。
学前儿童的能力还是非常有限的,他还不能很好地掌握自己的行动,他的知识经验还非常缺乏,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各种心理过程带有明显的具体形象性和不随意性,抽象概括性和随意性只是刚刚开始发展,并从这时期起开始形成最初的个性倾向。根据这个时期儿童的特点,对不同年龄的儿童读物的插图造型更要逐步的注意。
三四岁的孩子观察事物由于是在自己直观感受的支配下进行的,缺少理性分析,带有强烈的感彩,他们心中的形象往往与现实的对象有很大的差距,有时夸张,有时削弱,有时浓烈,有时淡雅。他们不从物体的外貌上追求形体的透视、比例,尽情夸张,所以开始喜欢富有想像情趣的童话以及善恶分明的民间故事。这就要求书中的插图以梦幻夸张为宜。
五岁阶段的儿童的观察力是简单的,他只紧紧地抓住那“动”的特征就行了,别的不去管。抓特征,属于一种整体的观察方法,只有大量去掉非特征性的枝节,才可能从大体上保持住特征,这种从整体观察事物的方法,正是儿童观察事物的突出特点。儿童由于生理特征关系和知识局限,在造型上常常不按物体的实际比例进行描绘,他们做不到面面俱到,无法分析物体之间的比例关系。所以五岁小孩的读物中的插图造型要幽默、内容圆满欢乐。同时要给予孩子加入科学科技类图画造型,让孩子对自然发生兴趣,培养孩子观察、研究细节等科学心理。
六岁的孩子在语言、心理各方面已有长足发展,他们喜欢短篇故事和一些传记或历史故事的知识性读物,插图的造型就要符合各个时代的特征,让孩子建立过去、现在、未来的时空观念,要尽可能让孩子接触多样的表现形式,以扩大孩子的眼界,增加孩子的美感经验,并为孩子的初等教育最好准备。
[关键词] 成长小说 叙事视角 尼克•亚当斯
成长小说作为一种文学形式源自德国,风靡欧洲,后传入美国。马科斯把成长小说定义为:成长小说展示的是年轻主人公经历了某种切肤之痛的事件之后,或改变了原有的世界观,或改变了自己的性格,或两者兼而有之;这种改变使他摆脱了童年的天真,并最终把他引向了一个真实而复杂的成人世界(Marcus,1969:32)。
一、成长小说的典型成长模式
儿童在父母和社会为其营造的世界中无忧无虑。进入青春期他们开始不满足于这种充满呵护却流于平淡的生活,对现实生活的合理性产生了怀疑,因而必须离开现在的生活方式和环境。但是,一旦离开了家,在面对生活的挑战时,他们会感到迷惘。有的人在迷惘中堕落、毁灭,有的人在迷惘中顿悟、觉醒。其中顿悟、觉醒者摆脱了童年的天真,开始认识到儿童世界的虚幻性和成人世界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在对生命的体悟中,青少年获得了成长,获得了对人生、对社会、对自我的新认识。这个基本情节模式是以人类成长的基本模式为原型的。芮渝萍将美国成长小说的情节模式归纳为:诱惑――出走――考验――迷惘――顿悟――失去天真――认识自我。故事的主人公们从少不更事,到年少轻狂,最后沉淀成一个成熟的人。
二、主人公尼克•亚当斯成长的不同阶段
《尼克•亚当斯故事集》中,尼克的成长仍旧遵循成长小说的典型成长模式。其成长轨迹如下:
20世纪初,童年的尼克和他的父亲、叔叔住在密歇根湖上,快乐地捕鱼狩猎。这时的尼克是天真无邪的。然后,在《印第安人营地》中,尼克开始了他的成长经历。一天晚上,尼克的父亲去印第安营地为一名印第安妇女接生,随行的尼克得到了对痛苦,暴力,生与死的最直接、最震撼的体验。这既是尼克认识世界的开始,也是尼克成长的起点。
然而,尼克离家出走的原因却与传统的成长小说模式有所不同。在传统成长小说模式中,男女主人公通常是因诱惑而离家。而尼克却是因躲避持枪猎监员的追捕而离家。在《最后一方净土》中,尼克因为误杀了一头麋鹿而遭到追捕。然而,对于打死麋鹿的事情,尼克早就后悔了。
独自开始旅行,尼克遇到了很多挫折。在《拳击家》中,尼克因无票乘车被一扳闸工一拳从飞奔的货车上打了下来。之后,尼克亲眼目睹了一位前拳击冠军的悲惨遭遇,初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友谊,无端的威胁,人性的不可信,展示出尼克面对暴力对人性和社会的思索。
此后,在《杀人者》中,尼克通过发现人类社会中的罪恶而获得顿悟。两杀手受人雇佣来到一家小餐馆等待目标――拳击手安德烈森的出现,而谋杀计划却因拳击手没来而告失败。当尼克去给安德烈森通风报信时,却见他对即将到来的杀身之祸无动于衷,正等待束手就擒。备感震惊的尼克回到了餐馆,决意离开这个充满罪恶的城市。通过发现人类社会的罪恶,尼克获得顿悟。
故事《大双心河》是尼克的人生转折点。在经历了战争的创伤之后,尼克独自一人故地重游,再次回到密执安钓鱼以治疗战争留给他的创伤。在这里,尼克完成了从疾病到健康,从死亡到重生的转变。
最后,在《父与子》中,作为一个38岁的孩子父亲,尼克对自己的父亲也宽容起来,了解了生活的真谛,变得成熟。本故事集最终以爱和宽容结尾。
三、《尼克•亚当斯故事集》的叙事视角
传统叙事学将成长小说的叙事视角简单地划分为“第一人称叙事”和“第三人称叙事”。然而,热奈特在《叙述话语》中,打破了传统的以人称和视角区分叙述者的方法,而从“聚焦”的角度将叙述者划分为三个“聚焦”类型:(1)零聚焦或无聚焦,即无固定视角的全知叙述,叙述者所说的比任何一个人知道的都多;(2)内聚焦,即叙述者仅限于说出某个人物所知道的信息;(3)外聚焦,即叙述者所说的比人物知道的要少(Genette,1980: 189)。
在《尼克•亚当斯故事集》中,海明威把内外聚焦完美结合,真实、全面地向读者展示了尼克的成长历程。
1.外聚焦――忠实记录人物的一言一行
海明威运用外聚焦创作了大量的短篇小说,像《拳击家》、《杀人者》、《大双心河》、《父与子》等。其特色就是,读者只能像看戏剧一样看到人物的言行,而无从知晓其内心的思想活动。
在《杀人者》中,贯穿小说始终的是人物之间的对话。从人物对话中,读者仅能获知:两个陌生人要去杀死与他们素昧平生的一个叫安德烈森的职业拳击家。即使尼克去向他通风报信,安德烈森仍无动于衷。至于两个陌生人为何要杀安德烈森,而他又为何不采取积极的行动,反而坐以待毙等,这些有助于揭示作品主题的叙事信息已经超出外聚焦这一视角模式的观察范围之外,读者只能寻求其他的途径来实现对作品的深度挖掘。
故事《大双心河》开始于尼克乘火车来到森奈镇,发现森奈镇连土地的表层也给烧毁了。然后故事详细描述了周围的自然环境和尼克的活动。运用外聚焦,海明威开始了他戏剧般的陈述,人物就在他面前活动,记录所发生的故事,尽量减少外界参与的痕迹,给读者呈现最直观的生活场景。
2.内聚焦――剖析尼克内心世界
在《印第安人营地》中,海明威使用了内聚焦。叙事的展开是通过故事中人物尼克的观察和感受来完成的。印第安妇女生产的痛苦及其丈夫血淋淋的死亡给尼克的幼小心灵带来了强烈的震撼。他不理解人为什么要死,因此,一遍又一遍地向父亲询问着关于死亡的问题。小说正是这样通过人物尼克的视角,从一个侧面揭示出世界本来面目的残酷性以及死亡对人的心灵所造成的不可磨灭的影响。在这样一种对作品主题深刻阐述的过程中,内聚集叙事视角的主体性特征得到了鲜明的体现。
同样,《我躺下》也是通过尼克的眼睛和立场来观察世界,反映现实的。该故事重点描述了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尼克的内心经历和他的所见,所思,所感。
3.以叙事视角为媒介,建立海明威式“冰山”叙事风格
海明威在创作实践中,充分发掘小说叙事视角的内在潜质,并以此为切入点,形成了个性鲜明的简洁含蓄的“冰山”式叙事风格。此外,海明威本人对语言的锤炼也增强了其客观化效果。海明威正是这样,始终以小说叙事视角为重要媒介,实现他对语言叙事客观化效果的追求。
四、结语
在成长小说《尼克•亚当斯故事集》中,作者海明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一方面,展现成长中主人公的困惑;另一方面,注重叙事技巧的变换,包括对传统叙事模式的遵循和叙事视角的选择等都增强了小说的叙事性,扩大了小说的艺术张力。
参考文献:
[1]Genette,Gerard. Narrative Discourse: An Essay in Method, trans. Jane E. Lewin [M]. Ithaca: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80.189.
[2]Marcus,Mordecai.“What is an Initiation Story?” in William Coyle[C].The Young Man in American Literature:the Initiation Theme.NY:The Odyssey Press,1969.32.
写作有治愈作用
常常有人用“年轻”“温柔”“诗意”等词汇描述郝景芳,许多网友也感叹“她随便拿出一段经历,也够我们艳羡好久”。
郝景芳1984年出生于天津。2002年,她荣获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她2006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物理系,后又在清华大学天体物理中心与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陆续拿下硕士与博士学位。同年向杂志投稿,开始写作生涯。如今,她就职于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从事宏观经济研究,承担与农村儿童相关的调研等项目。
闲暇之时致力于科幻创作的郝景芳并不算高产。十年来,她出版了一部长篇科幻小说《流浪苍穹》,两本短篇科幻小说集《去远方》和《孤独深处》(首次收录《北京折叠》),一部文化散文集《时光里的欧洲》等。
郝景芳在《流浪苍穹》的后记中写道:“写作给我一个可以安静进入的空间。我一直会记得写作对我的意义。它是我在困难的日子里养成的生活下去的习惯。”她所说的困难是指步入大学后的“危机感”,在强手如林的清华大学,她曾经对物理的自信和骄傲被一步步击碎,而写作于她而言似有治愈般的作用。
郝景芳从高中起就喜欢看《科幻世界》,看刘慈欣、阿西莫夫等作家的作品。她说:“后来喜欢写科幻,是因为科幻给人更多可能性,给我一个离开现实、生活在形形世界里的机会。这种想象空间可以超越现实世界的局限与单一,我也仿佛生活在多个平行宇宙中。”但她坦言,不会全职写作,因为她希望从工作中了解更多事情,认识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以及接触更多人,这些都是她写作的给养。
作品更偏向“无类型文学”
《北京折叠》是郝景芳2012年创作的短篇科幻小说,初稿在清华大学水木社区科幻版上,曾荣获2014年首届中国科幻坐标奖短篇类冠军,2014年入围第5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这部小说构建了一个不同空间、不同阶层的北京,北京像变形金刚般可折叠起来,又透着冷峻的现实感。
小说中,在不明年月的北京城,空间被极端地分割为三个部分。三个空间分别住着统治者、精英、底层工人,不同空间之间的跨越通道极为狭窄、危险。故事以生活在第三空间的垃圾工老刀为了凑齐孩子上幼儿园的高昂费用,铤而走险跨越空间为主线,通过细致平实而富有质感的文字,在科幻设定的世界观下,传递了人情悲暖。
这一故事的灵感源自郝景芳的生活日常。曾生活在北京城乡结合部时,她和外来务工者聊他们生活的压力、困扰、担忧。之后,她又在学校见到挥斥方遒的同学,在工作中接触到诸如世界500强的CEO……这些人的生活互不交叉,使得北京好似一个不同空间的叠加。于是,她把各种生活写下来,让大家可以“看见”彼此的生活。
有趣的是,关于《北京折叠》,中国的读者更多关注社会阶层和特权的存在,以及政治安排对每个人生活的影响。但郝景芳和国外的一些读者交流时发现,他们更愿意从技术和经济的角度去看问题,更关注机器化和自动化对于经济的影响,如越来越多的机器人和自动化取代了现代工人,大量失业的劳动力将何去何从等问题。她说:“关注点与生存环境关系紧密,这是不同经济制度下的个体反映。”
郝景芳认为自己的作品更偏向于“无类型文学”。她说,如果将小说分为现实空间和虚拟空间,那么纯文学或主流文学更多关注现实空间,并表达现实空间;科幻或奇幻文学则关注虚拟空间也表达虚拟空间。而有一种介于二者之间更模糊的文学形式,它关心现实空间,却表达虚拟空间,它借助于现实中不存在的因素讲述与现实息息相关的事。她把这类作品称为“无类型文学”。即在科幻的设定之外,她会用大量的精力去塑造人物和完善故事。 郝景芳(图/郝景芳微博)
寻找科幻文学的诗意表达
“我一直很喜欢郝景芳的作品。她给常见的科幻题材洒上了一层很诗意的阳光。这种诗意让人既感觉有古典的味道,也有现代、前卫的感觉。”在不久前郝景芳科幻作品会上,刘慈欣在现场表示。
然而,刘慈欣所说的“诗意”和“文学性”正是郝景芳的困扰所在,这也是她将自己作品归为“无类型文学”的又一原因。她说,她的小说一直有个问题,对科幻读者来说不够科幻,对主流文学作者来说不够文学。她曾将小说投给主流文学杂志,但因类型不合适,收到过几次退稿;另一方面,同样的几篇小说也曾被科幻杂志退稿,理由是过于文学化、不太科幻。这是她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临的尴尬。
科幻作家飞氘曾表示,郝景芳的写法注重文学性,一些作品游走于科幻文学与传统文学之间,这是一种独特的魅力,同时也是一种尴尬。
2016年4月4日,中国儿童文学作家曹文轩获“国际安徒生奖”,实现了中国作家在该奖项上的零的突破。国际安徒生奖于1956年设立,由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赞助,以童话大师安徒生的名字命名,每两年评选一次,被誉为“儿童文学的诺贝尔奖”。
《草房子》《细米》《红瓦黑瓦》《青铜葵花》……纵观曹文轩的作品,他的成长小说中表达着对少年儿童生存状态和心灵世界的关怀。正如颁奖词所言,“用诗意如水的笔触,描写原生生活中一些真实而哀伤的瞬间。”曹文轩也曾表示:“我的写作永远建立在三大基石之上:道义、审美、悲悯。”
日前在第六届中国国际版权博览会上,中国版权金奖同时揭晓,曹文轩的《青铜葵花》荣获“中国版权金奖”作品奖。“中国版权金奖”是中国国家版权局与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开展的合作项目,每两年评选一次,是中国版权领域内评选的唯一国际性奖项,也是国内版权领域的最高奖项。
“文学可以让我们安静下来”
曹文轩出生于江苏盐城,关于自己的童年,他曾说:“美国作家福克纳讲过:我最大的财富在于我拥有一个苦难的童年。对我也适用。对于作家来讲,童年所有的一切都将转换为财富。”
1977年从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曹文轩留校任教,现任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北京大学教授,当代文学博士生导师,当代文学教研室主任,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客座教授。1979年,曹文轩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其中短篇小说《弓》和《哑牛》分别获得1982年《儿童文学》、《少年文艺》优秀作品奖。
曹文轩曾在文章中写到,文学圈子有它自己的时尚,大众文学更是如此。时尚成了一望无际的灿烂的花田,人们犹如采蜜之蜂蝶,嗡嗡然飘飘然趋之如潮,唯恐那花田于瞬间烟消云散。甚至我所一向关注的儿童文学也不能幸免。某些光怪陆离的卡通、故作痞子状的少年写作,一副反叛面孔、一口野蛮腔调、一股深秋凉风的某些网上文学,吸引了成千上万双纯净而又充满好奇的眼睛。这些图画与文字,最大功能就在于让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陷于欢乐的疯狂。应该看到,相比从前,人们虽然少了温饱之虞,但也失去了心灵的丰盈和目光的深沉。在一片缺乏意义的傻笑之中,人的心灵变得苍白,目光变得短浅。
“也许,文学可以让人们安静下来。而能够让人们安静下来的文章,无论是喜剧还是悲剧,都应该有悲悯情怀做底子,是与天地共存在的感动文章。”
“悲悯情怀(或叫悲悯精神)是文学的一个古老命题。我以为,任何一个古老命题――如果的确能称得上古老的话,它肯定同时也是一个永恒的问题。我甚至认定,文学正是因为它具有悲悯精神并把这一精神作为它的基本属性之一,它才被称为文学。文学有一个任何意识形态都不具备的特殊功能,这就是对人类情感的作用。我们一般只注意到思想对人类进程的作用。其实,情感的作用绝不亚于思想的作用。情感生活是人类生活的最基本的部分。如果一个人仅仅只有思想――深刻的思想,而没有情感或者情感世界比较荒凉,是不可爱的。”
“而以上所言,正是文学可以让我们安静下来的理由。”
中国文学作品一定会走向世界
在国务院新闻办召开的一场新闻会上,曹文轩多次以自己的创作感受回答一众记者的提问。他的一个动作令人难忘,当时他抬起手,向下一边点着一边说:“中国文学要走向世界,中国作家必须坚定地立足于自己的这块土地上。你应该知道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向你提供了这个世界上最丰富、最优质的写作资源,这个资源大概是任何国家和任何民族不具备的。”
在曹文轩看来,中国故事是这个世界上非常难得的故事。同时中国作家在讲中国故事时,必须站在全人类的高度去思考人类存在的基本状态。一个中国故事,一个全人类的共同主题,两者结合就注定了中国文学作品一定会走向世界。
一
“ 现实敏感性”是这篇小说成为“尖兵”“后卫”的首要元素。
有著几千年历史的中国是乡村中国,乡村向来是传统中国社会的主体,乡村生活的盛衰标志着传统中国社会的盛衰,这种盛衰,首先表现在物质生存的层面上,因为物质的生存,是一切生存的基础。所以,风调雨顺,丰衣足食,是几千年传统中国社会各阶层的企盼。在作者笔下,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乡村大片丰收的景象:“今年的雨水又勤,那玉米就长得比往年格外好,绿得发黑,年轻力壮的样子”“地里的玉米长得实在是太高了,雨下得地里的玉米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玉米棒子太大了,一个一个都驴球样垂了下来”“路边的玉米长得真壮,绿得发黑,一棵挨着一棵,每一棵都吊着一两穗大得让人吃惊的棒子,真像是好后生,一伙一伙地站在那里炫耀他们的大玉米棒子?过了玉米地,高粱也长得好,穗子头都红了,红扑扑的,好像是姑娘,挤在一起在那里站着,好像是,因为她们看到了玉米地那边的大棒子,害羞了,脸红了。这他妈的真是一个好秋天”。
有了这样的丰收做物质基础,“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莫道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就成了每每在文人笔下所体现的对乡村美好生活的向往。这样的向往,在《上边》也有着生动的体现:“刘子瑞女人便又踮着小脚去弄了柴火,把灶火点着了,然后呢,去洗山药了,洗好了山药,那锅里的水也开了,便下了米。锅里的水刚好把米埋住,这你就会明白刘子瑞女人是要做稠粥了。水开了后,那米便被煮涨了,水不见了,锅里只有‘咕嘟咕嘟’的米,这时候刘子瑞的女人便把切好的山药片子一片一片放在了米上,然后盖了锅盖。然后呢,便又去捞来了一块老腌菜,在那里‘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地切。然后是,再用水淘一淘,然后是,往老腌菜丝里倒一点点麻油”。当儿子回来后,刘子瑞的女人“慌慌地去地里掰了几棒玉米,想了想,又慌慌地弄了一个倭瓜来。这倭瓜硬得简直就像是一块石头,这是多么好的倭瓜,但还是给切开了,她一下一下把籽掏尽了,锅里的水也要开了。她把玉米,先放到锅里,倭瓜再放在玉米的上边。锅烧开后,她又去打了一碗鸡蛋”。刘子瑞则“去了下边的村子,去买鸡,下边村子里有不下蛋的鸡。他走得很急,出汗了,脸简直比下蛋鸡的脸还红,这是庄户人的脸,很好看的脸,脸上还汪着汗,在额头上的皱纹里。酒呢,还有两瓶,就不用买了。刘子瑞在心里想,还是儿子上回回来时买的。烟呢,该买一盒儿好一点的”。乡村生活的悠闲、从容,家常的亲切、温馨,在作者细致而又舒缓的叙述下,让读者浸润其间。
殷实的生活,淡定而又亲切的心境,与乡村所特有的自然、生活景观融为一体,成就了乡村的田园风光,也成就了天人合一、物我合一的人生梦想:“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这样的诗句流传千载,在千载的流传中,令人陶醉其间。《上边》则在这千年变奏曲中,再一次地加入了新的音符:“房子里是那条狗,来了人会扑出来,却给铁链子拴着。因为给铁链子拴着就更愤怒了,不停在叫,不停在叫。也不知是想咬人一口还是想让人把它给放开。而那些鸡们却不怕它,照样在它身边寻寻觅觅,有时候呢,还会感情暧昧地轻轻啄一下狗,亲昵中有些巴结的意思,又好像还有些安慰的意思在里边”“院子里,鸡又活了,又都东风压倒西风地互相啄来啄去。鸡的爪子,就像是一把把小耙子,不停地耙,不停地耙,把院子里的土耙得不能再松,土耙松了,鸡就要在土里洗澡了:土是那么地干爽,那么地细粉,热乎乎的,鸡们是高兴的,爪子把土刨起多高,然后是翅子,把土扬起来,扬起来,身子一紧,接着是一抖,又一紧,又一抖。好像是,这样还不够,鸡们有时候也是有创意的,有的鸡就飞到房上去,要在房上耙。刘子瑞的女人就不依了,骂了……她在那里一骂,鸡就飞到了墙头上,好像是,懂得害羞了,小冠子那个红,一抖一抖的”。这是自然的生命活力,人的生命活力却也外化于其间,这就是乡村生命活力的具象化体现。
如此寓乡村田园风光于其中的国人的生活理想信念,是在中国几千年超稳定的社会结构中形成并一脉承传着,化为了一种文化形态生命气韵,且一直占据着中心位置。所以,《上边》写道:“人们把这个村子叫‘上边’,因为它在山上,村子的后边也就是西北边还是山,山后边呢,自然还是山”。山山相连,山的纵深,让人想到了乡村文明的千年绵延,想到了乡村文明的历史纵深。但是,这样的乡村之梦,国人之梦,在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今天中国的大地上破灭了。今天中国的社会转型,是乡村社会向都市社会转型,是对原有的占“上边”统治地位的乡村社会的“颠覆”:尽管如上所述,《上边》的作者对风调雨顺、丰衣足食,对乡村生活美景,对田园风光、田园气象等这些国人千年的人生梦想,作了在“上边”在现实生活中的一再渲染,但村子里的人,却一无反顾地从这“上边”搬走了,虽然“外边来的人,怎么说呢?都觉得上边真是个好地方,都觉得上边的人搬到下边去住是不可思议”,但“上边”的人搬离“上边”却是不可更改的既定的事实,虽然“一开始……搬下去的人们还经常回来看看,人和房子原是有感情的……人们一开始还上来得勤一点,到了后来,……人们就很少上来了……这样一来呢,上边就更寂寞了”,“上边”就开始“破败和荒凉”了,原有的乡村美景与国人的生活理想都将成为了逝去的存在,《上边》如何作为“尖兵”,“表现新的生活方式的预兆、萌芽、序幕”,我们暂且搁置;但从前面的分析来看,它比较出色地完成了“表现业已逝去的历史时期中最具光彩的碎片、插曲、尾声”的“后卫”职责则是确定无疑的了,如果你再进一步想到,在承传着几千年历史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一个个的乡村,正发生着如同“上边”一样的变化,那么,你对《上边》的“后卫”意义更会刮目相看。
二
对这一“后卫”职责的完成,还表现在对中国从乡村走向都市的历史转型中的“家庭”关系的描写上。
传统中国是以血缘关系作为人际关系的纽带,家庭既是社会构成的最基本的结构单位,也是个人得以立足之所在,家人之间的亲情关系,是国人所最为重视的情感关系。《上边》对此作了充分地感人书写:拴柱是刘子瑞收养的孩子,“多少个日子,树叶子一样,原是算不清的,刘子瑞的女人总是背了这个拴柱往下边村送。刘子瑞的女人偏又是小脚,背着孩子,那路怎么好走?下坡,岔着腿,一步一步。一年级,两年级,三年级就是这样过来的,天天都要送下去,放学的时候,还要再下去,再把拴柱背回来……人们都说生的不如养的亲,这话什么意思呢?⒆尤鸬呐人再清楚不过,亲就是牵肠挂肚。比如,一到拴柱下学的时候,刘子瑞的女人就坐不住了,要到院子外去等,等过了时候,她便会朝外走,走到村巷外边去,再走,就走到村外了。那小小的影子呢,便也在远远的地方出现了,一点一点大起来也就走近了。日子呢,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又过来。就是现在,天下雪了,刘子瑞女人就会想儿子那边冷不冷?刮风呢,刘子瑞女人就又会想儿子那边是不是也在刮风”。
但是,儿子毕竟长大了,更为关键的是,在中国从乡村到都市的历史性的社会转型期,作为新时代主体的年轻人都到都市去了,孕育、生养、培育了下一代的老一代人,孕育、生养、培育了新时代的旧时代,当下一代长大成人后,当新时代业已形成后,他们就离弃老一代人,离弃这旧时代而去,只把记忆留下,并让这记忆留存下历史的温度:“儿子上中学时的笔记本子,现在还在柜顶上放着。柜顶上还有一个铁壳子闹钟,现在已经不走了,闹钟是儿子上学时买的,闹钟上边是两个镜框,里边是照片,儿子从小到大的笑都收在那里边。镜框里边总有,儿子同学的照片。还有,儿子老师的照片。还有,儿子搞过的一个对象后来吹了,那照片却还在那里……还有,一张请帖,红红的,什么事?请谁呢?刘子瑞女人亦是不知道,总之是儿子拿回来的,现在,也在镜框里”。不要说传统的四世同堂,就是三世同堂,两世同堂,也已全然不在,传统的家庭结构解体了,原有的亲情链条形式断裂了,这是中国社会转型期涉及到每一个国人生活的一个根本性的变化。
然而,家庭结构虽然发生了变化,但家人之间的亲情关系依然在这变化中延续性地存在,所以,有了拴柱回到“上边”给父母修整房屋之举,“房子这种东西就是要人住才行,一旦没人住就会很快破败下来”。修整房屋,就是要把人气、亲情灌注其中,就是要把家人亲情的链条打造得更为坚固。这种亲情关系,是以感觉、感受、感应为主要表现形式的:拴柱刚刚回到家上了房顶“刘子瑞的女人不是用眼,是凭感觉,感觉到房上是谁了”。“刘子瑞的女人在下边看着房上的儿子,儿子每直一下身,每弯一下身,刘子瑞女人的嘴都要随着一张一合。儿子弄好了房上的窟窿,要从房上下来了,先探下一条腿,踩在了墙上,刘子瑞女人的嘴张开了,儿子站稳了,她的嘴就合上了。儿子又在墙上弯下身子,从墙上又探下一条腿,刘子瑞女人的嘴又张开了。刘子瑞女人站在那里给儿子使劲儿,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地给儿子使劲儿”。类似这样细致的描写在《上边》多次反复出现,作者正是以此让读者切实地感受到了母子亲情的生命感应血肉相连。儿子一回来,原本冷寂的“刘子瑞的院子里,好像是,忽然有了某种欢快的气氛,这种欢快挺让刘子瑞女人激动的”“儿子一回来,这个家就活了,其实呢,是她这个做妈的心活了”。儿子一回来,家里就充满了儿子的气味,刘子瑞女人“把衣服取了下来,放在鼻子下闻闻,是儿子的味儿。儿子穿回来的那双球鞋,她也已经给洗了一过,放在窗台上,也已经干了。她把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儿子的味儿。还有那双白袜子,她也洗过了,她把它从晾衣服绳上取了下来,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儿子的味儿。儿子的味道让她有说不出的难过。她把儿子的衣服和袜子闻了又闻”。这就是千百年来中国人所特别看重的家人的亲情。
亲情虽然让家人融化其中难舍难分,但儿子最终还是离开父母去了城里。儿子一走“好像是,自己一下子和自己的家有些生分了。她(刘子瑞女人)进了屋,心里好像一下子空落落的……刚才还是,儿子的鞋在炕下,儿子的衣服在绳上搭着,儿子的气味在屋里弥漫着。现在,一下子,什么也没了。刘子瑞的女人又出了院子,好像是,屋子里再也不能待了,不能待了!不能待了!刘子瑞的女人站在院子里,院子现在静了”,只留下“靠厕所那边的地上,湿湿的,一小片,但已经翘翘的,是儿子临走时撒的尿。刘子瑞女人在那湿湿翘翘的地方站定了,蹲下了,再后来呢,她把手边的一个盆子拖过来,把那地方牢牢盖住了,又哭起来了”。不能说,刘子瑞的儿子拴柱对父母没有亲情没有孝心,面对母亲对自己的关心,儿子的回答:“声音好像有些不满,又好像是不这样说话就不像是她的儿子。仔细想想,当儿子的都是这种口气,客气是对外人的,客气有时候便是一种距离”。这是一种融于血肉的亲情。拴柱临走时,与父母难舍难分:“该走了该走了,再迟就赶不上车了。儿子又说,故意看着别处……那我就走了。儿子说,故意不看他妈,看别处”。但儿子毕竟还是走了。儿子把父母破旧了的房子用自己的汗水浇铸一新,其间渗透着人气与亲情,但“房子这种东西就是要人住才行”,没有儿子的房屋,尽管修整一新,但还是让刘子瑞的女人感到“心里空落落的”“不能待了”。儿子用水泥给父母修了新的更现代的厕所,但父母更珍惜的还是“儿子像小时候一样把尿撒在院子里”。浸透着儿子亲情的实现了物质满足的房子,现代的厕所,与就在身边让人看得见摸得着的鲜活真实的儿子,就这样既断裂又连接地纠缠在一起,构成了中国从传统向现代转型期的新的家庭关系和亲情关系,也构成了一幅今天中国乡村“留守老人”的典型图景。如果说,对正在逝去的传统的家庭关系、亲情关系浓墨重彩的描绘,让《上边》完成了“表现业已逝去的历史时期中最具光彩的碎片、插曲、尾声”的“后卫”职责,那么,谁又能说对已然出现的中国从传统向现代转型期的新的家庭关系、亲情关系的敏感表现,不是对“表现新的生活方式的预兆、萌芽、序幕”的“尖兵”职责的实际体现呢?
三
传统中国以农耕为生存之本,以血缘关系作为人际关系的纽带,所以,乡村、家庭不仅是赖以生存、生活之地,全民性的精神家园也由此而建立,所以,田园、乡间往往成为了家园的代名词,还乡、回家、乡愁、羁旅等等成为千年来国人精神世界中永恒的主题:“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久在藩笼里,复得返自然”“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风雪夜归人”如此之类的诗句词句比比皆是,数不胜数。明了与此,我们或许会明白,当今天中国从乡村社会向都市社会转型,伴随着对原有乡村性经济基础社会结构的根本性的变革,建筑于其上的精神世界价值体系也就发生了巨大的动荡,今天各阶层国人精神世界中普遍出现的迷茫、惶惑、浮躁、价值向度上的不定把握等等概由此而生。明了与此,我们也就会明白《上边》所写传统乡村的破败、传统家庭亲情的变革,既是对实存的今天中国乡村世界的真实揭示,更是对今天中国价值动荡精神家园重建的及时反映,所以,它才不仅让读者认识到了中国乡村世界的变化,更因此而切合了国人的情感困惑精神危机,给读者提供了思考的空间,满足了读者的精神性需求,获得了读者普遍的情感共鸣。
如是,我们可以说,《上边》从实存的今天中国乡村世界、国人精神世界的困惑与动荡、新的都市元素对既定世界与每个个体生命的挑战与变革三个层面,对今天中国作了生动的感性的典型再现,而在这再现背后所潜藏的作者的价值指向,也是值得我们给以研讨的:重要的不是讲述的现实生活故事,而是为什么这么讲现实生活故事。因为在之所以如此讲现实生活的故事中,正体现着值得我们给以思考的国人对当下生活的某种价值判断。
如前所述,《上边》无论是叙述的主体部分,还是在这叙述中所体现的情感倾向,都是对将要逝去的传统的乡村生活与家庭亲情的怀念与感伤。这样的怀念与感伤,在新旧交替的历史转型期每每发生,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个时代这样的普遍与沉重,这是因为千年的积淀在今天这样的千年变局中的破碎的力量使之然,也是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发展的不平衡使之然――国人已然实际地生活在了变革后的现代生活中,但其情感世界精神世界却还停留在那正在消逝的世界里。这样的怀念与感伤,其价值指向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现代都市生活中,实现其螺旋性上升并因此构成对现代都市生活中各种弊端的制衡性因素而存在,这有些类似于马克思对希腊神话的评价:“成为希腊人的幻想的基础,从而成为希腊(神话)的基础的那种对自然的观
点和对社会关系的观点,能够同自动纺机,铁道,机车和电报并存吗?在罗伯茨公司面前,武尔坎又在哪里?在避雷针面前,邱必特又在哪里?在动产信用公司面前,海尔梅斯又在哪里?任何神话都是用想像和借助想像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因而,随著这些自然力之实际上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但是,困难不在於理解希腊艺术和史诗同一定社会发展形式结合在一起。困难的是,他们何以仍然能够给我们以艺术享受,而且就某方面说还是一种规范和高不可及的范本。一个成人不能再变成儿童,否则就变得稚气了。但是,儿童的天真不使它感到愉快吗?他自己不该努力在一个更高的阶梯上把自己的真实再现出来吗?在每一个时代,它的固有的性格不是在儿童的天性中纯真地复活著吗?为什麽历史上的人类童年时代,在它发展的最完美的地方,不该作为永不复返的阶段而显示出永久的魅力呢。”确实,以传统乡村生活为基础的那种对自然对社会对人与人关系的观点,怎么能够与现代都市社会格局、人生格局并存呢?但是,“他自己不该努力在一个更高的阶梯上把自己的真实再现出来吗?在每一个时代,它的固有的性格不是在”曾有过的“天性中纯真地复活著吗?”正是在这一意义上,《上边》中所写刘子瑞夫妇在“上边”无望而又悲凉的坚守就显得特别地难能可贵,作者在“没有人能够听到刘子瑞女人”因为传统乡村生活传统亲情离她远去而一再发出的“哭声”时,让我们通过作者的反复叙述,听到了这一“哭声”就显得特别地难能可贵。
但这样的怀念与感伤,还有另一种可能,即这样的怀念与感伤,在当今中国这一特定的历史时空内,构成了对现代都市文明的一种抗拒,一种对现代都市文明恐慌后的精神性逃避,由于传统的强大的惯力,这样的抗拒c逃避,对于国人来说,又因为轻车熟路而更易被接受,更构成一种具有现实性的负性能量,对如此的负性能量,我们还缺乏着应有的警惕。
作者对“上边”“下边”“外边”的三维设置特别是对“外边”这一维度的设置是非常值得称道的。我们或许可以说,“上边”是传统乡村生活之所在,“下边”是萌芽状态的现代生活之所在,“外边”则是我们作为当今国人在今天观照“上边”“下边”的一个价值视角之所在:“外边来的人,怎么说呢?都觉得上边真是个好地方,都觉得上边的人搬到下边去住是不可思议”“人们倒要奇怪老刘家怎么不搬下去?外边的人来了,就更是觉得奇怪。村子破败了,味道却出来了,好像是,上边的村子要是不破败倒没了味道,破败了才好看,而这好看的破败和荒凉之中却让人意外地发现还有户人家在这里生活着,却又是两个老人。这就让这上边的村子有了一种神秘感”。细细辨析下来,我们会发现,“外边”的人对“上边” 是有着三重判断的:第一重,认为“上边真是个好地方”。之所以这么认为,那一定是因为“外边”与“上边”是不一样的,“上边”有着“外边”所没有所缺少并因此对“外边”构成诱惑的所在,所以,当“上边”的人纷纷“下去”的时候,“外边”的人会来到“上边”,但他们在“上边”也仅仅止于短暂的停留,绝不会如刘子瑞夫妇那样留守在“上边”,他们与“上边”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第二重判断,他们认为“上边”“破败了,味道却出来了,好像是,上边的村子要是不破败倒没了味道,破败了才好看”。“上边”满足的是“外边”的人的虚幻性的精神性凭吊,而不是实存性的存在。即将逝去的存在,可以让“外边”的人得到虚幻性的精神性满足,如果是实存性的存在,则会让“外边”的人感到实际利益的威胁与冲突。这正是“外边”的人认为“上边”越破败才越有味道的原因之所在。第三重判断,是对“上边”的“神秘感”。这一神秘感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超出了自己的判断能力,没有预料到,所以,刘子瑞夫妇在“上边”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意外地发现”;再一个,是因为刘子瑞夫妇是有历史的“老人”,“老人”是可以直观的“形式”的显示,历史却是“形式”所蕴藏的“意味”,只看到了作为“有意味的形式”的“形式”的老人的存在,却不能知晓作为“老人”历史的“意味”,这正是“外边”的人,对“老人”留守在“上边”感到神秘的原因。
“外边”与“下边”也是不一样的。“下边”对“上边”的诱惑是实际利益性的,所以,“上边”的人纷纷背弃“上边”来到“下边”,最后,“连那零零星星的碎地也不上来种了”。但“外边”对“上边”却暂时构不成任何诱惑,所以,“上边”的人感受不到“外边”的存在。也正因为“外边”与“下边”不一样,所以,当“上边”的人为“下边”吸引来到“下边”时,“外边”的人却对“下边”没有任何兴趣,反而对“上边”情有所钟。
如是,这一“外边”的视角,这一“外边”的价值立足点,其视野中的“上边”就离真实的“上边”甚远,而只是其愿景中其想象中的“上边”,且这愿景这想象,也只停留在“形式”的层面,而没有进入“意味”的层次。其视野中的“下边”,则因其感到陌生,感到恐惧,所以,宁愿采取把目光投向“上边”的方式,来实现对这种陌生与恐惧的逃避。这一“外边”的存在,亦是当今中国,面对将要逝去的传统乡村文明,面对正在生长的现代都市文明的一种价值选择的潮流,且这一潮流正有成为主潮之势。《上边》的作者,对此的准确呈现与清醒把握,虽然篇幅不多,却大大丰富了作品的意蕴,深化了作品的主题。
相比较而言,作者对“下边”着墨最少,这固然是因为《上边》只是个短篇小说,篇幅有限,但也与作者对“下边”的敏感程度、热情程度、认识程度有关。但无论如何,作者毕竟写出并肯定了“下边”对“上边”的诱惑程度及其颠覆力量,这种对中国当前社会转型的准确把握与价值判断也是颇值称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