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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新经济自由主义;哈耶克
新经济自由主义在20世界七十年代以后,在经济停滞和通货膨胀同时并存的“滞胀”局面背景下,逐渐得到了经济界的重视,特别是1972年新经济自由主义的集大成者弗里德利希·冯·哈耶克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标志着凯恩斯主义的彻底衰落,也标志着经济自由主义的复兴。新经济自由主义在一定程度上修正了古典和新古典学派的完全自由放任和完全排斥政府干预经济的主张,强调经济自由是以自由放任为主,以政府干预为辅。新经济自由主义论主张政府应从私人财产的单纯“守夜人”转换为经济自由的“裁判者”。它认可政府在一定限度内对经济的干预,承认经济自由不是无限度的自由,应受到法律的制约和保证。无独有偶,在这之后,中国对计划经济体制的改革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目标的确立而大大深化。在这伟大变革的时代,为了增进我们对经济自由主义的洞见,我们在了解和认识当前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时,不能不对20世纪最著名的自由主义者哈耶克的有关理论观点进行认真地了解和剖析,并通过他的理论认真检讨计划经济,就显得非常必要和饶有兴味。
一、哈耶克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理论简述
作为最彻底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哈耶克一生进行过两次捍卫经济自由主义的理论大论战和一次新经济自由主义复兴的运动。20世纪三十年代反对凯恩斯国家干预主义经济学的大论战和反对市场社会主义的大论战,以及20世纪七十年代后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复兴运动。哈耶克出版过两本最重要的,也是最有影响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著作:《通往奴役之路》和《致命的自负》。前一本书是他坚决反对纳粹主义、极权主义和集体主义(社会主义)理论的通俗阐释,也是影响最大的“世纪之作”;而后一本书则是哈耶克毕生探求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收由之作”。在这本《致命的自负》中,哈耶克依然不改其“斗士本色”,将无法实现“口诛”的“收由大论战”改作了“笔伐”的“理论大总结”,对社会主义(集体主义)进行了最后的全面批判,对新经济自由主义进行了简要地总结性论述。这两本著作使哈耶克成为了阐释现代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当然代表。
二、哈耶克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的理论贡献
一般认为,哈耶克在论证市场经济自发进化过程的问题上做出了一项重要的贡献,即将秩序的自发性和规则的自发性区别开来。在他看来,保证经济秩序的自发性并不是问题的根本,因为在某些刻意制定的规则的基础上,也有可能产生出自发性的整体秩序。因此,真正重要的在于确保规则的自发演进属性,只有在自发进化过程中存续下来的规则——哈耶克称为内部规则的基础上产生的经济秩序,才是有效率的经济秩序,并且才与自由主义原则相一致。
(一)进化主义理性论与经济制度的进化。哈耶克强调分散性的个人知识的重要性。顺着这一线索,哈耶克提出了所谓的进化主义理性论。需要指出的是,哈耶克讨论的理性指的是一种逻辑推理能力,是一种由一定的前提推论出正确结论的能力。在经济理论中,理性即指“为达到某些目标而对各种手段的最佳选择。”主要是对大卫·体漠的继承,使哈耶克坚持了一种怀疑论的姿态。为了说明他立足于人的本能和本性而不可避免要涉及到的个人主义的“利己主义”或者“自私”,他认为由于人们普遍相信个人主义是证明和鼓励人们自私的,这是那么多人不喜欢它的主要原因之一;又由于实际知识的困难在这里所引起的混乱,所以我们必须仔细考察其所作假设的内涵。他认为,理性认识不是知识的全部,文明发展史向我们表明:除了理性知识以外,还存在着另一类经验性的知识。作为总和的知识这个概念,其恰当的对照物应当是一切人类实践活动。
经济制度的选择以及由此产生的秩序进化,直接源于人们的经验性实践活动。由于人们在经济活动中碰巧改变了规则,因此使得该群体的知识分工更为发达,并在变化和未知的环境中呈现出更强的适应性,在与其他群体的竞争中愈来愈强、蒸蒸日上。当然,这个进化过程并不是直线式的,而是在包含着不同秩序的领域不断“试验”的结果。在进化过程中并不存在试验的意图,它类似于遗传变异,其作用也大体相同。规则的变化是由历史机遇引起的。
(二)经济自由与市场秩序。哈耶克认为,自发出现的市场经济秩序,是社会经济自发进化过程的最新进展,是迄今为止人类社会出现过的最有效率的一种经济结构体系。作为一种“相对晚近的产物……,(市场秩序)是在对各种行为的习惯方式进行选择中逐渐产生的。这些新的规则得以传播,……是因为它们使遵守规则的群体能够更成功地繁衍生息,并且能够把外人也吸收进来。”相对于其他经济秩序,尤其是集中性的计划经济秩序,这种秩序的效率优势就在于它能保证该群体更有效地发现和利用分散性的个人知识,从而取得竞争优势。
在哈耶克看来,市场经济秩序之所以具有效率优势,就在于它赋予了经济主体以拥有活动的私域,并相应拥有经济自由。市场经济本质上必定是一种赋予经济个体以自由的制度,市场经济活动的本质必定是一种发挥经济个体主动性,并在整体上显现出自发竞争态势的过程。正是在这里,哈耶克的市场经济理论与自由主义相互勾连起来。
新自由主义产生于20世纪20-30年代,是在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下形成的。
一方面是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转变对资产阶级古典自由主义经济理论的挑战;另一方面,社会主义的实践压抑和刺激了资产阶级古典自由经济理论。而20世纪30年代爆发的经济危机,使凯恩斯主义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新自由主义受到了冷落的同时变得更加系统化。70年代的石油危机,使资本主义陷入了“滞涨”的局面,新自由主义将其归结为国家干预过度。此时,在否定凯恩斯主义的声浪中,新自由主义开始占据美英等国家的主流经济学地位。到了70-80年代,随着科技革命的兴起,资本主义国家由西方垄断向国际垄断发展。至此,新自由主义已成为美英国际垄断资本主义推行全球一体化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标志性事件即为1990年美国国际经济研究所召开的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美国财政部及拉美国家部分学术机构代表参加的会议,最终达成的“华盛顿共识”在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下,新自由主义取代凯恩斯主义成为了当代资本主义的主流意识形态。中国社会科学院“新自由主义研究”课题组认为新自由主义是在继承资产阶级古典自由主义经济理论的基础上,以反对和抵制凯恩斯主义为主要特征,适应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向国际垄断资本主义转变要求的理论思潮、思想体系和政策主张。
二、新自由主义的基本主张
从新自由主义的主流学派可以看出其基本主张。自由主义经济学有三个重要的理论观点和政策主张,即市场化、自由化和私有化。有如下主要特点:1.认为市场万能,抛弃“公共产品”的理论。要让市场机制充分地发挥作用,将一切的社会经济活动进行商品化,利用价格机制配置资源主张,解放私企,开放国际间自由流动。推行生产资料所有制领域的全面“私有化运动”。
2.完全否定国家计划经济,反对新老凯恩斯主义的国家干预政策。认为充分的经济自由是提高经济效率的前提,反对任何形式的计划,反对政府国家干预,倡导政府功能最小化。
3.主张私有化,放松管制。认为应该把公有资产给私人,给私人经济活动以充分的自由。新自由主义认为只有私有制才具有内在稳定性和最大优越性。放松国家对经济的管制。主张减少一切形式的、可能会危及企业利润率的政府行为。
4.主张削减政府在教育、医疗等方面的支出。弱化政府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作用和“福利国家”功能。
在削减政府作用的名义下,放弃对铁路、桥梁、供水系统的维护。
三、新自由主义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实践
新自由主义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经济全球化和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要求,但它不可能解决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以及由此造成的经济危机。从实践上看,新自由主义的理论和政策在西方发达国家和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强制推行,产生了经济增长迟缓,贫富分化加剧,社会矛盾激化等消极后果。
(一)美国的新自由主义
以美国为例,在20世纪80年代初,随着里根政府的上台,美国将新自由主义作为国家经济纲领,进行新经济改革,成为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式的重要践行者。反映在经济政策上,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市场化,认为市场是万能的,全部经济运行依靠市场机制自发调节;自由化,反对一切政府干预和宏观调控,让市场放任自由发展,认为自由是效率的前提;私有化,主张全面的私有制。
这段时间新自由主义虽然给美国带来了一定程度的繁荣,但也产生了许多消极后果。比如减少公共开支使得社会购买力降低,导致总需求不足。通货紧缩的危机—27—货膨胀的危机,美国经济学家大卫.M.科茨也从GDP增长率和劳动生产率的增长率两方面证明,新自由主义政策阻碍了经济增长;其导致的泡沫经济使资本主义经济面临了新的危机;加剧了西方社会结构的两极化。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认为美国当前这次危机是整个近30年来世界经济危机的一个延续。近30年来,无论是拉美各国的金融危机、东南亚各国的金融危机,还是当前美国的金融危机都不过是推行新自由主义政策所产生的结果。
(二)拉美的新自由主义
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很多拉美国家在“华盛顿共识”精神的指导下,已经开始进行新自由主义经济改革。推行华盛顿共识的结果是拉美国家发生一连串的经济和金融危机,20世纪90年代的经济增长率平均比80年代下降了一半。
新自由主义模式虽然为拉美地区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但也给拉美地区带来了不少经济问题,新自由主义模式通过把拉美地区更大程度地融入全球经济,使拉美各国更加依赖于全球经济的发展变化,经济地位变得很脆弱。此外,拉美各国经济相对国际金融繁多的变化也显得更为脆弱。拉美各国推行新自由主义虽然获得了经济增长,但收入不平等现象加剧。民众受到的排斥日益增多,而社会保障也在不断削减,社会贫困现象大量增加。新自由主义并不能解决拉美国家面临的经济问题,虽然缓和了危机,但不能消除危机,甚至积累了矛盾,酿成了更大的危机。总体看来,社会福利机会的不平等性成为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式的一大特征。拉美无疑是新自由主义的重灾区。
四、新自由主义在中国的影响
新自由主义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流入中国并传播开来,在学术界对新自由主义的争论和分歧很大,有大力宣扬也有全面否定,也有学者认为应当客观地学习外来的理论与文化,批判地吸收和借鉴新自由主义。
在全球新自由主义一度严重泛滥的大形势下,世界各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我国也不例外。新自由主义在政治经济以及思想文化上都对我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本文仅从经济角度加以论述。
新自由主义对我国经济的影响不可忽视。新自由主义强调市场机制减少政府干预,对我国加速对社会主义市场机制的建设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同时转变了政府职能并且提高了政府的效率,但总的来说,新自由主义在我国的传播给我国带来了严重的经济后果。
首先,其私有化的主张使得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短时间内近90%的中小国有企业实现了事实上的私有化,公有制经济比重大幅下降。
其次,“看不见的手”是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最基础的理论依据,新自由主义主张市场自由化,反对任何形式的国家干预,反对新老凯恩斯主义的国家干预政策,造成了我国严重的地区、城乡收入差距。市场可以推动消费和创造财富,但不能公平地分配财富。
再次,新自由主义排斥政府干预和计划,主张自由化否定政府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甚至有外国学者认为我国的宏观调控干预过多,认为应该仅实行财政和金融手段,放弃政府对经济直接干预。这对于我国现在的发展状况是不利的。虽然在中国经济的发展进程中,市场的作用越来越大,但政府始终发挥着重要作用。
最后,在依赖外资的程度上有所加深。我国为了适应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浪潮,实施了一系列政策鼓励外商投资,外商直接投资已经成为我国经济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不利于民族企业与外资企业的竞争。
五、其他国家实践对我国的启示
从2006年春开始,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逐渐席卷全球,占主流地位的新自由主义的思想毫无疑问应当承担一定的责任。新自由主义作为一种经济学思潮和理论已经逐渐在我国传播开来,我国应从其他国家的实践来吸收经验教训,防止新自由主义的悲剧在我国上演。
第一,要正确认识新自由主义的本质,警惕新自由主义思潮的泛滥。新自由主义是西方发达国家用以推动全球自由化进程的工具,它是为西方发达国家服务的。它强调市场化和自由化,主张私有化,既不适应我国的社会经济体制,也不适合我国当前的国情。
第二,警惕新自由主义带来的贫富分配不均匀。从实践新自由主义的国家及新自由主义在我国的发展情况来看,它加剧了两极分化的现象。我国要坚持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并存的制度,要坚持以按劳分配为主、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处理好效率和公平的关系,这样才能达到缩小贫富差距,消除两极分化的经济目标。
一、新自由主义模式的内在矛盾
新自由主义模式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经济全球化是其形成背景。经济全球化,是一个自然的历史发展过程,也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和社会关系在世界范围内不断扩大和深化的过程。从相当程度上讲,新自由主义既是资本主义克服20世纪70年代初滞胀危机与全球化生存和发展战略的现实选 择,也是资本主义全球化意识形态的理论化。新自由主义模式的根本特点和表现形式在于资本主义经济的金融化。资本主义金融化的内在矛盾在于:一方面,金融化 加速了全球范围内的资本运动,推动了世界贸易和投资的发展,实现了国际垄断资本利润的最大化;另一方面,金融化导致金融膨胀,使得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进一 步分离,从而为更严重的金融危机埋下了隐患。当前的金融和经济危机所充分暴露的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模式的内在矛盾,集中表现为该发展模式在经济运行、经济 结构和社会制度各个层面上的不可持续性。
从经济运行层面来说,新自由主义模式实际上就是金融风险扩大与加深的根源所在。美国次贷危机是此次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的导火索;次贷危机又是 美国秉承新自由主义原则、放宽金融管制的必然结果。2003年以来,美国金融机构为增加金融企业利润采取减轻贷款前期负担的办法来吸引贷款客户,放宽或实 际上取消了贷款标准,以便为购房者提供便捷的抵押贷款。大量信用记录较差的低收入家庭进入房贷市场。而美国的银行和债券评级机构则完全放弃监管责任。金融 衍生产品,特别是抵押债务证券化使次贷市场风险加大。金融衍生产品的杠杆率越来越高,在创新过程中使债务链条不断延长,导致市场风险向信用风险及流动性风 险转化,进而造成整个金融市场的不稳定。美国政府的货币政策和美国房地产行情变化也是次贷危机的重要因素。本世纪初,美联储为了推迟新经济泡沫的破裂,连 续减息,而2004年6月至2006年6月,美联储为遏制通货膨胀又连续17次加息,使联邦基金利率从1%升到5.25%。这种情况下,2006年初房地 产开始降温,房价逐渐由升转跌。许多靠过度借贷的购房者既无力偿付房贷到期本息,又无法再融资。次贷市场违约率大幅上升,大量房贷机构特别是与美国次贷市 场相关的基金陷入困境或破产。据不完全统计,从2006年11月至2007年8月中旬,全美80多家次贷机构停业或破产,损失高达千亿美元。英国、德国、 法国、瑞士、荷兰、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家50多家银行、对冲基金等受到波及,损失上百亿美元,国际金融市场出现剧烈动荡。
从经济结构来说,新自由主义模式在美国首先表现为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严重失衡。美国的金融市场中的次级贷款约为2万亿美元;普通房贷,约为 10亿美元;企业债,包括企业之间各种债券,约为60万亿美元;各种金融衍生品,约为340万亿美元。2007年,美国的GDP将近14万亿美元,同金融 衍生品的比例为1:29;其中的实物经济与金融衍生品的比例为1:68。有学者指出,美国经济结构的失衡完全是人为的,是美国资本家阶级、企业高级经理和 金融机构结成的利益集团为实现资本即股东收益的最大化造成的恶果。经济结构的失衡导致美国的生产资本即非金融企业的资本积累逐步减少,因此,此次危机不仅 是管理危机,也是积累危机。与此同时,工人的实际工资和社会福利也不断减少,因而出现了金融资本的高收益和大众负债消费并存的矛盾现象。从国家层面来看, 生产资本积累危机导致国民经济发展严重依赖外部投资和进口贸易,为了支持对美国本土企业的需求,美国不得不扩大世界范围的需求。这种巨大的需求本来会引起 严重通货膨胀的,但是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这种风险会按照外贸增长的比例分散到世界各国,其中包括美国的主要贸易伙伴——中国。美国依靠自己的经济霸权和 金融霸权,特别是美元的霸权制造了世界范围的生产过剩和经济泡沫,一旦泡沫破裂,世界各国都要付出惨重代价。杜梅尼尔认为,美国的经济危机转嫁机制早在危 机发生之前就建立了,但是以金融资本占主导地位的世界积累制度并不能保证资本主义生产的持续性,而只能推迟危机的到来,此次危机就是对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和 资本主义经济全球化的巨大冲击。
从社会制度层面说,新自由主义作为资本主义上层建筑,自然延续着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根本矛盾。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是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人 占有制度之间的矛盾;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根源是生产相对过剩。资本主义条件下,生产过剩危机不是偶然现象,而是社会制度本身的必然结果。马克思在《资本 论》中明确指出:“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最根本的原因,总不外乎群众的贫困和他们的有限的消费,资本主义生产却不顾这种情况而力图发展生产力,好像只有社会的 绝对的消费能力才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资本主义经济在社会化生产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这一基本矛盾的支配下,一方面是生产和商品供给出现无限增长的趋势, 另一方面是资本剥削日益加重,广大劳动者的贫困不断加深,有支付能力的社会购买力增长缓慢甚至停滞,这种状况必然导致经济危机周期性地发生。近二三十年 来,在新自由主义政策的影响下,美国劳动大众日益贫困化,社会两极分化不断加剧。贫富两极分化使美国普通民众不得不靠增加借贷维持日常消费水平。如此发展 模式显然难以持久。
关键词:公共选择;新古典;经济自由主义
公共选择学派是战后产生的一个经济学流派,主要以经济学方法研究非市场决策问题,代表人物有詹姆斯•布坎南、戈登•塔洛克等。公共选择理论是对新古典经济学所确立的研究方法的一种延伸,具体是把以前应用于经济市场的研究方法拿来研究政治市场。下面,我们从其理论渊源上来分析为什么二者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同作为新古典战后复兴的公共选择学派和其他自由主义经济思潮又有哪些区别。
首先,我们必须明白,这里所谓的新古典,具体指的并不仅仅是以马歇尔为代表那一套静态均衡的结论,更重要的是一种经济自由主义的方法论,即通过19世纪70年代兴起的以杰文斯,门格尔和瓦尔拉斯为代表的边际革命为开端,从古典经济学的现象描述逐渐过渡到在一定假设(最重要的是理性人假定)之下抽象的演绎推理,以及排除了一切价值评价的实证分析方法等等经济学研究思维和逻辑上的变化,就是所说的新古典方法论,
布坎南的公共选择理论主要建立在维克塞尔的工作基础之上,维克塞尔最早提出了公共选择的三原则,后来被布坎南总结为方法论上的个人主义,经纪人理性原则和把政治作为一种交换的过程。这个是布坎南理论的方法论基础和核心原则。方法论的个人主义,实际上就是认为决策是无数个具有不同偏好的个体所达成的,个体是作出抉择的唯一单位,一切集体决策都是个体抉择的表现,这就对把政府看做独立行为体干预经济的观点提出了质疑,既然所有决策都是个人决策的表现,那么政府的某一决策也只是其内部政治个体或集团之间博弈或者妥协的结果,政府行为本身具有自己的决定机制,这为用经济学的方法研究政治领域奠定了基础。经纪人理性原则,实际上是新古典经济学的一个核心假设,把市场上的行为人看做是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个体,这个假设,既比较符合社会实际情况,又是经济学抽象分析的基础。而布坎南用这一假定打破了私人市场和政治市场的界限,表明分别处在两种市场上的个人并没有本质区别,是同一种人,于是就有后来公共选择学派运用经济学的实证分析来解决政治决策问题。第三个原则,实际上也是一种经济学方法的衍伸,经济活动本身就是一种交换,而政治决策也是一种交换:此刻的商品则是不同政治集团的利益,更是一种过程,这充分体现了不同利益体之间的博弈和规则的重要性。正是由这些假设为基础,布坎南逐渐怀疑政府是否是那个凯恩斯理论者眼中的上帝,继而对政府干预经济的行为进行批判:不是市场足够完美,而是政府往往令情况更糟。
布坎南关于公共物品的分析是借鉴了林达尔的公共物品理论。作为瑞典学派的代表人物,林达尔和其老师维克塞尔在研究公共物品时沿用了在私人领域内流行的边际分析方法,建立起了类似与私人物品竞争性均衡的公共物品供给模型,并认为,公共物品的均衡可以通过个人的选择和其真实偏好的表达来达到,同时这也是符合帕累托效率的。后来,凯恩斯主义的代表人物萨缪尔森曾批评了林达尔的理论,他利用公共物品可以搭便车这一现象说明了在没有国家强制干预的情况下,其均衡不是帕累托最优,而是低于最优水平。布坎南则继承林达尔的这一分析方法,将公共物品的问题归结于基于个体自愿选择的政治过程。由于个体选择可以达到公共物品供给与需求的均衡,那么政府所要做的,就是建立起一个能正确完整反映不同人真实偏好的选择机制而已,从而把公共物品的决定权给予全社会。非常清楚,布坎南在对待公共物品的态度上,始终相信的是个体抉择的力量,反对政府干预,对于前面萨缪尔森的搭便车让公共物品无法达到最优均衡的观点,布坎南对俱乐部理论的研究使这一外部性内部化了,类似于科斯提出的明确产权的观点,这样,依然是能够达到均衡和有效率的。这些内容的论证,在布坎南的著作《公共物品的供给和需求》有清楚地表述,另外,布坎南也极力促成包括公共物品理论在内的财政理论由规范向实证转变,在著作中他谈论到:“理论在公共物品领域中与它在私人物品分析中所发挥的作用毫无二致,它能够从不同层面描述个人自愿交易过程与结果的特征……有效率的市场选择和政治选择的必要条件在表达上也十分相近,规范性内容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不是必须的。”
从布坎南本人的求学经历来看,他在芝加哥大学完成了他经济学学习的主要部分,据他自己叙述早年曾是一个“社会主义者”,但是在芝加哥大学,这个经济自由主义的最后堡垒,他的看法彻底的转变过来,尤其是在他的导师弗兰克•奈特的影响下。用布坎南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在接受了他的影响后,他明白了,市场选择不是任意的,他对人剥削人的潜在性是有严格限制的,市场是倾向从严格的政治控制中使人们的自由极大化,始终作为人们的基本观念的自由在允许市场发挥主要作用的社会制度里是受到最好保护的。这句话清楚地解释了他由“忠诚的社会主义者”向“市场秩序的热情倡导者”转变的原因。
然而,公共选择学派和其他在反对凯恩斯主义过程中形成的经济自由主义流派还是存在区别的。具体的有以下几点。
(1)逻辑问题。其他经济自由主义学者的一个逻辑就是:市场失灵是国家干预的充分条件,市场失灵则必然导致国家干预,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尽量来用理论来阐述市场是完美或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完美的,从而国家不需要干预。布坎南的逻辑与他们不同,他认为市场失灵只是国家干预的必要条件,市场是存在不完善性的,但是并不意味着政府在市场失灵的情况下就一定要干预,只是其中一种可行的手段而已。
(2)对于市场机制的完善性观点不同。其他的经济自由主义学派,特别是理性预期学派和真实经济周期理论的拥护者,坚持市场是完善的,有自动达到充分就业的机制,反对一切形式的政府干预。布坎南自己则并不否认市场有时是失灵的,他曾这样说道“无论是市场还是政治体制,都比不上它们在观念上理想化了的模式所具有的功能。这是一个简单的真理,但它是一个经常为社会学家和哲学家所忽视的真理”,这表明,他从某种程度上开始怀疑市场的作用,只不过在他的分析中,政府干预往往会令情况更糟,“两害相较取其轻”,所以市场机制还是较多的获得了他的认同。
(3)注重制度的作用。大多数经济自由主义学者把一个社会的制度因素当成给定的条件不闻不问,而布坎南继承了古典经济学家对于制度的考察,他相信现代经济学相当抽象的分析中,忽视了对制度(规则,市场环境)本身的研究,这和以科斯和诺斯为代表的新制度主义经济学派不谋而合。这是对传统经济学研究方法的批评以及对经济学研究范围的扩充,然而布坎南的这一贡献遭到了主流经济学家的忽视,大家仅仅强调他运用经济学研究方法探查政治领域,而并没有注意他对经济学领域本身的批判。
(中南民族大学经济学院;湖北;武汉;430000)
参考文献:
[1] (美)詹姆斯•M.布坎南著;吴良健等译《自由、市场和国家:20世纪80年代的政治经济学》北京: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8
[2] (美)詹姆斯•M.布坎南著James M.Buchanan;马译《公共物品的供给和需求》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3] (美)詹姆斯•M..布坎南,戈登•塔洛克著James M.Buchanan,Gorden Tullock;《同意的计算――立宪民主的逻辑基础》
一、新自由主义模式的内在矛盾
新自由主义模式诞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经济全球化是其形成背景。经济全球化,是一个自然的历史发展过程,也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在世界范围内不断扩大和深化的过程。从相当程度上讲,新自由主义既是资本主义克服20世纪70年代初滞胀危机与全球化生存和发展战略的现实选择,也是资本主义全球化意识形态的理论化。新自由主义模式的根本特点和表现形式在于资本主义经济的金融化。资本主义金融化的内在矛盾在于:一方面,金融化加速了全球范围内的资本运动,推动了世界贸易和投资的发展,实现了国际垄断资本利润的最大化;另一方面,金融化导致金融膨胀,使得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进一步分离,从而为更严重的金融危机埋下了隐患。当前的金融和经济危机所充分暴露的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模式的内在矛盾,集中表现为该发展模式在经济运行、经济结构和社会制度各个层面上的不可持续性。
从经济运行层面来说,新自由主义模式实际上就是金融风险扩大与加深的根源所在。美国次贷危机是此次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的导火索;次贷危机又是美国秉承新自由主义原则、放宽金融管制的必然结果。2003年以来,美国金融机构为增加金融企业利润采取减轻贷款前期负担的办法来吸引贷款客户,放宽或实际上取消了贷款标准,以便为购房者提供便捷的抵押贷款。大量信用记录较差的低收入家庭进入房贷市场。而美国的银行和债券评级机构则完全放弃监管责任。金融衍生产品,特别是抵押债务证券化使次贷市场风险加大。金融衍生产品的杠杆率越来越高,在创新过程中使债务链条不断延长,导致市场风险向信用风险及流动性风险转化,进而造成整个金融市场的不稳定。美国政府的货币政策和美国房地产行情变化也是次贷危机的重要因素。本世纪初,美联储为了推迟新经济泡沫的破裂,连续减息,而2004年6月至2006年6月,美联储为遏制通货膨胀又连续17次加息,使联邦基金利率从1%升到5.25%。这种情况下,2006年初房地产开始降温,房价逐渐由升转跌。许多靠过度借贷的购房者既无力偿付房贷到期本息,又无法再融资。次贷市场违约率大幅上升,大量房贷机构特别是与美国次贷市场相关的基金陷入困境或破产。据不完全统计,从2006年11月至2007年8月中旬,全美80多家次贷机构停业或破产,损失高达千亿美元。英国、德国、法国、瑞士、荷兰、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家50多家银行、对冲基金等受到波及,损失上百亿美元,国际金融市场出现剧烈动荡。
从经济结构来说,新自由主义模式在美国首先表现为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严重失衡。美国的金融市场中的次级贷款约为2万亿美元;普通房贷,约为 10亿美元;企业债,包括企业之间各种债券,约为60万亿美元;各种金融衍生品,约为340万亿美元。2007年,美国的GDP将近14万亿美元,同金融衍生品的比例为1:29;其中的实物经济与金融衍生品的比例为1:68。有学者指出,美国经济结构的失衡完全是人为的,是美国资本家阶级、企业高级经理和金融机构结成的利益集团为实现资本即股东收益的最大化造成的恶果。经济结构的失衡导致美国的生产资本即非金融企业的资本积累逐步减少,因此,此次危机不仅是管理危机,也是积累危机。与此同时,工人的实际工资和社会福利也不断减少,因而出现了金融资本的高收益和大众负债消费并存的矛盾现象。从国家层面来看,生产资本积累危机导致国民经济发展严重依赖外部投资和进口贸易,为了支持对美国本土企业的需求,美国不得不扩大世界范围的需求。这种巨大的需求本来会引起严重通货膨胀的,但是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这种风险会按照外贸增长的比例分散到世界各国,其中包括美国的主要贸易伙伴——中国。美国依靠自己的经济霸权和金融霸权,特别是美元的霸权制造了世界范围的生产过剩和经济泡沫,一旦泡沫破裂,世界各国都要付出惨重代价。杜梅尼尔认为,美国的经济危机转嫁机制早在危机发生之前就建立了,但是以金融资本占主导地位的世界积累制度并不能保证资本主义生产的持续性,而只能推迟危机的到来,此次危机就是对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和资本主义经济全球化的巨大冲击。
从社会制度层面说,新自由主义作为资本主义上层建筑,自然延续着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根本矛盾。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是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度之间的矛盾;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根源是生产相对过剩。资本主义条件下,生产过剩危机不是偶然现象,而是社会制度本身的必然结果。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明确指出:“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最根本的原因,总不外乎群众的贫困和他们的有限的消费,资本主义生产却不顾这种情况而力图发展生产力,好像只有社会的绝对的消费能力才是生产力发展的界限。”资本主义经济在社会化生产与生产资料私人占有这一基本矛盾的支配下,一方面是生产和商品供给出现无限增长的趋势,另一方面是资本剥削日益加重,广大劳动者的贫困不断加深,有支付能力的社会购买力增长缓慢甚至停滞,这种状况必然导致经济危机周期性地发生。近二三十年来,在新自由主义政策的影响下,美国劳动大众日益贫困化,社会两极分化不断加剧。贫富两极分化使美国普通民众不得不靠增加借贷维持日常消费水平。如此发展模式显然难以持久。
二、凯恩斯主义模式的内在矛盾
20世纪90年代以来,关于西方资本主义发展模式区分为盎格鲁萨克森模式和莱茵模式的说法广为接受。所谓盎格鲁萨克森模式,就是新自由主义主导的美英模式,而莱茵模式则是凯恩斯主义主导的欧洲模式。事实上,新自由主义与凯恩斯主义两者之间有对立的方面,也存在共同点和联系的方面。本质上讲,凯恩斯主义和新自由主义都无法解决的资本主义经济的微观经济基础和宏观经济目标之间的矛盾。凯恩斯主义承认,如果要利用全部现有生产资源就有必要进行国家干预,这与微观经济学的核心观点发生了矛盾:新古典学派的微观经济学认为,不受控制的价格机制,自由市场,足以生产性地、有效地使用全部可得到的投入。古典自由主义、凯恩斯主义和新自由主义的内在矛盾以及作为它们共同基础的私有制经济学决定了相互之间不可能完全排斥,而只能互相补充。
从政治的角度来说,新自由主义和凯恩斯主义也有共同之处。为了资本主义的长治久安,两者都主张阶级调和。所不同的是,凯恩斯主义在战后的特殊历史条件下,兼顾了经济的增长和工人的利益,同时培育出一个资本主义社会的保护层“中产阶级”。而新自由主义在20世纪70年代的危机中则无法维持这一局面,在阶级力量对比明显地有利于大垄断资产阶级的情况下,只能牺牲工人阶级的利益而保全大垄断资产阶级的利益。从资本主义经济和政治的内在矛盾来看,现代资本主义国家既不能实行纯自由经营政策,也不能实行纯政府干预政策。可能的情况是,在这一时期强调自由经营,在另一时期看重国家干预。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彻底改变之前,自由经营与国家干预这两种思潮相互交替,会反复出现。不过,无论哪一种经济思潮得势,都不能从根本上消除经济危机、失业、通货膨胀等种种资本主义的痼疾,而只能暂时缓和资本主义的各种矛盾。
应对当前的金融危机,凯恩斯理论和政策同样难以确保适用性:其一,凯恩斯主义只适用于封闭的经济,即商品和资本的流通受到国界限制的经济,因为凯恩斯的时代正是1914—1945年非全球化的时代,而当今的危机则发生在开放的全球化时代;其二,凯恩斯的需求管理政策的前提是,在失业率上升的情况下,名义工资仍然是刚性的(这种刚性是由于工会的强大压力造成的),并不下降,这样扩大消费需求才能增加就业,而如今工资已经按照消费物价的变动指数化了,扩大消费需求,未必增加就业;其三,全球化背景下,国内外市场相互影响,劳动力市场、生产要素市场和资本市场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复杂多变的情况,例如现在的劳动力成本上升快,生产要素价格变动大,金融市场变数多,仅仅靠扩大财政支出,并不能实现市场的平衡和充分就业;其四,凯恩斯危机面临的问题是缺少流动性,而当今危机面临的问题是流动性过剩。此外,由于社会支出庞大,发达国家财政普遍偏紧,美国财政赤字尤甚(2009财政年度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 10%),有些欧盟国家也出现财政危机,扩大财政支出无异于使经济雪上加霜。上述单是从经济现象层面的分析,足见凯恩斯主义模式同样无法挽救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
三、资本主义发展模式的调整与演化
资本主义虽然有不可克服的矛盾,但也具有自我调节、自我更新、自我发展的能力。资本主义发展模式是资本主义经济关系和社会关系的外在表现,因此,资本主义发展模式的调整无非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调整。调整的动因一方面是资本主义发展规律自身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人民反对资本主义,特别是反对新自由主义斗争的压力。有关调整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首先,加强货币金融体制改革与金融监管。这次危机的突出表现是金融危机。而且这次金融危机又具有国际性和先发性的特点。因此,世界主要国家都把整顿和恢复金融秩序作为优先考虑的问题,美国作为危机的策源地和中心国更是如此。2009年6月17日,美国总统奥巴马提出了自上个世纪30年代以来最重要的金融监管改革计划,其目标是把金融领域置于公共权力机构的监督之下。根据这项计划,美国所有的大金融机构:银行、投资基金、保险公司等等都将受到美联储的监管。此外,美国还计划成立独立于中央银行的金融服务监督委员会,负责评估威胁金融体系安全的风险并协调各个监管机构的行动。最后,美国还将成立一个新的保障金融消费的机构负责保护消费者和投资者的利益。它将监管不动产和消费贷款的发放。2010年1月21日,奥巴马又宣布了美国加强对华尔街大银行监管的新规定,限制银行的规模和交易活动。禁止所有接受存款保险、能够从中央银行获得紧急援助资金的银行拥有或投资私募基金、对冲基金以及从事自营交易。此外还提出征收“金融危机责任费”等多项措施。很多西方学者对这些监管计划能否真正实施持怀疑态度,理由是这些计划损害了金融资本集团的利益,它们会以捍卫市场原则的名义加以反对,而那些靠各自财团支持的政客们迟早会做出妥协和让步。
其次,加大经济结构调整力度。在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的影响下,西方国家不同程度地出现了经济结构失衡,即所谓产业结构的空心化。有西方学者认为,纠正这种失衡非常困难,因为西方国家在这个问题上,处于两难之中。例如,美国正是通过国内的产业向全球特别是发展中国家转移受益。如果美国调整经济结构,回到本土生产,那将与金融垄断资本主要通过全球化进行积累相冲突,并违背金融资本攫取超额垄断利润的本性。但是如果不调整,美国国内产业将进一步空心化,那么美国国内的失业危机和贫富差距将愈演愈烈,最终导致美国国内反对大垄断资本的政治危机更加严重,这也不符合大垄断资本的利益。
再次,优化产业结构。其基本做法有:一是通过市场的作用,推动企业并购,实现产业重组,淘汰落后产能,优化产业结构;二是由国家指导和投资,大力开展数字化、生物技术、新能源、新材料、环保、机器人等领域的科技革命,占领科学技术的制高点,大力发展新兴产业。就目前情况来看,发达国家在科技革命方面占有绝对优势,资本主义仍然肩负着推动生产力发展的历史使命。产业结构不断升级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客观规律。它一方面使大垄断资产阶级能够获得超额垄断利润;另一方面,可使发达国家早日走出经济危机。
最后,进行经济政策的调整。新自由主义在主导世界经济期间,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经济政策,包括宏观微观经济政策、国内国际经济政策、各专项经济政策等诸多方面。许多政策已经以法律和法规的形式固定下来。这些政策的核心是自由化、市场化和私有化,其本质是保护资本的利益和损害劳动者的利益。它们造成的严重后果是社会的不平等和两极分化。目前,已经有西方学者对西方经济政策调整的重点作了排序,依次为:国家作用的回归、货币主权的回归或中央银行地位的改革、放宽管制政策的改革、反对贸易保护主义或国际贸易政策的改革、社会保障和福利制度的改革、税收政策的改革(征收资本税和巨富税)等等。
综上所述,在国际金融和经济危机的沉重打击和资本主义自我调节的双重作用下,新自由主义模式的主导地位将遭到极大削弱,资本主义发展模式开始发生一系列重要转变,尽管其演变方向还不确定,但很可能呈现出多元化的格局。
关键词:凯恩斯主义 全球金融危机 新自由主义 救市
一、凯恩斯主义理论
(一)凯恩斯主义的三种形态
1、正统凯恩斯主义
凯恩斯主义是基于凯恩斯传统而发展起来的宏观经济学的统称,它本身就存在各种形态。凯恩斯《自由放任主义的终结》(1926)和《通论》(1936)奠定了这种思想传统的基础。这种传统的核心思想在于:(1)对自由资本主义制度弊端的基本诊断是:我们生存于其中的经济社会,其显著缺点乃在于不能提供充分就业,以及财富与所得之分配有欠公平合理;(2)要修补制度的这些缺陷,政府就必须终结自由放任主义,采取积极的行动。这类行动的核心包括两个部分:运用积极的货币和财政政策,进行总需求管理,使经济走向充分就业的均衡;运用收入再分配政策,降低财富和收入的严重不均等程度以扩大有效需求。
由这种思想所引发的凯恩斯革命,诞生出正统凯恩斯主义。它以IS~LM模型作为凯恩斯理论的规范表达方式,曾在上世纪50~60年代统治着西方宏观经济学,并且对工业化社会在这一时期的政策有着巨大的良好影响,以至于有不少学者把二战后1950~1973年期间发达国家所享有的繁荣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凯恩斯主义稳定化政策的直接结果。这确实是工业化国家的黄金时代,通货膨胀和失业率较低,GDP增长率较高,经济周期得到控制。
2、新凯恩斯主义
20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石油危机的冲击,以及随之而来的滞胀问题,彻底暴露出正统凯恩斯主义的理论缺陷和在政策建议方面的无能。例如,1972~1982年期间,美国的年均通货膨胀率为8.7%,失业率7 %,而GDP增长率只有2.2%,理想的菲利普斯曲线也消失了。再加上货币主义、理性预期学派等在理论上的批判,到20世纪70年代,正统凯恩斯主义结束了它在学术界的统治地位。
然而,凯恩斯主义并没有就此消亡。在与货币主义、以理性预期学派和真实经济周期理论为代表的新古典主义宏观经济学的争论过程中,凯恩斯主义在烈火中获得新生,形成所谓的新凯恩斯主义。到上世纪90年代之后,新凯恩斯主义成为主流宏观经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发明出新的分析工具AD~AS模型,可以解释滞胀现象。新凯恩斯主义对凯恩斯主义的最重要贡献是:第一,使凯恩斯主义宏观理论的微观基础更加牢固,把各种价格和工资粘性的解释建立在个人理的基础上;第二,论证了市场的不完全性、信息的不对称性、交易成本的存在如何放大各种外部冲击对经济运行波动的影响;第三,细化总需求管理政策,把货币政策(只关注货币、利率等政策变量)拓展到金融政策,细化财政政策,把作为总需求政策组成部分的再分配政策和作为总供给政策组成部分的税收激励等区别开来。
3、后凯恩斯主义
同时,与正统凯恩斯主义和新凯恩斯主义同时并存的,还有一些凯恩斯主义者,他们对凯恩斯传统的重点和核心思想的理解不同于正统凯恩斯主义,被称为后凯恩斯主义。它又分为欧洲阵营和美国阵营。前者比较重视凯恩斯所说的资本主义财富与所得之分配有欠公平合理这一缺陷;后者把注意力集中在不确定性以及货币金融对经济体的影响和作用方面。但是,后凯恩斯主义就是在其活跃的时期也处于学术边缘的地位,仅仅对欧洲国家的实践有微小的影响。
(二)新凯恩斯主义与新古典主义
凯恩斯革命的成功曾经使古典传统失去其在经济学中的风光地位。但20世纪70年代之后,古典传统又以新古典主义宏观经济学的身份重新焕发出其学术魅力。与新凯恩斯主义不同,新古典主义试图通过建构一种从下到上的方式来为宏观经济学提供一套微观基础,其模型是货币主义、理性预期和市场连续出清这三个基本假说的有机组合。
经过长期的争论 ,新凯恩斯主义和新古典主义之间达到了某些共识 ,并共享主流的地位。其主要包括:(1)信奉自由市场制度及其两个基石,即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和自由竞争的原则,并且都坚持有效率的自由市场必须以法治为制度基础;(2)信奉自由市场具有一种内在的均衡和效率的机制;(3)新凯恩斯主义接受了新古典主义的2/3的假说,只是拒绝了市场连续出清的假设。而两者的分歧主要在于:第一,新古典主义认为,经济波动并不是自由市场经济存在缺陷的证明,而是个人最优化决策的产物,是价格机制发挥作用在宏观上的表现形式;而新凯恩斯主义坚持认为,经济周期现象表明了某种重大的市场缺陷,要恢复到均衡,需要一个较长的调整过渡期。第二,新古典主义认为 ,政府不应试图用稳定政策来消除经济波动,这类政策努力不仅不可能达到所期望的政策目标,甚至会加剧经济的波动,从而减少社会的福利;而新凯恩斯主义则坚持认为,这类政策对于降低经济的波动是必不可少的。
二、当前全球金融危机的根源
2008年金融危机从美国爆发并迅速蔓延到全球,带给国际社会深刻反思,连西方大国舆论都对资本主义发展模式和价值观进行重新审视,并重新思考社会主义的现实和未来价值。而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冷战结束后资本主义世界宣称要把社会主义扔进垃圾堆,认为世界历史已经终结。在这两种舆论反差中,国际社会不断地搜寻这次金融危机的根源。
总所周知,在这次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的10多年中,美国经济的运行相当稳定。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经济步入一高双低的良好态势,即实际GDP增长率高,而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维持在较低水平。因此,在这次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经济学家普遍认为,美国经济之所以出现这种稳定状态,一个重要的因素是良好的经济政策,具体说,就是宏观上的格林斯潘主义和微观上的里根主义。
但是,危机爆发之后经济学家对此次危机的思想根源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相互推脱责任。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家认为,执政时期的美国政府干预市场运行是导致这次危机的根本原因,危机再次证明“政府不能解决问题,它本身就是问题的一部分”。新凯恩斯主义则认为,这次危机标志着以自由放任为特征的“里根主义”彻底破产。
要对这种相互指责的状态做出实事求是的解析,就必须分析支配近20多年美国政策的经济思想基础。事实上,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的经济政策已经转换为凯恩斯主义和新古典主义并用的政策形态。
(一)格林斯潘的新凯恩斯主义政策
金融危机发生之前,许多经济学家曾经把美国经济的相对稳定归功于格林斯潘。正是他关于利率和货币供给的决策,使美国经济保持在合适的轨道上,避免了深度的衰退和通货膨胀的失控。在这一点上,美联储尽到了职责,也符合凯恩斯主义如何熨平经济波动的政策思想。
具体说,为刺激经济增长,1991~1999年间美联储把联邦基金利率从7%一度降至3 %。利率的大幅下调刺激美国企业不断增大设备投资,形成美国二战后最长的经济扩张期(即新经济)。2000年,美国纳斯达克股市泡沫破裂,为刺激总需求,美联储由加息周期转为减息周期。但是,正是这一轮的低利率政策迅速刺激了美国房市的高度繁荣,大量资金涌入房地产市场推高房价。这使得美国众多的金融机构对于房地产市场的预期过分乐观,贷款条件不断放松,以至于没有任何信用记录的低收入者也可以获得房贷,从而最终给目前的全球金融危机埋下了隐患。
若说这次金融危机的根源只在于美国自身的宏观经济政策,但是从经济泡沫的培育过程看,格林斯潘一直使用有意含混不清的相机抉择货币政策来调节经济。这种做法使得其理论立场也不甚清晰,人们常用“新货币主义”来指称这种货币主义与凯恩斯主义的混合体,其实这正是新凯恩斯主义的本质。
(二)里根主义的新古典主义政策
20世纪80年代里根政权掀起新自由主义政策潮流,形成“里根主义”。这种“里根主义”的核心思想其实是新古典主义政策思想的核心,即小政府和经济自由化。小政府要求减少政府财政支出,经济自由化认为市场是最有效率的制度,应尽量取消对市场行为的约束。在美国的实践中,其后的克林顿和布什政府基本上都遵循着里根主义,这类政策对最近20多年美国的经济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但是,由于美国过于相信自由市场的自我约束和自我调整能力,在金融领域也大力推行自由化,主观上造成了金融监管的缺失和松懈。也就是说,以自由为核心的监管理念、监管制度的漏洞和监管手段的不足使金融体系的风险逐步积累也是导致此次危机的重要原因。
三、 世界主要经济体的救市方案与实质
(一)主要经济体的救市方案
1、美国救市方案
为阻止金融危机进一步深化,美国国会参议院于2008年9月通过了政府提出的7000亿美元救市计划。 美国国会众院否决了7000亿美元救市法案。现救市方案总额增至8500亿,10月3日在众议院投票获得通过。美国财政部和联储联手推出的救市方案,其主要目的在于通过发行国债收购主要金融机构手中的不良资产,挽救金融企业日益恶化的资产负债表,加强其资金的流动性和偿付能力,达到稳定金融体系的目的。美国本轮的救市计划事实上是想通过斩断金融崩溃中的关键链条来达到阻止危机进一步蔓延的做法 ,这是面对金融危机所能做出的最优选择。这符合新凯恩斯主义债务型通货紧缩假说的精神。
2、欧元区国家救市方案
欧元区15国首脑于2008年10月12日在巴黎召开欧元区首次峰会并推出联合救市计划,以共同应对当前金融危机。此项计划的要点是:债务担保,欧元区成员国2009年年底前为银行5年期以下的新债务提供担保,以帮助增强投资者对收回投资及其回报的信心,降低银行借贷难度;银行资本重组,欧元区国家政府承诺以资本重组和其他“相应手段”救助陷入危机的大型金融机构;政府控股,政府可以购买优先股的方式向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直接注资;会计规则,政府将寻求改变“按市值计价”的会计规则,防止银行因金融危机冲击而标价过低,从而加剧市场恐慌气氛。
3、中国救市方案
国务院总理2008年11月5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部署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增长的措施。会议确定了当前进一步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的十项措施。初步匡算,实施上述工程建设到2010年底约需投资4万亿元。为加快建设进度,会议决定今年四季度先增加安排中央投资1000亿元,明年灾后重建基金提前安排200亿元,带动地方和社会投资总规模达到4000亿元。会议要求,扩大投资出手要快,出拳要重,措施要准,工作要实。
(二)救市方案的新凯恩斯主义本质
凯恩斯革命本来就是在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的历史环境中产生的。在这种意义上,凯恩斯主义带有危机经济学或克鲁格曼所说的“萧条经济学”的性质。在新凯恩斯主义者看来 ,以上那些做法是理所当然的。其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克鲁格曼的观点: 我们要以不惜一切代价扭转形势的精神来应对当前的危机,如果我们做得还不够,那就加大力度,改变方法,直到信贷开始流动,实体经济开始恢复。
因此,对于应对这场危机克鲁格曼提出的具体方案是:“首要的任务是金融救助以避免金融瘫痪,而要实现这一点的方法就是注入更多的资金,注入资金的系统应该包括传统银行和影子银行系统。如果注入资金效果不显著,可以对金融体系实施全面的暂时国有化。其次,即使信贷市场复苏了,全球性的经济衰退威胁仍然存在,必须采取素来高效的老药方――凯恩斯主义的财政刺激措施”。最后 ,在经济呈现出恢复之势,则必须转向预防性的措施,改革金融体系以防止危机再次爆发。美国政府和其他国家的救市政策方案开启的是危机管理机制,或者说各国的救市政策在本质上属于一种应急政策。
四、基本结论
(一)凯恩斯主义是以需求导向型为主的经济模型
凯恩斯革命带来的永久性政策影响就是总需求管理政策的提出和不断完善。只要是这类政策,就必然带有凯恩斯主义的性质。因此,二战以来凯恩斯主义对政府政策的影响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只不过是在不同时代影响实践政策的凯恩斯主义形态不同。同时,所有形态的凯恩斯主义都是自由制度的拥护者,它们反对的只是放任自由主义形式的市场制度。
(二)各经济体救市方案是一种凯恩斯主义式的应急政策
此次金融危机在西方社会引发了关于资本主义未来模式的争论。主流媒体中出现一种主张反对市场经济的思潮,认为美国不得不干预经济,甚至于采取某些 国有化政策。这其实是把政府救市行动等同于国有化,进而等同于社会主义,是对自由市场制度的误解。危机时期西方国家采取一些类似国有化的措施,但这些国家的政府并不会无限期地直接管理经济,而会在危机过后又重新私有化,并放松某些应急的管制措施。
西方基本经济制度的核心是以财产私有制和自由竞争原则为基础的市场经济制度,它不会因此次金融危机的影响而改变,但具体管理体制却会随着社会经济形势的变化而改变。在西方社会历史和现实中的自由市场制度从来都不是纯粹的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市场要受到大量的治理制度和政府政策的影响,而是根据经济实际运行的时代要求,不同时代的政府管制的范围和干预的程度也不同。
(三)要正确认识凯恩斯主义政策的有效性
救市政策不应该阻碍正常的经济调整,更不应该保护那些原本就应抛弃的落后的生产力部分。明智的经济政策既要考虑到短期的效应,也要考虑到那些必须预见到的效应――长期影响。总需求管理政策,运用得当可以抑制经济的波动幅度;而运用失当,它就会给经济埋下巨大的隐患。没有一种经济能够保持永远繁荣,波动是市场经济自身调整的必然过程,有助于处理繁荣时期所积累的问题。但是,每当经济面临衰退之时政策当局总是热心于扩张性的总需求政策,使繁荣人为地延续下去。这种政策,虽然在短期中有助于降低失业率和维持暂时的表面繁荣,但在长期中却容易使经济体滋生出各种经济泡沫,阻碍经济结构的正常调整。因此,以新凯恩斯主义为信条的政策执行者对总需求管理政策也应持一种谨慎的态度,对人们用一系列的短期目标管理长期经济的智慧持慎重态度。
(四)新凯恩斯主义的发展方向
新古典主义在学术上居于显赫的地位,但在宏观政策的实践方面却一直是凯恩斯主义或其变体居于支配地位。而新凯恩斯主义者虽然对宏观政策有着重要的影响,但其本身却没有形成一种统一的理论框架。全球金融危机,一方面使凯恩斯主义者更谨慎地审视自由市场制度本身存在的内在缺陷;另一方面也会使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家对政府干预行为的怀疑程度降低。借助此次金融危机,由于双方都是在微观基础上进行宏观政策的争论,而微观经济学是比较成熟。因此,凯恩斯主义可以强化其学术地位,并加快这两种主义走向新的综合,使得双方的差距不断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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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强调货币和金融在经济运行中的作用,关注金融化背后的宏观经济条件,其对于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的多方面解释受到了普遍关注。本文就基于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研究方法,梳理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从兴起到危机的发展过程与内在逻辑,以理清金融化与宏观经济运行之间的关系,为进一步研究金融化问题提供借鉴。
一、 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金融化研究方法
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是一些学者在对凯恩斯的理论进行解释的过程中形成的经济学流派,对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理论产生较大影响的代表性人物有:琼·罗宾逊(Joan Robinson)、理查德·卡恩(Richard Kahn)、尼古拉斯·卡尔多(Nicholas Kaldor)、保罗·戴维森(Paul Davidson)以及米哈尔·卡莱茨基(Michal Kalecki)(Hein、Dodig、Budyldina,2014)。建立在新古典经济学基础之上的主流经济学认为,在市场出清的情况下,现实经济是“物物交换经济”,因而忽视了货币和金融在经济运行中的作用。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则认为,现实经济是“货币生产经济”,货币和金融对于经济运行都有着实际影响。
后凯恩斯主义分析经济运行的基本原则是凯恩斯的“有效需求理论”,即实际产出、就业水平和经济增长等现实经济实际变量都是由社会总需求决定的。在此基础上,后凯恩斯主义强调,包括货币金融体系在内的一系列制度安排会影响投资、消费和收入分配,进而影响社会总需求,最终影响宏观经济运行,而影响制度安排的更深层因素是社会权力的分配。社会中不同群体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社会权力的分配会影响社会产品和收入分配的结果,不同群体对于分配结果要求的冲突会对经济造成损害,因而需要制度安排以缓和冲突。
后凯恩斯主义对于金融化的研究即建立在这样的原则之上。金融化表现为金融部门的规模扩张和收益增加,其深层原因是社会权力分配的变化导致的制度安排和收入分配格局的改变。金融化的产生建立在食利者社会权力增加的基础上,金融化的发展是一系列制度安排维护社会总需求和食利者社会权力的过程,金融危机的爆发则根源于金融化过程对于社会总需求的抑制效应。因此,基于后凯恩斯主义视角,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有了一个清晰的发展脉络。
二、 金融化的兴起:社会协议的瓦解
金融化的兴起开始于资本主义“黄金时代”的终结。“黄金时代”是指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直到20世纪70年代早期,资本主义经济保持着稳定增长的势头,产出、投资和劳动生产率维持着高增长,就业充分,通货膨胀率维持在低水平。资本主义“黄金时代”的基础是资本、劳动和国家之间的“社会协议(Social Bargain)”(Hein、Dodig、Budyldina,2014)。国家将充分就业作为政府管理的基本目标,采取积极措施对社会总需求进行管理,并为雇佣团体和工会之间的集体谈判创造指导条件;工人和工会组织追求就业和社会保障以及实际工资的提高,放弃了推翻资本主义的目标;资本家追求对于企业的控制并进行管理工作,接受了政府对于经济的干预以及劳动者工资的提高。以“社会协议”为基础的一系列制度安排解除了大多数国家就业和增长的主要约束,为经济增长提供了良好的制度条件。在需求方面,政府积极的需求管理政策使公共支出迅速增加,工人实际工资保持着和劳动生产率的同步提高,增加了消费需求;在供给方面,复员军人参加工作、农村劳动力向城市工业的转移、妇女劳动参与度增加、移民等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力,公共支出以及战后特殊的国际政治形势促进了技术进步;在通货膨胀问题上,“社会协议”避免了不同群体之间利益冲突造成了“冲突性通货膨胀”;在国际收支方面,欧洲复兴计划实现了美国向欧洲的资本和技术转移,欧盟支付同盟也解决了欧洲内部经济失衡问题。
然而,由于“社会协议”内部矛盾的不断积累以及外部环境的改变,“黄金时代”在70年代终结。“黄金时代”持续的高就业和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使得人们日益将高就业和高增长作为社会规范,不断提高对于经济增长和就业的预期。当人们对于经济增长和工资增长的期望超过了生产率的提升,就产生了通货膨胀的压力,为经济重新带来了通胀约束。随着资本生产率的不断提高,提高生产能力所需要的投资量不断减少,投资需求进而减少;富裕国家边际储蓄倾向降低,削弱了社会总需求、产能利用率和投资增长;欧洲国家与美国之间技术差距缩小,赶超战略带来的生产率高增长也开始消失;能源和环境问题日益突出,能源价格提高带来通货膨胀上涨,对未来技术发展带来了不确定性(Steindl,1979)。这些因素共同造成了20世纪70年代滞胀危机,导致了黄金时代的终结。
伴随着黄金时代的终结,作为其社会基础的“社会协议”也开始瓦解。在黄金时代,实际利息率被货币当局控制在低水平,刺激了生产领域的经济活动。同时,实际利率仍然维持在零以上,食利者能够维持其金融资本的价值(Smithin,1996)。然而,20世纪70年代的高通货膨胀率导致了实际利率为负,虽然有利于产业资本家和工人,但食利者积累的金融财富在贬值,严重损害了食利者的利益。20世纪70年代后期,食利者集团开始在政治上发起反击。 1979年沃尔克当选美联储主席,撒切尔夫人当选英国首相,欧洲货币体系和汇率机制建立。这些重要事件标志着资本主义国家开始以货币主义为原则,关注低水平通货膨胀、政府预算平衡和稳定汇率的经济政策,牺牲了以充分就业为目标的总需求管理,其最终都是为了重新恢复金融资本的实际回报率。
这些政策转变标志着金融化的兴起,反映了社会权力从产业转向银行,从非金融部门转向金融部门。金融自由化在全球的发展,带来了银行等金融部门权力的增加。资本市场的放松管制,经济和金融全球化的加速都导致了工人谈判力量的降低。20世纪80年代后期苏联的解体解除了企业和政府对于社会主义的担忧,进一步削弱了工人力量。新自由主义开始兴起,其特点是政府干预的减少、市场放松管制、国家福利削减。与黄金时代的社会协议相比,食利者的社会权力增加,工人和企业的社会权力减少,国家对于经济运行的干预也不断减少,新的社会权力分配格局开始形成。
三、 金融化的发展:从企业金融化到家庭金融化
在新的社会权力分配格局下,新自由主义制度支撑着资本主义经济不断金融化的过程。资本主义金融化发展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的企业金融化阶段和20世纪90年代之后的家庭金融化阶段,直到2007年次贷危机的出现。
20世纪80年代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主要特征是企业的金融化,其本质是食利者通过其社会权力使企业管理者服务于自身利益的过程。企业金融化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企业融资手段的金融化,企业通过大量借贷支持杠杆收购等活动。在金融化之前的黄金时代,企业能够维持较高利润,企业主要依靠内部资金积累来获取融资资金。然而,在金融化时期,企业开始大量借贷,融资手段从主要靠内部融资转向了外部融资。企业通过大量借贷,在为投资计划提供融资的同时满足了食利者的需要,同时减少了工人对于企业收入的索取权(Palley,2009)。第二,企业管理的金融化,“股东价值导向”成为了公司普遍的管理策略(Lazonick & O'Sullivan,2000)。首先,80年代公司控制权市场的发展以及机构投资者活动的增加使得收购行为频繁进行,公司不得不通过提升股价来避免被收购。其次,在金融市场日益发展的同时,公司开始普遍对高管采取同公司股价挂钩的期权薪酬制度,将公司管理者的利益同股东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使管理者更倾向于在短期提升股价的策略。最后,主流经济学的委托理论受到支持,推动了股东价值导向的普遍采用。第三,企业投资行为的金融化,非金融企业不断增加金融投资(Krippner,2011)。在高利率、高借贷和股东价值导向的共同推动下,非金融企业开始不断增加金融投资,或开设金融附属机构,以应对不断增加的融资成本,并获取短期金融收益。非金融机构越来越像金融机构,越来越多的企业想成为食利者。
企业金融化过程是食利者社会权力提升在企业层面的反映。通过企业的金融化,食利者阶层将公司管理者的利益同自身利益联系在一起,使企业服务于食利者的利益。在这一过程中,管理者同食利者结成同盟,工人成为了唯一的受害者。然而,工人工资的低下抑制了消费需求。同时,由于非金融企业投资行为的金融化,投资需求也在减少。这些影响导致了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的消费金融化。
从20世纪90年代早期开始,家庭金融化开始迅速发展,消费者负债开始繁荣,一直持续到2007年的次贷危机。家庭金融化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普通家庭开始普遍参与金融市场,股市繁荣和房地产价格提升带来的财富效应增加了家庭消费,同时增加了家庭负债意愿。另一方面,随着金融创新的加速以及伴随着金融市场繁荣的资产价格提升,信贷标准不断降低,低收入家庭更加容易获取贷款。
家庭金融化是维持金融化条件下宏观经济运行的必要条件,其本质则是维持食利者社会权力的手段。资产价格提升带来的财富效应以及家庭借贷的增加共同促进了家庭消费的增加,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工人实际工资下降带来的收入减少,支撑着社会总需求。金融化通过资产价值升值的财富效应将家庭利益同金融市场联系起来,进而将家庭利益同食利者的利益也联系起来,这使得食利者的社会权力更容易获取家庭的支持。
通过企业金融化和消费金融化,公司管理者和家庭的利益与金融市场和食利者的利益联系在了一起。这些变化同新自由主义政策一起推动着金融化的不断发展,形成了金融化条件下债务支撑的宏观经济均衡模式。然而,随着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的不断发展,债务的积累最终导致了这种均衡模式的崩溃。
四、 金融化的悖论与金融危机
金融化对资本主义收入分配、投资、消费和国际经济都产生了多方面影响(Hein,2012),这些影响最终导致了金融危机的爆发。
金融化对于收入分配和投资的影响都造成了社会总需求的减少,进而带来了经济增长停滞的系统性危机。在收入分配方面,金融化一方面影响功能收入分配,导致了国民收入中劳动收入份额的下降,另一方面影响个人收入分配,导致了工人和管理者之间收入差距的扩大。在投资方面,金融化造成了股东权力相对于公司和工人增加。管理者偏好在短期获益的金融投资,减少了有利于公司长期发展的实体投资,同时增加了分红和股份回购,以提高股价并提升股东价值,减少了公司可用于实体投资的内部资金。因此,金融化的收入分配效应会减少消费需求,金融化对公司的影响也会减少投资需求,两方面因素共同造成社会总需求的不足。
然而,金融化时期家庭负债的增加以及资产价格的提升,支撑着社会总需求。股市和住房价格泡沫都增加了国民财富,提高了家庭借贷意愿。金融准则的改变和金融创新的加速,使信贷标准不断降低,低收入家庭更容易获得信贷。这些都促进了消费超过实际收入水平的增长,进而稳定了社会总需求。因此,家庭金融化是金融化得以维持的重要力量,抵消了企业金融化以及金融化的收入分配效应对社会总需求的不利影响。家庭信贷的增加促进了消费,增加了总需求,促进了短期经济增长。
然而,家庭负债的增加不可持续,在长期会带来对于总需求的负面影响。随着家庭债务的不断积累,债务存量的增加导致了家庭利息支付的增加,造成了收入再分配,使得实际收入从高消费倾向的负债家庭转向了低消费倾向的食利者,导致了消费的减少,进而影响了总需求。当家庭债务超过一定水平,就会带来不稳定效应。在债务支撑的金融化时期,债务从最初经济增长的推动力转变成了经济增长的负担。这便是“金融化的悖论”,最终造成了金融危机的爆发。
金融危机的爆发最终演变成了全球性的金融和经济危机,这与资本主义金融化发展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密不可分。在金融化不断发展的情况下,美国、英国、西班牙、爱尔兰和希腊等国家主要依靠增加家庭借贷的方式刺激消费,以应对投资下降以及金融化的收入分配效应对于总需求的不利影响。与之相对应,澳大利亚、比利时、德国、荷兰、瑞典、日本和中国等国家主要依靠净出口来推动总需求,并维持着全球贸易的均衡。然而,当美国由于家庭过度负债导致金融危机发生之后,危机通过国际贸易渠道和金融渠道迅速传播到其他国家,造成了全球性的金融和经济危机。因此,金融化对于收入分配、投资、消费和国际经济的长期影响,是导致 2007年~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和经济衰退的主要原因。
五、 结语
20世纪70年代的滞胀危机使得资本主义黄金时代的社会协议瓦解,食利者社会权力的增加带来的一系列新自由主义政策使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在 20世纪80年代开始兴起。通过20世纪80年代企业金融化和90年代之后的家庭金融化过程,一系列制度安排使企业和家庭的利益与食利者的利益趋于一致,维护着食利者的社会权力,共同推进着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的发展。金融化对于收入分配和投资的影响都减少了社会总需求,但通过增加家庭借贷和资产价值升值促进了消费需求,进而维持着社会总需求。然而,家庭债务的不断增加最终带来了金融危机,并通过贸易和金融渠道造成了全球金融和经济危机。
金融危机对金融化过程造成了巨大冲击,但并不意味着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的终结。金融危机造成大量金融机构倒闭,政府开始对金融部门进行更加严格的规制,金融部门的行为受到了政府的约束。然而,由于社会权力分布并没有根本性变化,经济金融化倾向没有得到扭转。政府对于金融部门的救助行为实际上是在用公共债务支持金融系统,通过将企业和家庭的负债转为政府负债来维持社会总需求。政府债务不断积累的过程同样会带来从债务支撑到债务负担的转变过程,当政府试图削减债务时,必然会带来社会总需求的不足,进而造成经济的长期低迷。
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新兴经济体可能出现国内经济金融化倾向。资本主义经济金融化为全球经济带来了巨大的消费需求,在很大程度上支撑着新兴经济体的出口。在国内工资水平很低的情况下,消费需求严重不足,出口成为了维持新兴经济体社会总需求的主要手段。金融危机对全球消费需求造成了巨大冲击,新兴经济体出口需求出现剧烈下滑。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维持社会总需求,新兴经济体有很大可能走向金融化发展道路,通过提高资产价值和增加家庭借贷的方式促进家庭消费。因为与收入分配改革和经济结构调整相比,金融化发展道路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是容易操作的(Palley,2009)。然而,新兴经济体金融化发展同样会带来深层次经济风险。这些问题有待于进一步观察和研究。
经济学思想在西方行政法治理论的演进历程中起了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经济自由主义只能产生警察行政法观,国家干预主义可以产生福利行政法观。而当代行政法是实质的服务行政法,服务与合作是其人文精神,增进社会福利,谋求公共利益最大化,全面提高人民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其价值追求。
「关键词行政法治理论行政权力政府干预市场机制
西方国家的文化是多元的,西方行政法治理论的思想基础也是多元的。时代的发展、行政法的演变需要我们以更广博的视角来审视西方行政法治理论的发展历程。我们在关注其哲学基础、法理学基础的同时,亦不能忽视经济学思想在其发展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事实上,政府与市场关系问题是行政法学和宏观经济学所共同关注的一个基本问题。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经验表明,尽管“市场失灵”和对公平的关注提供了政府干预的经济学基础,并由此诞生了凯恩斯的政府干预主义和福利经济学,但市场的不完全和信息的不对称等同样导致“政府失灵”,而试图以政府替代市场的做法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市场失灵置换了市场万能的观念,政府失效拒斥了国家的神话。可见,没有一个有效的法治政府,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亚洲金融危机的爆发更是促使我们再次思考这样一些问题:政府的作用是什么,它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以及如何更好地去做这些事情。因此,如何在尊重市场逻辑的前提下建设一个有效的法治政府已成为全世界重新关注的焦点。本文拟从宏观经济学的角度阐释西方行政法治理论的发展历程,洞察其历史脉络及深层次的发展规律,并窥探其发展趋势。这对于政府角色的重塑,政府功能的重新定位以及新世纪我国行政法的发展和完善都具有极为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经济自由主义与警察行政法观
17~19世纪是资产阶级夺取并巩固政权,发展资本主义的时期。在这一时期,资产阶级尚未摆脱封建统治阴影的笼罩,深感丧失自由和财产的恐惧。因而,他们要求取消一切不利于资本主义发展的限制措施和政策,论证并且实现经济自由,促进资本主义经济的迅速发展。人们深信“最好的政府,最少的管理”。这使得在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期,各国无不围绕“行政权力”构建本国的行政法律制度。在素有“行政法母国”之称的法国,19世纪70年代以前,行政法治理论基本上是以拉菲利埃(E.Laferriere)提出的“公共权力说”为主流。按照“公共权力说”,行政行为被区分“权力行为”和“管理行为”,前者是行政机关在立法机关的授权下执行国家意志的一种行为,受行政法约束,并接受行政审判权的监督;而后者则是行政机关作为社会生活的参与者和组织者而为的一种行为,属于私法范畴,接受司法审判权的监督。通过这种区分,行政法的主要任务被确定为划分公共权力与私人失误之间的界限,并对超过这一界限的“越权行为”予以制裁。这样,行政权的作用便被局限于国防、外交、警察和税收等以“权力行政”为特征的狭小范围。“公共权力说”确立后,影响到整个大陆法系国家的行政法理论。我们可以把这一时期的行政法治理论称为“警察行政法观”。
这种行政法治理论不仅是当时生产关系状况的反映,而且也与当时的主流经济学———新古典学派的经济自由主义思想相一致。以亚当。斯密(AdamSmith)为代表的新古典学派将整个经济系统分为商品市场、劳动力市场、资本市场以及国际贸易、政府预算、居民收支等紧密相联的组成部分。“看不见的手”并不是简单地调节其中某一个市场,使其实现供求平衡,而是通过价格信号同时对整个系统发生作用。任何一个外来冲击,如某种商品的价格或数量的变化,某项政府政策的变化,都会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系统的每一部分。如果商品市场、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同时达到均衡的话,这就是“一般均衡”(GeneralEquilibrium)。如果外来的冲击破坏了初始的均衡状态,那么,“看不见的手”将通过价格调整,使其转向另一个均衡。
新古典学派强调市场机制的作用。他们认为,政府的干预很可能会阻碍市场机制发挥作用,给经济系统带来扭曲,从而造成社会福利的损失。有了市场机制这只“看不见的手”,就不需要政府干预了。但是,新古典学派并不完全排斥政府在经济活动中的作用。他们主张建立一个严正的司法行政机构,把政府的活动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即政府应当保证发展生产、公平贸易和积累财富的外部环境,并且向社会提供那些私人所不能提供的公共产品(publicgoods)。①于是,政府甘居幕后,扮演“警察”的角色,担当起社会“守夜人”,行政职能集中于“秩序行政”,即保障国家的安定、社会安宁,维护私有财产权和契约自由。
二、国家干预主义与福利行政法观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不断发展壮大的资本主义创造出了比以往任何社会都要丰富的物质财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已由自由竞争发展为垄断。资本主义制度严重地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周期性经济危机开始频繁爆发。与此同时,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日益频繁,社会关系更趋复杂,社会形势的变化更趋迅速,但个人的生存能力却受到社会的严重制约,就业、教育、卫生、交通以及环境等都已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为了解释经济危机以及一系列社会问题产生的原因,经济学家们开始更多地关注对整个国民经济活动的研究。在这一时期,新古典学派的经济自由主义思想开始受到挑战。在法国经济学家瓦尔拉(L.Walras)的均衡理论和均衡分析方法的影响下,瑞典经济学家缪尔达尔(K.G.Myrdal)和林达尔(E.R.Lindahl)提出了动态均衡理论,以德国经济学家施穆勒(G.V.Schmoller)为代表的新历史学派和以美国经济学家凡勃伦(T.B.Veblen)为代表的制度学派也相继产生。在宏观经济政策方面,上述理论与经济自由主义截然不同,它们主张政府应对经济进行干预,强调政府在调节和管理经济中的作用。在政治方面,它们宣扬阶段利益调和,迎和了资产阶级加强统治的需要,因而对当时西方各国政策的制定和实施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②于是,在西方国家,行政权的作用范围开始拓展。政府在实施有限的间接调控的同时,也开始少量地直接投资,从事教育、卫生、交通以及公共事业等方面的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典型的“权力”特征已经很微弱。但这些活动又是以公共利益为目的,不同于私人行为,因而不受民法规则支配而适用行政法规则。在这种形势下,法国行政法上传统的“公共权力说”开始动摇,以狄骥(L.Duguit)为代表的波尔多学派提出了“公务说”。“公务说”认为,“行政法是公共服务的法”,行政行为也是“以公共服务为目的的个别。”③按照这一标准,行政主体直接以满足公共利益为目的的活动都是公务行为;行政主体与相对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服务与合作的信任关系;政府的服务是一种通过执行法律为公众提供的服务即公务,因而服务与合作关系就是一种公务关系;公务构成了行政法的基础,行政法将随着公务的需要而变化。“公务说”产生后,对大陆法系国家以及一些其他国家的行政法都产生了影响。从此,发生了西方行政法治理论发展史上的伟大变革。
到了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爆发于1929~1933年的世界性经济危机,给整个资本主义体系带来了致命的冲击。这次经济危机的时间之长、程度之深都大大超过了人们的预期。按照传统的新古典宏观经济理论,无论经济繁荣或衰退,政府都不应当积极干预经济活动,“看不见的手”会自动把经济导向稳定状态。可是,这只“看不见的手”并没有把资本主义国家从经济危机中拯救出来。面对严峻的挑战,政府显得软弱无力。资产阶级理论家们认识到,对这种社会形势,除了政府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组织或个人能够应付,政府的角色有必要重新塑造。
时代呼唤出来一个全新的经济理论———政府干预主义。凯恩斯(J.Keynes)在1931年出版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一书中,系统地提出了政府干预经济的政策主张。凯恩斯认为,完全的市场机制是“看不见的手”充分发挥作用的基础。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关于完全市场机制的假设往往并不存在。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经济行为的外部效应以及交通运输约束等情况的存在,使得市场机制失灵(marketfailure)。凯恩斯认为,周期性经济危机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有效需求不足。他用“消费倾向”、“资本边际效率”和“流动偏好”三大心理规律来解释这一命题,并指出在自由放任的经济中必然会产生有效需求的不足。按照凯恩斯提出的“有效需求原理”,在小于充分就业的情况下,只要存在着一定量的总需求,就会产生相应数量的总供给。既然“看不见的手”不能有效地对市场进行调节,那么就应当让政府担当起调节供求关系的责任。据此,凯恩斯认为应当放弃主张自由放任、无为而治的新古典经济学,在市场失灵的情况下,国家应当积极地干预经济,扩大政府职能,刺激投资和消费。同时,他认为政府直接投资不仅可以弥补私人投资的不足,以维持国民收入的应有水平,而且政府每增加一笔净投资,还可以通过乘数效应带动私人投资和消费,使国民收入量比最初的净投资额有成倍的增长。因此,凯恩斯“希望国家多负起直接投资之责”。④总之,政府的责任就在于运用各种政策以纠正市场失灵,保证资源优化配置,抚平经济周期波动的创伤,促进经济发展。只有政府为社会发展提供全方位的服务,才能使公共利益最大化。
后来,这一理论发展为凯恩斯主义,成为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官方经济学”。于是,行政权力开始大举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随着资本主义由一般垄断阶段过渡到国家垄断阶段以及各国经济的恢复和高速发展,行政权也日益膨胀,行政立法大规模出现。在社会生活中,行政权的作用已是无所不在,无时不在,以促进公共福利为目的行政服务功能得到了极大的发挥。面对新形势,“福利国家论”应运而生。尽管随着“福利国家”等现象的出现,“公务说”已不能全面界定行政法的外延,出现了行政法理论基础多元论的局面,但行政法理论中服务与合作的基本精神并未改变,即提供“从摇篮到坟墓”的服务,给相对人以“生存照顾”是行政主体的职责;享受服务、得到“福利”是相对人的权利。在这一时期,行政主体与相对人关系的主体范围不断拓展。同时,因分享公共利益而形成的关系以及因行政事实行为引起的关系也都被纳入行政主体与相对人关系的范围。西方行政法治理论甚至开始将行政主体与相对人关系的触角伸向了传统的民法领域。总之,这一时期行政法理论的中心思想是:只有不断地缩小市场机制作用的领域,扩大行政权力作用的范围,才能为相对人提供更为广泛的服务,公共福利才能实现最大化。因而,我们可以称之为“福利行政法观”。
三、政府干预主义的困惑、修正及西方行政法治理论的重构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凯恩斯的政府干预主义风光了几十年。一直到70年代初,普遍奉行政府干预主义的西方各个工业发达国家的经济稳定增长,并没有遭遇到较严重的经济危机。但是,70年代以后,西方各国的经济却遇到了麻烦———“滞胀”现象,即高失业与高通货膨胀并存。尽管各国政府按照凯恩斯的主张采取了各种药方,但是经济衰退仍越来越严重。对此,凯恩斯的政府干预主义既不能在理论上给以解释,又不能提出有效对策。特别是70年代“雪上加霜”的两次石油危机以及“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溃更是动摇了政府干预主义的基础。于是,主张经济自由、减少政府干预的新经济自由主义学者对凯恩斯的政府干预主义展开了尖锐的批评。西方各国也相继放弃政府干预主义,而选择经济自由主义为制定政策的指导原则。到80年代末期,过度的放任自由导致西方国家的经济又一次出现衰退,国家干预主义重新得势。
看起来,似乎新古典学派主张的经济自由主义与凯恩斯学派主张的政府干预主义在经济学舞台上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但是,无论是新古典学派还是凯恩斯学派,都在不断地汲取对方的长处,修正自己的观点。例如,美国经济学家萨缪尔森(P.Samnelson)把自己的学说称为“新古典综合学派”或“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1985年以后又改称为“现代主流经济学新综合”。又如,克林顿政府强调政府干预,不过克林顿政府的政策并不是片面地强调增加需求,而是采取既强调需求方面,又强调供给方面的两手政策。克林顿也认为,自己的经济政策既不是新经济自由主义,也不是政府干预主义,而是一条结合两者长处的新道路。⑤总之,两大学派的融合反映了西方宏观经济学正在加深对客观规律的认识,探寻政府权力作用的最佳范围,整个资本主义也“几乎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保持公私两个方面主动性和控制权的混合经济。”⑥面对宏观经济理论各派林立,争论不休,国家政策频繁变动的新情况,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的西方行政法治理论也表现出了应有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行政权作用范围的有限缩小。学者们认为,在现代社会,政府并不是唯一的“公共体”:“公共产品”除了可由行政主体提供外,还可以由其他公共体———社会自治组织提供。这是因为,非政府的社会公共体行使公共权力,可以避免或减少行政国家异化的许多弊端,如腐败、低效率、滥用权力等。而且由于它更贴近公众,公众可更直接地参与其运作和更直接对之进行监督。除此之外,学者们也认为,过分强调为公众提供全方位的“生存照顾”会使人的生存能力和创造能力退化;行政权的过度延伸不仅不会使公共利益进一步扩大,而且还会对其产生抵销作用;应该重新重视市场机制激励作用,“只有在个人无力获得幸福时,才由国家提供服务。”⑦因此,20世纪80年代以来,西方国家纷纷对行政权重新估价,放松政府管制而加大市场调节的力度。政府也将一些政府垄断项目转到市场竞争领域,或者引入市场机制到公共领域适用。于是,国家行政、社会公共行政的结合和对私人力量的利用便构成了维护、分配和发展公共利益的多元力量结构。⑧第二,行政强制的弱化。西方学者认为,行政行为既然是一种服务,在相对人能自觉合作的情况下,也就是在公共利益能够实现的情况下,也可以不运用强制性的行政行为,而运用一些非正式、非强制的行政行为来服务。并且,传统上以“公权”和“强制”为特征的行政行为的性质及形式,都需要重新界定和概括。这种观念上的变化在行政法上便反映为:一些新的行政行为形式或者原来在行政法领域中不甚重要的行政行为形式,如行政合同、行政指导、行政规划、行政给付和行政私法等,已经或者将在行政中发挥新的或者更重要的作用。行政合同和行政规划在法国,行政指导在日本以及行政给付在瑞典等都已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行政法制度。这些行政行为形式中既包含了行政主体的意思表示,又体现了相对人的意志,既有行政权力的因素,又有市场自由的精神。它们所具有的应急性、简便性、温和性和实效性等特点,也正是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
第三,行政程序法治理念的增强。学者们普遍认为,新时期行政法治不仅应重视服务的结果或已发生法律效力的行政行为,而且还应强调行政程序,即服务与合作的过程。通过行政程序,扩大行政民主,调动相对人对服务的合作或参与,增进行政主体与相对人之间的相互沟通和信任,使行政主体的意思表示融合相对人的意志,使行政行为具有公正性、效率性、准确性和可接受性,以避免行政权在其作用领域中的滥用,行政主体与相对人之间因对抗而致使公共利益遭受损失。而行政强制的弱化,行政程序法治观念的增强,必然会促使行政效率的提高,公共利益的实现。为此,开始于20世纪60年代的行政程序法典化浪潮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仍然方兴未艾。
哈耶克在1937年发表的《经济学与知识》中首次将“知识”问题提高到经济学理论研究中的基础性地位,把知识作为经济理论研究的核心要素。这种理论符合了从传统经济向新经济转型的实践需要,是新经济存在的理论根基。从这个意义上说,哈耶克是新经济的正统奠基人。
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在继承以往经济学的基础上,将劳动分工理论发展到完备。但是如何统筹整个社会的经济状态,却又陷入了新的二律背反之中。它对社会的分析总是要求整个经济处于一种均衡的状态。然而在真实世界里,这种假设则是完全不可能成立的。在新经济时代,新经济的增长更多的是爆发式的质变,具有强烈的随机性和不可预测性。
哈耶克按照劳动分工的基本原理提出了“知识分工”的概念,试图来理解新经济的增长方式。他认为: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件及事件发生的原因,每个人所拥有的知识只占全社会知识总量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这即是类似于劳动分工的“知识分工”。哈耶克认为用以替代均衡分析的“完美市场”(perfect market)概念的是“知识分工”(division of knowledge)概念。
由于“知识分工”的存在,单个的个人只了解自身或一些特殊事件的知识,对市场上绝大部分知识处于必然的无知状态。那么对于整个市场来说,把握全局就成为一句空谈,所以也就不可能出现某一时刻,由一些“精英”洞悉了整个经济的真实面貌,而得以对市场做出合情合理的规划来。那么经济的发展就完全成为一种自发而为的行为,市场的波动也就成为正常的现象。因此,所谓的“经济计划”也就成为无稽之谈。
在新经济的条件下,由于知识分工的存在,虽然不可能认识整个市场的情况,但在某些情况下,通过分工组合,却可以达到对某一局部的清醒认识和掌控,这样就会出现全新的经济增长点。但是又因为知识分散的作用,这种组合必然不是长久的,会很快为其他新的组合所取代。这就是哈耶克理解新经济增长的模式。
如果说知识分工是从形式上解释“计划”的不可能性,那么知识分散则是从内容上解释为何“计划”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