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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特立独行的猪精选(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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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1月10日,海口,第7届中日阿含・桐山杯冠军对抗赛,古力执白中盘胜井山裕太;

1月12日,北京,第18届中国名人战挑战赛五番棋第三局,古力执白中盘胜俞斌;

1月14日,广州,第11届NEC杯决赛,古力执黑中盘胜刘世振。

三场不同的重量级比赛在五天内打完,古力以雷同的手法结束了战斗。“卖大力丸”的以空中飞人的身法掠走三个大赛冠军,如果不是小猪“不合时宜”地大出风头,古力的五天三冠同样会成为近期喧嚣的最强音。

自有职业围棋的概念起,中国棋界经历了陈祖德、聂卫平、聂-马、马-常时代,辗转到小虎辈崛起时,棋手雄起的难度大了不知多少倍。国少队有三剑客,小虎辈有三剑客,这种集团式的组合常常会因某个人的突进或停滞而分崩离析。2004年,古力国内成为五冠王,世界赛上却始终蹩脚;其间胡耀宇功成中华英雄,孔杰豪取含金量最高的倡棋杯。相比胡的守拙,孔的全面,占力的个性与棋风更容易被棋迷接受。其实,不管媒体出于自身的需要还是棋迷需要一个偶像来膜拜,他们早已将第一人的高帽硬塞给古力,只是古力本人一直因古一轮的“污点”迟迟不敢接手而已。

血性围棋,暴力围棋的概念不应只存在于韩国流中,古力的出现让人生出以暴制暴的无限期待。2005年,古力除天元平淡卫冕外,围甲等比赛不断输棋,鲜有数据统计的tom最终给出百分之六十多的胜率。只是岁末的LC杯古力首次闯入决赛,中国包揽世界大赛冠亚军的狂喜遮住了数据统计的苍白,尤其半决赛碾压国际棋战第一牛人李世石重新赢得外战的尊严。小猪说他过了小李一关后就不再紧张了,于是半决赛、决赛那些匪夷所思的着法喷涌而出。古力呢,也已降服李世石,不仅是结果,连我们苛求的过程也很圆满。

王汝南在古力这三个冠军到手后经历第二次狂喜,“古力最近状态太好,再加上刚好三个决赛安排得如此接近,客观上帮助古力完成了这个前无古人的奇迹。”

第2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该上学的年龄里,我扶着双拐绕室徘徊,我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自己走进学校的大门。因为没有轮椅。

接着,我家下了乡,为了能干一些活计,我扔掉双拐,重新匍匐到地面。喂猪、喂鸡、洗衣、择菜,蹲在地上把那些盆啊桶的拖来拖去。因为没有轮椅。

接着,回城,没有房子住,借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十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厕所。懂得了害羞的我绝对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到院里,只有在万籁俱寂,月黑风高之时溜进厕所去解个手,其余时间就憋着。有一次,不幸遇上了一个内急的,黑灯瞎火地往厕所跑,吓了我一跳,也吓了他一跳。我马上蹲在阴影里不动了。他的反应更甚,“妈”的一声跑回家,估计是黄金入库(裤)了。从那时起,大家传说院子里有鬼,就很少有人起夜了。我倒得了方便,夜色阑珊中独享明月清风。也是因为没有轮椅。

后来,人总要长大,总要面对周围的一切,我架着双拐走出了家门,走在了人们异样的目光里。随着父母的年老,自己担负的家务越来越多,靠双拐支撑的身体有些承受不起。做饭要用两只手,就只能让双拐撑在腋下架起身体。由于血流受阻,两条胳膊一会儿就会麻木发紫,手就不听使唤,切几下菜就得停下来,让胳膊通通血。至于端汤送水,于我更是难上加难,母亲病重,都得下床自己拿。那还是因为我没有轮椅。

那时,张海迪出了一本书叫《轮椅上的梦》,看过后挺心酸――我的梦还只停留在拥有一台轮椅!我觉得只有坐在轮椅上,自己才能够从容坦然地平视周围的一切,才能平等地与人对话,才能解放双手,做更多的事情。

2003年,我得到了一台轮椅,是美国人贝林先生赠送的。有了轮椅,生活大不一样了。再也不用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挪着步,怕滑,怕绊,怕人看了。

我可以挥洒自如地处理家务了,如果母亲还活着,我可以一日三餐,热汤热水地伺候到她床前;我可以来去如风地逛公园,参加万人徒步大会;我可以旁若无人地进商店,挑选自己喜爱的商品;我可以到医院看望病人,以至于对家住高楼见不了面的朋友说等他有病住院时再去看他;我可以去殡仪馆送别亲人了,在这之前,只能我坐在门外,听楼里传出的哭声。

但是有了轮椅,还得要有无障碍设施才行。在我以为无所不能的时候,现实让我碰了几次钉子。

一次去沃尔玛超市,见了扶梯就上,以前去别家超市也上过扶梯,有惊无险。可此扶梯非彼扶梯,上到半路轮椅就翻了,轮椅丢下了我,自己先跑上去了,我是死抓住扶手不放才被拖上去的。经此一吓,以后见了电动扶梯就害怕。

还有一次,去房产交易中心办房证。进大厅见备有轮椅,心中一喜:这里一定有无障碍设施。可办到最后,五六级台阶横在眼前,别无它路,只此一途。拿证必须本人到场,又不能请人代劳,我急得团团转,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那里的工作人员见状,就找来几个人把我抬了下去。办完事,又把我抬了上来。我谢了他们,但心里却嘀咕着:要是你们铺了坡道,又怎会让我如此难堪?我把这事反映给了残联。

第3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先锋剧场看上去比其他小剧场更具备先锋时髦的外壳,门口左右两边海报栏上赫然贴着正在或者即将热演的戏剧名字,那些名字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先锋,比如《眼皮里摘下的梅花》,你只有真的进去听了看了想了,才知道张广天那点先锋式的表达。秋天,孟京辉的《两只狗的生活意见2008版》会在这里二轮上演,看过2007版的观众对由韩鹏翼饰演的狗哥哥“来福”的加入很期待很买账,广告上说新观众更会笑的人仰马翻,也有人迫不及待到剧场前厅打探“新狗”的真实身份。

1982年林兆华的《绝对信号》可以说给国内的戏剧导演们打出了一个新话剧样式的信号,当他们发现戏剧原来还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呈现时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牟森、孟京辉、张广天们各以《犀牛》、《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切・格瓦拉》等擎起“先锋戏剧”的大旗。那时的年轻戏剧人似乎被一个键激活,忙于颠覆,信奉着“戏剧就应该不停地寻找新的东西,不遗余力地往前走,永远愤怒和叛逆,然后否定自己,不怕失败。先锋戏剧是一种实验,一种姿态”这样的先锋剧圣经。

如果说20世纪80年代是先锋剧人们苦苦探索和寻觅时期的话,90年代末期至今,抛开艺术来说,以孟京辉为旗号的“实验戏剧”成了一块赚钱的金字招牌。从《恋爱的犀牛》开始,先锋戏剧开始广为人知,广为人看。很多年轻人把走进小剧场看先锋戏当作一种时尚,话剧演出消费开始列入工薪族的开支。由此戏剧演出开始改变了以前北京人艺一枝独秀的市场格局,在传统“现实主义”表演方法之外寻找到一种完全不同的表演样式。

眼看着先锋戏剧从小众的追捧变成了大众的跟进,产生了戏剧制作人、剧场定位的管理人员、策划宣传等全新的行当,原本特立独行的小众戏剧变成了“产供销一条龙”的话剧工厂。《切・格瓦拉》的轰动引发了印有格瓦拉头像的T恤衫的流行,当时每位看戏的观众只要掏20元钱就可从设在入口处的办公桌上取走一件,一些人很怀念那个时候的状态。

看着日渐热闹的先锋式的小剧场话剧,走马灯一样地你方唱罢我登场,而被人视为中国先锋剧鼻祖的林兆华却说,真正先锋的小剧场话剧并不只是形式的翻新,它永远是个牺牲品,是个为未来戏剧开拓新天地的牺牲品。它虽然不被大多数人接受,却是新戏剧诞生的萌芽。我觉得表面上热热闹闹,实际上没什么好戏出来,比20世纪80年代是一种退步……看商业操作那些小剧场,不谈票房好坏问题,我觉得缺乏一种东西,一种精神,我说的精神是戏剧精神。而走了麦城的牟森也坦言,我已经三年多不做戏剧了。我发现我那些年的戏剧创作,如《彼岸・关于彼岸的汉语语法讨论》、《零档案》等,是真的先锋戏剧。一些戏剧在创作上跟十年前比没有任何进步和发展,创造力呈枯竭状态。从决定生存状态的生存环境来看,是越来越好,但同时另一种危机随之而来,那就是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贴上先锋的标签,这使得是否先锋戏剧并不重要,只要做出先锋的姿态、喊出先锋的口号就可以了。

这是个初秋的下午,风中也已经有了凉意。东方先锋剧场的前台安静而低调,远没有门口海报上即将上演的《豪猪式恋爱》的宣传那样多刺而张扬,前台用牛皮纸新鲜印制的传单告诉你:“豪猪是一种生长在非洲的动物,身上长有硬而尖的刚刺。天气寒冷的时候,它们就聚在一起互相取暖。但是当它们靠近时,身上的刺会刺痛对方使它们立刻分开,分开后因为寒冷它们又聚在一起,聚在一起因为痛又分开,这样反复数次,最后它们终于找到了彼此间的最佳距离――在最轻的疼痛下得到最大的温暖。这便是豪猪式爱情。”以豪猪来隐喻现代人在情感沟通上的困惑和疏离,试图在喜剧效果中探讨现代都市人的爱情哲学,这种借动物的脑子的思考让人想起那只“恋爱的犀牛”。这是中国传媒大学05级表演本科班的毕业大戏,据说当年在传媒大学黑匣子剧场上演,表演中稚嫩的痕迹显露,但同样显露的还有年轻人的先锋性。

先锋剧场门前的海报最近又被刷新,它告诉我们,深秋――也是这个城市最惬意的季节,将迎来一个属于这个城市、属于艺术家的戏剧节。届时,12个年轻且新锐的导演将悉数登场,看一眼那些12个导演的名字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戏剧名字,就知道“10年内改变中国戏剧的格局,在最大程度上影响中国当代戏剧文化的发展”这话的正确与否――有些是有些不是,但并不影响孟京辉在 “北京青年戏剧节”启动仪式上如是说,而他不光要拿出自己的蜂巢剧场作为剧目演出场地,还将在糖果的星光现场组织一场“戏剧音乐会”,他和周云蓬、小河等人都将上台玩儿摇滚;每个戏首演时,孟京辉还将在东棉花胡同的蓬篙酒吧请戏剧青年们免费喝一杯啤酒。刚从井冈山回来的孟京辉,在革命圣地学习到了“坚持”二字。“戏剧要坚持,我们要以选择戏剧作为我们的生活方式为骄傲。“

第4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唐代时,山茶花叫海石榴,李白就写过一首《咏邻女东窗海石榴》:“鲁女东窗下,海榴世所稀。珊瑚映绿水,未足比光辉……”那时候有个才子叫张籍,嗜花如命,见一个叫贵候的人养了一棵山茶,花大如盎,花姿婀娜,张籍喜欢得不行,最后竟用爱妾将这棵山茶换到手。完成于899年的珍品《南诏画卷》中,奇王之的圆形花坛中有两株高过屋檐开着大朵红色鲜花的山茶,表明大理一带那时已在庭院中种植茶花。 丽江与茶花的渊源

在与大理相邻的丽江,栽种茶花是传统雅道,这种热烈而单纯的花投合纳西人的脾性,所以广受欢迎。冬春之际,半空中堆满了玉龙白雪,雪影充塞万物,让人感到丽江仿佛是一座从白雪中长出来的小城,这时候茶花不断开放,花身遍浮烟霞之色,绢绸似的花瓣在虚空中迈着细碎的舞步,红花白雪间,天空像蓝色的大湖覆盖了纳西人的沃野和祖先的墓茔。丽江家养茶花主要有牡丹型和蔷薇型,牡丹型朵大、瓣阔、色艳,蔷薇型朵若芙蓉,娟秀清雅。名品如“雪狮”、“松子鳞”、“童子面”、“大玛瑙”、“恨天高”等。丽江的山野中,另有大量的野山茶,这种山茶是常绿灌木,带有光晕的心型叶片长着小锯齿,花只有拇指那么大,花心灿黄,卷开的花瓣如胭脂与凝脂的混合物,一派天然,美得无法无天。每年春节前后,乡民们用竹篮将野山茶背下山,摆在街头卖,随处都是,每天都可碰到众多买回一束野山茶的人,他们把这一新春尤物大瓷瓶的净水里,在素雅的吉祥中迎接春天的到来。

我母亲最喜欢野山茶,年轻时候在农村,新春时节到山上砍柴,每次都会摘一大抱野茶花拴在沉重的柴火上带回,后来住到城里,便每年都买。今年春节前,我回到丽江,到家的第二天,母亲专门去买了一大束野山茶回来,她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见青枝上一堆红蕾突兀地伸进来,映着她的几丝白发,她慈祥地瞧着我时,想想自己漂泊异乡,陪她的时间很少,一种无言的痛便透入了骨髓。岁月静好,茶花依旧,生活在神秘地流逝,老母比去年又老了一点点。 冬春之际,半空中堆满了玉龙白雪,雪影充塞万物。这时候茶花不断开放,花身遍浮烟霞之色,绢绸似的花瓣在虚空中迈着细碎的舞步。

家养茶花传入丽江的准确时间,已渺不可考。据《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七》,1639年农历二月初十,徐霞客在大研古城以南8公里处的木家院(即万德宫)辅导丽江土司木增的第四子木宿时,见到丽江最大的一棵茶花树:“转过一厅,左有巨楼,楼前茶树,盘荫数亩,高与楼齐。其本径尺者三四株丛起,四旁葳蕤,下覆甚密,不能中窥,其花尚未全舒,止数十朵,高缀丛叶中,虽大而不能近觑。且花少叶盛,未见灿烂之妙,若待月终,便成火树霞林,惜此间地寒,花较迟也。”侍侯徐霞客的小官吏告诉他,这棵茶花堪称“南中之冠”,树龄有六十多年,于是徐赞叹道:“余初疑为数百年物,而岂知气机发旺,其妙如此。”由万德宫遗存的明代汉白玉石碑可知,这一馆阁是土司木高在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建造的,照徐霞客的描述,“六十多岁”的茶花应该长不了那么大,更大的可能是嘉靖三十五年前后栽种或移栽的,树龄至少应在80年以上。巨木环绕的万德宫门前蹲着大石狮,在几十朵“其妙如此”的大茶花远映下,四公子木宿以隆重的纳西待客礼节搭建遍铺松毛的松棚来接待徐霞客。吃着丽江的烤乳猪、牦牛舌,以寒士之身餐霞咽云遍游天下的徐公,当从松棚浓郁的净气和粉丽的茶花映象中,感受到纳西人的诚意。

清代时丽江茶花很多,尤以福国寺、文峰寺、指云寺、普济寺、玉峰寺几个喇嘛寺繁盛。据《丽江光绪府志・艺文志》,丽江十二景中的第六景便是“福国山茶”。 福国寺在藏语中叫“奥米南林”,晚明时开始种茶花,至晚清时已蔚然长成众多高古之树,有合围的,有合抱的,有丛生的,有一次开数千朵大花的,花开时节,青山绿水鹤梦烟寒,美丽的茶花在清寂的佛鼓声中高下相照烂漫若彤云。可惜的是,这些奇品后来尽数被毁。

在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丽江茶花长得最好的是文峰寺。文峰寺是喇嘛教噶玛噶举派圣地之一,始建于1739年,藏语叫“桑纳迦卓林”,1949年时,寺内尚有五十多个喇嘛僧,分住于大殿后侧的24座僧院。“三房一照壁”纳西式僧院的堂屋里,酥油灯在静穆的佛像和彩绘唐卡前经久不息,每天黎明,喇嘛们都会被一阵空明而玄秘的法螺声唤醒,上午10点左右,他们戴上高高的有毛边的曲型黄帽到大殿里集体念经。所有僧院里都种满了洁净的花木,正房前扎有一棚婉约的十里香,院子中央是一棵高大的茶花树。生于1875年的丽江文人李白潭,在其《文峰寺记》中提到过这些茶花树。最妙的茶花,长在高玛雅法师的僧院里,这棵茶花树干粗壮一人不能合抱,婆娑的树冠如巨大的碧玉顶出院落,法师每年都会用几大碗植物油涂抹树干,使树身保持光洁,增加肥力,预防病虫的危害。这棵资质绝伦的大茶花堪称神品,所嫁接的花叶共分三层,第一层高齐平房,开出的茶花为花大富艳的“九心十八瓣”,每朵花都有几簇金黄的花蕊,第二层高齐楼房,所开茶花为鲜红中晕染粉红的大红宝石似的“红玛瑙”,第三层高出楼顶,所开茶花为桃红色的珍品“恨天高”(亦称“汉红菊瓣”),每朵花的花瓣多达40至45片,花身直径达9至11厘米,花树的下端,还嫁接有一种叫“小白梅”的品种,惜乎光照不足未成气候。每年花开之时,身披猩红僧袍的高玛雅法师坐在明媚的繁花下读着经书,恍同神仙中人。

数年过后,在激进的号角声中,丽江第二中学搬入文峰寺,近500名师生“攻占”了这一古老的庙宇,我父亲稍后亦成为该“团伙”的一分子。虽有一些喇嘛留守,每月十五还可在在大殿内念经拜佛,但庙产大多改造为了教室或宿舍,庙宇周围被自力更生的学生辟为田地,种满了瓜菜洋芋。1961年10月31日,汪宁生教授到文峰寺考察时,寺内尚有6个喇嘛,不久,这几个喇嘛也被迫离开了。1970年二中迁出后,文峰寺几近毁灭,仅剩下一院残破的殿堂和一院僧房,那些阆苑仙葩似得茶花,早被毁坏得干干净净。 茶花僧一生厮守万朵山茶

两年前,北方最著名的一棵茶花树枯死了。它是崂山太清宫三官殿前有600年树龄的“绛雪”,人们再也看不到那满树芳艳的红花犹如落了一层绛红色的雪。附近原有一株高及屋檐的白牡丹,也早已不复存在。当年,蒲松龄曾在“绛雪”旁边的房子里住过一段,终日与牡丹、山茶相对,构思出《聊斋志异》中的名段《香玉》。故事写一黄姓书生在太清宫附近读书,白牡丹感其深情化作白衣女香玉与之相恋,后白牡丹被人掘走枯死,香玉亦失踪,书生终日在花穴前恸哭,山茶花所化的红衣女绛雪见其对好友香玉如此情深,便悉心照料并与之常常悼怀香玉,花神被黄生的精诚感动,使香玉复生与之相见;多年过去,黄生死后变成牡丹花下的一株赤芽,不幸被小道士砍掉,白牡丹和红山茶花于是相继殉情而死。在故事的末尾,蒲松龄感慨道:“情之至者,鬼神可通。”这句话让我不禁想起照料丽江玉峰寺万朵山茶40余年的茶花僧那督来。

1994年,那督老人76岁。老人属马,1918年生,是附近向阳村的纳西人,3岁由祖父带到福国寺随做喇嘛的叔父出家,那时他尚不会说话,做了四年喇嘛后才开口说话。1959年,那督由福国寺来到玉峰寺。1961年后,喇嘛纷纷离寺还俗,他亦被迫离寺回到自己的村庄,开始后,破四旧风潮涌起,玉峰寺遭到严重破坏,“万朵山茶”也遭受损害,为了保护这棵珍宝级茶花,那督独自搬来砖头石块,将花树团团围住,然后日夜守护在一旁,饿了便以野果野菜山泉充饥。山下村民被他的坚贞打动,常偷偷送点干粮给他。此后的漫长岁月,那督一直撕守着这棵茶花,日日与之相伴,为其修技、施肥、浇水,焚香默坐,静习佛典,成为一名为一棵树而活着的茶花僧。近年来,到玉峰寺看茶花王的人越来越多,只要见到有生人靠近茶花,那督老人便会善意地提醒不要去碰花朵,而对试图用手去触摸花朵的人,老人则会生气地加以呵斥。情到深处,可以通神,老人的一腔血脉早已融入这棵树中,他日羽化而去,精魄亦必将灌贯于花树之中。民国时期,云南名士周钟岳深为玉龙大雪山浮在半空中天造地设的白雪震撼,认为山下当诞生有特立独行之士。他说对了,那督老人正是一位特立独行的雪山之子。

2006年2月6日,碧空下,大片隐遁的蓝光朝着玉峰寺周围的森林落下去,空阔的松风在沉吟,仿佛怀着一阵古琴的玄音刮过我的骨头。寺庙不远处,有两个清幽的小湖,像一双森林的明眸,湖水一碧到底,倒影着松林的绿裳,阳光清澈地打在上面,高洁的水体泛出梦幻的碎光。我和家人游完了这两个湖,来到森林中央的玉峰寺,大殿内两个喇嘛正在虔心念经,一边念一边敲了几下身边的法鼓,其中一个是来自四川得荣县白松乡的纳西人,但一句纳西话都不会说了。他告诉我老家除了少数老人之外都不会讲纳西话了。大殿背后不远处是茶花院,以前曾来过多次,我还未踏入院子便猜想,那督老人十有八九会在院子里,四十年了,除非有事外出,不然他是一定会日夜守护在茶花院里的。走进一看,老人果然默坐在屋檐下,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树冠已一片灿红的大茶花树。老人未穿僧袍,头戴1950年代时髦一时的伊万诺夫式鸭舌帽,身穿蓝布中山装,脚上套着黑色呢面棉鞋,看上去垂垂老矣,比两年前衰弱了许多。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向他问好时,发现老人的耳朵已聋了,靠拢耳朵大声说话,他才能略微听得到。老人告诉我,前不久生了一场病,现在尚在恢复之中,他露出孩童般的微笑,眼眸中饱含着单纯的深邃和慈祥的澄明。而一旁的这棵茶花王,倒愈发地玲珑丰茂了。

第5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零五年的门内

八年说过去就过去了。只要听到敲门声,我还是会想到八年前,也是一样的季节,在深夜时候,有人敲响了我的门,门“吱呀”一声敞开,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她穿着当地最常见的布衣,从我有限的记忆里竟然跑过九八年至零五年的所有晨昏,带着望马台的独特的香气,来到了现在。

我走到门口,扭动门把手,已是二零零五年了。门外铺着红色的地毯,上面来往的是这个城市的无数买醉者,以及一批比一批年轻的小姐。他们人来人往地,在我看来却是孤独的。

“还没来?”

门后有人跟我喊:“他妈的,我们不给钱是怎么着?”

这个人是我朋友刘荣文,他常拿我上次失踪的事来取笑我。他开着一个小锹场,听说空闲时也写小说(只是我们并没有看过),并且非把每次如今天的这种寻欢都说成寻找灵感。我觉得他写小说可能是真的,因为,在我们昏天暗地的欲望面前,他随时都准备着“莫泊桑”这张牌。我挺反感这个的。莫泊桑不是性药牌子,他怎么就能够像解释一个小电影似的说清楚,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在女人身上寻找灵感的家伙。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三姐的高跟鞋发出来的,她是歌厅的头头儿。刘荣文说得最难听,私下把她形容成什么早年间别人胯下的一头母狮子。

“三姐,这么办不对呀,看不起我们哥们?人呢?”

站在三姐的大屁股后面的全是小姐。她们穿着时髦,笑嘻嘻地站在门外,朝里面飞眼儿,一致地喊:“嗨!”

门外的一切好像都改变了。

我就是看不惯刘荣文这点。出来开心,没必要搞得每次都像入洞房吧?只要哥几个雅间一坐,立刻就成了他刘荣文的小卒,他会带着满口的作家腔调儿,让三姐喊来一批接着一批的小姐。呵,这个怎样?大家就说挺好的。每每这时,刘荣文就会站起来,气冲冲地说,好个屁,看那步走!裤裆里都能跑过几条狗了。

“换人!”他这么说,大家开始时都很诧异地看着他,后来时候一久,大家暗地里传过他的眼光有问题。

没办法,三姐说了没来事儿的小姐都在这儿了。不可能再有人愿意来伺候我们这群变态了。她笑嘻嘻说完话,掉转硕大的屁股,火急火燎地被人招呼走了,留下五个老刘说还凑合。挑三拣四的刘荣文,每次都对我不赖,把看上去最好的推到了我身边。

从我这个方向看,这个小姐脸上洋溢着的热情,多多少少带着一种职业的成分。按一般观察方法,然后就是一对大眼睛。她这对大眼睛也同样观察着我。在我视线还未到她胸前的时候,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姑娘,已经把窄小的屁股蛋,压在了我大腿上。

她开始点歌。周围世界,于是开始嘈杂地旋转起来,一时间各种不同质量的嗓门都打开了。有点像开门之后,不可预料的人。我想说话只能把手拢在她耳朵上,我说,先别忙。说着顺手递给了她一杯啤酒。我们又一次对视。不知为什么,我迅速躲开了她的眼神,我说,咱聊聊。她好像是没听明白,凑近了我,熟练地双手挽住我的脖子,说:“老板再说一遍哦。”

这是个自己被熟视无睹的时刻,我们亲昵的样子,完全没有以前想的那么引人注目。这里的人都在寻找今夜的舒坦,什么都留给了明天。我说刘荣文堕落的时候,他就老这么回答我。

我们就在各种嗓门的号叫中聊起了天。

问她干多久了,她的回话特别迅速,说是没多久。又问哪儿人,她说马州,芦花淀附近的。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真的假的?她说,当然……真的。

于是,我直奔主题,和她聊起了望马台。

那个地方,她是知道的。那个女孩呢?我问,燕子认不认识?哪只燕子?也是出来干的?我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出来干了,只知道她家在望马台最东边,母亲是个瘫子。

“哦,那个被她丈夫打断腿的瘫老太婆?我知道,听说她唱山歌在我们那很出名。后来嫁到了望马台。在山上做导游的时候常带客人回家过夜,后来被老公抓了双,把腿给打断了。她女儿,我不认识。”

她好像把我的脑子给说空了。我记得燕子的母亲说过那腿是上山摔断的啊!

“你不会是燕子吧?”我开玩笑。

“对呀,我是。我叫燕子。天下小姐都喜欢这样的名字哟!”她说。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和她喝了几杯酒。干杯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脸,那张脸的确很好看,只是好像离得越来越远。

九七年的门外

一九九七年的夏天,我失踪过一次,去的就是芦花淀,为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叛。那些天,我真的受不了,我喝酒,我找无数个女人鬼混都不管用。我身下的女人都能被看成是她,在孤独的房间里,那双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发毛。然后,我光着身子跑出门,而后再跑回来穿衣服,干了很多离谱的事……这些离谱的事,足以证明年轻的我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

而这个女人呢?这个从大学就和我同居的女人,和我经历了毕业、职场等等生活的挣扎之后,看上了另一种生活。在另一种生活中,她可以穿着比基尼躺在清晨的阳光下,露出修长的腿,喝杯椰汁,就这样开始一天的日子。阳光最好的时候,再在腿上涂上防晒油,把腿晒得明晃晃的。

有时,我们一同躺在昏暗的小房间里幻想。

我说:“多假呀!”

“假,你还想!“

“知道我想什么?”我问。

“不知道。你和我想的最好是差不多,否则……”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伸过来一只手,示意要掐我。

“是挺假的。”

我们这时候就像一个人无限地接近着,突然,有一天,她说的假的都变真的了。分手那天,她再次跟我描述了这种生活的美好。我像以前那样说,多假呀。其实,我注意到这种美好和我幻想中的生活有很大的相似。

她表情冷冷地说:“和你,是挺假的。”

然后,窗外传来一阵声响。我看见那个香港人的车慢慢地开了过来,停在了我家楼下,我的女人走下了楼,他们越来越近,而我们却越来越远。

一切都鬼使神差地发生了。

就像我一个人鬼使神差地去了那儿。坐上火车的时候,我还很迷惘,然后就在马州站下了车。在乘破旧的汽车经过一连串的野地,嶙峋的山,双脚站到芦花淀里时,我还是无法把自己的迷惘,在眼前这片陌生的风景里敞开来。远处除了山还是山。下午的风不时地刮动着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站在这个小广场听着这些声音慢慢淡下来了。

很多辆汽车往回开去,我看着它们最终消失在一片刺眼的阳光里。我整个人就像个包裹一样被晾在那里。我晾了没一会儿,呼啦啦,一群灰头土脸的导游就把我包围了。其实,作为一个旅行者,我是需要导游的。但一看这些人,我就想他们到底会不会把我扔在这片山的某个角落?在陌生的地方,我看着一切都长着张危险的脸。

“对不起,我不用导游。”

我说着大步往前走去,转上小路后,那群怎么甩也甩不掉的苍蝇,还是嗡嗡跟着。

妈的。我骂了一句,闪入了林子,这里竟然埋着一条小路。一阵行走,周围风吹树枝的声音,不停从头顶落下来,就剩自己的脚步声,咚咚咚地踩在石子路上,一心的平静。

那群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树林里藏着一片寂静,风声里好像还有哗哗的溪流声。远处的天色有点暗了。伤口还在疼。疼痛是明亮的。我记得一首诗里这么写过,我没觉得是这样,诗人扯淡太多了。明亮的疼痛?我该忘了那个让我受伤的女人,一心想着吃饭才对。我饿坏了。可是,我还有心想起疼痛。想起来,我就会闭上眼,对疼痛有了一种恐惧,折磨得我只知道走下去。

走着走着,传来了一串脚步声。我睁开眼睛,回过头去,在不远处看见了她。她在不远处也看着我。我不知道那是谁,只是有点儿熟悉。她就在我后面一直走。我走一会儿,她就走一会儿;我停下来,她也停下来。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一家饭馆。我坐里面,隔窗看去,她谨慎地坐在外面。我认出她,她是那帮导游中最不热情的一个,他们涌上来时,她在最远处站着,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没想到这小姑娘原来更厉害,一路跟了来。

她也偷偷看着我。有时候,我们的目光会撞在一起,与我对视的眼神,她好像是把我当成了猎物似的。她感觉我一眨眼可能飞了不成?这么说,也许我从开始就落入了她的视野,我站在林子里撒尿她也看见了?流泪呢?我想起从小车站一路到这里的种种。的!

饭菜上来了。顾不得想那些事了,只想吃顿饱饭。刚拿起筷子,隔窗外的她,也拿起了筷子。

她低着头吃饭,不时地看看我。

后来,我就盯着她,我看她的眼神,逐渐地不安起来才扭头回来,面无表情地吃饭。买单时,我又望了她一眼。她也刚交完钱,往外走去。她站在门口,扫了我一眼,迅速低下头。这次的眼神是怯怯的。我忽然一心软,出门没理她,背上背包独自朝山看了看,然后接着走。到山腰的时候,天又暗了一些,身边是森林淡淡的阴影一阵一阵地扣过来。

刚想向四周寻找一下,一回头,又是她影子一样远远地站在那儿。我停下,她也停下。脆坐下来喘气,卸下背包,对她喊,你过来!

她迟疑了一下就跑了上来。没等我开口,她就说话了。

她说:“我觉得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干什么?”

“你需要我给你一条路,这里黑了,路可危险了!”

“你要给我一条路?”

我呵呵地笑着。这个小姑娘的话,让人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忧伤。我又捂了捂心口。

“你疼?我看你一路捂着……”

“你没疼过?”

“我一疼就会死了。”

“问题是死不了。”

“死不了,那还算疼?”

我们就不说话了。寂静之声把她的声音放大了好几倍,在山中似乎还伴着隆隆回音。

“死不了的疼算疼吗?”我也不知道,她说完话就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长长的头发随风飘动起来。

我顿了顿问她:“我是需要你。什么价钱?”

“20块怎么样?我算便宜一点。”她望着我说,“我可是好的导游!”

我看她一眼:“为什么是我?大老远跟过来就为挣那几个钱?”

“不是钱的问题!不是,不是钱……”她的回答,突然结结巴巴了,“20块不行?”

“还不是钱的事?”

她还是坚持说:“不是。”

我问:“那是什么?”

“你是我第一个顾客!”

她说着,已经急得要哭了。

“得了!”

说着话,我背上包掉头继续往上走。我不想让人跟着我,我不想把这次旅行变得轻车熟路的,我要走进陌生。我本来想跟她说的,又咽了回去,谁能听懂?就告诉她:我是穷光蛋!我自己走走。这里没有那么危险。你回去吧。

“你要是疼了呢?”

“我要是疼了就这么捂捂。”我做了一个捂的动作,然后,和她摆摆手。

“你疼了就知道了!”

我没有去看她,我猜那时候,她肯定极其失望,要不她怎么追上来说:穷光蛋有没有15块?包括明天的。

实话实说这个价格的确令我吃了一惊。他们这行就是抽成,这个价儿,她抽多少?可我在乎的不是钱,就说:“不用啦!去找你的下一个顾客。干吗吊死在一棵树上?山里都是树。”

后来,我回头看去,她没有跟上来。来时的路已经淹没一片暮色里。登到山顶的时候,日头正跌落到了山沟里,然后山谷里传来沉沉的一响。山顶往下走不远,我看见了一片灯火。这里的天黑得彻底。夕阳没了不多久,感觉上却已经像是深夜了。中间好像空了很多东西。我下山时就在想,那片灯火闪烁着,有点像星星。灯火近了看,下面还摆了一排桌子,桌子上是大大小小的茶杯发出朦胧的光泽。

我朝朦胧里走去。这是一家小旅馆,有的屋子黑着灯,亮着的几间里有走来走去的人影。我想,只能住下了。

零五年的门内

零五年的这个也叫燕子的女人,用不太优雅的姿势坐在我的大腿上。她问我她像不像芦花淀的燕子,我不说话。她还是问,你不是说聊天吗?跟你聊你又不说话!

我说:“不一样的。”

她说“都一样”时的表情很严肃。一边说着,一边在我面前,掐灭燃到指头的香烟。这个动作相当利索,无疑,我在这一刻忽略了她的身份。

这时,伴奏响起。她从我的腿上站了起来。她唱:“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她的歌声就像诉说似的,比林忆莲还要低,还要柔。我听着听着,眼里就模糊了,刘荣文在我模糊的视野里,还在和一个女人喝酒。他好像看了看我。等我用纸巾擦完眼,就听见她说:“这酒还真辣!是吧?”

我忙说:“是呀。”

我们两个人点点头。这个女人的歌声在包间里飘扬着,哥几个没忘了给她鼓掌,叫啥?他们互相看了看。女人和我一挤眼,说:叫我燕子吧!

走了一圈,她回到我身边,顺手把一颗葡萄塞到我嘴里。

“你说到你住下来。”

她就坐在我身边等着我说。

“那女的呢?”

“哪个?”

“装傻!”

她问我的时候,包房里依然是鬼哭狼嚎。我一时没听明白她的话。她只好把刚才的话,再次送到我的耳边:那个小导游呗!

“哦。”

我说我那时候的心情别提多沮丧了。进旅店门,交了钱,上楼进门就躺下来了。把灯灭了之后,一切都沉浸在黑暗里。月光从窗口钻进来,黏黏的,一直流到了地上。

山上的黑夜,我知道特别的黑。那时,我就想好好睡上一觉。从那个女人背叛之后,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那个。在城里,我逃不出这片阴影,一直被笼罩着,那么多夜晚,那么多酒精都失去了作用,我的疼痛被城里的月光照得灼热地疼,隐隐不止。我想躲开这些竖直的月光,却躲不开。

我的那些夜晚是用来覆盖我的伤口的。

我鬼使神差地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是安静的,这里没有熟悉的味道,这里的月光都是可以拉长、弯曲、对折的。

我以为可以躲开那些在家具上弯曲对折的月光。没想到在梦境里还是那些事慢慢地浮上来,浮到我的喉咙里。我坐在黑暗里咳了几声,眼泪也就落了下来。

窗外是呼呼的风声,天特别黑。我趴在身边的窗台上,看着遥远地方的一处火光在跳跃,那边有模糊的山歌声传过来。努力辨认也无济于事,怎么那么多人?声音似乎卡在了树叶缝隙之间,传过来的只剩下淡淡的尾音。我坐在灯下,墙上闪过一个影子,是那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哦,就是她。虽然,看上去年纪很小,眼神却那么像刚刚失去的那个女人。然后是脸在我的眼前扩大着,最后,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了一下就黑掉了。墙上的钟此刻敲响了第十二下。

九七年的门外

月亮爬上后半夜的天空,我一直趴在窗台上看着远处的火光,歌声停止了之后,那些火也渐渐熄灭了。山上不同于别的地方,静也可以散发出可怕的气息的,一声鸟叫都没有,我只能听见隔壁均匀的呼噜声。睡着的人,我猜绝不是我这样有着伤心往事的人。我曾经执著地以为他们都是幸福的猪。大学校园里风靡一时的是王小波。我们都愿意当一头特立独行的猪。而特立独行的猪,在我女朋友那里就是夜猫子的代名词。

有时候我们在深夜爬起来疯狂地。有时候一句话不说。我很困,她不让我睡,要是快进入梦乡了,她就生生地把我咬醒了;她睡着了,我又睡不着了,我就在她身上摸了个遍,她没有醒来。

我们的很多个夜晚都是这样特立独行。

毕业工作以后,我不再如此,每天回家闷头就睡。她也是。变得敷衍了事。我们不知不觉地忘记了逝去的生活。成了幸福的猪?那时候,我真的忘记了这个词语。

我到了芦花淀就像又一次寻回了逝去的东西一样。我靠着窗台,让月光洒在我的肩上。我闭上眼,往事还是在眼前的黑暗中飞行,一片片地闪着光,我自己却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月光晃了晃。咚咚,清脆的敲门声淹没了呼噜声。我的耳朵竖了起来。

“谁呀?”我问。

门外没人回答。又是咚咚,月光晃过去。隔一会儿又是这两声,咚咚。依然是敲在我的房门上。

“谁?”我的声音有些大起来。这静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

还是没人回答。这一次,我跳下床,走了过去扭开门把手。门开了。

是的,就是她!扑面而来的是种说不上来的气味,她浑身就带着这种气味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知道你没睡。”和她说“你需要我”时的口吻一模一样。

她可能看出我有点生气了,就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说:“我们组织旅客点篝火了,就在那边山上。”

尘土在门里流出的月光中抖动着沉下去。

我说:“我看见了!”

“我知道你看见了!”

我“哦”了半截,没完全反应过来,她已经走进了我的房间。

“那么……没赶上篝火也不可惜,就让我把你点燃吧!”

“点燃?”要是放在城里的小姐嘴里这句话,我倒是不觉得什么,但这话从这么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很怪。

“我知道你需要点燃!”

“你什么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既然这么疼为什么还不让点燃?”

她说完又那样看着我。

“这有什么关系?我……”我犹豫一下,反正此刻的疼痛也需要什么东西,随便什么东西遮掩起来,就问,你才多大?十八。没有吧,如果没猜错,你不到十八。肯定不到。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她还是看着我,说:“很便宜的。”

然后,这个女人很机械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我愣了一下,面前这个小姑娘已经脱去了外衣。这时我才慢慢反应过来,把手伸进她的衣服。

她的就那么一点,被月光照着,显得很大、很黑。

静静的夜里,来了一阵风,我突然醒了。抽出手,我说:“你穿上衣服走吧!”

她看着我把50块钱塞在她的手里。

她扔给了我,要哭的样子。

我拿给她,她又扔给了我,最后我笑着说:“连导游费了!”

我说,看见她眼睛突然瞪起来,就像我下午在饭馆里看到的一样,都是那么一闪,闪得我想起了疼痛。

零五年的门内

“稍等,我去去就来。”这个也叫燕子的女人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刘荣文看着我们有一段时间了。他看女人走了,就凑过来问我:“的腻味!说什么段子呢!”他这人最喜欢的就是段子,而不是故事。你不要问他这有什么区别,否则他又会搬出莫泊桑。为了表示对他的反感,我这次特意说:“我在讲故事!”

“哦?”刘荣文不太相信,“你有啥故事?就你那点生活顶多算是段子!”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故意拦住了他,连说:“在座的谁不知道!我知道。知道。”

“你知道?”

他看了看大伙,大伙都搂着小姐笑呢。

“好。就算是故事。”看样子他是不相信我可以讲这么长的一个故事。

我说:“八年前,你忘了?”

他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谁都知道我在他们生活当中出现了这段空缺。他对这段空缺一直很感兴趣。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你一死,那就便宜了,拿着我们哥们一条命继续傍大款!”他说。

我看着他喝红了的脸,不言语了。

“爱说不说!”

他知道我对那段时间的事情,一直讳莫如深的,也就不再问。“你也写篇小说得了。是不是有特神秘的事儿,要是就写得诡异点,最好加点刺激的描写,现在都是这玩意儿……莫泊桑当年……”

“操,少来莫泊桑!”我拦住了他的话,“你把人家当挡箭牌了?”

“不说了,我这人俗,我写也写不好,俗人。”

刘荣文抱着一个小姐离开了以后,燕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正巧走个对面。

他就说:“我说燕子啊,我这哥们把底子都跟你抖了,你可得……”

“知道了。”

“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大家都知道了似的,你们都他妈的知道啥了!”他带着一种疑惑的表情,冲着燕子说,“可得侍候好喽。”

燕子欣然应允,说:“哥,放心。”然后穿过几对男女,又一次坐到我的大腿上。

这时候,我发现她的手神神秘秘地背在后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我问:“是什么?”

她就是不给看,一直喝酒,说:“晚上单独给你看。”还神秘兮兮地说,“今晚绝对是个好日子。”

九七年的门外

第二天很早,也就是天刚蒙亮,我就被旅馆的脚步声吵醒了,他们都是赶早班车的。我靠在窗台边睁开眼睛,透过一层窗帘,看见那些人匆匆地往山下跑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我没有梦,隔壁的呼噜声好像一直响着似的。

“幸福的猪。”我叨咕着,自己也笑了。

我也要搭车去芦花池。据说去芦花池的车很多,不用着急。他们都是坐回程的车。等楼下静下来,我才洗脸刷牙。推开门,想往外走的时候,她却挡在过道上,装作没看见我,而是望向别处。昨晚的那个情景再一次冒出来。

“怎么又是你!”

“我是你的导游!”

“我……”

“我可是收了你的钱的。既然是穷光蛋就应该不会浪费了。”这时候,我记起了昨晚为打发她随便说的那句话。

她带着我到了那个飘满了船的池塘就不见了。岸上是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在池塘边走了一圈,池塘边栽种着绿绿的树木,阳光越来越强了,地上斑驳的影子越聚越多,越来越扎眼。

中午很快就到了,我找了家餐馆。跟自己说,什么导游,还不是骗钱的!我又一次想起了上山时候的事,下意识地在等待什么自己不相信的东西出现。我在餐馆点了一碗面。根据上次的经验,只要吃饭,那个女孩一准会出现。我想到这个可笑想法的时候,自己笑了笑。端起碗,四下一看,她果然坐在了里面的桌子旁边。

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问:“刚才哪去了?”

她说:“回家看了看,很久没回去了。”

“你是这里人?”

她挑着一筷子的面条,忽然愣了,半天,好像反应过来似的,说:“是。”

“不过,离这里远点,叫望马台。“

“望马台?”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

“你们那里有马?”

“没有,”她回答我,“但是有烽火台。”

餐馆的老板走过我们,看了我一眼,笑呵呵地说:“那里是出美女的地方!从这里出去翻一座山也不算远。不过现在没什么人了,都出去伺候你们这些城里人了!”

我对面的小姑娘却假装没听见,低头吃着面条。

我说:“嗯。”其实,也没想那么多。

从小餐馆里出来,她像影子一样跟了上来。我说:“你为什么老跟着我?就因为我是你第一个顾客?这人怎么……”

她又不说话了,脸上羞红了似的,和昨晚那个人好像根本是两个。

她走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病!”

我看到小姑娘羞红的脸庞有些后悔了,改口说:“带我去你们那儿!路费我出。昨晚上的钱够吗?“

“不够!”

她毫不犹豫地说。

我忽然不理解:“你上次不是15块吗?”她犹豫了下,吞吞吐吐地说:“怎么一样?吃饭和住宿,还有坐车都是有抽成的。去我家,我就什么抽成都没了。而且还在我家吃饭!”说着不好意思地瞟了我一眼。

“哦,我另外付可以了吗?”

“成交!”

这是第一次见她开心的样儿。

“其实,你是需要我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

路上,她问:“还疼吗?”

我说:“不疼了。”

“你不怕半夜敲门吗?”

“怕。”我说。

“你的心疼,肯定有亏心事!”

……

汽车一路行驶,远处的山近了,一眨眼就没了,河水一直在车窗外流淌。阳光照在上面,亮晶晶的。

她坐在我的身旁,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表情。

“我从不坐车回家的。”

她说,她都是从后山回家的。要过两座山,路很难走的。我想起上午她突然消失的事情,就感慨:你走得真快!

“快吗?”我发现她的笑容,很美。

窗外的一切都快速地闪动。阳光擦过绿色的原野奔驰着。

我们下车后,沿密林掩映的小路爬了50多米,有个小屋,屋的周围都是树,不远处的林子后面是一个烽火台,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残破的砖石。正看得入神,忽然飘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燕子,谁来了?

我四下里看看,并没见人。

“是我妈。”

她回头对我说。这时,我才知道她叫燕子。

“她在床上起不来。”

说着,燕子打开门,进屋给我拿把椅子。我们就在屋前的树下坐了一会儿,她妈在屋里唠叨着什么,声音很低,呜呜的。一会儿问第一天当导游咋样,一会儿又里唆地说,自己做导游时如何如何,还说要不是那次意外摔断腿,也不至于靠她挣钱来养家糊口。说着说着,门里就静了。然后,幽缓里渗出砖石的竟是伤心的哭泣声。

她哽咽着问我是干什么的,能不能带她家姑娘去城里打工。

我隔着门随便敷衍了几句,心里一下又压抑了下来。

我说:“去那边走走吧。”

以前听朋友说山里的女孩长得水灵,尤其是姑娘们的山歌唱得格外动听。我没直说,而是拐弯抹角地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人会唱山歌?

她说:“当然有。”

然后,翻过一个小岭子,带我去了一户人家。燕子说年轻的出去打工了,现在,就她一人……

“不也挺好吗?”

“好?”燕子想说什么,但没有再说。

那里的歌声是一个白发老人坐在织布机旁边,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唱起来的。老人眯着眼唱着,我坐在地上,认真地听。阳光逐渐黯淡着,慢慢地织布机上也涂满了夕阳的颜色。临走,我拿出相机,要给老人拍张照片。

听说要照相,她马上从织布机上下来,说要换件衣服。

我说:“不用!”

这样最好,补丁重重的老人,织出了如此漂亮的布匹,老去的容颜唱着优美的山歌。

给她拍完,燕子就拉上我要走。

她说:“山里太黑得早,晚了路不好走。”

那些高高低低的岭子,我都不记得是怎么翻过去的了,总之,天黑下来之前,我们已经回到燕子家。没过多久,她妹妹就放牛回来了。这个小姑娘比燕子长得还要瘦,牙齿参差不齐,但朝我笑的时候,我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了漂亮的一双眼睛。她的衣服裤子,显然是燕子穿剩的,绷带一样包裹着瘦小的身子。她总是小心地出入房门,怯怯地躲避着我。

两个弟弟陆续回到家,他们的衣服也是出奇的短小。她父亲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天黑了很长时间了。那是个身材瘦高胡子拉碴的老人,一回来,就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走进后院,眨眼就攥着只鸡从我面前走了过去。鸡的惊叫声使夜色变得骚动起来。他端盆开水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城里人。我说,是。他说城里人……好……大城市的人都不错……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问。

这个老人就半蹲在地上,嘴里叼着根草烟,皱着眉头,使劲地攥鸡脖子,那只拼命挣扎尖叫着的公鸡,就在手里喷出一股鲜红的血。我看得惊心动魄。

吃饭时,大家兴致勃勃的,尤其是燕子的两个弟弟,筷子只差打起来了。端上来的是鸡肉,加了很多辣椒。我一直找水喝。还不停地看着两个男孩笑。她父亲干咳了声,又严厉地望着这兄弟俩,直到两双筷子很知错地停下来,然后又皱起眉头看我。

他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给我舀了一瓢冷水,冷冷地叫我把鸡肉放在里面涮一下,然后再吃。我看着他试了一下,确实好了许多,他哈哈笑了,笑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漆黑混杂着寂静的夜晚。

这地方的房间里的灯光都带着点磷火一样的幽暗。其他人早早就睡下了,仿佛世界就只剩下这么一家人。然后,燕子把我领到一处在高坡上的房间。她把我推进房间,按在了床上,飞快地脱去自己的衣服,然后说了一句:你也是我第一个客人!我惊讶地望着她。她胆怯地望着我,口里念叨着:“第一个。”其实,当时我应该阻止这个小姑娘的,只是那刻,我感觉有什么带着命运意味的东西,飞快地冲进了那扇门后的一九九七年,冲进了我的疼痛。她坐在我身上哭着扭动身体。我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身后,那一望无际的黑暗。

记忆里清晨,望马台的气味是带着酸酸的草味的。燕子光着身子依偎在我的怀里。她告诉我,那是望马台,望马台是一种早熟的小花,在清晨就开放。一直开着,直到那片土壤不再需要它生长了。

“会唱山歌?”

“我们这里不会唱的女孩是嫁不出的。”

“唱一个?”

“为什么?你又不是我的情郎!”

听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无言以对,就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假装呼呼睡去了。后来真的睡着了,半梦半醒中,仿佛看见不远处的烽火台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晃着双脚,面向大山以外的某个地方,唱着:山上美美的草啊/春天牛羊山上溜溜地跑/远处的情郎早啊/我已起来打水草……

醒来时已是下午。这个家里空了,我就趁没人偷偷地按原路摸下山去,坐车离开了望马台,不知道燕子会不会恨我。枕头下压的那500块钱什么也代表不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为什么会这么做?许是出于那年头还流行的道德?出于我可怜的关心?都好。我想她有一天会长大的,我会再见到她。人生沉浮,我带着一个故事来了,没理由多带一个故事走的。我这样想着,车驶过一片原野。我拿出了路上采来的望马台,把它摆在阳光里细细地看。

旁边有人问我:“这啥花?”

我说:“望马台。早熟的小花,清晨开放,一直不会凋谢。”

那人诧异地问:“一个小姑娘告诉你的?”

……

零五年的门内

午夜时分,我们这个包间逐渐平静了。音乐播放的是一首老歌《十八相送》,刘荣文边唱边加独白说:“那咱就好好送吧!虽然,我们都不是十八了。”

大伙一片叫喊:“送啊――送――”

音乐声中,这个燕子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不可能,你是在编故事!她手却不安分地拉开了我裤子的拉链,鬼鬼地望着我说有反应了。这一切又让我想起了八年前,包括刚开始的敲门声。

“编故事不应该更煽情一点儿吗?”我说。

“不够煽情。”

她瞪了我一眼,问:“现在有女朋友了?”

“没有。”

“没有?”她便学着我熟悉的回忆里的声音,笑说,“让我把你点燃吧!”

我无意识地又问她多大了。

她说:“不是说了?十八。”

我又问:“几十八?”

“哈哈。”她慢慢地说出来,“一十八。”

“又是十八!该死的十八!是不是小姐永远都十八?”

灯光黯淡。刘荣文他们的歌声没完没了。我们在角落说着话。她把我的手放进衣服里。我摸到的是一对好似腊肠狗耳朵似的垂在那儿。

“干杯!”

我们和刘荣文干了最后一杯酒。歌声慢慢进入尾声,直至淡化在了我无限的往事当中。走出包间的时候,这个燕子又跑了回去,坐在沙发上望着我,捂着一个包。

“走吧!十八的姑娘!”我说。

“这很贵的。”燕子拿起包,朝我跑过来。

“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

和每次一样,大家去了不同的地方。这座城市到处都藏得下我们这些人。和她走进房间后,她飞快地把双腿卡在我的腰上,低下头说:你看,你看!

那个神秘的东西是一张去香港的飞机票!

“搞到张票费老劲了,听说那边不抓这个,来钱快!大城市好。对了,你上当啦!”

“上当?”

第6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Pier Bussetti宫殿底下的型格餐厅

第一次去Pier Bussetli al Castello diGovone的人恐怕会被它的雄伟壮丽吓一跳,只是到餐厅吃饭而已,不必如此威严吧。在皮埃蒙特的乡村田野穿梭过后到达一个海拔较高的小山村,狭窄的石板路陡峭得令人胆战心惊。终于艰难地停在山城的最顶端,眼前的建筑物活生生就一个中世纪皇族的宫殿,居高临下俯瞰整个Govone。这里的环境静得令人不安,大门也紧闭着。

找当地人询问,原来餐厅就在宫殿的地窖位置,只是大门不在此。看起来像是宫殿的围城,Pier Bussetti al Castello diGovone却把大门设置成不搭调的透明玻璃,按响门铃告知预订了餐桌,才得准进入。

从这一刻开始,时光迅速地穿梭了几个世纪,来到现代。大堂质感强烈的木地板上,所有的装潢和装饰都是分明的黑白色。穿过大堂尽头的拱门,左边是一条长长的楼梯。这时,气氛又变了样,层层的白色拱门,楼梯的两边点上蜡烛,说是餐厅,更不如说是水疗中心的入口,浪漫至极。

上到顶端。“嘿,你们来了。我是Pier Bussetti。”餐厅主人的及时出现结束了我们的困窘。“这里让你们困惑了吧,哈哈。餐厅在左边,右边最尽头的那扇是假门,其实假门后是可以通往上面城堡的楼梯,但暂时不准备开放。”

餐厅内的设计也是一派型格时尚。我说这强烈的新旧对比让人惊艳,他神秘地笑着说:“来看看我的厨房。”

同样粉白了墙壁和天花的厨房在各式各样的不锈钢工作台、烹饪工具、电器化的设备衬托下感觉不止现代,更应该说是前卫。最特别之处,厨房里没有火焰的存在,Pier Bussetti指着其中一张大台上一块块黑色的面板说“这可是意大利顶级厨具,以往的电磁炉许多只能在最中心点发热,但这个在面板的任何一个位置都能感应加热。”我却同时发现,厨房的偌大玻璃窗外是中世纪的教堂和房屋建筑景象。

Pier Bussetti喜欢创新菜肴。我们享用的第一道前菜,就是Pier Bussetti最自豪的发明“Spoon Shocks”。按他的解释,这道既不是开胃菜、鸡尾酒点心,更不是手指点心的前菜兼备它们的特点,放在小汤韪上的食物随着食材的特色和PierBussetti的创意不断改变:固体的、脆的、柔软的、水质的、带有酒精的、咸的、辣的、甜的、酸的、苦的。这是菜名中Spoon一词的所指,至于Shocks则是指每一道菜相应搭配的胶囊。这是Pier Bussetti的得意之作。享用Spoon Shocks,得先品尝主角,比如这次的番茄汁鹅肝,然后再吃胶囊。用薄薄的番茄皮制成的胶囊里裹着各种皮埃蒙特特色香草,菜肴的最后加上香草,是用以烘托提升主角味道,刺激味蕾,这就是Shocks的意义。好不好吃见仁见智,但你不得不佩服他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大胆的执行。

第二道前菜依旧有实验性。由皮埃蒙特地道小吃杂菜肉末沙律、天然胡萝卜汁以及蔬菜玉米浓汤组成,焦点是被试管装着的胡萝卜汁。这就是Pier Bussetti的特点,并不玩分子美食,却很爱使用各种特立独行的器皿。

最后,皮埃蒙特著名的肉类主菜牛扒上场,这一地区极其注重牲畜饲养,各种肉类都有相当高的质量保证。

“尝尝看,会不会发现有些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味道?将五分熟的牛肉放进口中,鲜甜的味道盈满口腔,我脱口而出“这是糟卤!”

“是的,这是我上次去香港的时候一朋友带我到杂货店买的。试尝过后马上就喜欢上了,我正在研究怎样调配出相似的酱汁,总不可能每次都从香港买吧。”Pier Bussetti说。

II Baluardo嵌入古城墙的精致料理

前往II Baluardo的过程和寻找PierBussetti一样,充满曲折。闯入单行道、向不太懂英文的当地人问路,几经辗转,终于看到了II Baluardo。同样位于中心广场的一侧,餐厅朴实的玻璃门嵌入以往曾做山城防御的城墙中,与旁边那些色彩缤纷的木门和百叶窗形成鲜明的反差,可稍不注意就会错过。

进入II Baluardo,餐厅经理也是侍酒师Amy已在等候。这是一间夫妻档经营的一星米其林餐厅,类似的模式在曾到访过的星级餐厅中遇到不少,但不同的是,Amy和主厨Marc并不是老板,他们只是各司其职的员工。也许正因为此,两人能更充满激情地投入工作。

中世纪古城Mondovi位于MonteRegale山区,Amy表示,这个城市中古时极度辉煌,但到战火散去后仅剩三万常住人口。“这是一个充满历史和风景的古城,4年前我和Marc到来时被这里灿烂雄伟的建筑深深吸引。刚好II Baluardo的主人想在这里开设一间酒店,我们就被邀请来主理一间精致料理Fine Dining餐厅。”Amy说。

尽管是十七世纪的建筑,同样有着砖石的墙壁和拱形的门廊,但重新改造装饰过后多了些明亮温暖的现代感。鲜艳的红色不锈钢材料点缀整间餐厅,Amy说这是为了反映该地区出色的葡萄酒色泽。

II Baluardo乍看是一间簇新的融合现代与传统的餐厅,但细看却发现布局较为奇妙。大门后的设计呈现阶梯式的分隔,首先是接待处和小型酒架,上一级则是主用餐区。“这里以前不知道为什么有四间小小的房,我们接手后全部打通改造成现在通透宽敞的格局。”

最高一级则是餐厅的开放式厨房,透明的玻璃门后可看到Marc带领厨师们忙碌工作的身影。“厨房位置在70年前也是间餐厅,主要为附近学校的孩子提供食物。”Amy一边介绍一边引领我们走上二楼,“这里也是用餐区,还包括带有书柜的休息厅和露台部分。这里以前是作为防御外敌入侵的看台。”

厨房同样用的是不锈钢工作台,各种锅碟勺盆的摆放显得有些凌乱,却很有温暖的感觉。墙上挂着一幅不搭调的漫画,这很少见。“很有趣是吧?”Marc突然开声,“我也觉得是,这是我在法国的一个市集买的。一看到就喜欢,画里这种忙乱近乎崩溃的厨房场面反映的正是事实,呵呵。”

选择尝鲜餐单,食材包括皮埃蒙特地区出色的山羊乳酪、兔肉、意大利云吞、牛肉、新鲜的草莓等。呈现在眼前的“厨师惊喜”精致却不花哨,三种一口点心细致整齐地摆放在碟子和勺子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物,只是用各自的颜色妆点出美感。

Amy为这道菜搭配的是Baricchi产区的干白气泡酒,蜜糖色泽分外诱人,酸度 适中,酒身中等。至于前菜酥炸意大利云吞,以这种烹调手法来说并不多见,搭配番茄酱令人联想是否与Amy来自美国因而引入美式美食有关。

来到主菜杂菜佐皮埃蒙特小牛肉,鲜嫩柔滑的肉质再次让人感受来自舌尖的幸福。这时,Amy严肃地介绍配酒:“这是来自皮埃蒙特著名产区Barbaresoo的葡萄酒,年轻的酿酒师经营的小酒庄,每年的产量只有几千瓶,但品质非常好,DOCG标准。”浓厚的红宝石色泽,馥郁的成熟果香,入口感受到强烈的单宁。尽管是2005年的酒,但却让人感觉它的极度年轻,拥有很长的陈年能力,这是皮埃蒙特酒的一大特色。

Guido de Costigliole修道院酒窖的美食

把Guido da Costigliole留到最后一站,是为其近半个世纪以来在皮埃蒙特地区的盛名,也是对其周围的环境和所在的顶级度假村Relais San Maurizio充满期待。

不过,自驾到San Stefano Belbo的旅程带点危险,回报则是一路无可比拟的乡村景致。在夏日阳光的照耀下,每一块葡萄田尽头的酒庄或衣舍都闪出耀眼的暖黄暖橙色泽,配着茁壮成长中的翠绿葡萄,蜿蜒的小路穿梭在起伏错落的山中。那些小路,有些是打好的柏油路,有些则还是坑坑洼洼的田间小道。若不留心GPS走错道,近乎回形针的拐弯山路以及旁边的山崖让人心里直发毛。可是,那些美好的灿烂的黄昏阳光,那些茁壮生机的葡萄田,那些诗情画意的田间小屋或教堂,会让人觉得不悔这一趟旅程。

最终,车安全地停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像我们在童话书或电影里看到的,铁门静静地打开,里面是一片绿色园林以及神秘的石造城堡。

这就是Relais San Maurizio,一栋始建于十七世纪的修道院,远离城市高居于San Stefano Belbo的山顶,俯瞰一整片开阔的葡萄田。如今,修道院摇身一变成了隶属Relais&Chateaux酒店集团的奢华水疗度假村,拥有31间精心装饰过的套房和以盐为主题获奖无数的水疗中心。而不管以什么理由前来入住的客人,都不会忘了到其一星米其林餐厅Guido daCostigliole一尝美味。

Guido da Costigliole的位置原是修道院的酒窖,因而餐厅里没有一扇窗,视线所及处只有粗糙的砖石墙壁和桶形穹顶,可以想象得到过去这里艰苦晦涩的修行岁月。然而,作为该地区的顶级餐厅,在保有建筑最原始的构架和建筑风格之外,昏黄的灯光巧妙地打在每一个拱顶处,凸显出墙上的现代装饰画,搭配潮流时尚的餐具,使它立马有了兼备神秘、优雅、古典及个性的气质。

也许预订餐桌的鲜少中国人,餐厅经理Monica Magnini自一进门就轻易叫出我们的名字。“请跟我来。”一路经过层层的穹顶门廊,发现这些门廊的其中一个作用是将长形的用餐区分隔成五大块,整体看起来似是连贯却又各有各的独立。如此一来,宽敞的空间每一张餐桌的放置也有了些距离,保证客人用餐的舒适与私密。“餐厅全年无休,但周二晚只对酒店客人开放,整间餐厅最多能容纳80人。”Monica介绍道。

翻开餐单,这里的菜式设计得并不太复杂,都是些最地道的食材,比如小牛肉、兔肉、意大利云吞、手工面包以及榛子甜品等等。但其中一个套餐的名字吸引了我,叫The Story。Monica解释里面的五道菜都是当地的传统菜肴,数个世纪以来得到该地区的人们喜爱,在有故事的修道院酒窖中品尝一份叫做故事的美食,实为一件浪漫的事。

The Story套餐的前菜是冻牛肉沙律。尽管已在皮埃蒙特的小餐馆中品尝过这道菜,但呈碟时仍被主厨Luca的心思折服。他将粉红色的小牛肉卷出漂亮的弧形,摆在伴碟的蔬菜上,再在中心放上吞拿鱼沙律,一道普通的衣家菜肴经过他的精心演绎绽放出优雅的姿态。

第7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关键词]下层民众;农业工人;制造业工人;仆佣

在近现代社会以前,下层民众都是数量上占据人口绝大多数的群体,是社会财富的直接生产者,也是社会苦难的主要承受者,无论社会做如何转型,社会结构如何分化整合,绝大多数的下层定位是很难改变的。工业革命期间的历史仍然是统治者的历史,是精英的历史,下层民众作为一直以来的被统治者,是被历史所遗忘的群体。关于英国工业革命时期下层民众的构成,大多史学家的观点是基本一致的。劳伦斯·斯通就将近代早期的英国社会分为许多不同的群体,包括“宫廷贵族、郡绅士阶级、教区绅士阶级、商人/专业人员阶级、城乡小资产拥有者、雇佣劳动者,及靠救济金过活的赤贫阶级”,[1]其中在社会阶层的归类上,除了上述的后两者,他通常把“农工、农夫及工匠”归为社会下层。舒小昀在研究1688-1783年的英国社会结构时指出:“英国社会下层既包括农业工人、城市工人、矿工和仆人等一批出卖劳力的工资劳动者,又包括游民和乞丐等一些潜在的工资劳动者,还包括渔民、牧民等一些个体劳动者。”[2]这两种观点都是针对英国前工业社会时期社会结构的划分,而随着工业革命的逐步推进,英国的社会结构也在不断调整,进入新一轮的分化与整合时期。就社会下层而言,随着工人队伍的不断扩大,工人群体因种种“共同利益”而逐步形成一种群体意识,正如英国历史学家E. P. 汤普森所说:“事实上,这种群体意识是工业革命了不起的精神成果,它是一种源远流长的,更加人性化的生活方式,也是针对工业革命发生的一种裂变。也许这就是1832年英国工人阶级形成的特立独行的地方。”[3]因此,我们认为工业革命时期的英国社会下层群体以工人为主体,还应包括乞丐、流浪汉、小偷及妓等其它下层成员。“英国的工人(working men, labouring men)即从事体力劳动,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的人,到18世纪时,可以分为三大类,即从事农业劳动的农业工人、从事家务劳动的仆佣以及从事加工制造的各种工人”,而“制造业中的工人,包括作坊中的工匠及帮工、家庭手工业制中的手工工人,大型工作场地中的工人及工厂工人。”[4]下面,笔者就下层民众的生存情况做一个基本的展现。

一、农业工人

农业工人是因农业改良特别是圈地运动而直接产生的一个社会群体。圈地运动打破了英国农村原有的社会经济基础,大批农民被剥夺了土地,土地随之逐渐地集中于少数人的手中,无地农民沦为可以自由流动的雇工。小农意识、与生俱来的土地之恋以及对城市工厂陌生生活方式的恐惧等诸多因素,使部分农民留在农村,沦为农业工人。国会派遣的圈地委员们也常常给小户村民们些许金钱以作圈地的补偿,给小地主们留下一小部分土地,但是多数失去生活来源的村民只能坐吃山空,小地主多半也没有钱作篱围地并下本钱耕种,往往只能把地卖给大地主了事。这些人有的沦为佃农,有的去城市或殖民地谋生,多数沦为乡村无产者。残酷的现实使他们再也不能够到公地上去放养牛、猪、鹅群,在小块地上开荒种菜,拾泥炭或草柴作燃料,或寻找木头作猪圈了。在南部和西部英格兰产煤的地方,他们连面包也不能烘烤,冬天只得挨冻。而没有牛和猪,他们一日三餐就单调了,南部只能吃面包和酪,北部则只能吃麦片粥和雀麦。[5]18世纪的英国保持着一种独特的土地制度。一端是一些大地主,另一端则是大量没有土地以工资为生的劳动者。[6]这些没有土地,只靠一双手,以工资为生的劳动者就是农业工人,工业革命前后农业工人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1767年密德兰的一个小册子的作者写道:“在几乎全部的开放教区里,都会有一些有房子的人,他们拥有数量不多的小块土地,并且有权利可以共同饲养一头母牛或三四只羊,靠着这些牲畜,同时经营小买卖和日常劳动得到的收入,他们过着一种非常舒服的生活。”[7]在圈地运动以前的多数情况下,大多数小农能够以一定数量的农牧产品来满足自身的衣食需求,过着自给自足、基本稳定的生活,这种生活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之后,情况就不大一样了。“1804年一位茅舍农曾告诉杨,‘正在进行的圈地运动将会瓦解英格兰;它要糟糕过十次战争造成的伤害。……在教区被圈占前,我有四头母牛,而现在我就连一只鹅也养不起了’。……在1793年剑桥郡马池的已圈地中,曾经有20个家庭的挤奶工人‘完全靠此来养活整个家庭;——而现在,他们则被降格为日工或被迫外出移民。这些人完全成为被雇佣者,他们自己没有任何共有的权利”。[8]处在工业革命社会转型时期的农村下层群体在圈地运动中成为了社会最早的牺牲品,社会转型带来的社会冲击力使他们身心俱碎、奄奄一息,农业时代正在被一点点的侵蚀掉,他们在无情的命运面只能发出“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的哀叹和无奈。

二、仆佣

仆佣是英国社会下层的一个重要群体,他们人数众多。早在工业革命之前的一段时期内,英国仆役就为数不少。1694年,伦敦的40个教区里一共生活着28507人,其中就有5805人是仆役,占伦敦总人口的近五分之一。在被统计的一百个村庄的总人口中,仆役所占的比例达13%,……家庭服务已经成为一种茁壮成长的产业。[9]到工业革命时期,仆佣的数量随着经济的发展而有所增长,他们成为社会中上阶层的附庸。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为女孩子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工作机会,而看似比较清闲又可以学到人情世故的家政工作便成为了她们的首选。“家政服务是最为普遍的工作,甚至连中产阶级家庭也经常送他们的女儿去做家政服务,而聘请其他人为仆人。”[10]也正如斯通所说:“近代初期,住在东家的佣工并不像今天这样稀罕,而是一正常现象,只有最穷的家庭才雇不起佣工。从16世纪初第一次人口普查起到19世纪中叶,所有家户中约三分之一包含住在东家的佣工。”[11]这些仆佣在主人家中承担一切家务,包括喂养孩子、服侍主人、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打理庭院……随时服务于主人的一切需求,这些看似简单的工作,在日复一日中永无休止。仆人做家务,领工资,以此出卖劳动力为生,与农业工人、制造业工人相似,雇主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严格的要求,他们居住在主人宅院中最简陋的房子里,与雇主有明显的等级差别。仆佣们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许多人有着类似18世纪初一个15岁女孩的经历,那个女孩告诉法官,她的女主人不仅用非常粗野的名字,如母狗、等等来称呼她,并且还无缘无故地下死手打她。”[12]作家理查逊在《帕梅拉》中描述的女仆帕梅拉的最初遭遇,真实地反映了当时仆人在主人家中的境遇,由于主人B先生对帕梅拉仆人地位的蔑视,便动不动对她进行羞辱,甚至拘禁帕梅拉。

三、制造业工人

制造业中的工人是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社会下层的主体,它包括手工工人和工厂工人。手工工人在工业革命之前就大量存在。18世纪中期以前,英国从事制造业的手工业者,绝大多数还生活在大城市的郊区或是更偏远的乡村,其手工劳动主要在家庭里完成,偶尔还做些农活,能够相对自由地进行生产,收入也能满足家庭的基本生活需求。手工工人的日常生活比较单调,他们更多地专注于自己的小天地,不愿受外来影响,“闭关自守,与世隔绝,没有精神活动,在自己的生活环境中没有激烈的波动。他们当中能读书的很少,能写写东西的就更少了;他们按时上教堂去,不谈政治,不搞阴谋活动,不动脑筋,热衷于体育活动……”[13]他们那简单而默默无闻的手工技术哺育着工业技术的最初发展,然而随着工业革命的深入,机器越来越多地代替手工工具,工厂越来越多地代替手工作坊,他们的生活开始逐渐被打乱,家庭手工业逐渐失去了市场,大批手工工人丧失了维持基本生活的收入,衣食没有来源、生活没有着落,不得不带着全家成群结队地从乡村涌入城市。在城市里,他们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住在城市里最糟糕地区的最破烂的房屋,卫生条件极差的贫民窟导致了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出现。工人们是英国工业革命的牺牲品,手工工人在这场变革中几近凋零,而工厂工人虽然是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展而兴起的群体,并且是工业革命顺利开展的主力军,但他们在工业革命中所创造的巨大财富与自身获得的些许利益是极不相称的。对工人们而言,工厂这一新兴的事物不仅不能使其发财致富,甚至是极其可怕的,“在棉纺工厂,这些人不分冬夏,每天14个小时被禁锢在(华氏)80至84度的高温之中。他们受到的各种规定的束缚连黑人也未曾遭遇过……我们屡次看到已婚的、怀孕后期的女工在这些永不疲乏的机器旁边从早到晚受奴役,耗尽了体力而不得不坐下来歇一会儿,这时,要是被经理看见了,就要因这个过错罚款6便士。”[14]工厂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他们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工厂工人既不得不在这里谋生,同时也害怕并讨厌这里的一切。童工在工厂里的待遇则是更加悲惨,一战后的一位英国卫生部的官员乔治·纽曼曾提到工业革命的早期童工问题是英国社会史当中最黑暗的一章。[15]“他们被鞭打,戴上镣铐,受尽挖空心思的残酷虐待;他们大多饿得骨瘦如柴,但还得在皮鞭下干活,有时甚至被逼得自杀,以逃避这一生的受虐待。”[16]可见,工厂工人的生活及工作条件极为恶劣,工厂工人与其他下层群体一样,都受到中上阶层的残酷压榨。

四、其它成员

乞丐、流浪汉、小偷、妓等其他社会下层成员也是英国工业革命时期社会下层民众的组成部分。这类社会群体没有稳定的收入,居无定所,依靠其它社会成员所不齿的方式维持基本的生存,是最为边缘的社会群体,也成为社会问题的焦点。圈地运动、人口增长带来了大量自由劳动力,而工业革命使机器生产代替手工劳动,大批劳动者无法就业,相对滞后的保障机制无法从根本上救济这批人,于是他们不得不沦为乞丐、流浪汉、小偷、妓,当然在他们中间也不乏那些好吃懒做之徒,无依无靠的老年人以及被病患折磨的人。18世纪后期至19世纪,大多数英国人,可能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人曾在其生命周期的某一段时期内生活在收入微薄、营养失调、居住极差、衣衫褴褛、病痛困扰的状况中。以致“在伦敦,1780年前后,的数目高达5万人,其中不包括那些外室。仅仅在伦敦梅里本区一地,就有1万3千人之多,其中有1700人合租了若干整幢的房子。”[17]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单伦敦就有……5千多名酒馆主和1万名小偷,总共犯罪的人数估计为11.5万人,而当时伦敦的人口还不到100万……而全国该阶层的总数估计为1320716人(包含100万受教区救济的人)。”[18]此外,一些穷人铤而走险、以劫掠为生,“像在安菲尔德猎场周边住着的人那样,‘他们臭味相投、成群结队地带着斧子、锯子、尖嘴锄、手推车和马匹出没于夜晚,上蹿下跳地去抢夺老实人的绵羊、羔羊、家禽……’”[19]

注释:

(1)[英]劳伦斯·斯通,著.刁筱华,译.英国的家庭、性与婚姻1500-1800.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5。

(2)舒小昀.分化与整合:1688-1783年英国社会结构分析.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57。

(3)E.P.Thompson, The Making of the English Working Class, New York: Vintage Books, 1966, p.830.[英]汤普森,著.钱乘旦,等译.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下).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979。

(4)钱乘旦.工业革命与英国工人阶级.南京:南京出版社,1992:3,11。

(5)[美]戴维·罗伯兹,著.鲁光桓,译.英国史1688年至今.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0:75-76。

(6)[美]约翰·巴克勒,等著.霍文利,等译.西方社会史第二卷.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392。

(7)Anon,[S. Addington?], An Enquiry into the Reasons for and against Inclosing the Common Field (Coventry, 1768). Cf. John Cowper, An Essay Proving that Inclosing Commons and Common-field-Lands is Contrary to the Interest of the Nation(1732), p.8.转引自E. P. Thompson, Customs in Common, London: Merlin Press Ltd., 1991, pp.176-177. 汉文版见【英】爱德华·汤普森著,沈汉、王加丰译:《共有的习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165页。

(8)Annals of Agriculture, xlii(1804), pp.27, 39, 323.转引自E. P. Thompson, Customs in Common, pp.177-178.[英]爱德华·汤普森,著.沈汉,王加丰,译.共有的习惯:166。

(9)W. A. Speck, Stability and Strife: England 1714-1760, London: Edward Anold, 1984, p.57.

(10)[美]约翰·巴克勒,等著.霍文利,等译.西方社会史第二卷:422。

(11)[英]劳伦斯·斯通,著.刁筱华,译.英国的家庭、性与婚姻1500-1800:11。

(12)[美]约翰·巴克勒,等著.霍文利,等译.西方社会史第二卷:423。

(13)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43。

(14)[英]E.罗伊斯顿·派克,编.蔡师雄,吴宣豪,庄解忧,译.被遗忘的苦难——英国工业革命的人文实录.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39,41。

(15)Hugh Cunningham, The Children of the Poor Representations of Childhood since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Oxford: Blackwell, 1991:17。

(16)[英]E.罗伊斯顿·派克,编.蔡师雄,吴宣豪,庄解忧,译.被遗忘的苦难——英国工业革命的人文实录:55。

(17)[德]爱德华·傅克斯,著.侯焕闳,译.欧洲风化史:风流世纪.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0:400。

(18)E.P.Thompson, The Making of the English Working Class, p.55. [英]汤普森,著.钱乘旦,等译.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上):47-48。

(19)Mernorial of John Hale ,Clerk of Enfield Manor Court,to GeorgeII n.d., Cambridge University Lib. Cjolmondeley(Houghton)Mss,45/40. 转引自E. P. Thompson, Customs in Common, p.41. 汉文版见[英]爱德华·汤普森,著.沈汉,王加丰,译.共有的习惯:37。

参考文献:

[1][英]劳伦斯·斯通,著.刁筱华,译.英国的家庭、性与婚姻1500-1800.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2]舒小昀.分化与整合:1688-1783年英国社会结构分析.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E.P.Thompson, The Making of the English Working Class, New York: Vintage Books, 1966.[英]汤普森,著.钱乘旦,等译.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下).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

[4]钱乘旦.工业革命与英国工人阶级.南京:南京出版社,1992.

[5][美]戴维·罗伯兹,著.鲁光桓,译.英国史1688年至今.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90.

[6][美]约翰·巴克勒,等著.霍文利,等译.西方社会史第二卷.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7]E. P. Thompson, Customs in Common, London: Merlin Press Ltd., 1991. 汉文版见[英]爱德华·汤普森,著.沈汉,王加丰,译.共有的习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8]W. A. Speck, Stability and Strife: England 1714-1760, London: Edward Anold, 1984.

[9]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10][英]E.罗伊斯顿·派克,编.蔡师雄,吴宣豪,庄解忧,译.被遗忘的苦难——英国工业革命的人文实录.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

[11]Hugh Cunningham, The Children of the Poor Representations of Childhood since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Oxford: Blackwell, 1991.

第8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关键词: 迟子建 万物有灵 悲天悯人

在思潮迭起的文学史的长河中,东北作家迟子建是特立独行的一位,她始终行走在文流的边缘,从容地书写她那独具地域色彩的经验世界。她的作品就像她喜欢用的“月亮”意象一样,朴素、清新、婉约、沉静,笼罩着月华般淡淡的忧伤。她笔下的民间世俗生活,平实鲜活,悲欣交集,善恶之中透着关怀与悲悯,笔墨之下闪烁着独特的灵性与诗意。细读迟子建的小说,能读出两个不同而相互佐托完美地融契在一起的世界,一种是大自然和笼罩着神灵之光的人的生活,清新,灵性而神秘,氤氲着浪漫气息。另一种,则是普通人,更贴切说,是民间底层人们朴实、平淡、温暖,不乏艰辛、苦涩甚至悲情的生活世界。这两重世界的书写,既体现出迟子建独特而卓越的艺术观念与个性,也展现出一个优秀作家悲天悯人的情怀、对人的生活与生存的深切关怀和爱意。

(一)万物有灵的世界

生长于北国极地的迟子建,是大自然化育的文学精灵。在中国当代作家中,迟子建是为数不多的执着于一方土地的抒写,执着于捕捉大自然的美丽和变幻,并将之表达得那么灵性而富于诗意的作家。故乡的景物和人物是迟子建写作的基础和最初的构成,在谈及自己成为作家的经历时,她首先提到的是她童年在故乡的所见所闻,她说:“我的故乡有广袤的原野和森林,每年有多半的时间是在寒冷中生活。大雪、炉火、雪爬犁、木刻楞房屋、菜园、晚霞……这都是我童年时最熟悉的事物,我忆起它们时总有一种亲切感,而它们最后也经常地出现在我的作品当中。我想没有童年时被大自然紧紧相拥的那种具有田园牧歌般的生活经历,我在读大兴安岭师专中文系时就不会热爱上写作。”[1]对大自然的钟情,使迟子建在作品中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充满诗意、温情的世界。读她的小说,都会为其中细腻、灵动的自然描写所吸引。她就像一个擅长风景画的画家,用一根神奇的画笔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幅美妙的图画:

“天边飞着晚霞,深一块,浅一块的。它们有的大红,有的金黄。那大红的像炉膛的火,粉红的像小猫的舌头,金黄的像大公鸡的尾巴。”(《北极村的童话》)

“在北国是无法阻止大雪降临的,上帝把寒冷季节中最温柔最灿烂的景色播在这里,本身就造成了一种雄壮和神秘气氛。雪的色彩极为绚丽,它时而玫红,时而幽蓝,时而乳黄。雪光呈现玫红时是朝霞初升时分,那时炊烟在鸡啼之后升起。雪光展现幽蓝时是在傍晚时刻,这时所有的恋人都在祈祷黄昏的消失。雪光隐现乳黄时星月稠密,树林中所有的鸟都因眷恋美丽的景色而放弃歌唱。”(《原始风景》)

“如果你在银河遥望七月的礼镇,会看到一片盛开的花园。那花朵呈穗状,金钟般垂吊着,在星月下泛出迷幻的银灰色。当你敛声屏气倾听风儿吹拂它的温存之声时,你的灵魂却首先闻到了来自大地的一股经久不衰的芳菲之气,一缕凡俗的土豆花的香气。你不由在灿烂的天庭中落泪了,泪珠敲打着金钟般的花朵,发出错落有致的悦耳的回响,你为自己的前世曾悉心培育过这种花朵而感到欣慰。”(《亲亲土豆》)

无论是比喻、拟人的形象生动,还是语言的绚丽灵动;无论是环境描写,还是景物刻画,都来得细腻浪漫,流转自如。而那些诸如晚霞、炉火、雪光、土豆花、月亮……的景物描写,则为我们营造了一个诗意盎然且又纯真美妙的童话世界,可见出作者依然保有一颗真纯的童心。自然景物在迟子建温婉的笔调下变得可感可触,自然贴切。自然界中的一切在迟子建的笔下都是有生命的,蕴涵着默默的温情,她曾说:“我一直认为,大自然是这世界上真正不朽的东西,它有呼吸,有灵性,往往会使你与它产生共鸣。”[2]这样的景物描写在迟子建的小说叙述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它们不仅能对作品的篇章结构有起承转合的作用,而且更重要的是,大自然寄托着作者的审美情感与理想。“大自然亲切的触摸使我渐渐地对文字有了兴趣。我写作的动力往往来自它们给我的感动。”[3]“我对文学和人生的思考,与我的故乡与我的童年、与我所热爱的大自然是紧密相连的。”“面对壮阔的大自然的时候,我一方面获得了灵魂的安宁,又一方面觉得人是那么的渺小和卑琐,只要我离大自然远了一段日子,我就会有一种失落感。”[4]

受萨满教和民间文化的影响,迟子建相信万物有灵论。萨满教认为自然皆有灵性,崇尚原始的旺盛的生命力与个性自由,相信有灵魂存在。而迟子建小时候也常常听到父老乡亲们讲鬼故事和民间传说,受之影响,她的小说中不仅大自然充满灵性,人的身上也有神力,人的生活也笼罩着神性的光芒。

《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一部鄂温克族的百年史诗,也是迄今为止表现萨满文化的最经典的文学作品。主人公们对自身生命的认识是“我的身体是神灵给予的,我要在山里,把它还给神灵”。妮浩萨满为死去的孩子唱的神歌就鲜明地体现了他们的死亡观:万物皆有灵,人死后灵魂永在。妮浩萨满是这个部落的最后一个萨满,她已泯灭了人神界限,她为了挽救一个个生命,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孩子。这样的牺牲完全不是儒家意义的“舍生取义”,而是植根于自然的、人性的,是超越了人性的最质朴的、最壮烈的、最美丽的牺牲。神性之光启迪了人类的蒙昧,照亮了生命本身的力与美,引领了精神家园的构建与升华。如於可训所说,“迟子建的作品是‘泛神’或‘泛灵’的,万物有神或万物有灵,可以看作是她的作品尤其是她早期作品的一种主导的文化观念,尽管这种文化观念对于她本人来说未必自觉,但却浸润在她的作品的字里行间……”。[5]迟子建说“我写萨满时内心洋溢着一股激情,我觉得,萨满就是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化身,这也契合我骨子里的东西。”“萨满通过歌舞与灵魂沟通,那种喜悦和悲苦是生活在大自然中的我所能够体会到的。”[6]由此可见,迟子建对萨满神性的书写蕴含着她对自然、生命的感悟和精神理想的追求。

除此之外,我们也能从迟子建其他的作品中看到这种灵性与神性之光。比如:

这时豁唇突然发现在雾间有一个斜斜的女人飞来飞去,她披散着乌发,肌肤光洁动人,她飞得恣意逍遥,比鸟的姿态还美。(《逆行精灵》)

她感到她和曲儿之间的那团红光已经慢慢地走出房子,穿过屋里的空地,穿过门,走向起风的空气中。风掀动着无层次的尘埃,一片茫茫无际的土黄色笼罩着世界。(《遥渡相思》)

走到桥头的时候,我忽然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发现了禾。我发现他完全因为走到桥头时心怦然一跳,接着我感觉到人群中有一个人的眼睛冷冷地亮了一下,他的身影就是这样被突出出来了。(《炉火依然》)

我已经是第三次来到河岸了。河岸上没有行人,远远近近都飘飞着轻盈的雪花,对岸的渔村因为苍茫而若隐若现。(《九朵蝴蝶花》)

这些有关幽灵、神迹、梦境的描写显示出迟子建意义世界的有“神”。此外还有《向着白夜旅行》,写的也是“我”与一个幽灵结伴出游北极村的故事。迟子建自己认为:“也许由于我生长在偏僻的漠北小镇的缘故,我对灵魂的有无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在那里,生命总是以两种形式存在,一种是活着,一种是死去后在活人的梦境和简朴的生活中频频出现。不止一个人跟我说他们遇到过鬼魂,这使我对暗夜充满了恐惧和一种神秘的激动。”迟子建的小说沐浴着神灵的恩泽。“我在大兴安岭出生和长大,没有很厚的家学的底子,所以东北文化对我来说更多体现在小时候听历史传奇、乡里乡亲的神话鬼怪故事。”“我的故乡因为遥远而人迹罕至,它容纳了太多的神话和传说。所以在我的记忆中房屋、牛栏、猪舍、菜园、坟茔、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等等,无一不沾染它们的色彩和气韵。我笔下的人物显然也无法逃脱它们的笼罩。我所理解的活生生的人不是平常所指的按现实规律生活的人,而是被神灵之光包围的人。”[7]有了这样的成长背景,我们便能理解迟子建经验世界的神秘性。

(二)悲天悯人的情怀

除了灵性与诗意,忧伤与温情也是迟子建小说情调的关键词。忧伤不是无谓的多愁善感,而是作家洞察人世生活苦难之后的悲悯,忧伤之中的默默温情更是对普通人平实、温暖,不乏艰辛、苦涩甚至悲情的生活的理解与关怀。

迟子建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我相信每一个优秀作家都是具有浪漫气息和忧愁气息的人。浪漫气息可以使一些看似平凡的事物获得艺术上的提升,而忧愁之气则会使作家在下笔时具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从而使作品散发出独特的韵味。”无疑《酒鬼的鱼鹰》这篇小说就具有独特的韵味,许哎呦、寒波等人物的形象栩栩如生,在她们卑微的一生中体现出人性的美好与日常生活中所包涵的忧伤与困苦。作者对这样的人物寄予了无限的同情与理解,在他们身上,迟子建为逝去的平淡生活写就一首首淡淡忧伤的挽歌。

在迟子建的中短篇小说中,还有不少作品都写到了人生世事的忧伤、缺憾与无奈,如《雾月牛栏》中继父的失误、内疚与死亡,宝坠的弱智与母亲的不幸。《白银那》中卡佳丧命于熊掌之下的惨痛;《逆行精灵》中豁唇的残疾与被遗弃,老哑巴的孤独与自杀;《日落碗窑》中王张罗孩子的夭折,关老爷子梦见老伴时的心酸,吴云华的跛脚和丈夫前妻之死留给她内心的恐惧等等,这些都能使人真切地感受到人生的残缺与悲凉。这种对人生的种种不幸、痛苦、忧伤与无奈的写作体现了她对现实人生清醒的洞察,她仿佛要通过这些带着悲剧意味的故事告诉我们——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的,时时处处都伴随着缺憾、悲哀、无奈与忧伤。

迟子建以悲天悯人的情怀关注世间万事万物,以感同身受的体验抒写人的生存困境,更以不屈的信念为不幸的人们寻找这出路。长篇小说《穿过云层的晴朗》就是这样一部小说。评论家吴义勤如是说:“在《穿过云层的晴朗》这部小说中,迟子建借一只狗的眼光看世界,不仅在艺术的探索上很有新意,而且其书写日常生活时的那种轻灵、诗意、神性的风格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那种毁灭的诗意、凄楚的美感,以及对‘残酷美学’的深度揭示都有令人颤栗的艺术力量。确实如此,文学的根本出路就在于对人的黑暗荒谬虚无持拯救的态度。我们之所以需要文学,就是文学应该而且可以对一切黑暗和不幸作精神担当,作灵魂拯救。”[8]

即使是处理的重大的社会事件如“”,迟子建的笔墨也是摈弃了残酷的暴力叙述,转而轻描淡写,侧重于温情的表达,这类小说,除了《穿过云层的晴朗》,还有《花瓣饭》、《额尔古纳河右岸》等。在《花瓣饭》中,那个被批为“苏修特务”的女人和那个“臭老九”男人之间那种不弃不离、相互扶持而又真挚、浪漫的情感是笼罩全篇的彩虹。迟子建通过文学审美化和抽象化的处理,用人伦情怀和人文关怀去填充苦难的深度,为一个个沉甸甸的社会重大历史事情镀上温情的光芒。“那是一种在沉重、庸常的生活中慰藉人心的温情,一缕穿透黑暗的生存夜空的希望之光,这种希望之光又不是虚无缥缈的乌托邦承诺,她如同一年一度如期而至的元宵、秧歌一样,成了支撑人们生活下去的理由。从而成为人们苦难生活的救赎。”[9]迟子建的小说正是这样,字里行间流露着的温情和诗性之爱,从而打动人心,让人回味无穷。

迟子建的文学创作,正是带着这样强大的审美功能,才让我们感受到她的诗意灵性和温暖如光的人文关怀。她的小说如同润物细无声的细雨,点滴浸润着人们的心田,使那些被现实人生重负挤压得干枯、扭曲、冷漠、坚硬、丑陋的灵魂重新变得滋润、健康、温馨、柔和、美丽。这正是迟子建不同于其他作家的独特之处,也是她的作品耐读和受人喜爱的原因。

参考文献:

[1]方守金,迟子建.自然话语文学精灵——迟子建访谈录.文艺评论,2001(3).

[2]方守金,迟子建.自然话语文学精灵——迟子建访谈录.文艺评论,2001(3).

[3]迟子建.我说我.假如鱼也生有翅膀.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05:200.

[4]迟子建.寒冷的高纬度——我的梦开始的地方(自序).雾月牛栏,华文出版社,2002.

[5]於可训.主持人的话.小说评论,2002(2).

[6]迟子建,周景雷.文学的第三地.当代作家评论,2006(4).

[7]迟子建.谁饮天河之水.北方的盐,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06:238.

第9篇:那些特立独行的猪范文

季后赛状态

洛杉矶湖人队在全明星之后在客场输给了迈阿密热火,但这场失利依然让科比不依不饶,因为任何总决赛假想敌都是科比需要给予重视的,而被韦德和詹姆斯这对宿敌的球队横扫,还是让科比有些许的不爽。而在2011年4月1目对阵小牛队的比赛中,两队提前进入了季后赛模式,这种模式除了在技战术上兵锋相对之外,谋略和对抗还有冲撞都让两队提前进入了季后赛的氛围。科比明白他们成为西部第一的希望并不算大,虽然马刺一而再的输球,但是湖人队这样如履薄冰地为了每一场战斗也并不保险。他们必须一场一场的打才能应对,而对小牛队可以当成是季后赛假想敌的预演。以达拉斯的阵容,或许他们比马刺队更危险一些,巴特勒在季后赛如果能拍马赶到,那么小牛队兵强马壮的阵容足以和湖人队抗衡。当然,科比也知道这一切,比赛中湖人巴恩斯、布雷克和小牛杰森・特里、海伍德以及香农-布朗卷入冲突被罚出场,巴恩斯甚至被追加禁赛一场。但是这场比赛很显然进入了湖人队甚至是正中科比的下怀。

巴恩斯说,“我们是个大家庭,你知道如果其中有人被侵犯了,打了你的兄弟,你肯定要回击的,今天比赛就是这样。”在这场之前,湖人全明星赛之后前17场比赛赢了16场,科比认为球队需要提前进八全民战备状态,才有资格争夺总冠军。科比说:“你不能就这么退缩,你肯定希望有那种为自己出头的队友。你不能让对手打自己的兄弟,那不可接受。这显示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距离季后赛模式越来越近了。我们很专注,而当我们这样打球时,就很难被击败。”这样的准备是科比最希望看见的,因为之前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机会。实际上如果你注意到湖人队最近的变化,特别是火气上的变化你就能知道他们是多么急切地想调整状态,费舍尔甚至在之前和卡曼发生了冲突。“让人发怒也是一种艺术吗?”洛杉矶德比很少这样火星四溅,是因为费舍尔科比都明白他们这个赛季如果不再拿下一个总冠军,那么下个赛季他们就又老了一岁,对于冠军追逐的步伐就将更加缓慢。“身为球员,我们都想被赞誉,”费舍尔说,“就球队整体而言,我不知道我们还需要再打得多好。然而,还是有极多的人认为我没做好本职工作。”半程乏力和后程发力

半程的时候湖人队很风雨,很飘摇,这样的状态直到全明星之前的最后几场比赛才算是调整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当然在此之前他们表现得确实有点那个――主场什么球队都敢输,客场什么强队都赢不了。上个赛季如果不是湖人队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么在最后一场他们是无法扳倒凯尔特人的(湖蜜请客观帕金斯受伤,克劳福德谁都知道是湖人队第一球迷,加上阿泰那场比赛打了鸡血……)。所以一个主场优势足以让湖人队特别是科比动容,而湖人队甚至在上个赛季经历了一次最幸运的邂逅如果不是东部第三名凯尔特人杀进了总决赛,那么湖人队常规赛战绩都没有魔术和骑士队高。当时科比甚至意识到自己卫冕的希望愈加遥远。“我希望我们本赛季能够取得全联盟的最佳战绩,但是这件事情却没能发生。”科比说道,“从这个角度讲我感到失望。”

而在这个赛季湖人队同样有了这样习惯性疲软的表现,似乎这个城市总是有些过于懒散和自负,这里的球迷比纽约的差多了,他们总是在主场睡觉,大口大口地咀嚼爆米花,或者和一些大腕攀谈合影,这里的声色犬马确实分散了赛场不少注意力。就是因为这样湖人队才总是输掉一些莫名其妙的比赛。而他们滋生出来的莫名的优越感可能是毁掉他们比赛的一个重要原因,上个赛季也是这个时候,杰克逊就全队滋生的懒散和骄傲提出了严厉的指责,其中也包括了科比。“有些球员的态度让我真的很不高兴,科比,加索尔,奥多姆,还有一些第二阵容的球员,他们并没有按照应有的方式为球队做出贡献。”随之而来的是科比和杰克逊之间很长一段时间的不快。本赛季湖人队的赛程是全联盟最好的,特别是他们在开赛之后的赛程可以让他们迅速建立起主场优势。很多同仁对于赛程的看法并不算深刻,认为早晚都会有不好的比赛,但是很多人也忽略到了心里作用的影响力――如果湖人队以6胜6负开局,他们是不是还会以一种悠闲的状态来轻松地打比赛?很多打球的人知道,斗气是赢不了球的,他只会让你的手变得更僵硬,让你的判断变得更加错乱不堪,让你的心难以恢复到自如的状态。相反,如果你轻松写意地打球,认真对待,反而会发生奇妙的反应,就是命中率反而会很高,配合也越好,整个球队会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前行,不会因为考虑输掉一场比赛就会掉队的忧虑。所以湖人队如果在开赛之后就能把握好机会,那么他们可能比马刺队更有机会成为常规赛冠军。当然不得不承认的是,湖人队确实已经没有过去那么随心所欲了,他们对比赛节奏的掌握已经没有那么纯熟,三连冠的难度在于在夺得两坎总冠军之后,懒散和进取心就会折半,有钱的人图名,图到了名再图大合同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通病。所以杰克逊在半程总结大会上虽然没有给科比卡戳,但是他给湖人队的整体表现评分非常中肯,也很实际 “我们现在应该处于‘B’那档。”杰克逊说:“我们还有进步的空间。我比较高兴的是我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了,他们开始注意防守了,并且也知道了他们有机会成为一支真正的强队。赛季半程能说明球队的一些问题。我们并没有对自己的战绩感到不满,我们只是对一些连败感到不高兴。我们希望不会在比赛中出现这样的连败。你可能会有一场很糟糕的比赛,或许你还会有两场这样的比赛,但是你肯定不希望自己有那么多场失利,但是本赛季初我们确实

有过好几次。杰克逊的技战术永远都没有他的言论有威力,“我希望我们能获得一些连胜。我想这真的很重要。”杰克逊说:“这可以让球员们增加一些自信。不管你的对手是谁,不管休息了多长时间,你都能在最后获得比赛胜利并且一直保持下去。有时候会碰到一些没打好的比赛,或是比分非常接近或是平分的比赛,但是不管怎样,你都要能找到方法获胜。如能做到这一点,你就能成为一个赛季最好的球队。”

不过在全明星赛之后湖人队终于调整好了状态这甚至是他们之前两个冠军赛季都没有过的状态,湖人队的氛围开始变得不那么做作――我说的是,真正的有点像一个团队,一起战斗,生活,调戏队友,开玩笑,嬉笑怒骂,科比在其中也不那么独善其身,能参与的就都尽量参与其中了。这说明了科比对于第六个总冠军的渴望依然强烈,对科比而言,那还不仅仅是个冠军,还有前面的乔丹离他更近了:整个后半程湖人队全民皆兵,我不太喜欢他们打球的方式,说实话有些肮脏,特别是肘击这一项就足以让湖人队不那么招人待见,包括拜纳姆在内的那些人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凶悍不讲道理。但是这或许就是湖人队准备冲冠的最致命的绝招之一,他们从马刺身上得到了不少的借鉴,天赋里面犯浑是非常有效果的。所以拜纳姆也因为肘击事件被禁赛两场。对于湖人队前半段的疲软表现,很多媒体都大加指责,不过科比还是表现得气定神闲,“这是在洛杉矶所以当你输掉一些比赛时,很多人都会让你感觉好像是天塌了一样,但是作为球员,我们也能意识到事情的紧急程度。”

说说科比和拜纳姆

科比是清楚如今拜纳姆的作用的,没有他想卫冕很难。当然他和拜纳姆之间的关系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修复的,要知道几年前科比还在咆哮公堂,让那只“安猪”滚开洛杉矶,那个时候拜纳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2008年夏天科比逼宫事件在各类体育事件中都位列前茅,“我为球队上赛季的战绩感到沮丧,因此我发了一顿牢骚。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带领球队达到新的高度,我认为每个人需要知道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想给洛杉矶带来总冠军。”科比说,“我已经做了准备,我处于比赛状态,队友们的情况看上去也不错。来到这里我需要做的就是出场比赛,并且帮助球队赢得胜利。”当然,最著名的那句话是――“什么狗屁拜纳姆,我说的可是基德。”当时拜纳姆作为湖人队着力培养的中锋,是不可被放弃的,这件事情在当时并没有让拜纳姆多难堪,“我觉得这是件麻烦事,不过它给我的影响就是让我更加努力地训练,”拜纳姆说,“我真的不把它当成什么大事。科比是一个出色的队友,伟大的球员,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保持冷静,我们一起出场、彼此配合打好比赛。他比任何人都更渴望胜利,我也希望一切都好,我知道自己想成为一个好球员,我想完全展现自己的潜质。”杰克逊曾说,处理跟科比的关系同处理跟奥尼尔的关系完全不同, “要是你跟奥尼尔说些什么,他会说:‘哦,我不喜欢这样,这样不好吧。’但他会按照你的要求来做;如果是科比,他会说OK,然后继续在场上来自己的那一套,他实在是太任性了。”好吧,现在就像之前年轻的科比和奥尼尔一样,裂痕一旦存在,是不是就能真的修复呢?以科比这样的个性,他是否会容纳拜纳姆呢?实际上在当时科比已经无法容忍拜纳姆的伤病,他觉得自己独自带队夺冠的希望非常渺茫,所以他必须在自己的当打之年为自己谋求一条康庄之路。事实上科比的逼宫非但没有让整个湖人崩溃,反而湖人在近四年中完成了最大的一次翻身,并正式踏上复兴之路。但请记住,这期间夺冠的重要砝码看起来是加索尔,但实际上在内线起到牵制和防守作用的是拜纳姆。科比对于中锋的厌恶可能还是因为当年和奥尼尔的共事造成的,相信我,这一点是肯定存在的。爱屋及乌的存在必然也连带这一些讨厌的连带,科比不喜欢奥尼尔全世界都知道,而当时贾巴尔作为拜纳姆的私人指导更是让科比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于是他和拜纳姆之间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也是湖人队胜负的风向标。所以现在科比和拜纳姆之间的关系让人非常放心,拜纳姆在内线得到无限开火权,也一定是菲尔・杰克逊和科比商量的结果,他们认为拜纳姆在本次冲冠过程中将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甚至是仅次于科比的。

钢铁侠高仿晶

2011年3月9日科比成功超越了传奇球星摩西・马龙,在NBA历史总得分榜上升至第六位。这样他身前第五位得分手是他的老朋友奥尼尔。但是科比这几年积攒下来的伤病确实消耗了他的职业生涯。关于本赛季罗伊的受伤,很多人都心疼不已,但是科比的膝盖呢,更有人说,科比在上个赛季对阵雷霆的比赛中,膝盖已经多次抽水。甚至可能他受到的伤害比媒体描述得还要严重,他不止在首轮与雷霆的比赛中膝盖抽积水,在第二轮面对爵士,西部决赛面对太阳以及总决赛第四场和第五场中间都接受了抽积水治疗。“他一直坚持下去,不管出现何种情况”加索尔,“他下定决心要上场,他十分擅长终结比赛,投中那些关键球……这绝对是一个神迹。”而本赛季科比再次语出惊人,他告诉大家他的右膝基本没有软骨了,这就意味着他在每攻转身和右脚发力的时候也会听见骨头相互摩擦的沙沙的声音。而在湖人队最艰难的时候,科比几乎都是带伤出战的,他甚至一再表示“在训练的时候好好踢踢其他人的屁股,敲他们的脑袋。现在已经是全力投入比赛的时候了。”科比在本赛季将自己参加球队完整训练的次数降到了最低,因为他已经不能再承受过多的超负荷的运转,减少适当的训练可能会保护他的职业生涯。“确实我现在已经很少参加完整训练,因为我的右膝内已经基本没有起缓冲作用的软骨了,现在基本就是骨头碰骨头。”这就是科比为什么现在看起来状态起伏很大的原因,“在我们和雷霆的系列赛首轮我第一次抽积水之前,我的膝盖几乎没法弯。它胂的和什么似的,也疼得厉害,幸运的是,抽完积水后一切都好起来了。”科比说。当然困扰科比的不仅仅是膝盖,手指,“他只是脖子有些僵硬,而且很显然他还要去处理脚踝问题。”在比赛中发挥不佳的科比甚至很自责,“我会做好(下一场比赛的)准备,肯定的,我向你保证这一点。”但杰克逊认为科比现在过于紧张了,“他现在很烦恼。”可见科比对于自己伤病的困扰远远超出了别人的想象。本赛季科比也已经将自己的出场时间逐渐减少,杰克逊已经开始提前保护科比了,科比也明白,他对于缺席训练是不情愿的,“你们都知道我有多好胜,多好斗。”科比说,“我喜欢训练胜过一切,甚至超过比赛,因为我在训练中可以和我的队友们进行激烈的对抗,这样能感受到他们的真正实力。“当然科比不希望外界媒体过多地关注他的膝盖,甚至在科比中国行的时候,媒体方特别嘱咐了不要问关于科比伤病问题。因为科比不想因为

这个来影响全队的状态和心情,“我不想每天都来回答我的膝盖怎么怎么了。”科比说,“我已经说了我要说的话了。我的膝盖感觉很好。现在的关键是要继续保持下去。我认为,能把全队凝聚起来,让大家携手一起向最终目标前进并保持这种信念的人,就是我。一点疑问都没有!我绝对不会退缩。我大脑敏捷,我真的真的相信我们能拿到三连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