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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物主义哲学精选(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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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物主义哲学

第1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哲学物质观是人们对物质是什么的总回答(或根本观点)。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观就是列宁《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中对物质的科学规定。那么这一物质观究竟是如何形成的?或者说古代朴素唯物主义物质观是如何必然地合乎逻辑地发展成为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观的?

传统的观点是按照唯物主义历史发展的三个阶段来阐明哲学物质观的发展线索(即“三阶段”分析法),即古代朴素唯物主义的物质观近代唯物主义的物质观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观。(如下图)

这一思路当然有其合理之处,但其缺陷也是明显的,那就是它虽然能使我们了解哲学物质观从低级到高级、从具体到抽象的形成发展过程,但它究竟是如何从低级到高级、从个别到一般、从具体到抽象发展的?(这一点非常重要!)而这一点在传统的“三阶段”分析法中反映不出来,这就无法令人信服地得出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观的必然结论。列宁的辩证唯物主义物质观的最终形成不是头脑发热的结果,更不是来自神秘启示的灵感一现,它应该是以往的物质观发展的必然结果。而我们不理解这一点,就无法正确理解和掌握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观的科学规定、深刻内涵及其伟大意义。因此很有必要通过研究哲学物质观的逻辑演变历程。从而揭示哲学物质观发展的内在联系。具体来说,就是按照从个别到一般、从具体到抽象的思维发展规律来探索人们对哲学物质观认识上的规律性,探索哲学物质观发展各个阶段之间内在的逻辑联系,从而揭示辩证唯物主义物质观产生的必然性以及伟大意义。

由此,笔者认为:从逻辑学的角度,人类对哲学物质观探索的逻辑轨迹应该经历了以下五个阶段。即以泰勒斯为代表的古代朴素唯物主义物质观一阿那克西曼德的物质观一爱尔维修的物质观一恩格斯的物质观一列宁的物质观即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观(如下图)。

其别是阿那克西曼德提出的“无规定者”(这一天才思想使人们的眼光从个别、具体事物上升到一般,具有启蒙的意义)和爱尔维修关于物质的天才说明(尽管带有形而上学的痕迹,却为以后物质观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指明了正确的方向)。本文将重点介绍这两个阶段。

二、人类探索哲学物质观的逻辑轨迹——“五阶段”分析法

第一阶段:泰勒斯“水是万物的始基”的物质观。这是哲学物质观逻辑演变的起始阶段(它包括除阿那克西曼德之外的所有古代朴素唯物主义者的物质观)。

作为最早的希腊哲学家、自然科学家,泰勒斯并未留下什么著作,我们关于他的哲学思想主要来自于别人的记载以及其他流传下来的文献资料。他依据经验的直观的猜测到万物的本源是水,“水是万物的始基”。“因为热的东西需要潮湿来维持,死的东西就干燥了。凡是种子都是湿的,所有的食物都充满着汁;所以说每一种东西都是从水那里获取营养是很自然的。因为水是潮湿的本性的始基,又是养育万物的东西。因此他们得出结论:水是一切的始基,并宣称地浮在水上”。这种思想反映了古代人们的认识能力和水平——简单、直观、猜测。它否定“神明”的作用,对于宗教唯心主义无疑是有力的反击。可以说,正是他开启了从物质自身认识世界的先河,奠定了认识复杂多变的物质世界的唯物主义基础。但同时他也成为把物质和物质的具体形态混为一谈的始作俑者。

第二阶段:阿那克西曼德的“无规定者”。幸运的是,泰勒斯物质观的这一缺陷很快被其学生察觉并试图加以修正,尽管因其思想的抽象和思辨在古代只是昙花一现,但他的影响却是深远的,他就是阿那克西曼德。

他和泰勒斯一样,认为宇宙的本原是物质的,但他认为万物的本原不是水,也不是大家承认的其他元素,而是一种没有固定形态或固定性质的原始物质,他称之为“无规定者”(还有译为“无限者”“未定物”“无定”等,但据学者杨适考证,“无规定者”比较切近他的原义——参见《哲学的童年》第91页。为统一起见,本文一律使用“无规定者”的译法)。这个“无规定者”本身是不生不灭、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从这个始基中产生出一切的天,以及其所包含的一切世界”。阿那克西曼德“无规定者”的提出恰恰说明他已经认识到泰勒斯“水”的思想的局限性,因而想用一种更准确的东西来说明。阿那克西曼德为什么不满意于泰勒斯的“水”呢?杨适先生是这样分析的:因为他发现要用“水”或某一特定的物质去解释万物及其生成,是要发生困难的,甚至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水是湿的、冷的东西,如何能产生出干的、热的东西来呢?如果只用这样一种东西做本质,岂不是非但不能说明万物,反而会毁灭了那些与之对立的事物吗?万物是多样的异质的东西,而用某一种物质做本原,则只有一种质的规定性,这一种物质如何能说明多种物质呢?这是一个很大的矛盾。因为这个缘故,他认识到,本原不应当是某一个具有特质的元素,而应当是质上不定的东西。

怎样看待他的“无规定者”?第欧根尼·拉尔修说,阿那克西曼德“认为始基是‘无规定者’,‘无规定者’变换其部分,而全体则常住不变”。“从这个‘无规定者’中分离出对立物……对立物就是热和冷,湿和干等等”。显然既然“无规定者”中包含热和冷、湿和干等这些只有物质的东西才具有的性质,这种“无规定者”当然只能是物质的东西而非精神的存在。黑格尔更是十分明确的指出:阿那克西曼德的“无规定者”“所指的不是别的,就是一般的物质,普遍的物质”。黑格尔的眼光是敏锐的,这一结论尽管有夸大之嫌,但表明阿那克西曼德的“无规定者”显然不是精神性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无规定者”所包含的“一般性”和“普遍性”。

阿那克西曼德用“无规定者”去取代“水”作为世界的本原,这种观点扬弃了“水”所具有的特定的具体性质和形态,比“水”更有普遍性,一般性(抽象性)。他认为,“无规定者”化生一切的作用应当什么都不缺,“它包容万物,并且支配万物”。“无规定者”是一种没有固定性质、没有固定形态的“混沌”。因为这种“混沌”状态的“无规定者”,可以更好地解释世界上多种多样的事物和现象,既可以说明与“水”相关的事物和现象,又可以说明与气、土、火等有关的事物和现象,这就初步克服了泰勒斯为代表的朴素唯物主义者把物质和物质的具体形态混为一谈的缺陷。从人类认识发展史角度看,阿那克西曼德提出的“无规定者”作为世界万物的始基的思想是人类认识从个别转向一般这个过程中极具价值的一大积极成果,它表明了人们抽象、概括能力的提高。

遗憾的是,这一极有价值的天才思想,由于其理论的抽象和当时人们的认识能力与水平制约被其学生阿那克西美尼过早否定并代之以“气”这种“原初物质”,没能真正实现从个别到一般的飞跃、上升,但他对哲学物质观的最终形成以及对人类认识发展史的贡献是不言而喻的。

第三阶段:爱尔维修对“物质”的天才说明。经过漫长的中世纪的冬眠期之后,唯物主义又得到了充分发展。在近代唯物主义的物质观中,原子论物质观被认为是主流的思想,即认为世界在本原上是物质的,物质就是原子,原子及其属性是固定不变的,他们共同构成世界的本原。这种观点是把近代自然科学家关于物质结构研究的最新成果绝对化,把它移植到哲学上来而形成的,带有浓厚的形而上学痕迹。从实质上看,这种物质观仍未摆脱把物质归结为某种固定形体的窠臼(其实这种认识是不恰当的。笔者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研究,提出近代唯物主义的物质观应该是“物质实体论”物质观)。

“众人皆醉,终有醒者”,在“原子论”物质观和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成为哲学认识论和科学研究的显著特色与主流思潮的时候,爱尔维修发出了不同的声音,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尽管这声音是如此的微弱,其见解也没有为人们所接受,甚或他最终还是与大众同流合污,但他毕竟显示了他的与众不同。

对于爱尔维修,我们以往研究的最多的是他的以经验论为特征的唯物主义认识论思想,基于功利的社会历史观以及以教育为手段的社会改革论。其实。爱尔维修对“物质范畴”的认识显然比他的同时代人更加理性,也更接近于对“物质范畴”的正确认识。他反对把物质定义为实体的观点。“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确定了意义(指确定物质这个词的意义——引者注),我们就会承认人是物质的创造者;物质并不是一个东西;在自然中只有人们称之为物体的个体,我们只能把物质这个词了解为一切物体所共有的性质的总合”。在这里,爱尔维修认为物质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切物体所共有的性质的总合”,即一切具体事物和现象的共同特性的总和,这就初步克服了旧唯物主义物质观把哲学物质和具体的物质形态混为一谈的缺陷,使认识由个别上升到一般,通过具体事物而高度概括抽象出哲学的物质范畴,这是他的伟大的卓越的贡献,他为以后哲学的物质观发展指明了正确的方向。但遗憾的是仅此而已,他未能摆脱笼罩在他那个时代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迷雾,并在这种形而上学思维方式诱惑下,回归到当时社会的主流思想中,“这个词的意义这样不确定,我们想知道:是否广延、坚固和不可人性就是为一切物体所仅有的共同的性质;是否一种力的发现,比如引力,不能够使我们推断物体还有不可认知的属性;像感觉能力,这种感觉能力固然显现于动物的有机形体中,但是也可能为一切个体所共有。把问题归结到这一点之后,我们就感觉到:如果严格说起来,不可能证明一切物体都绝对没有感觉,那么关于这个课题任何不为天启所启示的人,只能靠衡量和比较这种意见的或然性的和相反意见的或然性来解决问题”。在这里,实际上他认为,物质除了广延、体积、不可人性外,还有感觉性。他从物质结构人手,把哲学的物质范畴和自然科学关于物质结构的理论等同起来,把自然科学家的关于物质结构的研究成果移植过来,升华为一切物质的共同属性,把广延性、体积、不可人性甚至感觉等作为“一切物体所共有的特性”,这就不可避免地和他那个时代即近代机械唯物主义的物质观同流合污了。

第四阶段:恩格斯对哲学的物质的指导性说明。但是,爱尔维修的这一闪光的极具价值的思想没有也不可能被埋没。

19世纪70年代,耐格里比较明确地提出具体现象、具体事物和抽象的概念的区别问题,明确提出了“物质等一系列概念是什么”的问题。这就使得马克思、恩格斯必须对“物质”以及时空、运动和静止等哲学范畴问题做出认真的研究和说明。其时,马克思正忙于研究资本主义的经济关系,进行《资本论》的写作。回应这一挑战的任务就落在了恩格斯的身上,恩格斯吸取了哲学史上唯物主义在物质观方面研究的优秀成果特别是继承并吸取了爱尔维修对物质的天才说明,同时又克服了他的定义的形而上学缺陷,对物质做出了辩证唯物主义的解释:“确实有人认为,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是物质和运动!因为抽象的物质和运动还没有人看到和体验到,只有各种不同的、现实地存在的实物和运动形式才能看到和体验到。实物、物质无非是各种实物的总和,而这个概念就是从这一总和中抽取出来的。”恩格斯对哲学上的物质的这一说明,虽然没能给哲学的“物质”做出科学的定义,但他准确地抓住了哲学上的物质和经验中把握到的具体物质形态之间的本质区别,清楚地认识到了以往哲学物质观的严重缺陷,明确指出了哲学的物质或物质范畴是对“各种实物”即一切事物和现象所具有的最大共性和普遍性的抽象和概括,这对后来列宁为哲学物质做出科学规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五阶段:辩证唯物主义的物质观的形成。历史发展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自然科学的发展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科学家对物质结构的研究也进入到了新的层次,随着电子、放射性现象、放射性物质、光的波粒二象性自然科学上的重大发现,原子的内部世界被打开了,“原子即物质”的近代唯物主义物质观在科学研究的进一步发展面前暴露出它致命的缺陷。当时许多深受形而上学物质观影响的科学家提出:“物质湮灭了”“原子非物质化了”“物质(原子)被消灭了”,一些唯心主义者也乘机进攻唯物主义,提出“唯物主义破产了”。在这种严峻的形势面前,列宁担负起了捍卫唯物主义的历史使命,他总结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斗争的历史经验,依据自然科学提供的最新成果和材料,吸取了历史上唯物主义哲学家对“物质”及其范畴的理解和说明,其别是恩格斯对物质的辩证唯物主义的指导性说明,对哲学的物质做出了科学的规定:“物质是标志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这种客观实在是人通过感觉感知的,它不依赖于我们的感觉而存在,为我们的感觉所复写、摄影、反映。”这一定义从物质和意识的对立性上坚持物质对意识的根源性、意识是对物质的反映的唯物主义原则,同唯心主义和二元论划清了界限;从物质和意识的统一性上指出物质是可以被认识的,从而坚持了可知论,同不可知论划清了界限;更为重要的是它从哲学的高度准确地概括抽象出一切事物现象所具有的最大共性即客观实在性,提出“物质就是客观实在”,克服了以往旧唯物主义物质观把物质和物质的具体形态、物质的结构属性混为一谈的严重缺陷,从而确立了辩证唯物主义的科学的物质观。毫无疑问这是列宁对哲学的伟大贡献。

第2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关键词:实践直观唯物主义实践唯物主义

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以下简称《提纲》)的出现绝非偶然,它是时代的产物,是马克思哲学理论活动的结晶。费尔巴哈突破了黑格尔的哲学体系,回复了唯物主义的权威,但费尔巴哈的人本学唯物主义仍然存在着形而上学性和不彻底性的缺陷。马克思从无产阶级的斗阵出发,依据哲学发展的必然逻辑,对德国古典哲学进行了分析和批判。《提纲》正是马克思批判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费尔巴哈的哲学一个重要理论成果,也是马克思亲身实践的结晶。《提纲》对实践的强调就是对实践体验的理论回应。

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抛弃了德国古典哲学的唯心主义,特别是抛弃了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但同时也抛弃了黑格尔的辩证法,费尔巴哈承认自然界离开意识而独立存在,意识是人脑的产物,空间、时间和机械运动是物质的存在形式;人是自然的产物,是思维和存在的统一体。他肯定了世界可知性,坚持认识论上的反应论,但他把人看是一种脱离历史和社会关系而存在的生物,并唯心主义的解释社会现象,着就使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成为“半截子的唯物主义”。

《提纲》是哲学革命的重要标志。在《提纲》中,马克思恩格斯既分析批判了黑格尔唯心主义体系,又吸取了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基本内核,将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结合起来,并从唯物主义立场出发,运用辩证法深刻分析和揭示了社会发展的内在矛盾,发现了唯物史观,从而创立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提纲》对于哲学的革命表现在许多方面,但是有一个根本的基点是其核心,既实践的观点。马克思在草拟这份提纲时,已远远超出了费尔巴哈直观唯物主义片面性的观点,明确地提出了新哲学最根本观点,即革命的实践的观点。在这一观点的统帅下,阐明了三个重要的问题:一是“实践”本身的哲学阐明;二是在实践的基础上,从唯物主义视角来分析社会历史的发展;三是从实践的角度出发来解释人的本质。

另外,《提纲》指出了新旧唯物主义的根本区别及其社会基础。指出了旧唯物主义的三大缺陷:一是旧唯物主义和辩证法脱节,和形而上学结合在一起,从而具有了形而上学性;二是旧唯物主义的认识论是消极被动的反应论,不了解实践在认识中的地位和作用,不懂得实践是认识的前提和基础;三是旧唯物主义历史观上是唯心主义的,由于它的不彻底性,从而不能吧唯物主义基本原理贯彻到社会领域中去,从而而只是由社会意识去说明社会存在和发展。

第3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一、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同 

是哲学的完整命名 

唯物主义的研究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朴素唯物主义,第二个阶段是形而上学唯物主义,第三个阶段即为马克思所创立的辩证唯物主义。可见,哲学是唯物主义哲学发展进程中的一个阶段,具有历史性,同时也证明了哲学的形成经历了历史的变革,这个变革并不局限于历史性的变革,更多的是社会领域影响下而形成的哲学思维的变革,使得哲学理论中关于本体论的认识发生了改变,相应地,自然哲学理论和思维哲学理论也有所改变。哲学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创立起来的,并形成系统化的学说。从历史发展的角度而言,唯物主义经历了历史发展的过程,而辩证唯物主义是基于朴素唯物主义和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而建立起来的崭新的哲学。从这个意义上对哲学体系定位,辩证唯物主义从社会历史性的角度进行研究,即为历史唯物主义,两者的本质具有同一性。采用不同的术语对哲学以定位,从不同的层面对哲学以研究,共同组成了哲学。 

二、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 

存在着同一化关系 

在哲学的辩证唯物主义研究中,将其界定为三大领域的一般规律研究,即自然领域、社会领域和思维领域。但是,辩证唯物主义并无法从认识论的角度将三大领域贯穿为一个统一的整体,特别是思维领域的研究,无法向自然领域和社会领域渗入。对哲学的辩证唯物主义的理解建立在唯物辩证法的基础上,以其为本质从方法论的角度进行理解,就可以唯物地解释三个规律以及相关理论。 

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划分为哲学的两个部分,是逻辑上的划分,存在着历史的先后顺序。从这个意义上讲,并无法将两者之间真正意义地统一起来。如果从新的视角对历史唯物主义以认识,将历史唯物主义看作是哲学自身变革的实现,是对黑格尔哲学的扬弃,是对费尔巴哈哲学的超越。这就说明,哲学中的历史唯物主义是哲学研究的一个层面,包括恩格斯对古典哲学进行改造后关于自然辩证法的研究,可以被看作是对哲学变革的补充,由此而实现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 

关于马克思所理解的辩证法,并不是现行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其是从社会历史的角度对辩证法进行研究,所以,归根到底属于历史唯物主义。直观上理解历史唯物主义,其中所涉及的内容中关于自然领域和思维领域涉及并不多,而更多的是从社会历史的角度研究哲学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对自然领域、社会领域和思维领域的理解,如果仅仅是机械地理解是不符合哲学的思维方式的。马克思所确立的辩证法是一种辩证的思维方式,针对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进行研究,针对主体和客体的统一关系问题研究,对本体以及存在的真正含义以理解。因此,对唯物辩证法的研究,要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出发,才能够对辩证唯物主义以本质上的理解。 

三、结论 

综上所述,理解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不可以将这两个术语并列起来研究,而是要将其作为哲学的两个研究层面,研究两者之间的关联性。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虽然是两种指称,却都是对哲学的完整命名。 

参考文献: 

[1]陈颖.试论马克思恩格斯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思想对当代的价值与启示[J].中国新技术新产品,2012,30(01):1-4. 

第4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关键词:哲学观;实践哲学;哲学;实践唯物主义

中图分类号:A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12)22-0195-02

一、概念界定

所谓哲学观,就是哲学的自我关照或哲学家的自我意识。从内容上讲,哲学观包括对哲学的性质、哲学研究的对象和哲学的功能等根本问题的回答。其中,哲学的性质或哲学是什么?是哲学观的核心,它是决定如何理解和解释其他哲学问题的根本问题。一个哲学家的哲学观也是其哲学的核心和灵魂。哲学观的变革必然导致哲学理论的根本变革。哲学实现了哲学史的革命变革,改变了哲学的性质、哲学研究的对象和哲学的功能,创立了一种新的哲学观。它是以实践性、时代性、革命性和批判性为灵魂的为人类争取自由和解放的哲学。

二、国外学者对哲学观的理解

哲学究竟是什么?西方理论家对哲学的解释主要有三种。

1.以卢卡奇、葛兰西、科尔施等为代表把哲学解释为以实践为基础、以人类社会历史为研究对象、以探求人的自由和解放为己任的实践唯物主义。

2.以马尔库塞、弗洛姆等为代表的法兰克福学派把哲学解释为消除人的异化的人道主义。

3.以阿尔都塞为代表把哲学解释为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他认为历史唯物主义是种多元决定的社会历史观,辩证唯物主义落后于历史唯物主义而以实践状态存在,需要人们从理论上进行阐发。

三、中国学术界对西方哲学观的理解

1.哲学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这是现行哲学教材的观点。该观点认为哲学在科学实践观的基础上实现了唯物主义和辩证法、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高度统一,从而把唯物主义提升到现代形态,形成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体系。

2.是辩证唯物主义,客观实在的观点是它的基本的观点,只有进入社会领域实践才扮演首要的观点的角色。

3.哲学是广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广义的历史唯物主义不是关于社会历史的唯物主义理论,而是从历史存在出发解释一切哲学问题的唯物主义。

四、哲学观的本质及其依据

1.哲学实现了哲学思维方式的变革。近代哲学思维方式的突出特点在于在主客二分的基础上把整个世界划分为现象世界和本体世界,并把整个世界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认为哲学的任务就在于揭示现象世界背后的绝对本源,由此整个世界要么被归结为“自然物质”,要么被归结为“抽象的精神”。这种本体论的思维方式把本体和现象、主体和客体、思维和存在绝对对立起来,而忽视了它们之间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关系,其结果是主体成为与外在对象,甚至与自己肉体相分离的纯粹的自我意识,客体成为脱离了人没有人文意义的抽象物,人的主体性无法充分体现出来,从而导致对人的拒斥和消解。哲学实现了哲学史上的革命变革,从近代本体论思维方式转向现代实践论思维方式,创立了一种新的世界观——实践的唯物主义。也即“新唯物主义”。实践的唯物主义是实践论思维方式的结果,是对主体和客体、思维和存在、本体和现象关系的实践理解方式的结果[1]。哲学思维方式的变革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康德的影响。从主体出发,而不是从对象出发看问题的思路是康德哲学革命所取得的根本性成果。

2.哲学实现了哲学研究对象的转换。近代哲学研究的对象是整个世界,哲学的任务是探寻世界的普遍本质和规律,追求绝对真理,为科学立法。哲学研究的对象是人类社会,通过政治批判、文化批判和经济批判寻找人的自由解放的实现道路。哲学也考察自然界,也有自己的自然哲学,但哲学总是联系人的实践及其人类历史来考察自然,其目的是更好地关注人类社会生活。哲学的阶级本质和思维方式决定了它必须将人类社会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

3.哲学实现了哲学功能的转变。马克思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4]这一论断概括了马克思对整个西方传统哲学的批判和哲学的功能。西方传统哲学是一种以追求终极知识和绝对真理的知识论哲学。长期以来,哲学以“科学之科学”自居。但随着实证科学的发展,哲学作为揭开世界最终奥秘、颁布绝对真理的最高科学的幻想逐渐破灭。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明确表达自己对思辨哲学的反射。他说,“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止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关于意识的空话将终止,它们一定会被真正的知识所代替。对现实的描述会使独赢的哲学失去生存环境,能够取而代之的充其量不过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考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果的概括。这抽象本身离开了现实的历史就没有任何价值。”也就是说,思辨哲学脱离实践,脱离人现实生活,不可避免地要失去生存的依据。哲学的诞生宣告西方传统思辨哲学的彻底终结。

五、哲学观的意义

第5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关键词】“西方”/马克思哲学/

【正文】

一、对马克思哲学的走近

“西方”具有的理论来源,并且在理解马克思的哲学时具有新的视野。他们更注重资本主义的当展、科学技术的当展、社会主义的当代实践,重视对马克思著作的研究,重视对马克思早期著作的研究。在新的理解视野中,他们看到了、看清了传统理解中看不到或看不清的马克思的一些思想。

(一)社会历史或人的问题是哲学的主题

在传统理解中,社会历史或人的问题至多只是哲学的主题之一,哲学的真正主题是整个世界的一般本质,本体论(一般世界观)被看作是哲学的核心、灵魂。

“西方”者在理解马克思的哲学时普遍强调,马克思哲学的主题不是自然,不是整个世界,而是社会历史问题或人的问题。卢卡奇把马克思的哲学理解为“总体性哲学”,在他看来,“总体性”不存在于自然界,只有人类历史有“总体性”,因此他理解的马克思哲学是一种社会历史理论,他特别强调:“认识到这种方法(马克思的辩证法——引者注)被限定在历史的和社会的范围内,这是特别重要的。”(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柯尔施也认为,马克思的哲学“它是一种把社会发展作为活的整体来理解和把握的理论;或者更确切地说,它是一种把社会革命作为活动的整体来把握和实践的理论。”(注:柯尔施:《和哲学》,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22-23、81、46-47、81-82、35、51页。)施密特说:“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并不理会关于心灵的精神或物质的本性问题;……马克思的唯物主义首先关心从这个世界上消除饥饿和痛苦的可能性问题。”(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萨特认为,“如果存在某种像辩证唯物主义那样的东西,那它一定是历史唯物主义,……如果这种唯物主义存在的话,也只能在我们的社会世界有限范围内才是真理。”(注:萨特:《辩证理性批判》,陈学明主编《二十世纪哲学经典文本》,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584、573、585页。)马尔科维奇在介绍“实践派”的观点时说:“在马克思看来,根本的问题是创造一个更加人道的世界的同时如何实现人的本质……哲学的基本任务就是对异化现象进行批判的分析,并指明走向自我实现、走向实践的实际步骤。”(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西方”思潮在强调社会历史问题、人的问题是哲学的主题时,其“主题”的含义并不是很清晰和确定的,但是确实有启发意义。至少在以下几个意义上,可以说马克思哲学的主题是人的问题、社会历史问题:马克思哲学所关心的不是自然而是人的历史发展,马克思哲学的根本目的是实现人的解放,首先是无产阶级的解放;马克思哲学的现实对象,是人的历史活动;马克思哲学的基本任务,是揭示历史运动的规律;马克思哲学活动的重点是唯物史观,马克思的哲学不是本体论哲学。

(二)不能把哲学仅仅理解为是对唯心主义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

在传统的理解中,哲学被理解为是对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的颠倒,即把唯心主义辩证法颠倒为唯物主义辩证法。一些“西方”者对“颠倒”说提出质疑,他们强调这种颠倒不能仅仅理解为把唯心主义辩证法转变为唯物主义辩证法,而是在于发现现实历史运动的辩证法。柯尔施说:“列宁把从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辩证法到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辩证唯物主义的转变仅仅看作一种转变:由不再是‘唯心主义的’而是‘唯物主义的’新的哲学世界观取代植根于黑格尔辩证法的唯心主义世界观。……马克思和恩格斯对黑格尔唯心主义辩证法的唯物主义颠倒只不过在于把这种辩证法从它的最后的神秘外壳中解放出来,在‘观念’辩证法的‘自我运动’下面发现了历史的现实运动,并把这一历史的革命运动宣布为唯一的‘绝对的’存在。”(注:柯尔施:《和哲学》,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22-23、81、46-47、81-82、35、51页。)施密特说:“在把马克思的唯物主义仅仅解释成是与任何唯心主义相对立的、仅仅是哲学内部的甚至是世界观上的二者择一时,是不能理解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的”。(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柯尔施和施密特在这里透露出一种深刻的理解:仅仅从与唯心主义对立的意义上来理解马克思的哲学,还不能深刻理解马克思哲学变革的实质;马克思创立的新哲学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是对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辩证法+唯物主义”这一公式不能深刻揭示哲学变革的实质。实际上,对黑格尔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不是由马克思而是由费尔巴哈首先完成的,费尔巴哈在《哲学改造的临时纲要》中说:“只要将思辨哲学颠倒过来,就能得到毫无掩饰的、纯粹的显明的真理。”(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卷,商务印书馆,1984年,第102页。)这里所说的“思辨哲学”指的就是黑格尔哲学。作为对黑格尔哲学的颠倒的费尔巴哈唯物主义也不是机械的或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而是辩证的唯物主义。因此,如果仅仅把马克思的哲学理解为是对黑格尔哲学的唯物主义颠倒,仅仅把马克思的哲学理解为辩证的唯物主义,我们可能还是停留在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水平上。马克思哲学对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的颠倒的真实意义在于,马克思发现了人的真正现实的感性活动即实践的全部意义,用实践出发点代替黑格尔哲学的理念出发点。马克思对黑格尔哲学的这一颠倒,不仅超越了唯心主义,同时也超越了旧唯物主义,把唯物主义推进到实践的或历史的唯物主义形态。

(三)实践是人的根本存在方式

人是什么?一些“西方”者认为人是实践的存在物,实践是人的根本存在方式。对这一点表达得最明确的是南斯拉夫“实践派”。马尔科维奇说:“人在本质上是一种实践的存在。”(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彼德洛维奇说:“人区别于其他任何存在是因为人是一种实践的存在。”(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提出“人是实践的存在物”是对马克思哲学的走近。在传统的理解中,关于人的本质,主要强调人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一理解不能说错,但没有揭示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是什么。马克思的论断并不是讲人的共同本质是什么,而是讲要理解一个人或一些人区别于其他人的具体本质,必须看他或他们所处的具体的社会关系。那么,在马克思看来,人区别于动物的共同本质是什么呢?是劳动,或更一般地说,是实践。马克思说:“一当人们自己开始生产他们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24-25页。)“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的论断,是符合马克思的上述思想的。只有理解实践是人的存在方式,才能理解人的本质在现实性上是各种社会关系的总和,因为正是在实践中,人们存在着具体的社会关系。

(四)实践范畴是哲学的总体的、基本的范畴,是哲学的出发点范畴

在传统的理解中,哲学的总体的基本范畴是物质,实践范畴只是认识论的基本范畴。“西方”者们则普遍提出,实践是哲学的总体的基本的范畴,是哲学的出发点范畴。卢卡奇在谈到他的《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时说,实践概念是“这本书的中心概念”。(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施密特说:“不是所谓物质这抽象体,而是社会实践的具体性才是(马克思)唯物主义理论的真正对象和出发点。”(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马尔科维奇在介绍南斯拉夫的哲学争论时说:“在这场辩论中,主张马克思哲学的核心范畴是自由的人的创造性活动——实践——的观点占了优势。”(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他自己认为,马克思的哲学是“建立在实践概念的基础上的哲学”。(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弗兰尼茨认为,“历史实践的范畴是马克思对人和历史的哲学解释的根本范畴。”(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尽管许多“西方”者在肯定实践范畴是哲学的基本范畴时常常否定物质范畴在哲学中的意义,而且对实践的物质本性缺乏正确的认识,但是,在肯定实践范畴是哲学的基本范畴、是哲学的出发点范畴这一点上,他们是比传统的者更接近马克思的。实践范畴确实是哲学的总体的、基本的范畴。马克思自觉意识到的自己的新唯物主义与旧唯物主义的区别,不是对物质的理解,而是对“‘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的理解。

(五)把意识的现实对象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

马克思对“‘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的理解,首先在于他把实践理解为意识的现实对象。传统理解始终没有能理解马克思的意识对象观,仍然把意识的现实对象理解为某种既成的、非主体存在的东西,而不是把人自身的物质活动即实践理解为意识的现实对象,把对象理解为历史地生成的东西。“西方”者们则大多十分重视马克思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特别是其第一条的思想,马克思在此清晰地表达了新唯物主义的意识对象观。卢卡奇在讲到意识的现实对象时,直接表述了马克思《提纲》第一条的思想:“马克思强烈地要求我们要把‘感性世界’、客体、现实理解为人的感性活动。”(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他认为马克思在意识对象观上坚持“创造的原则”,(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作为意识对象的“现实……无论如何它要高于那种产生于经验世界的僵硬、物化了的事实的现实……这种现实决不同于经验的存在,它不是固有的,而是变异的。”(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霍克海默也理解到了意识对象的历史生成性,他说:“被判断的对象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一种活动创造出来的”。(注:霍克海默:《批判理论》,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194页。)施密特说:“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他曾批判了以往所有唯物主义把现实片面地理解为在直观上给予的客体,‘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的,不是主观地去理解的。’”(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从认识论来说,自然与其是作为逐步地纯粹‘给予的东西’,不如说越来越作为‘被创造的东西’出现的。”(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能被认识的东西,在严格要求意义上只是主体‘所创造的东西’。”(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实践派”波什尼亚克说:“存在并非某种在(主体)以外的东西;人就是存在的组成部分。人意识到了存在,即在人自身之内,存在意识到了它自身。”(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

二、对马克思哲学的远离

“西方”哲学除了的源头外,还有西方哲学的源头,“西方”者们往往站在某一西方哲学的立场上来解读马克思的哲学,这一视野限制了他们对马克思哲学的另一些方面的正确理解,在这些方面远离了马克思,看不到或看不清在传统理解中已经看到和看清了的马克思的思想。“西方”哲学对马克思哲学的远离,最主要的表现是这样那样否定马克思哲学的唯物主义性质。其中,少数人明确提出马克思的哲学是超越了唯物、唯心对立的“实践哲学”,而大多数“西方”者虽然在口头上还承认马克思的哲学是唯物主义哲学,但是在一系列哲学问题上又背离了唯物主义。

(一)马克思的哲学是超越唯物、唯心对立的“实践哲学”

葛兰西明确否定马克思的哲学是唯物主义,他说:“大家知道,实践哲学的创始人[马克思]从来不曾把他自己的概念叫作唯物主义的,当他写到法国唯物主义的时候,他总是批判它,并断言这个批判要更加彻底和穷尽无遗。所以,他从来没有使用过‘唯物辩证法’的公式,而是称之为同‘神秘的’相对立的‘合理的’,这就给了‘合理的’此词以十分精确的意义。”(注:葛兰西:《实践哲学》,重庆出版社,1990年,第152、58、161页。)葛兰西把所有哲学分为三类:“感受的哲学”、“整理的哲学”和“创造的哲学”,唯物主义属于第一二类哲学,唯心主义和哲学属于第三类哲学,马克思的“创造的哲学”“它肯定不是唯心主义的一元论,也不是唯物主义的一元论”。(注:葛兰西:《实践哲学》,重庆出版社,1990年,第152、58、161页。)葛兰西在讲到对“历史唯物主义”这个术语的理解时说:“人们忘记了在一个非常普通的用语[历史唯物主义]的场合,人们应当把重点放在第一个名词——‘历史的’——而不是把重点放在具有形而上学的根源的第二个名词上面。”(注:葛兰西:《实践哲学》,重庆出版社,1990年,第152、58、161页。)葛兰西的“超越论”对整个“西”思潮产了重要的影响,其他许多“西方”者虽然没有像葛兰西那样明确否定马克思哲学的唯物主义性质,但在许多哲学问题上,实际上是沿着葛兰西的“超越”路线走的。

(二)否定哲学基本问题,反对“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反对所谓“二元论”思维

许多“西方”者或明或暗地批评恩格斯关于哲学基本问题的论断,把坚持哲学基本问题看作是一种“二元思维”而加以否定。柯尔施在批评“庸俗社会主义”时说:“用的术语来说,庸俗社会主义的主要缺陷在于它相当‘不科学地’坚持着一种朴素的现实主义——在这种现实主义中,所谓的常识(即‘最坏的形而上学’)和资产阶级社会的标准的实证主义科学二者,都在意识和它的对象之间划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我们将证明,事实上,马克思和恩格斯决没有任何这样的关于意识与现实的关系的二元论的形而上学观”。(注:柯尔施:《和哲学》,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22-23、81、46-47、81-82、35、51页。)“然而,列宁回到了‘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的绝对对立,而这种对立曾经构成了划分17世纪和18世纪启蒙运动两大流派的那种哲学争论甚至某种宗教争论的基础。”(注:柯尔施:《和哲学》,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22-23、81、46-47、81-82、35、51页。)萨特在批评“自然辩证法”思想时说:“这一教条主义的源头来自‘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问题。”(注:萨特:《辩证理性批判》,陈学明主编《二十世纪哲学经典文本》,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584、573、585页。)马尔科维奇在总结“实践派”的观点时说:“正统的辩证唯物主义观点,即认为哲学的基本问题是物质和精神的关系问题,一般被认为是抽象的、与历史无关的二元论的观点而受到摈弃。”(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在这声辩论中,……物质和精神、客体和主体的二元论被这些范畴是如何可能从实践概念中推演出来的观点所取代了。”(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哲学基本问题,以及由对这一问题的回答而区分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个哲学派别,都是以思维和存在、精神和物质、主观和客观的区分为前提的,没有这种区分,就不能提出哲学基本问题,就不会有唯物主义的思维方式。谁接受唯物主义的思维方式,谁就必须承认哲学基本问题,谁就必须接受“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反过来,谁反对哲学基本问题,反对“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谁就不可能坚持唯物主义。“西方”者一方面承认马克思的哲学是唯物主义,另一方面又否定哲学基本问题,反对“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这不能不是自相矛盾的。实际上,他们的真正倾向在于否定、弱化哲学的唯物主义性质,而对马克思哲学的唯物主义性质的承认往往是口头的和字面的。

(三)借口反对思维和存在关系的“二元论”,坚持非唯物主义的“现实”、“实践”概念

不少“西方”者在反对思维和存在关系的“二元论”时,形成了他们的一种非唯物主义的“现实”、“实践”概念,把精神活动也看作是一种现实,或是现实的一个要素。卢卡奇认为,“现实”包括精神和物质两个基本因素:“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在于它们是同一个而且同样真实的、历史的、辩证过程的诸多方面。”(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柯尔施说:“对现代辩证唯物主义来说,重要的是,在理论上要把哲学和其它意识形态体系当作现实来把握,并且在实践上这样对它们……他们总是把意识形态——包括哲学——当作具体的现实而不是空洞的幻想来对待的。”(注:柯尔施:《和哲学》,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22-23、81、46-47、81-82、35、51页。)各种科学意识,“如果它们也是作为世界的一个‘观念的’组成部分的话,那么它们就作为世界的真实的和客观的组成部分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这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辩证法和黑格尔的唯心辩证法之间的第一个明显区别。”(注:柯尔施:《和哲学》,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22-23、81、46-47、81-82、35、51页。)马尔科维奇更明确地说:“无论是社会现实问题还是自然现象问题,‘现实的本质’都包含了主观的因素。在一定程度上,社会事件所以是主观的,乃是意识存在——作为活动者的人——的参与使然。”(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西方”者很少去谈实践的构成因素,但是从他们反对“二元论”思维方式和对“现实”的理解来看,他们不是把实践看作是人们的客观物质活动,而是把意识、理论看作是实践的一个有机构成因素。更有少数“西方”者把理论活动直接看作是实践的一种方式,阿尔都塞就是这样,他认为:“除了生产外,社会实践还包括其他的基本实践。这里有政治实践……意识形态实践;还有理论实践……”(注: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商务印书馆,1984年,第139、140页。)还说:“关于理论,我们指的是实践的一种特殊形式,它也属于一定的人类社会中的‘社会实践’的复杂统一体。”(注: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商务印书馆,1984年,第139、140页。)阿尔都塞甚至认为马克思的理论是马克思的“理论实践”的反映,检验马克思理论正确与否的实践标准也不是社会历史实践而是马克思的理论实践本身。(注:参见阿尔都塞《阅读(资本论)》;陈学明主编《二十世纪哲学经典文本》,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706-707页。)

无论是把理论活动看作是现实、实践的一个要素还是把理论活动看作是现实或实践活动的一种方式,都远离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现实、实践概念。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中的“现实”、“实践”是相对于意识、理论的范畴,是指人们的“客观的活动”、“人的感性活动”,人们的“实际生活”、“人们的存在”或“社会存在”。把理论看作是现实、实践或现实、实践的一个要素,马克思的“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东西”、“生活决定意识”、“理论反映现实”、“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等命题就失去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意义。

(四)“拒斥形而上学”,否定物质本体论,反对“自然辩证法”

许多“西方”者受西方哲学思潮的影响,把寻求现象背后的本质的思维叫作“形而上学”而加以否定,在他们看来,唯物主义的“物质本体论”就是一种形而上学的思维,是马克思的哲学所没有的。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思想具有本体论的意义,所以也在他们的反对之列。卢卡奇批评“恩格斯错误地追随黑格尔,把这种方法(指辩证法——引者注)扩大到自然界。”(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施密特说:“和苏联的所有解释相反,真正的不是自然化了的黑格尔主义,不是竭力用另一个本体论的始基即物质,去简单地替换所谓精神这个本体论的始基。”(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而在恩格斯那里,“辩证法成为在马克思那里所决没有的东西,即世界观、解释世界的积极原则。”(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恩格斯的自然概念归根结蒂仍然是本体论的。”(注:施密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商务印书馆,1988年,第21、209、31、118、111、129、209、52、52页。)萨特说:“自然辩证法,它在任何情况下都只能是由一种形而上学假设的客体。”(注:萨特:《辩证理性批判》,陈学明主编《二十世纪哲学经典文本》,复旦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584、573、585页。)“拒斥形而上学”、否定物质本体论和自然辩证法,必然会否定哲学的唯物主义性质,至少会弱化哲学的唯物主义路线。否定物质本体论,否定自然辩证法,从形式来看,并不完全否定哲学的唯物主义性质,他们至少在口头上还承认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但是,从实际来看,这种否定就是放弃唯物主义的一个重要阵地,并最终会导致放弃唯物主义的所有阵地。放弃了物质本体论这个重要阵地,也就不能坚守其他阵地。不肯定世界的物质性,当然也就不能真正承认社会历史归根到底是一种特殊的物质运动形式,就不可能有历史唯物主义。

不能以马克思哲学的主题是人的问题、社会历史问题为根据否定物质本体论。理解人的本质、社会历史的本质,最重要的当然是要认识人和社会历史区别于自然运动的特殊本质,但也要认识人、社会历史与自然运动共同的本质,对这种共同本质的认识就是物质本体论。因此,物质本体论是马克思哲学主题的题中应有之义,并不是与解决人的问题、社会历史问题不相关的理论。也不能因为马克思谈论物质本体论不多就认为马克思的哲学没有物质本体论。马克思对物质本体论谈得不多,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些问题基本上已经由先前的唯物主义特别是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解决了,马克思的任务主要不是重复前人已经基本解决了的理论,而是把唯物主义推向前进,超越直观唯物主义而走向实践唯物主义,超越自然唯物主义而走向历史唯物主义,所以其理论重点是制定科学的实践观和历史唯物主义。谈得不多不等于没有,马克思是谈到世界的物质性、自然的先在性和自然的辩证运动的,马克思是继承了唯物主义的物质本体论思想的。物质本体论是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组成部分。

(五)否定反映论,否定客观真理

在认识论上,“西方”者普遍否定反映论,否定客观真理。卢卡奇借口思维对象的变易性否定反映论,他说:“如果变易的真理是将要被创造出来而尚未产生出来的未来,如果它是种新的东西,存在于各种倾向之中,但这些倾向(借助于我们的意识)将会变成现实,那么,思维是为一种反映这个问题就显得毫无意义了。”(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如果事物不存在,思维何以‘反映’?……在‘反映’论中,我们发现了思维和存在、意识和现实的理论上的具体的两重性。这种两重性对物化意识来说很难统一。从这样的观点来看,无论是事物被认为是概念的反映,还是概念反映了事物,这都无足轻重。在这两种情况下,两重性都依然如故。”(注: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重庆出版社,1989年,第6页,“新版序言”第22页,第23、232、231、233、6、232-233、227、30页。)卢卡奇这里所说的“两重性”,指的就是“二元论”。马尔科维奇在介绍南斯拉夫“实践派”的观点时说:“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被当作对艺术研究方法的一种讽刺普遍地受到抛弃。”“在这场生动的、时而是戏剧性的辩论中,正统的者试图拯救‘反映论’这一由苏联辩证唯物主义者和保加利亚哲学家T.巴甫洛夫发展起来的认识论基石。针对这种理论提出的三个主要的反对理由是:首先,它忽视了德国古典哲学的全部经验,又回到了一种18世纪自在的物质客体和精神主体的二元论;其次,在反映是一切意识的根本特征这一观点中,内含了明显的教条主义;第三,这种理论的错误还在于,意识实际上远不是消极地伴随并复制物质的过程,它常常预见和设计尚不存在的物质客体,试图通过说明我们在这些情况中讨论的是‘创造性的反映’来重新定义反映论,给人一种专门为此约定的印象,根据这种约定,反映的概念便以这种方式被夸大到使人完全不知其所云的地步。”(注:马尔科维奇等主编《南斯拉夫“实践派”的历史和理论》,“导论”第23、23、13、23、13、13页;正文第188、28、270、249、20、46、87页。)

第6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关键词:感性直观;唯心史观;原子论;偶然性

中图分类号:A8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CN61-1487-(2016)10-0005-05

“新唯物主义”是《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指称自己所主张的与旧唯物主义相区别的唯物主义。正因如此,人们往往把1845年的《提纲》与时间上相差不远的《德意志意识形态》视为马克思新唯物主义建立的标志,认为马克思是在吸收、借鉴和转化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基础上构建起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这种主流叙事甚至最早可以追溯到恩格斯。然而从马克思的《博士论文》中就已经可以看到其新唯物主义思想的端倪,因此武断地把马克思的唯物主义仅仅看作是对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移植是不够严谨的。

《博士论文》是马克思为数不多的以古希腊自然哲学史为主题的研究作品。马克思的兴趣显然既不在哲学史实的考察,也不在自然哲学的论证,而是力图通过对古希腊两位原子论者唯物主义观点的对比,发掘出足以冲破黑格尔观念论藩篱的思想资源。这在唯心主义哲学大行其道的后黑格尔时代,无疑具有理论上的革命意义。

在马克思的《博士论文》的研究上,人们往往把重点放在其第二部分(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物理学上的差异),特别是伊壁鸠鲁原子偏斜的讨论上。实际上正如马克思在论文的题目中表明的那样,他探讨的是古希腊两位哲学家自然哲学的差异,而原子论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如果仅关注对原子论的讨论,就会把《博士论文》矮化为自然哲学或哲学史方面的研究,实际上,马克思在论文的序言中早已阐明,他的研究不是细节的研究,而是“为了唤起对于这些体系的历史重要性的记忆。”[1]14换句话说,马克思力图通过对特殊问题的考察,探寻希腊哲学走向暗淡命运的普遍性原因,并借此达到挽救德国古典哲学的现实性目的。不以这一宏观的眼光来审视《博士论文》,就很难明白这一作品对黑格尔哲学的批判意义,无法理解马克思唯物史观的整个发展历程。

实际上在后黑格尔时代,批判和超越黑格尔的观念论几乎是一切有野心的哲学家所努力的方向,而马克思《博士论文》所展现的批判也只是其中的一种。但是与其他人不同,《博士论文》对黑格尔的批判更多体现对一种尚未完善的唯物史观方法的潜在运用。那么马克思这种唯物史观的武器来源于何处呢?长久以来,人们有这样一种印象,即马克思是借助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基本内核才得以打破黑格尔观念论的桎梏的,这实际上是受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的影响。可是必须指出,虽然恩格斯晚年的这部著作力图阐明马恩两人对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吸收和继承,但是恩格斯更多地是回应两人唯物史观成熟时期的理论来源,其关注点并不在《博士论文》时期的马克思。在序言部分,恩格斯明确提到,“在这篇稿子送去付印以前,我又把1845-1846年的旧稿找出来看了一遍。其中关于费尔巴哈的一章没有写完。已写好的部分是阐述唯物主义历史观的;这种阐述只是表明我们在经济史方面的知识还多么不够。”[2]4就此来说,《博士论文》时的青年马克思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受到费尔巴哈的影响恩格斯并未言明,故而是值得商榷的。

况且费尔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质》直到1841年才出版,此时马克思《博士论文》已经完成。从其对唯心史观所采取的批判方法来看,马克思运用了历史分析法,即回到历代哲人对伊壁鸠鲁讨论的语境和细节展开分析,并以此来驳斥黑格尔以精神发展逻辑所推演的哲学史框架,这跟直接否定精神造神运动的费尔巴哈大异其趣,因此简单地将其视为受费尔巴哈的影响是很难成立的。

那么青年马克思这种的唯物史观的萌芽会不会来源于时间上稍早一点的法国唯物主义者们呢?应该说,就唯物主义的某些自然观念方面,马克思可能受益于法国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就唯物史观的构造方面,法国的机械唯物主义则受自身局限性而难当重任。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说,“十八世纪上半叶的自然科学在知识上,甚至在材料的整理上是这样地高于希腊古代,它在观念地掌握这些材料方面,在一般的自然观上却是这样地低于希腊古代。”[3]9这倒不是说古希腊的唯物主义成就一定比近代的唯物主义要高,而是说在具有奠基性意义的元哲学的工作上,古希腊自然哲学规定了后来唯物主义者的看待世界的思维导向,在这一点上法国的唯物主义者并没有实质上的超越。

因而马克思的这种唯物史观来源,很可能就是其主题所表达的,来源于古希腊的唯物主义。这里古希腊唯物主义既是他研究的内容,也为他的研究方法提供了启示。马克思没有借助近代的费尔巴哈或法国唯物主义者的方法来反对黑格尔,反倒是求助于古希腊的唯物主义的源头,从活生生的历史语境中和感性直观来反思黑格尔唯心史观所预定的“必然”逻辑。因而,其主题选择比较伊壁鸠鲁对德谟克利特的超越就有了非同一般的方法论意义了。

伊壁鸠鲁追求快乐主义的恶名及其与德谟克利特类似的原子论,往往令许多哲学家们武断地认为其思想无非是对德谟克利特的抄袭;然而马克思却发现了伊壁鸠鲁的独到之处,并坚信如果能够将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精华予以析取,进而将其优点引入唯物主义,就有可能克服当时观念论哲学的困境并发展出真正的可以影响世界的的实践哲学。而要进行这项工作,就要完成这样几个任务:首先就必须阐明伊壁鸠鲁在哲学史中被误解的原因,并通过这一过程揭示出唯心史观固有的内在矛盾性;其次必须指出伊壁鸠鲁不同于亚里士多德之前的古希腊唯物主义的理论优势;最后,借助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来重构被唯心史观一再歪曲的哲学发展史。遗憾的是《博士论文》最后一部分亡佚了,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前两个部分却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而从这一部分及相关的七个笔记中可以看到,马克思此一哲学工作的步骤与我们所设想的逻辑基本符合。

一、马克思对黑格尔以唯心史观解读伊壁鸠鲁的批判

马克思首先对历代先哲们关于伊壁鸠鲁的种种误解进行了批判。这一批判工作实际上包含了两个任务,一是从肯定方面看,要重新显示出伊壁鸠鲁哲学的价值;二是从否定方面看,要批判之前的哲学史中的错误看法。而在进行哲学史批判的过程中,马克思实际上批判了三个对象:1.哲学史中对伊壁鸠鲁产生误解的哲学家们的具体观点;2.哲学史中误解伊壁鸠鲁的一般性的唯心主义思想倾向;3.黑格尔所继承并系统化的唯心史观。

为什么要区分这三者呢,这是因为归根到底马克思的任务是指向对黑格尔唯心史观的批判,但是为了论证的需要,这些不同层次的批判又必须被综合起来。如果不能准确地区分,就有可能迷失于细节而忘记了马克思的任务。

实际上,“哲学史”概念本身就是黑格尔的发明,正因为有了“哲学史”的视域,历史上的哲学争论才不致沦为偶然随意和无目的的诡辩,而成为可以被系统化综合看待的演进历程。马克思接受这一概念的积极因素,但是却不认可其所谓绝对精神的神秘必然性。马克思在论文中说,“希腊哲学看起来似乎遇到了一个好的悲剧不应遇到的结局,即暗淡的结局……说发生、繁荣和衰亡是每一个人事方面的事物所注定了必定要走一通的铁环,这确是一个老生常谈的真理……不过英雄的死亡与太阳的西落相似,而不像青蛙鼓胀了肚皮因而破裂致死那样。”[1]13

正是在唯心史观的逻辑推演下,伊壁鸠鲁的命运就被黑格尔裹挟到其绝对精神的运动系统中。在马克思看来,这恰恰暗示了伊壁鸠鲁不同于唯心史观的真正价值,因为只有具备唯物主义价值的东西才会被黑格尔刻意整合并忽略。

同时,黑格尔对伊壁鸠鲁的偏见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历史中唯心主义传统的模仿和必然结果。即,正因为历史上各个时代的哲学家都对伊壁鸠鲁怀有偏见,认为其思想是亚里士多德之后的唯物主义的别子,才会有黑格尔对其的轻视。因此,马克思要想驳倒黑格尔,就要先揭示出历史上的唯心主义哲学家们对伊壁鸠鲁的理解为什么是错误的。

(一)从形而上学的角度看

如果以亚里士多德(约公元前384―前322)作为古希腊哲学的最高峰,那么德谟克利特(约公元前460―前370年)和伊壁鸠鲁(约公元前341―前270年)两人恰恰处在分水岭的两边。人们自然就会根据历史顺序,认为后者剽窃了前者,普鲁塔克甚至把两者的不一致解释为伊壁鸠鲁只吸收了错误的东西。

然而仅凭时间上的先后和学说上的相似这两点就得出后者剽窃前者的结论就未免过于武断了,因为不同之处也可能恰好是后者对前者的改进。马克思发现,历史上的确也曾经有人看到过这一点,但遗憾的是由于罗马帝国和基督教意识形态的偏见,这种理解在历史上被湮没了。马克思说,“当西塞罗说伊壁鸠鲁把德谟克利特的学说弄坏了的时候,他至少还承认伊壁鸠鲁有改进德谟克利特学问的意向,还想张开眼睛去看它的缺点;而当普鲁塔克说它的思想不一贯,并说他对于坏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偏爱时,因而也就怀疑他的意向,那么莱布尼茨则甚至于连他善于摘录德谟克利特的能力也都否定了。”[1]18这其实揭示出哲学史逻辑之外的问题,即历史的和文化的现实环境对哲学思想的筛选。就此而言,并不存在真正超越历史与阶级之上的所谓价值中立的评价,某种思想能不能被尊重和接受,必然要受某时某地意识形态的影响,而这现象本身就是时代经济生活的反映。

在欧洲主流的神学和哲学影响下,唯物主义的哲学非但不会被重视,而且无法逃脱被边缘化的命运。且不说普通人不会关注其细节,即使饱学之士也往往会忽视不同的唯物主义哲学家之间的内在差异,而把他们进行粗略的归类。正是在这些原因的作用之下,伊壁鸠鲁被当做对德谟克利特的粗略模仿才成为唯心主义哲学史上的共识。

(二)从知识论的角度看

伊壁鸠鲁的哲学强调感性直观能力,这对于以沉思为主要特征的西方哲学传统来说必然属于异端。对此黑格尔是心知肚明的,“伊壁鸠鲁并不把存在看作一般的存在,而看作感觉到的东西,把以个体的形式出现的意识看作本质的东西……这样也就很明显,既然把感觉到的存在认作真实的东西,那么概念的必要性也就根本被取消了,一切便分崩离析而失去了思辨的意义,而是肯定了对于事物的一般流俗的观点;这样,事实上它并未超出一般普通人的常识,或者毋宁说是把一切降低到一般普通人的常识观点”。[4]48黑格尔的讽刺,实际上代表了整个西方哲学传统对伊壁鸠鲁的否定,这并不难理解,特别是在康德之后,德国唯心论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远离感性直观。然而,马克思却看到这种对伊壁鸠鲁哲学狂妄自大的否定恰恰说明了西方哲学已经病入膏肓,哲学必须再一次从理性的天上走入感性的人间。

(三)从伦理学的角度看

伊壁鸠鲁的哲学最容易被误解为享乐主义,因为伊壁鸠鲁把感性直观作为一项原则,所以如果不仔细分析就难免就会演绎出这样一种理论结果,即伊壁鸠鲁承认肉体的欢愉就是幸福,所以在中世纪伊壁鸠鲁的作品会被列为禁书。另一方面,历史上的哲学家们虽然能够比较公允地对待伊壁鸠鲁的伦理学,黑格尔甚至说道德学是伊壁鸠鲁哲学中最好的部分,但是却总是力图把这种伦理学变为自己唯心主义道德系统中的教条。马克思讽刺天主教的伽桑狄时说他总是力图“使他的良心和他的异教的知识相协调,使他的伊壁鸠鲁和教会相适合,这当然是白费气力的。这正如一个人想要在希腊名妓雷伊斯的皎洁美好的身体上披上一件基督教尼姑的道衣。”[1]9由此可见,历史上对伊壁鸠鲁伦理学的两种极端态度,实际上都不可救药地误解了伊壁鸠鲁。

对马克思来说,这些误解在另一个侧面反倒证明了伊壁鸠鲁的特殊价值。在形而上学上坚持原子论的唯物主义态度,必然会反对空洞的纯粹思辨;在认识论上坚持感性直观的原则,必然要求伦理学上对幸福目标的践行。这就给予正在寻找突破黑格尔唯心主义困局的马克思最为有力的武器,然而这一武器究竟能不能被运用,还需要被进一步检验和阐明。也就是说,马克思必须证明伊壁鸠鲁的哲学具有超越其他唯物主义的优势,即他的原子论不能仅仅是某种突发奇想的先验设定,而必须是能够获得合理证明的认识条件,这实际上就是马克思《博士论文》第一部分的主要工作。

二、两种唯物主义自然哲学的差别

一提到两位古希腊哲学家的差别,就难免让人想到原子论;在继续讨论之前,这里有必要稍微对古希腊的原子概念进行一点澄清。在古希腊哲学中所运用的“原子”概念不同于近代物理学中的“原子”概念。近代物理学把原子假定为组成事物的最小颗粒,这就意味着借助一定的手段和工具,原子是可以被经验到的。而古希腊的原子说到底是一种形而上学概念,它绝不在经验之内,而毋宁说是保证经验得以成立的某种理念。亚里士多德在谈论德谟克利特时,也没有把原子作为其哲学的核心概念来看待。他说,“留基伯与他的同门德谟克利特以“空”与“实”为元素,他们举“实”为“是”,举“空”为“无是”:他们并谓是即不离于无是,故当空不逾实,实不逾空。”[5]14亚里士多德的意思很清楚,即德谟克利特哲学的根本原则是“实”与“空”这一对相互对立统一之范畴,即使把此处的“实”定义为原子,这个“实”也不是经验意义上的“实物”,而是先验意义上的“是”。因此要理解马克思对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评价,就必须清楚这一论证的关键并不在经验领域,而是在形而上学领域。

《博士论文》第一部分第三节对两者自然哲学的区分是一般性的区分,这不同于论文第二部分对两种原子论具体细节的区分。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既然一般性的区分是两者的主要区别,那么为何篇幅只占用了一节,而原子论只是形而上学中的一个部分,为什么还要把它单独拿出来并用一章的篇幅来讨论呢?

马克思的这一设计大概出于以下考虑,即原子论虽然只是形而上学的一个部分,但却是最为关键的一个部分,因为它直接决定某种唯物主义的基础是否牢固。如果丝毫没有论证,只是凭空把原子和虚空作为自然哲学的基本原则,那么这种自然哲学即使是唯物主义的,也仍然是一种独断的迷信。在马克思看来,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之所以能够超越德谟克利特,最为核心的原因实际上就是他对原子的规定和说明,因此必须给予最大的篇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般性的区分不重要,恰恰相反,一般性的差异暗示了马克思以伊壁鸠鲁哲学为武器批判黑格尔唯心史观的目的。

综合考虑《博士论文》对两种自然哲学的一般和具体的双重论证,可以从以下三个角度来考察伊壁鸠鲁对古希腊唯物主义的创新与超越。

(一)在真理问题上的分歧:两者对现象与本体关系认识的差异

马克思发现,两位古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的共同点在于两者都承认“原子和虚空”的形而上学原则,但是德谟克利特在对这一原则的运用中却出现了巨大的矛盾。

这个矛盾最先表现为“真”的问题。真理问题表面上看是属于知识论问题,实际上涉及形而上学问题,因为知识论问题只关注认知的条件及过程,而真理问题却关注认知的对象和前提,涉及对世界的设定。德谟克利特在这些问题的表述上的确粗糙,一方面由于他坚持现象与本质的差异,认为除了本体(或者说原子、实有)为真以外,其他一切现象都是主观的因而是不可信的,这样他就把真理存在的基础给否定掉了。而另一方面他又发现现象显然是被灵魂所把握的,而灵魂则是实有的本体,既然如此,那么被灵魂所把握的现象显然也应该具有真理性,这样他又把真理性的标准从认识论上树立了起来。马克思将这一情况称为德谟克利特的“二律背反”。其实说到底,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德谟克利特在追求本体的同时不愿意承认感性所获得的现象的真实性,这就等于在本体论上坚持唯物主义的同时,在认识论上却坚持唯心主义,如此一来怎能不产生矛盾呢。

而伊壁鸠鲁却克服了这一矛盾,他坚持感性确定性的第一原则,认为“一切感官都是真理的报道者”,而概念必须以感性所获得的现象为标准进行校正。这样来看,伊壁鸠鲁的原子理念就不是一种先验设定的东西,而是借助经验所推演出来的东西,当然由于并不具有更多文献上的支持,马克思也没有就此继续展开。

这却给人们留下一个问题,一个如此重视感性确定性的人,为何没有将这一经验论原则贯彻到底,反倒还笃信原子论的形而上学,休谟不就是太强调经验而最终成为了怀疑论者吗?马克思后文中的解释一定程度上回答了这一疑问,实际上伊壁鸠鲁区分了“始基的原子”与“元素的原子”,前者是质料性的,类似于近代物理学中的原子概念,而后者则是构成性的,具有形而上学原则的意味。因此不要小看伊壁鸠鲁强调感性确定性的认识方式,这一认识方式本身其实就是他的原子论原理。马克思说,“正如原子是他的原理一样,同样他的认识方式本身也是原子论。发展的每一环节,对于他,立即就转变成一个固定的、仿佛通过空虚的空间从它们的联系中分离开了的现实;一切规定性都采取了孤立的个体性的形态。”[1]45因此虽然表面上看,伊壁鸠鲁可能有坚持感性确定性原则而放弃原子论的倾向,但是实际上他以另外一种动态的方式理解并承认了原子论。也就是说,他坚持的感性确定性本身实际上是“元素的原子”的实践过程,而他借助这一行动所否定的原子,则是质料意义上的“始基的原子”。而这种放弃也不是彻底的放弃,最终它必然通过元素原子的运动重新被构建出来。

(二)寻求知识与追求幸福:两种哲学目标的差异

由于德谟克利特在形而上学问题上坚决区分本体和现象,因此处于本体领域内的原则就不可能对现象界产生影响。但是同时由于他在认识论问题上,又坚决认为只能通过经验才能达到本体的认识,所以他又必然广泛地涉猎一切实证知识。“古代的轶事就算是一个传闻吧,但也不失为一个真实的传闻,因为它描述了德谟克利特的本质的矛盾。据说德谟克利特曾经自己弄瞎他的眼睛,以使感性的目光不致蒙蔽他理智的敏锐。正如西塞罗所说,这个自己弄瞎眼睛的人也就是那走遍了半个世界的同一个人。但是他没有获得他所寻求的东西。”[1]21

而伊壁鸠鲁恰恰相反,尽管他一再强调感性直观的重要性,但是他却并不因此就毫无节制地汲取一切经验。这是因为,伊壁鸠鲁唯物主义的哲学目标不是为了获取纯粹的知识,不是那种把握本体,而是最终指向幸福的生活。因此伊壁鸠鲁始终把他的哲学看做活生生的实践哲学,具有伦理学意义上的现实关怀。“伊壁鸠鲁在哲学里面感到幸福和满足。他说,‘你必须为哲学服务,如是你才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一个人倾心降志以从事于哲学,他用不着等待;他立刻就会得到解放。因为服务于哲学本身就是自由’。”[1]22通过伊壁鸠鲁,人们最终发现哲学最根本的任务不是“真”,而是“善”,这也是人们寻求知识的目的和真谛。如果知识无助于人们获得生活的幸福,那么此类知识的价值何在。

通过这一比较,马克思发现德谟克利特虽然是唯物主义,但是他在本体论和认识论上的内在矛盾性却决定了他的唯物主义最终不但会走向怀疑论和不可知论,而且无论拥有多少知识,也只能在空洞的理念世界中徘徊。反观伊壁鸠鲁的哲学,则始终把感性直观的现实作为判断的基础,把生活幸福的现实关怀作为实践的原则,因而伊壁鸠鲁的哲学是健康的实践哲学,这才是马克思努力寻找的打破唯心主义哲学的钥匙。

(三)必然与偶然:现实的可能性是自由的条件

如果说实践的原因是要把握本体,实践的结果是要获得幸福,那么德谟克利特哲学的内在矛盾就注定了他这种唯物主义的悲剧,即一方面无法追溯到实践的原因,另一方面无法获得实践的结果。哲学家实践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对世界和思想之间建立一般性关系的过程。而这一悲剧就造成了德谟克利特把必然性作为现实世界的反思形式。换句话说,德谟克利特对必然性的强烈要求实际出于他对待实践问题上的绝望。

伊壁鸠鲁不但避免了这一困难,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进一步对必然性和偶然性进行了重新规范。在他看来,必然性是根本不存在的,他的意思是指必然性由于超出了人类经验认知的范围,因此必然性不是可以被直观把握的概念,而是被推论出来的概念。也就是说,偶然性和主观任性都是可以通过直观被把握的,人们只有在观察到偶然性和主观随意性之后,在掌握了经验资料后才有可能推论出事物发展顺序的规定和联结,即必然性。因此,马克思指出伊壁鸠鲁的必然性是一种有条件的必然性,即“在有限的自然里,必然性表现为相对的必然性,表现为决定论。而相对的必然性只能从真实的可能性推演出来,这就是说,有一系列的条件、原因、根据等等,那种必然性是通过这些东西的中介的。真实的可能性就是必然性的显现。”[1]24而偶然性对他来说则只是一种具有可能性价值的现实性,而抽象的可能性则正是真实的可能性的反面。所以偶然性要么是被感性直观直接捕捉到,要么则是通过理性自身的想象所获得。以这样一种视角来看待世界,当然不免有其消极意义,但是伊壁鸠鲁的本意并不是否认一切联系和原理,而是认为物理学中的定理恰恰不是第一重要的,说到底定理所规定的必然性的出现也是建立在人类构造的偶然性基础上。因此,自由才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向人类敞开,人们通过实践去追寻自由并获得幸福,才是可能的和可以被期待的。对自由的规定才成为马克思进一步来论述原子偏斜的目的。

三、结语

麦克莱伦在评论马克思《博士论文》的动机和旨趣时写道,“马克思选择这一题目是想通过考察希腊历史上相似的时期来阐明当代的后黑格尔哲学境况……黑格尔哲学正是由于它的完整性和普遍性,从而具有非现实性,并且反对着这个继续被分裂的世界……马克思认为在这样的时期会出现两个可供选择的替代:要么无力地模仿以前的东西;要么进行真正的彻底的变革。”[6]27的确,当唯心史观成为新的宗教,绝对精神化身新上帝的时候,如何能够打破这一悲剧的命运,重新发现一条自由之路,就成为后黑格尔时代哲学家的必然使命。

马克思在为唯物史观寻找出路的过程中,再次发现了古希腊唯物主义的丰富资源。与德谟克利特的内在矛盾相比,伊壁鸠鲁对感性直观的重视、对幸福生活的追求以及对偶然性与自由辩证关系等问题的阐释无不令人印象深刻,正是在此基础上,马克思看到了哲学中另一条隐蔽的林中小路。虽然青年马克思此时还没有投身于“改变世界”的革命实践,但是他对伊壁鸠鲁的哲学史意义上的辩护和他对伊壁鸠鲁感性直观的褒扬,已经迸发出了哲学革命的火种,就此而言《博士论文》在某种程度上应该算作唯物史观的理论萌芽。正是在马克思的重新诠释下,由伊壁鸠鲁开启的具有朴素辩证意味的唯物主义实践哲学最终为马克思在20世纪重写哲学史提供了锐利武器。

参考文献:

[1]马克思.马克思博士论文[M].贺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

[2]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古典哲学的终结[M].中央编译局译.人民出版社,1997.

[3]恩格斯.自然辩证法[M].于光远译.人民出版社,1984.

[4]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3卷)[M].贺麟,王太庆译.商务印书馆,1983.

[5]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M].吴寿彭译.商务印书馆,1995.

第7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关健词: 人学 实践唯物主义 现实活动

人学研究的兴起是世界哲学的主潮,虽然它在中国起步较晚,但起点较高,受到国内哲学界的广泛关注,已成蓬勃之势,学者们采用全新的眼光去重新审视哲学。人学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它就有理由成为相关领域的典型代表而起作用,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时代精神的结晶,是先进思想的代表。因此,在人文学科领域内它将起到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如何建设当代的人学仍然是一个必项受重视的前提性的问题,也是一个基础性的问题。我认为,人学的建设必须注重它的实践唯物主义品格,以实践唯物主义的科学态度和方法作为人学建设的指导思想。

一、实践唯物主义是哲学的本质特征

实践概念在马克思1845年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1846年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曾有过重要的论述,马克思是以实践为基础去批判旧唯物主义,建立新唯物主义的。整个的历史观都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开头就批评了包括费尔巴哈在内的旧唯物主义的直观性,指出它们的主要缺点是不把事实、现实、感性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在人对自然界的关系的问题上,旧唯物主义哲学仅靠感性的直观不可能了解人对自然界的能动关系,达到人和自然界的真正统一。真正实现这种统一的是人的感性的客观活动,即物质生产劳动(这是人类实践活动的首要的内容)。因此,作为哲学范畴的马克思的实践概念首要的和基本的内容,便是表现人对自然界的能动关系的物质生产活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实践概念的提出才使马克思决定性地超出了费尔巴哈。他不仅抛弃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而且根据唯物主义的原则改造了他的辩证法,从而积极地扬弃和克服黑格尔哲学。

实践包含着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人与意识的关系。这些关系的总和又构成了现存世界中的基本关系,实践是人在现存世界的生活过程中最基本的生存状态,是在实践过程中的人。可以说,实践以缩影的形式映视着现存世界,它蕴含着现存世界的全部秘密,是人类所面临的一切现实矛盾的总根源。因此,哲学从实践出发去反观、透视和理解现存世界,把“对象、现实、感性”、“当作实践去理解”,而从实践出发理解现存世界的根本点在于从物质实践出发去把握现存世界,把物质生产活动所引起的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作为现存世界的基础。由此看来,把哲学规定为“实践的唯物主义”,这是一个全局性、根本性的定义,它所表明的不是一种要把理论付诸行动的哲学态度,而是指实践的观点是哲学首要和基本的观点,“实践”是哲学的建构原则。实践的唯物主义构成了哲学的本质特征。

二、人学研究的中心内容与实践唯物主义的共同点是现实活动中的人

实践活动包括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及人与其自身意识的关系,人是实践活动的主体。如前所述,处于实践活动中的人不是抽象物,而是具体的人、现实的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具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他自然的关系。首先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人才能开始其实践活动,实践活动中人面对世界首先展开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因此,人对自然的物质生产活动即劳动是人的实践活动的第一要素”。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人自身作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质相对立。因此,对于来说,实践绝不是从“人的本质”或“人的特性”中引伸出来的人本主义的概念,而是从人的现实存在即他们的现实生活关系中概括出来的概念。它内在包含着人对自然界及人对社会的双向互动关系,实践活动首先是人的感性的物质活动,偏离了这一点,就不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也不是实践唯物主义的历史要求。所以,按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即实践的唯物主义观点),我们必须把人理解为从事实际活动、进行物质生产活动的、实践的人。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从人的活动特别是从人的感性活动、实践出发,才能理解人的现实的存在和人的现实的特性和本质。由于人的各种形式的活动都是人在历史中的行动,它们是历史性的,又是历史地变化的发展的,因而人的存在、人的特性和本质,都不是固定不变、始终如一的,而是随着人的历史性的活动的变化发展而变化发展的。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人学研究与实践的唯物主义有着共同点――现实的人的活动,正是这种活动联结了人学与实践唯物主义的关系,使得人学以实践唯物主义的观点去研究人,研究人的现实生产生活活动,研究人的本质及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等关于人的学问。在二者的关系上,实践的唯物主义的要求更具基础性、优先性,这需要从哲学与人学关系的分析入手。

第8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兰克史学和实证主义史学的兴起标志着西方史学研究在经历了思辨哲学的洗礼之后开始走上科学化之路。当然,这种完全抛开了哲学思辨,过分依赖实证方法的历史研究同样存在缺陷:首先,由于对历史事实的归纳具有局限性和不完备性,因此,单纯依靠实证方法研究历史不可能引申出具有普遍必然性的规律,也不能预见未来,这就丧失了历史研究对人类实践活动的借鉴和指导意义。其次,过分依赖实证方法必然使得历史研究丧失其应有的批判性和革命性。“实证主义态度总是以无批判的方式肯定各种各样的经验,……我们甚至可以把实证主义理解为‘肯定主义’。”丧失了批判精神的史学家们只懂得以赞赏和肯定的目光来看待历史和现实,却不懂得历史的发展恰恰源自于批判和否定。单纯运用实证科学的方法研究社会历史,会把当下存在的社会现实当作永恒不变的状况,并从这种现实出发对社会历史进行分析和论证,从而丧失了对现实的批判。

“哲学”与“科学”的融合:

马克思恩格斯社会历史研究的方法论取向

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历史研究没有因循思辨的历史哲学传统,也没有简单复制实证主义的研究路径。在他们看来,科学实证与哲学思辨,对事实的经验描述与辩证法的批判精神是互为补充、互为条件的。通过对以往社会历史研究的批判反思,马克思恩格斯找到了哲学和科学交叉互补的方法论空间,在社会历史研究领域创造性地实现了哲学与科学的联姻。

首先,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批判思辨哲学,但并不否定哲学思辨本身。他们多次提出要“消灭哲学”,但是,他们真正“要消灭的不是一般的哲学,而是那种脱离实际的概念推演和思想上自我编织的幻想”。也就是说,马克思恩格斯所批判的哲学是有明确指向的。他们没有否定全部哲学,更不是要否定哲学这个学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他们所要消灭的是那种自视可以凌驾于各门科学之上,用主观臆造的各种联系强行替代各种客观联系的旧哲学,黑格尔的思辨哲学就是这种旧哲学的典型代表。当然,思辨哲学只是哲学的一种具体形态,而不能代表全部哲学,思辨哲学的没落并不代表哲学思辨的价值也被同时湮没。“思辨哲学和哲学思辨之间更没有必然关联;……哲学思辨并不必然导致思辨哲学,思辨哲学的衰落也并不意味着哲学思辨本身不合理。”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以往哲学的最大问题在于没有划分哲学和其他科学的界限,试图解决现实世界各领域中的问题。事实上,现实问题不是“以思辨和非实证为主要特征”的哲学所能解决、所应解决的,真正需要由哲学来研究解决的纯哲学问题只是逻辑与辩证法问题。在面对现实问题时,哲学的作用体现在对相应的经验材料的“处理方式及其前提”作批判的考察上。可见,马克思恩格斯反对沿用思辨哲学的方式构造虚拟的观念世界,但他们并不否定哲学思辨本身。他们关于哲学反思和批判功能的阐释就是对哲学思辨的充分肯定。

其次,马克思恩格斯虽然主张把历史交还给科学,但同时也强调辩证法在历史研究中的重要作用。他们曾多次表示,随着自然科学的日趋成熟和人类社会进入全面发展时期,社会历史研究应该归入实证科学领域。但是,他们同时也强调了辩证法在社会历史研究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任何一项严肃的科学研究都要实事求是,并尽可能详细地占有经验材料,“在自然界和历史的每一科学领域中,都必须从既有的事实出发”。

历史研究的逻辑起点应该和现实历史的起点相重合,历史研究首先是“对现实的描述”。同时,他们也认识到,实证方法并非完美无缺。马克思曾就19世纪实证主义历史学家和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单纯依靠实证方法来研究社会历史问题的做法进行过批判,指出过度依赖实证方法的社会历史研究必然会陷入非批判性和保守性的误区。马克思认为,实证方法存在的缺陷需要由辩证法来弥补。将辩证法引入社会历史研究的优点是“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从这个意义上讲,“马克思所提示的批判原则乃是使科学避开无思想的实证主义和引导到‘真正的和现实的科学’的守护神”。

最后,马克思恩格斯虽然对哲学和科学做了明确区分,但也强调二者在社会历史研究中的高度互补性。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真正科学的社会历史研究就是“沿着实证科学和利用辩证思维对这些科学成果进行概括的途径去追求可以达到的相对真理”。

他们一方面批判了传统思辨哲学从抽象理性原则出发建构了一个包罗万象的观念世界;另一方面也指出了单纯依靠实证方法来研究社会历史问题存在的局限性。在历史唯物主义思想的形成过程中,马克思恩格斯从未放弃过对现实世界的细心观察,也从未中断过基于经验事实的理性思考。正因如此,马克思恩格斯的历史唯物主义才真正超越了以往的一切历史观,在曾经混乱不堪的社会历史研究领域为后人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认识路径。后世学者对历史唯物主义存在的种种误解,“不管是依据马克思学说中的哲学性内容而将马克思解释为自觉发动了哲学革命的哲学家,还是依据他终结哲学并推崇科学的言论而将他塑造成旨在发现铁的规律的科学家,都是对哲学和科学在马克思学说中相互交织的复杂性程度认识不足的表现”。事实上,“哲学”和“科学”在方法论意义上的有机融合恰恰是马克思恩格斯社会历史研究的一大特色。

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原则的“哲学—科学二重性”

从实践出发、从实际出发的唯物主义原则,从联系和发展变化出发的辩证法原则,从抽象到具体的逻辑原则,是马克思恩格斯对传统哲学原则进行“科学化”改造的理论成果,是他们从事社会历史研究的重要方法论原则。这些原则的方法论意义主要体现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历史研究过程中。“从抽象到具体”则是马克思恩格斯建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基本原则。#p#分页标题#e#

(一)从实践出发、从实际出发的唯物主义原则

唯物主义思想在西方哲学的发展历程中可谓源远流长。然而,长期以来,多数唯物主义者只能用这一原则去解释自然界,一旦回归社会历史领域,他们就彻底背弃了唯物主义。在旧唯物主义者中,费尔巴哈对马克思恩格斯的影响最为直接。由于他把客观存在的人引入了社会历史,因此赢得了马克思的高度赞誉。随着马克思恩格斯社会历史研究的不断深入,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缺陷也逐渐呈现出来,他虽然看到了人的“感性存在”,却没有看到人的“感性活动”。由此,他也不可能把人的活动本身理解为“对象性的活动”,也不会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现实意义。

与费尔巴哈不同,马克思恩格斯不仅看到了“现实的个人”,而且看到了“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他们在社会历史领域重新阐释了唯物主义原则———以实践为基础的唯物主义原则。实践的世界观的确立使马克思恩格斯彻底摆脱了旧唯物主义的抽象性和思辨性,在他们那里,唯物主义不再是一个抽象的哲学原则,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历史的“原则”;社会历史不再是某种神秘力量统治下的观念世界,而是由“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交织而成的客观世界。马克思恩格斯把他们在社会历史领域中发现的实践唯物主义原则重新“输入”了他们的社会历史研究之中。由此,以实践为基础的唯物主义原则也就成为了马克思恩格斯社会历史研究的基本方法论原则。按照这一原则,真正科学的社会历史研究“必须充分地占有材料,分析它的各种发展形式,探寻这些形式内在的联系。只有这项工作完成以后,现实的运动才能适当地叙述出来”。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历史研究中,他们始终坚持从客观实际出发,坚持观察的客观性,在占有丰富实证材料的基础上总结历史规律而不是在观念的世界中构造历史。

(二)从联系和发展变化出发的辩证法原则

在古希腊,辩证法曾是一种在对话中通过矛盾的揭示与否定而通达真理、理念的思想或认识方法。亚里士多德认为,辩证法是一种一般的方法,可以运用于一切科学和知识领域。康德把辩证法同揭示客观矛盾联系了起来,从而使辩证法具有了客观的含义。此后,辩证法在黑格尔那里得到了充分发展,恩格斯指出:“黑格尔第一次———这是他的巨大功绩———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和发展中。”

在肯定黑格尔辩证法进步意义的同时,马克思恩格斯也找到了黑格尔辩证法的缺陷,即黑格尔的辩证法虽然容纳了一些“事实”,蕴含着批判的本性,但它的目的是构成一个与“事实”相对立的“概念”世界。在马克思看来,黑格尔的辩证法徒有一副“批判的外表”,实质上不过是“非批判的实证主义和同样非批判的唯心主义”。马克思在批判黑格尔辩证法思想的唯心主义基础的同时也继承了黑格尔的辩证法精髓,并将其置于唯物主义基础之上,从而实现了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统一。在黑格尔的历史哲学中,逻辑先于历史,所以需要由逻辑来决定历史据以实现的模式,历史仅仅是逻辑的注脚;对马克思而言,从逻辑出发构想历史的实现模式是徒劳无功的,历史研究必须从“最顽强的事实出发”,历史的实现模式只能由历史本身决定而非由逻辑决定。马克思恩格斯把辩证法置于唯物主义基础之上,为他们自己的社会历史研究提供了另一个重要的方法论原则———辩证法原则。沃尔佩认为,的辩证法是与黑格尔的辩证法完全对立的“科学”的辩证法,这种科学性来自于它的实践的唯物主义基础。

(三)从抽象到具体的逻辑原则

“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逻辑原则最初是由黑格尔提出的。在黑格尔看来,绝对观念是事物存在的第一原则,它的纯粹逻辑的发展是现实事物发展的内在源泉,现实事物只是思维的外部表现。由于黑格尔“将思维方法的结构本身直接硬化为逻辑本体”,从而彻底落入了绝对观念的陷阱。

马克思认为:“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只是思维用来掌握具体并把它当作一个精神上的具体再现出来的方式。”马克思认为,在理论研究的两端实际上存在着两种具体:第一个具体是理论研究的现实起点,第二个具体是理论研究的最终结果(思维的具体)。科学研究的基本逻辑就是从“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再从“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即从具体到抽象,从抽象到具体。马克思还认识到,科学研究并不等同于理论构建。理论构建是在科学研究的基础上以叙述的方式将理论呈现出来的过程,它只能以抽象作为逻辑起点。因此,从抽象到具体是理论构建活动所应遵循的基本方式和方法。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思维运动过程虽然表现为概念的运动,但它是在直观和表象的基础上进行的,而不是脱离具体对象的纯粹的概念的运动。马克思认为,科学的社会历史研究应从感性材料出发,通过分析、综合、概括等人的抽象思维活动,从“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形成一系列反映着对象本质的概念和范畴。在马克思看来,只有在社会历史研究工作业已完成的情况下,社会历史理论的建构才成为可能。因此,研究方法是叙述方法的前提和准备,叙述方法必须以现实的具体为基础。马克思恩格斯社会历史研究的落脚点是对具体历史事实的实证考察,正是因为这种“研究方法的唯物主义内容为叙述方法提供唯物主义的基础和出发点”,这使得马克思恩格斯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的建构过程虽然也表现为从抽象到具体的思维过程,但却完全不同于思辨哲学对于历史的空想和虚构。

第9篇:唯物主义哲学范文

关键词:后现代主义;哲学;特征;比较;前景

        在西方哲学中,与现代西方哲学相关的还有后现代主义。通过哲学和后现代主义的比较研究,有助于在现代与后现代的视野中澄清哲学对现代性的反思;从而应该以哲学的基本方法为指导,分析批评后现代主义的基本思想;同时又借助于后现代主义对边缘、裂隙和空白的关注,探讨文本中曾经被忽视、被误解乃至被遗忘的因素,以完整地把握哲学的理论结构,以此不断澄明哲学的当代意义。

        一、哲学简述

        在19 世纪40 年代产生于西欧,当时西欧资本主义已有相当发展。哲学是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发展一般规律的科学,是唯物论和辩证法的统一、唯物论自然观和历史观的统一。哲学是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统一、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统一。哲学是一个开放的理论体系。哲学永不枯竭的生命力在于理论和实践的紧密结合。真正的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马克思、恩格斯适应时代和实践的要求,在批判和改造以往哲学优秀成果的基础上,创立了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从而奠定了整个理论的大厦的根基,为我们提供了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

        二、后现代主义综述

        (一)后现代主义的涵义

        笔者认为可以从广义与狭义两方面来理解后现代主义的涵义。广义的“后现代主义”泛指19 世纪以来所有对现性展开批判和超越的哲学流派或思潮。狭义的“后现代主义”特指西方20 世纪60 年代以来所出现的思潮:以拉康、福柯、德里达为代表的后结构主义或解构主义;以罗蒂、奎因、戴维森、理查德·伯恩斯坦等为代表的新实用主义;以格里芬等为代表的“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简单地说,后现代主义是一场发生于欧美60 年代,并于70 与80 年代流行于西方的艺术、社会文化与哲学思潮。

        (二)后现代主义的产生和理论来源

        苏珊·桑坦格、莱斯利·费德勒和易卜拉·哈桑等人在文学艺术领域倡导后现代主义是对现代性的某些压迫性方面的反抗,出现了肯定性的后现代主义,形成了现代规模和当代意义上的后现代主义思潮。后现代主义的兴起在其现实性上有两大根源:一是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二是科技领域所发生的巨大变革。笔者在搜集各学者的不同观点的基础上,认为:后现代主义的理论来源具体有以下几点:1.唯意志论哲学。2.现代西方哲学中的反形而上学倾向。3.维特根斯坦的后期语言哲学。4.海德格尔对西方哲学的激烈批判及其关于“存在”、“语言”的学说。5.解释学的发展对传统哲学的冲击。6.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遗产。

        (三)后现代主义的主要流派及主要特征

        斯宾诺莎曾说,“任何规定都是一种否定”。笔者主张将后现代主义划分为激进后现代主义和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简单地划分为(一)福柯及其知识系谱学与权力理论(二)罗蒂及其后哲学文化(三)德里达及其解构主义(四)利奥塔及其知识合法化危机。

        后现代主义的主要特征:第一,反中心特征,即反逻各斯中心主义、反语言中心主义、反人类中心主义。第二,反本质特征,即反基础主义、反还原主义。第三,反整体特征,即主张差异性,反对同一性。第四,反理性特征,即消解理性租现代性。第五,反主体特征,即消解主体或主体性存在。

        三、哲学与后现代主义之比较

        (一)哲学与后现代主义相同点哲学与后现代主义在人和自然的关系、东方和西方的关系等一些重大问题上具有一定程度的相通性,两者在当代的相遇根源于同一个目标,即两者都关注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都源于对西方传统哲学的反叛,对形而上学的拒斥,虽然两者在时空上相隔甚远,但哲学和后现代主义思潮在当代必然不期而遇。哲学具有后现代意蕴。

        事物都处在普遍联系之中,哲学与后现代主义有共性,当然不可避免的也有其各自的个性,即两者之间存在的差异。

        (二)哲学与后现代主义的不同点

        首先,从本体论角度来看,后现代主义反对任何形式的本体论和共识,认为“存在就是差异”,一切都是文本的游戏。 

哲学在实践的基础上实现哲学对象的转换,建构了实践的新唯物主义哲学理论,主张在实践中把握和理解本体、基础,同一性和差异性等,始终坚持以人为本。

        其次,从认识论方面看,后现代主义有镜喻哲学倾向,其未能真正反映人的心灵特性,仅仅把心灵看成是反映客观实在的心灵的镜子。哲学主张,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意识是物质世界高度发展的产物,意识对物质有反作用。

        再次,从历史观角度看,后现代主义或者把历史看成是“文本”、“文件记录”或者只强调社会结构之间的共时性转换成某一方面的特征,认为历史只能是断裂的、无连续的历史。认为人类历史是一个自然历史的连续过程,其历史观同其本体论一样,以实践为基础,强调人的解放或人的自由、人的全面发展为社会历史发展的最高目标。

        四、哲学与后现代主义的发展趋势

        (一)哲学的发展前景

        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哲学是一个开放的理论体系。哲学永不枯竭的生命力在于理论和实践的紧密结合。马克思哲学具有时代性,彰显和阐扬马克思哲学时代性最根本的途径和方法,是对时代特征、本质进行反思,对时代问题进行科学解答,包括立足于我们时代特有的问题和境遇,对中国当代社会和现实生活的本质进行准确的透视和定位。

        (二)后现代主义的发展趋势

        后现代主义于80 年代以后注重理论研究,有些派别也有了新的进展,而建设性的后现代主义和新历史主义的出现,又给后现代注入一股新的活力。而这正表明,后现代主义已大势已去,为了不至于衰亡,其中的许多派别在退场的同时,纷纷发生转化或转向,出现新派别。

       当然,所谓后现代主义的分化与衰落,并非指后现代主义彻底销声匿迹了,而是指作为一个思潮的后现代主义已雄风不再,但是,作为曾经领一时的思潮,它仍然会出现在人们的研究视域,仍值得人们去深刻反思,吸取它的合理之处。

        五、哲学与后现代主义对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影响

        (一)哲学对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影响

        哲学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世界观、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基础,历史已经证明,哲学在中国革命和建设过程中,表现出强大的生命力,指导中国人民取得了革命和建设的胜利。因而,继续推进哲学的中国化,运用中国化的哲学,将是2l 世纪中国哲学发展的主流。面向新世纪的中国化的哲学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断推进现代化建设的强大思想武器。笔者认为,哲学与中国现代化建设之间存在相互作用关系,互相作用,相互影响。

        (二)后现代主义对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影响

        后现代主义从总体上讲是与意识形态不相容的,但笔者认为我们不能因此而完全否定其有合理的一面。后现代主义坚持了哲学的批判性,关注时代关注现实,批判形而上学的思维方式,看重被现代性所忽视的一切。后现代主义要求人们解放思想,关心现实问题,紧跟时代的脉搏,把握时代的信息,反对教条主义文本对人们思想的束缚,这对我们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也是有积极意义的。

        六、总结

        哲学属于现代唯物主义,但它又以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现代”中露出的“后现代”端倪,并对其加以批判审视。对于后现代主义来说,哲学是一座从现代走向后现代必经

的思想桥梁,是“不可超越的意义视界”。哲学和后现代主义的比较研究,当有助于我们正确地看待和处理现代化和“西化”、全球化和民族性等关系,为寻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提供切实有力的理论启示,凸现哲学的当代性,充分发挥哲学对当代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方法论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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