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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青春不腐朽精选(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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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青春不腐朽

第1篇:谁的青春不腐朽范文

自动化学院电管112班 缪领

读书是件幸福的事,特别是在如此美好的大学时光里可以毫无顾忌的读自己喜欢的书。

读一本好书就像是和一位智者交流。众位作者将自己的生活经历、心路历程,一段或一辈子的生活写照呕心沥血的写下来留给人们,我们在阅读中窥探了人心,目睹了人性最真实最直白的一面,亦或是阳光积极的面对惨淡的人生,也或是看透这个虚伪面目可憎的肮脏世界之后的淡然,在书的世界里总能看到现实生活中最真实最透骨存在而很多时候人们不愿面对或是没有觉察到的可怖尘世,同样也相应的勾勒有人们充满美好的幻想的完美世界,那里没有一丝烦扰,没有一丝羁绊,那里的人们都至纯至善,可能那样的纯美的人与事都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存在过。

我很庆幸在大学短暂的时光里读了自己喜欢的一些书,没有向任何人问任何理由,一直读着自己喜欢的书。我最喜欢的80后作家七堇年,曾今也因为她特殊的思想文风备受争议,很多人不理解不明白或不愿正视她写出笔下那个龌龊难当的世界,更不懂那个年代所谓的青春。《被窝是青春的坟墓》记录作者成长的高中时代,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在青春年岁里一个个代价高昂的梦;《大地之灯》、《少年残像》、《尘曲》、《澜本嫁衣》等作者在文中勾勒出一个个鲜活而富含独特生命力的人物形象,读了她的书让我想到一句话:“这个世界本来是美丽而干净的,只是因为人心脏了,这个世界也就脏了”。一个80后作家以自己冷峻的笔触阐述这最直白的事实与最温暖的瞬间,在最残酷的年代看到最美丽的风景,在风烟俱寂之后,感谢时光,感谢命运,感谢自己痛苦或快乐过的人与事,就像她在《平生欢》里说:“沉默之间,我突然感觉,这些年的千山万水,在此刻终于静止成为一幅画 就这么无法涂改地置于眼前;刘同《谁的青春不迷茫》又是一位80后小青年十年北漂奋斗的心路历程,我看到的不是他记录自己的奋斗历程有的艰难有多令人无法忍受,或是经历了千难万苦之后取得成功的沾沾自喜,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作者本身自身精神灵魂的历练以及塑造过程,在形形的人肉与酒肉之间串行之后仍然保留的一颗无坚不摧的心,一个年轻的人拥有一颗年轻的心,活在自己的年纪里写着关于青春朴华无实的赞歌,更有的经历不如意之后更是阳光积极面对生活的一种态度。都说爱上一本书然后喜欢上把它的作者,我看了刘同的《谁的青春不迷茫》之后,让我心灵彻底沐浴一番,原来生活有时候并不是有的人说的这么残忍,只是看你以怎么的心态去面对生活。然后我又因为喜欢刘同这个人看了他的《五十米深蓝》;

中国现当代文学作品中,不乏一系列反应中国历史现状的优秀作品,伟大的作者们笔下跳动的一位位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以及时代大背景的描绘,总会把你在不经意间就带入书中的世界。1991年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的回族女作家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一个时代背景下民族艰难曲折的发展,一代代人的诞生覆灭以及重生,其中所包含的的宗教信仰,爱情故事,虚构的或是曾经真实存在的如新月一般纯美善良的姑娘,不管是从文学艺术角度还是从美学角度都是能够使人为之惊叹,同是茅盾文学奖获书目实的《白鹿原》,通过对一个白鹿村人民生活的写照,白鹿两家的发展变迁讲述“仁义孝礼”的中华传统,作为动荡不安的解放前夕中国的精神脊梁坚实的撑起摇摇欲坠的五千年的文明古国,使之毅力于世界之东。太多的书给我以迅疾的姿态穿行于古今中外,曹雪芹先生“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红楼梦》、日本平安朝时代的女作家紫式部著《源氏物语》……从优美的诗歌到美丽传说,从悠悠市井到官僚贵族,看到平凡人们的美丽幸福生活,也有生活在社会底层形形的人们苟延残喘于尘世,也窥视了上层官僚贵族的穷奢极欲腐朽,在感叹新兴力量与之抗衡到与世不容的终将幻灭,看到的具有独立人格魅力的美以及力所不能及抗争失败的叹息,这样的人事在书本中太多太多,我想,在与之相对应的现实世界中,更是不缺这样的人事存在,文中烘托的主人公生命力所散发的魅力正是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所需要的,纵然他们是为数不多的个体,但他们存在更是一种希望,同时也是一种美,更是那个面目全非的世界存在的最大的意义。

给我心灵以美的感受的作品在我看来都是巨著,它装点了我的生活,它给了我想我所想做我想做的一切的勇气以及让我拥有了一种态度,态度,一种对生活的态度,就像刘同在《谁的青春不迷茫》里所说:“这个年头,重要的不是纵横捭阖的能力,不是倾国倾城的长相,不是三宫六院的胸怀,也不是株连九族的家世,而是态度,态度。”

“读书不是为了拿文凭或是发财,而是让你成为一个有温度懂情趣会思考的人”曾今有同学聊起,读什么样的书?是读完全自己喜欢的呢?还是逼自己读看似对自己生活有用而不喜欢的书?可我想什么是有用的呢?我认为因人而异,我认为它有用它就有用,我读了它它让我心里感觉很满足,这就是我心里的有用,在这样的年纪里,何必万事都要追求实际的利益呢?我读我喜欢的书,同样的问题还有一次在回家的火车上,一位在南京上大学的学生看到我拿着沈从文的《边城》,说起读书,说自己现在马上要工作了,就选择性的读一些管理类,成功学之类的书,现在也对那些文学类的书也不感兴趣了,说读了应该也没多大实际的作用吧!我笑,你认为什么是有用?可以马上给你一堆钱就是有用?其实不然,我认为读书更多的是追求一个精神的饱满以及塑造一个独立人格而不可或缺的,读书不可以改变一个人生命的长度,但是毫无疑问的它可以改变生命的宽度,他可以为我们追求生命生活的自由而开拓一片广阔的原野,当然, 我还深深的体会到读书可以让我学会思考,让我看见这个世界独特的一面,读书可以擦亮双眼,它可以使你发现生活中的美,让你感别人所不能感,识别人所不能识,置身于生活便会有如走进一片美丽的世界,这就是情趣,生活中的情趣,生活中如果缺少了情趣,索然无味的便只剩下了坐吃等死。读这样的书让自己成为一个独立个体,拥有独立的思想以及人格岂不是比钻研别人的成功之道更有用?我想,读书对我来说,只是一种爱好,而且现在我就可以说,是一辈子的爱好,只是在追逐这种爱好的时候,渐渐的发现,我爱它的同时,它会默默的用它的方式感激我,就是让我学会慢慢的成为一个具有独立人格个体的人。说到此,让我只想说曾经看到的一句话:“读书和写作,只是个人爱好,与安身立命的职业并不相干,用心爱的东西去换取另一种东西,会贬低它在我心中的价值。”

读书就是一场修行。

古人云:“饥而读之以为食,寒而读之以为衾,孤寂而读之以为友”,以我浅薄的阅读经历远不足以阐述书中所蕴含的真理,所读书目以及接触的人渐渐增多,更加的让我感受到的是自己了解的甚少,读书能渐渐填补内心的空白,丰富自身的精神灵魂同时更多的是锻炼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能够清楚的审视自我,慢慢的你会发现,当独立自我渐渐形成的时候,你就会体会到生活中的种种美,以及明确的感知自己生活的意义,二十岁的我认为,人生开始就是一张白纸,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画家,活在自己的年纪里画属于这个年纪的画,而我们应该无论何时都怀有一颗追求美的心。

生活中的有些人抱怨周遭的环境,抱怨自己所经历的空虚生活,在空虚寂寞中百无聊赖的以各种“残忍”的方式消耗自己的青春时光,至少我认为是这样。青春时代的年纪,所能看到拥有青春身影的孩子渐渐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中渐渐的消失,很多人年轻身躯最大的用处其实就是等着他老去侵蚀殆尽,也许这也是他们存在的最大意义,浮躁浮华的背后,有的是人灵性的丧失。很多时候人们想要的太多,但得到的太少,得到的越少,索取的更疯狂,一味的索取,即使有一天如愿以偿,他也不会有想要的感觉,换来的是更大的失去,以及身体灵魂的空虚,这样的人就是所谓的没有独立人格个体的人。未经历这样一个人格修养以及历练的人,是恐怖的,同时也是冷漠的,更是残忍的。这样的修养以及心灵的历练正好是书本可以给我们的!

我偏执的喜欢一些书,我会刻意的去买来,再看一遍,然后让它置于书桌的一角,它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容不得任何人去动它,当然有时候觉得很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相同的书再买来送给朋友,让他们也能感受我在书中的感受,体会从书中所带来的快乐。

以我这浅薄的阅历以及这微微数字的阐述,远不足以表达读书的一切箴言,只愿,在这读书的日子里,手捧诗书一卷,在不经意的时候亲切的接触这个世界,在偶然之间和那个未知的自己相遇。

第2篇:谁的青春不腐朽范文

【关键词】别里科夫;喜剧故事;悲剧人物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78(2013)07-276-01

当我再读《装在套子里的人》时突然强烈地感到用“干枯”二字来形容小说中的别里科夫极为恰当――他似乎已没有血性,没有,没有情感,没有欢笑,没有生活乐趣,连灵魂也早已挣脱那层层的套子离开了躯壳。这种陌生的感觉之后,缠绕我心头的是另外几个问题:别里科夫的心灵究竟为什么那么枯竭,又是从何时枯竭的?为什么连最动人的爱情也不能将他滋润?那些形形的“套子”是何时层层包裹住他的身和心?

如果我们不漠视这些问题的存在,是否还会对这个“套中人”一味地讥诮嗤笑呢?

别里科夫的性格中的确有腐朽消极、令人憎厌的一面,这是人们痛恨他的缘由。他的确顽固守旧、迂腐拘谨,害怕新生事物,极力反对任何变革,甚至连中学老师骑车这样的行为也不能接受。他与世界格格不入,为自己制造了各色各样的“套子”。他用自己的“套子”思想看待周围的一切,以至自己被套而又欲套人,被腐朽思想毒害而又毒害别人。他成天龟缩在层层的套子里,躲进陈旧的事物中寻找蜗牛式的安全。连最美好的的爱情也不能将他从灰暗的套子里拖出。

但是,别里科夫的委琐中有我们每一个常人的影子,他的性格悲剧值得我们同情:终其一生,地位上他只是一个卑微的普通中学教员,精神上是个被时代压挤的侏儒。在他孤寂的内心世界里,没有关爱的阳光,没有同情的雨露,没有生活的乐趣。也许例外的是,大家对撮合别里科夫和瓦连卡的恋爱关系表现得异常的热心。但实际上,人们心里那份“成人之美”的“热情”突然高涨,恐怕也同后面以漫画讽刺他的人一样,更多的是出于想把这样一对性格大异其趣的男女放在一起互相映衬,从而寻开心看热闹的促狭心理。

别里科夫为人并不虚伪。他公然声称(而非悄悄告密)要把和科瓦连科的谈话报告给校长,这种宋襄公式的做法其实是出于愚蠢的守旧死板的义务感和为了自保的心理。从别里科夫惴惴不安的口头禅“千万别出什么乱子”里,我们感受到的是内心的脆弱与敏感,他似乎预知了即将到来的变革将给俄国社会带来巨大的动荡。对未来的敏感使他惶恐不安,现实中专制统治的沉沉铁幕又让他倍感危机四伏。于是,象别里科夫这样软弱的小知识分子只有竭力地纺织“套子”。他的命运喻示了,在一种特定的社会形态下,软弱而胆怯的小人物的可悲的命运。

别里科夫是专制制度的牺牲品,严重中毒的知识分子。尽管他的言行表现出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的奴性思想,但这是专制残暴长期钳制、镇压造成的,帐应该算在专制统治者的身上。愚昧、麻木和保守往往是强权政治打在普通民众身上的烙印。小说中,他最终被塑造成一个因被长期压迫而导致性格畸形、精神变态,最终走向死亡的悲剧人物形象。应该承认,契诃夫是以一种漫画的笔调来描画别里科夫的,目的就是鞭挞他的丑陋思想和性格。但是,小说中描写到别里科夫的葬礼上,人群竟无一个同情者,他们只感到解脱。这段情节分明给小说的喜剧色彩涂上了一层悲剧的色调,提醒读者在嗤诮之后深沉的思索。

其实,别里科夫周围的每一个人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套子呢?在他死后,生活依旧“行进在老轨道上”,没有任何改观。令人窒息的沉闷依然如无处不在的浓雾,弥漫在俄罗斯的上空。小说的原结尾有一段颇为重要的话,不知何故在中学语文课本中竟被删去。兽医伊万内奇听了别里科夫的故事后心情沉重,彻夜难眠,他说:“我们生活在令人窒息的城市里,在拥挤的空间中,写些无益的文章,玩纸牌,――难道这些不是套子?至于在渺小的无所事事的男人和无事可干的女人中度过一生,说着和听着各式各样的废话一一难道这些不是套子?”别里科夫以悲剧谢幕所昭示出的是一条在专制桎梏下知识分子通常的生命路径:他们由畏惧走向退缩,由退缩而封闭,由封闭而保守,在令人窒息、没有生气的世界里最终走向死亡。如果用心灵去品读,我们会感到小说中充溢着一种浓烈的悲剧意味。别里科夫愈被嘲笑,作者的心情也愈加沉重。也许,这就是托尔斯泰所谓的契诃夫小说“摄人心魄”的深刻和伟大吧!

第3篇:谁的青春不腐朽范文

这就是“小资”,可能是月光下一个忧郁的诗人,可能是酒吧里一个狂放的歌者,也可能是写字楼里一边品咖啡一边整理文件的职业女性。

他们的春天正在来临……

小资的关键词

〖酒吧〗酒吧是男女们装痴情耍酷或者扮下流的理想场所。

〖悲剧〗小资的真谛是悲剧,无论是思想上的悲哀还是真的情人死光光,没有一个成功的小资作品是大团圆结局的。

〖音乐〗适当的音乐可以把小资的暧昧气氛有效提高。

〖第一人称〗是的,只有第一人称才有良好的代入感,才能把心理活动表现通透,引起共鸣。更重要的是,主角是如何“资”的,只有自我剖析才得以深入理解。

〖高层建筑〗即使你不能从埃菲尔铁塔上看巴黎夜景,至少可以从某高档写字楼的78层或者某旋转餐厅俯瞰花花世界。

〖拒绝搞笑〗小资文章都有一种“高贵的伤感”,搞笑是一个精神贵族不应当有的行为。

〖骑士精神〗所谓骑士精神,就是你恋爱的对象一定要没有结果。

〖挪威的森林〗三年前的小资还在看《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现在已经改为把《挪威的森林》作为必读教材。

〖外语〗作为一个国际化的主角,我们不能容忍他用中文描述西方品牌,更不能容忍他不说“DAMN”而说“操”。

〖静夜〗重要的情节一定要发生在夜间。简单一句话:夜晚=浪漫。

〖经典电影〗小资的经典电影并不是《摩登时代》,而是《泰坦尼克号》。

〖孤独〗所谓小资的孤独,是像烟花一般的寂寞着,周围尽管是美女如云或者钱多得把你埋起来,你依然要感到深入骨髓的孤寂……

〖情调〗一个虚无缥缈的词,但是几乎涵盖了所有的主题。没有情调的小资就是暴发户,反之,有了情调的暴发户就是小资。

〖情人节〗小资们从来不会过春节或者元宵节,他们眼里除了圣诞节就是情人节,作为西方腐朽思想的象征,情人节是小资文章必须涉及的节日之一。

〖香水〗没有香水的小资简直就是没有肥肉的羊肉串。

小资的N个旅游梦想

毛姆(《月亮和六便士》)的塔希提岛

思德里克兰德的出走让所有的小资为之着迷――他从银行高级职员庸俗的、过度舒适的中产阶级生活中出走到南太平洋上的热带小岛:塔希提。他在塔希提原始丰美的生态环境里作画,他自个儿也像亚当一样生活:衣服,赤着脚丫,饿了吃香蕉渴了喝椰汁累了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他还更彻底地娶了个土著老婆――给自己找了个不识字也就不可能被文明矫饰的夏娃。塔希提从此就意味着一个文明的悖论,一种对庸常的城市生活的背叛,它是小资们对伊甸园,对一切古老、单纯永远的怀想。

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盖茨比》)的长岛

长岛就是位于纽约正东那个细长的奇形怪状的小岛――在那儿,有两个地方的形状异乎寻常:那是一对其大无比的椭圆形的半岛,外形一模一样,中间隔着一条小湾,遥遥相对的就是盖茨比在西卵的豪宅和黛西家码头尽头的绿灯……而黛西当然就是盖茨比深爱的那个黛西。 乐于和菲茨杰拉德一道体验爵士时代全部的爱情、幻灭、悲怆的小资们怎么能不喜欢这样的长岛呢?

海明威(《流动的圣节》)的巴黎

无数的人梦想过巴黎,而当巴黎已经变成一个滥俗的梦想,就只有海明威可以拯救它。的确,当小资们说起他们梦想中的巴黎,一定会特别指明他们喜欢的只是勒姆瓦纳红衣主教街或者香圣母院路,喜欢的还只是从那儿去塞纳河、去卢森堡艺术馆、去丁香园咖啡馆,喜欢坐下来看看漂亮姑娘闲时赌把马,或干脆是由此寻访格特鲁德・斯泰因、埃兹拉庞德等一大筐异人的旧影故地――直截了当地说,这就是海明威用《流动的圣节》还原的巴黎了,一个充盈着饱满生趣和灵感的地方,一个不标榜浪漫而显得特别浪漫的地方。

塞林格(《梦幻守望者》)的纽约

塞林格的霍尔顿几度从学校里、从家里逃出来,游荡在纽约这座巨大的城市机器中,他渴望的是真实、朴素,但看到、遇到的都是虚伪和欺骗,他惊觉“人们都不拿真正的东西当东西看待”,他苦闷、彷徨、放纵,他在大都会繁华空洞的边缘行走,却始终梦想着“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小资梦想中的纽约就是这样吧,是守望者的眼光关照着的,晃晃悠悠的纽约。

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布拉格

布拉格丰富而含混,是古城广场上历次战争和政治运动的废墟凝结下来的生命和历史的重量,是特丽莎跌跌撞撞行走在一夜之间被抹去了名字的街道和建筑中忽然感到的无边无际的虚飘、漫漶,也是做了擦窗工的托马斯面对着全布拉格的窗户和女人时奇特的迷恋、快乐和有限膨胀的自由感……

杜拉斯(《情人》)的西贡

杜拉斯是激情甚至疯狂的。在西贡,永不发生却保留了一个故事全部丰富的可能性,杜拉斯是成功地创造了“一种令人心碎的悲怆气氛”,小资们就毫无保留毫不犹豫地爱上了这令人心碎的悲怆气氛里的西贡。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的挪威森林

村上把它变成了一种奇特而诗意的情境:“很久以前,我拥有那女孩、哦不、或许应该说我是‘那女孩的男孩’她带我参观她的房间很棒吧!像挪威的森林……慢慢地看吧,到你想去的地方……她这么说着,我浏览四周,猛然发现这屋子里,一张椅子也没有。”而所有的小资村上迷也都心照不宣地体会:所谓“NORWEGIANWOOD”,名词本身便具有自然膨胀起来的乐趣,是沉静的、忧郁的,不知何故又感到认同――这就是足够多的全部了。

卡尔维诺(《隐形的城市》)的隐形城市

卡尔维诺毫无疑问是把小资旅行推向新高的人,“为了回到你的过去或找寻你的未来而旅行”。他这么说了,也把一切的城市超乎想象又纵横交错地拆解成了只有他看得到的“隐形的城市”:这是细小的、连绵的、隐蔽的城市;这是城市与记忆、城市与欲望、城市与标志、城市与贸易、城市与名字、城市与死亡、城市与眼睛、城市与天空的奇妙连接……于是,小资们感慨了:旅行的最高境界原来是到达隐形的城市,而这样的到达竟也是最新的一次出发。

小资听的音乐

【迈克尔・波顿】

据说在美国曾有过一项调查:女性独自洗澡时最喜欢听谁的歌曲。最后的调查结果是迈克尔・波顿。女的唱迈克尔・波顿的歌我只听到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大学女生宿舍里。一个女孩耳朵里塞着随身听的耳机大声唱着走了调的“said I love you but I lied”;第二次是在出租汽车上。那个女司机听到收音机里有人点播这首歌后马上调大了音量跟唱。她唱得字正腔圆。

【电影原声音乐】

电影史上记载:电影音乐的产生是为了掩盖放映影片时机器运转所产生的杂音,或是用来填补器材故障与换片的空当时间。电影原声音乐频繁出现大概是从《燃情岁月》那部电影开始的。

【爵士乐】

爵士乐的鼻祖之一路易斯・阿姆斯特朗曾经说过:“如果你一定要问什么是爵士乐,那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同样,什么是爵士乐的生活?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也一样模糊。当然,一定要回答的话也有答案。村上春树式的回答是:“在清洁安静的酒吧,装有坚果的罐子,低沉的声音播放着M.J.Q的VENDOME。然后双份的威士忌加冰。”更通俗的回答是:一支好雪茄,一杯好马提尼酒,像詹姆斯・邦德那样镇定优雅地饮下马提尼的一刹那。

【音乐剧】

与歌剧尤其是所谓“正歌剧”相比,音乐剧有几大优点:短一点,唱得少一点,语言好懂一点。正统的音乐史把音乐剧的历史追溯到1728年的《乞丐歌剧》。但也许是因为音乐剧在发展初期身份太卑微,而且掺杂了许多低级娱乐成分,所以现在多数人表白自己喜欢的音乐剧其实是指20世纪60年代以后的音乐剧。

【肖邦】

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肖邦很少创作大型作品,但这成了他作品的优点之一。曾经有一家唱片公司推出过一系列把作曲家与日常饮食相联系的情景音乐唱片,它的目录是:巴赫的早餐,莫扎特的咖啡,普契尼的意大利面条,柴可夫斯基的下午茶,肖邦的女士香槟。

【莫扎特】

十八、十九世纪,莫扎特的音乐开始大行其道,当时欧洲沙龙里的淑女绅士都喜欢把莫扎特称为“Amadeus”或“Amadeo”,理由是这个名字的发音更甜润,更符合他们心目中莫扎特的音乐的感觉。如今能够准确发出“Amadeus”的音的人已经不多了,但好在“莫扎特”已经成了甜美、优雅、高贵的音乐的代名词。

小资必读书

【史努比漫画】

史努比被小资定义为“一只人文主义的狗”―“它代表着人类永恒的困境――梦想与现实的冲突。这只倔强富有个性的狗,如此坚决地拒绝承认自己作为狗的身份……舒尔茨把本应从属于一位热爱幻想的少年的品质,注入了一只狗体内,于是这只狗获得了罕见的生命力。”

【《挪威的森林》】

《挪威的森林》,一本小资的大众读物。村上春树喜欢的爵士乐,小说中提到的古典音乐曲目又是唱片业中一个小小的品种,作家的名字几乎成为商标,他在欧洲的游历过程激发了无数仰慕。

【杜拉斯】

“经过了那些地方,那些带着法国殖民地色彩的小城。你说,你看,那么安全,没有你想象的地雷和炸弹,除了那些在越南街头乞讨的,被地雷炸没了胳膊和大腿的乞丐。我说那些炸没了腿和胳膊的乞丐真可怜,也叫人害怕。――你说我们去柬埔寨吧。柬埔寨?我说。对啊,柬埔寨,你不是要把印度支那走遍吗?”杜拉斯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说话方式为小资们所喜爱。

【卡尔维诺】

卡尔维诺热,并不是只因为王小波推崇这个作家,还因为卡尔维诺的书并不好找。找到它买到它甚至比读到它还显得有本领有学问。

【金庸小说】

畅销书作家的匮乏使金庸显得尤其可贵,许多人把自己的文化理想寄托在他的武侠小说中,也有更多的人把自己的爱情放在武林中人波澜壮阔的人生际遇里。

小资的“最”

最小资的职业:自由撰稿人、SOHO族、广告文案、DJ、摄影师、外企人员等

小资们喜欢“像风一样自由”的生活,他们也按照这种模式来实践自己的人生。小资们选择职业的标准并非“完全金钱至上主义”,核心理念是可以自由散漫,可以天马行空,可以摆脱朝九晚五的枯燥生活,可以以激情来驾驭工作。

最小资的家具:宜家、联邦家私、金海马家具等

原木质的CD架,十元钱三只的镜框,大而廉价的玻璃杯,便宜的竹帘,折叠不占空间的小餐桌,更刺激的是,买回去还要自己当木工亲自安装,很考验小资们的DIY能力。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价格相对便宜,基本符合小资的消费标准。

最小资的写字楼:广州中信广场、时代广场,上海浦东金茂凯悦,北京嘉里中心、东方广场等

小资们称写字楼为CBD,象征着新生活、新秩序、新未来。小资喜爱的写字楼当然不完全以“高档”为标准,也体现在另类的室内装修上。

最小资的夜店:酒吧、咖啡馆、健身馆、茶楼、迪厅

当北京秀水街沦为莫斯科倒爷的后仓库时,小资们的夜生活亦显得静若止水。除了酒吧,咖啡馆……还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最小资的旅游地带:成都、凤凰古城、丽江或者某个阳光慵懒的下午出现在阳朔

小资是最典型而标准的旅游动物。小资们大致喜欢去的地方都很特别,喜欢又破又烂的“旧世界”,每至一处都会游离于城市之外。

最小资的“圣经”:这种鸟没有脚,只能不停地飞

《大话西游》里那一句“曾经有一段真正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已成小资们深恶痛绝的“绝句”。同样是王家卫导演的《阿飞正传》却有一句“这种鸟没有脚,只能不停地飞,它一生中只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被小资们奉为圣经。

小资的电影情感

《阳光灿烂的日子》

姜文用王朔的故事对20世纪6O年代的中国孩子进行了青春终结。这样的故事让70年代出生的中国城市孩子同样兴奋。马小军和他的同伴们如同热铁皮上的猫,无法停留,无处驻足,心怀伟大理想但终究无法实现。马小军想从水中爬到岸上,每每接近岸边,就有一条腿将他踹回水里,在优美的《乡村骑土》间奏曲声中,马小军一次次徒劳地努力……这才是小资们要面对的现实生活的象征。

《情书》

一个藤井树和另一个藤井树的故事,一部100%的恋爱电影,主题关于生与死。

王家卫

对于较为本土化的导演,小资们推崇王家卫。在他的电影里充斥了许多小资偶像。莫文珊的癔病、李嘉欣的恋物癖(《堕落天使》)、林青霞的人格分裂(《东邪西毒》)、王菲的偷窥狂(《重庆森林》)、梁朝伟的抑郁症(《花样年华》)这里面有多少是小资尚未发作的隐形症候?

《刺激1995》

你可以把《刺激1995》当作是现代版的《基督山伯爵》,情节无懈可击,色调细腻冷峻,演员阵容强劲。对小资来说,是难得的励志电影。

第4篇:谁的青春不腐朽范文

雨天,极少人会选择这样的天气下葬,路滑泥湿棺底透潮,阴气一股股在坟地上窜,怎么看都不怎么吉利。不过出钱者为大,别人喜欢,做工收钱的也就轮不到抱怨什么。只不过年纪大了这种天着实有些经受不住,阿万喘了两口气正想挪挪肩膀上的木棍,便听见身后人低低催促:“阿万!你丫两条腿哆嗦个什么劲!走快啊!”

“……我总觉着……好沉啊……”

“闭嘴!说什么浑话!”

“这口棺材真的很沉啊老杨……”

“快走!”

“啊!”

“又怎么了??”

“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吹气!谁?谁啊!”突然间觉得自己被雨水淋透的脖子处好像有一股股冷风直吹进来,阿万不由得干脆停了下来,扭头怒冲冲对着身后嚷道。

身后人都离得很远,被他嚷得莫名,呆呆对着他看。

可是脖子后的冷风还在一股一股往自个儿皮肤上喷,阿万一下子整个脖子都硬了,他瞪大了眼看向肩膀后那副黑漆棺材,喃喃道:“老杨……你们看……是我眼花了还是咋的……这棺材好像开了……”

阿万眼睛没花。

那口黑漆棺材真的开了,在密集的雨丝里斜出了一道口子,露出里头白惨惨一张脸。

记得他活着时蛮俊秀的一个孩子,怎死了就好像变了副面孔似的。一张脸似笑非笑地在棺材里若隐若现着,阿万甚至还听见他喉咙里咕噜的发出了点闷闷的声音。

然后突然见他推开棺材从里头直直地坐了起来。

劈头一道闪电映亮了他那张苍白的脸,他抓着自己喉咙对阿万道:“阿万叔……我喉咙里堵啊……堵死了……”

咿!阿万不由魂飞魄散。

下葬的分明是楚家公子,怎的进了棺材突然就变成了个穿着大红衣裳的新娘子!

一.书尸沁

台风季节里,各处的生意总是冷清得可怕,即便文喜路上市口最好的那家点心店,此刻也是门可罗雀。难得不用排队,所以我就在店里坐了会儿,然后买了一打糖心桂花糕一路往南,沿着这条老街步行到了流霜阁。

到那扇窄小的店门前时,雨已经小了不少,我收拢了被风吹得倒拔的伞推门进屋,正要同往常一样各处随便看看,却见店里已有两名客人在柜台前站着,一男一女,彼此沉默不语,似在等店老板看完手中那件物什。

老板和雅手中那件物什是一枚玉章。看上去年头似乎蛮久了,好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样,通体一股厚厚沉沉的色调。似乎是绿色,又似乎掺杂一种介于乳白和淡黄之间的颜色。

这扳指并不是单一这种混沌的色彩,在靠近和雅手指边缘的地方,有一抹暗得几乎像铁锈般的颜色如水墨般晕染在这块玉章上,由深至浅,沿着章的弧度勾勒出一片云霞似的痕迹。于是一瞬将这扳指原本有些黯淡的颜色提亮了起来,最浅处隐隐透着层枣红,对着光就好象一抹血在不经意间被染在了这块古朴的玉石上,于是令这石头一下子看来生动了起来,又仿佛一种无形的妖冶自石体内透出,也难怪令和雅神情专注地观察了很久,连我推门进店的声音都没能将他惊动。

那样过去了好一阵,其中那名男客似有些沉不住气地问了和雅一声:“先生觉得这东西沁色如何?”

和雅看了他一眼,将那枚扳指放回到柜台上的盒子内,笑了笑:“本不是血沁,哪来什么沁色可谈。”

这句话立时令那名男客神色变了变:“不是血沁?先生,您确定没有看错?这可是元代的书尸沁,怎么可能没有沁色可谈??”

“既然自个儿确认是书尸沁,又何必特意取来给我看?”

淡淡一句话说得那人脸色红了一红,见状他身后那名女客在他衣角处轻扯了一把,随后走到他边上,褪下雨帽抬头对和雅道:“不知先生是从哪一点断定此玉并非血沁呢?”

“玉是老提油,至多乾隆年的东西,土锈倒做得考究,只是玉皮润色缺了火候,只此一点差异,就算换作寻常玉器商,眼利些的便未必瞒得过去。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元代至今已无书尸沁出土,又哪来什么元代书尸沁的印章。”

这句话出口,令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

我以为那女客还会就此辩驳些什么,但她只是朝和雅点了点头,便将盒子收好,同那男客一道默不作声地转身朝店门处走去。

女客经过我身边时,我才发觉她长得真是漂亮,一张脸白如细瓷,五官仿佛从画里拓印下来的一般,柳眉细眼,柔软的鼻尖下那张嘴仿佛新鲜的樱桃般红得水润。只是不知怎的仿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眉头紧蹙着,不禁叫我朝她多看了两眼。

直至两人出门走远,方才听见和雅用他不冷不热的话音调侃我道:“大作家,又来只看不买么?”

我笑笑,将手里的桂花糕摆到他面前的柜台上:“我只是来听老板前两天应承我的那个故事的。”

“你记性倒还真好。”

“灵感没了,自然是急着到处寻的。不过刚才听你们说起书尸沁,以前听都没听说过,那到底是样什么东西,能先说说么?”

“书尸沁么。”他听后笑了笑,转身在柜台内坐了下来,将点心盒里的桂花糕取出一块,“如果说,这家刘福记的桂花糕是所有同类中的极品,那么书尸沁便是非自然血玉中的极品,因是由亡故之人血液所沁而成,所以也叫人血沁。”

血玉便是上回他应承我的那个灵感了,今天本是来听他说说这个,却没想到刚好会赶上别人来请他验明书尸沁的真伪。倒还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当下我也在一旁的凳子前坐下,问:“血玉还分自然和非自然的么?”

“当然。天然的血玉只有一种,是产自雪域高原的‘贡觉玛之歌’,由于数量稀少,所以市面上几乎难以觅到它的踪迹,因而现在比较多见的一种血玉是非自然的,也包括人为,那种后期借助某些方式加工出来的血玉,叫血沁。”

“那上回在你店子里见到的那一块,是什么种类?”我问着,边转过身想去边上陈列柜内寻那块玉,却发觉里头早已没了它的踪影。

“在找这个么?”见状和雅朝我伸过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展开,里头一枚暗红色的玉石在他掌心里仿佛一滩浓稠凝固了的血,“这,便是真正的书尸沁。”

同前面看到的那块所谓的书尸沁不同,这块玉里那些沁入的红色是丝丝缕缕的,缠绕交杂,好像几万上亿条细密的血管在这块冰冷的石头里生长出来似的,又令它仿佛是一块血已干透了的肉冻,让人的目光无法在它身上停留太多时间。

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块石头,但突兀再次见到,仍不由全身打了个寒战。

这细微的动作似乎令和雅捕捉到了,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笑,道:“红夜,你每次望见它的神情总是很有趣。”

“是么?”

“说说看你见到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迟疑了下,坦率道:“很丑,丑得让人有点害怕。”

他再次笑了起来,将那石头放到台面上,一边将那只试图凑近了去嗅它的黑猫轻轻撵开:“那,如果我说它市价1.28亿英镑,你现在再看看它,又是什么感觉?”

他的话叫我不由自主暗吃了一惊:“1.28亿?就这么一块石头?”

他点点头,神情不似在说笑。

“……这么贵重的一块石头,怎么会在你这里……”

“知道楚氏集团的楚少卿么。” 他没答反问。

我点点头:“那个房地产大亨么,当然知道,新闻里常见呢。”

“前阵子他太太来找过我,这块玉便是她放在我这里的。”

“她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玉放在你这里?托你卖么?”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他由此身子朝后一靠,细长的眉梢微微抬了抬,那双黑锃锃的眼眸朝我轻瞥了一眼,“你得做好一个听长故事的稳妥准备。”

二.好嫁

有时候,人们把一个姑娘配到了一门家业比自家要大的亲事,称作好嫁。

明紫便是配上了这样一门好嫁。

相亲之类事宜都是明紫的婶婶张罗的,明紫没有父母,自小寄居在婶婶家,所以一切都由她叔叔和婶婶做主。但说是相亲,其实也根本就没跟相亲对象见面,想想也是,像楚少卿这样一个要财有财,要地位有地位的男人,怎可能屈尊跑来跟人相亲。

于是所谓相亲也就是过过场子,随后一来二去的,这事便莫名其妙地成了。

众所周知,楚少卿财比海广,眼比天高,四十多岁身边从未有过一个女人,皆因条件太好,从没将任何一个女人放进过眼里。所以,他要娶明紫为妻的消息一经传开,媒体舆论瞬间一片哗然。

楚少卿竟然娶了一个要名无名,要利无利,要地位没有地位的三无女人?

那真是高攀了。很多人都这么讲。

纵然他比明紫足足大了二十岁,也不会有人会因此讲他沾了青春的便宜。

之后不久,由明紫的婶婶挑了个黄道吉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风风光光地送她去了那位从未正式碰过面的丈夫家里。

见到新婚夫婿楚少卿的那一刻,明紫是满心欢喜的,即便来时还有对未知的那一点不安,但在见到楚少卿自他那栋豪宅内迎出的一刹,立即烟消云散了。

楚少卿甚至比相片上看起来更加优秀。

挺拔修长的身材,清秀儒雅的面貌,仿佛小说里形容的那种仪表堂堂的男主角一样,只是过来握着她的手淡淡一笑,便如最妥帖和煦的阳光般温暖灿烂进了明紫的心里去。

这样一个人,哪看得出年长她二十岁,倒像是她哥哥一般。

所以明紫在那刻觉得这一定是自己修来的福分,虽然从没碰过面,没有任何交谈没有任何了解,可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在她身边站着,便已经能令她满心欢喜,这大抵就是恋爱和幸福的滋味了。

唯一令她稍感有些疑惑的是,为什么这样一个相貌堂堂、谈吐又如此温和得体的男人,那么多年来却从未跟其他女人传过绯闻,更别说谈婚论嫁。按理说他经营着偌大一家企业,本身又是媒体所追逐的焦点,怎么也不可能拖至现在身边都没有一个女人。

当然,这疑惑仅仅在明紫心里停留了短短一瞬间。

很快她被更多的惊喜和幸福感所吞没,因为在楚少卿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进他身后那栋叫做‘明楼’的房子的一刹,明紫感到自己就好像童话里那对闯进了糖果屋的姐弟。一切对她来说都绚烂到令人窒息,那种从未见过的奢华令她头晕目眩,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在一片无法名状的巨大幸福感中,她同楚少卿度过了新婚最初的一个月。

他们没有出去蜜月旅行,因为楚少卿的工作总是很忙,每天清早出门,直到夜里饭厅的菜肴香味飘出才回。但明紫觉得这没有什么,毕竟无论多忙,他总是每天会按时回到‘明楼’,并每天给她带回一两件令她惊喜的礼物。有时候是一串珍珠,有时候是一粒硕大的钻石,以此弥补无法出去蜜月旅行的缺憾,所以她想,若她再同电视小说里那些女人一样得到如此之多还埋怨丈夫为工作奔忙,那实在是过于贪婪了。

只要每天都能见到那个男人在她身边,即使没有那么奢华的房子,没有那么昂贵的礼物,她又能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只是每到夜里,当两人的温存过后,她装着已经入睡,听着那男人轻轻离开她身边,轻轻离开她的房间时,总难免会微微地失落。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夫妻两人会需要不同的两个房间。为什么楚少卿在结了婚以后,还要坚持睡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但这失落不会留存很久,她想很快新婚生活的满足感便会取代这一切,让她重新振奋起来。她开始想象,当这个美好的婚姻里再增添一两个或者三四个孩子的时候,将会是怎样的幸福和美好。

这么每天快乐地想着,日子一页页翻过……

直至某一天晚上,一件突兀的事情发生,令明紫那份幸福满足在猝不及防间被骤然打破。

三.阁楼之上

那天晚上明紫做了件平时从没做过的事――

她在楚少卿离开她房间之后,去了他的房间。

原本只是因为那天她睡不着觉,所以想去看看她丈夫睡了没有。若没有的话,也许能同他聊上一会儿天,她是如此地迷恋着这个男人温柔的嗓音。

可是推开门,却发觉楚少卿并不在他房间里。

即便房间里如此暗,她仍是很清楚地看见那张床上平滑而干净,完全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于是她一个个房间挨个地找,从书房到娱乐室,从厨房到客厅……几乎每一扇门都被她打开过了,却始终没有见到自己丈夫的踪影。就在她为此而想摁铃找管家来问的时候,在三楼上午楼梯口时,头顶上方那层阁楼处,听到了隐隐约约响起的奇怪声音。

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人的窃窃私语。

这让她一下子感到有些害怕,因为四楼那地方自她结婚以来从没有上去过。楚少卿说那是个存放历年来所有公司账目,以及一些重要物品的所在,平日那层楼面亦总是锁着,说是为了防止下人们手脚不干净,乱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明紫不是个对公司账目之类东西有兴趣的人,也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从没想过要叫人开了锁自己上去转转。

因此,那上头通常情形下是没有人的。那么此时在上面窃窃私语说着话的人会是谁……

想到这里,似乎鬼迷了心窍一般,她没有开灯也没有招呼佣人陪着,便找了支手电一路朝上走了过去。到楼梯顶上果然发现原先锁着的门此时虚掩着,露出里头黑压压一条狭窄的走道,以及一点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透出来的昏黄灯光。

明紫此时有些犹豫了。想转身下楼,但刚要这么做时,突然又一阵说话声从里头传了出来,这会儿声音听得很清楚,分明是她丈夫楚少卿的声音……

他在跟谁说着话,话音特别温柔,比在明紫身边对她说着那些动听情话时还要温柔。他在对某个明紫所见不到的人轻轻道:“再过些时日,怕应是差不多了吧,你叫我不要着急,此时你却比我还着急……”

随后明紫听见一个女人低低叹了口气:“我见你日日同她在一起,如胶似漆……”

这句话令明紫肩膀猛一阵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推开门直冲进去,去看看那个同他丈夫哀怨地说着那句话的女人究竟是谁。

但在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慢慢过去后,她将这冲动压了下来,关上手电蹲在漆黑的楼梯口,屏着呼吸继续听着里头的对话。

“你乱想什么,由始至终,我楚少卿只念着你一个,来,乖一些,将这些吃下去。”

“你真的还念着我么,少卿……”

“怎会不念。日日,夜夜,时时,刻刻……”

“那你同她在一起的时候呢……”

“我只将她当作你一张皮囊而已……”

“我不要听!你便是已经念着她了!你这样贪恋着她身上的一切……”

“含玉!”

在略带无奈又急切地说出那两个字后,整层楼里突兀一阵寂静。

静得一度令明紫以为之前的那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场可怕的噩梦。由此,正要颤抖着双手将电筒摁亮,好去亲眼证实一下的时候,门内那点昏黄灯光突然间变亮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起,隐见一道影子自走道深处斜了出来,明紫急忙踮着脚尖跑下楼,在楼上那扇大门嘎吱一声被轻轻推开的同时,将自己纤瘦的身体挤进了楼梯口的转角内。

紧跟着楚少卿的脚步声从楼上传了下来,有些匆促亦似有些愠怒,因而忘记了锁上身后的大门。

随后一路自阶梯慢慢往下,到楼梯口处又迟疑般顿足了片刻,便摸黑绕过那道转角,径自朝自己房间走去。

直至他将房门关上,明紫才发觉自己全身竟已被冷汗所浸透了,分不出那究竟是恐惧还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嫉妒,她对那被自己丈夫悄悄藏在阁楼上,并口口声声地说,即便是同自己新婚妻子在一起时,仍念念无法忘却的女人,嫉妒到了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于是也不知哪里来那样大一股勇气,在黑暗里僵立了片刻后,她摁亮手电一转身朝楼上重新奔了过去。

一口气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奔进那条陌生又在昏暗里显得有些冗长的走道,直到那道房门前,她停下脚步用力吸了一口气。

走道的空气因终日的紧闭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味道令她不由皱了下眉。她想那究竟会是个怎样的女人,令她丈夫既如此深爱着,却又不娶进门,而将她藏身在如此一个充斥着闷湿和难闻空气的地方。

想到这一点不由动作微微有些迟疑起来,但最终,脑里一闪而过楚少卿的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后,她拧了拧眉咬牙将那扇门推了开来。

他说,我只将她当作你一张皮囊而已……

这句话在脑里的重现令明紫的眼泪猛地从眼眶内跌了出来。

随即用力将手电朝屋里指了过去,却在一眼瞥见里头所照出的那道身影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四.美人影

那是道极美的身影。

美到怎样一种地步?就好象书里所形容的那样,如秋水临月,画似的妖娆,又轻薄得仿佛一团雾气。

听见动静,那人影动了动,随即将脸蓦地侧了过来。

见状明紫几乎时立时关了门。

紧跟着听见里头传来阵脚步声,这令她慌忙转身朝外面一头冲了出去,几步跑出幽黑的走道,反手用力将那扇把守整个楼层的门用力关上,一颗狂跳不已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贴在门背上想听听那女人的动静,但门背后静悄悄的,似乎那女人觉察到了什么,于是并没有追出来。而重新呼吸到外头干净清冷的空气,明紫的头脑也似重新恢复了冷静,她想起自己刚才匆促间竟忘了去看那女人的脸,甚至连她穿的衣服都没能看仔细,只依稀记得那女人一把秀发又黑又长,身上的衣服是鲜红色的,红得张扬,张扬得隐隐有些犀利。

而这种红是明紫自出生起就从未敢往自己身上穿的,即便是在自己的结婚典礼上。

那晚之后,明紫再也幸福不起来了,虽然在别人的眼里她已经拥有了别人所望尘莫及的幸福。

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个晚上,被一个有着绝色背影的女人给掠夺了去。

于是她的生活开始变成了一团无法理清的乱絮。

无数个夜晚,在她同楚少卿温存着的时候,她总会不由自主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她发觉他在交欢时总是很沉默。

过去她没有在意过这点,以为是性格使然,现在却无法不因此而想起他在阁楼上所对那女人说的话。

时时刻刻,无论和谁在一起,心里念着的总是那个女人……

这样一种话,无论被哪一种作为妻子的女人听见,都是心痛到难以忍受的吧?即便除此之外,那人表现得对这妻子再好,再体贴温存。

那温存仅仅只是因为他将她当作了那个女人的皮囊而已。

而人一旦有了这种心事,就仿佛身体里钻进了一只虫子。

有时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和幸福,她试着学那些过来人的样子,忘了所见,将那件事塞在心里沉默一辈子,直到自己的丈夫厌倦了那个女人,或者等自己厌倦了这种被嫉妒吞噬了心脏的感觉。但每次只要醒着听见楚少卿起身离开自己房间,明紫便再也无法同以前那样安然入睡。

一切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她想。

于是那只虫子便钻了出来,在她心脏上啃着,在她血和肉上咬着,好似躺在把烧红了的刀上般让她辗转反侧。终忍不住像被鬼迷了心窍般偷偷起身,一次又一次跑到四楼,有时候蹲在那道楼梯口的房门处,有时候则跟着楚少卿的声音进到阁楼内,在那扇藏于幽深处的房门边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想知道那女人自上次她的闯入后,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楚少卿。

但很显然,女人的心思也许都是一样的,正如明紫即便在最愤怒的时候也没有去质问楚少卿关于阁楼上那女人的事情,那女人同样也没有告诉过楚少卿,曾经有个窥探者粗暴地闯进了她的领地。

她只是专注于同楚少卿两个人每夜那一点独处的时间,每晚两个小时,他同她耳鬓厮磨,说着一些明紫从未在楚少卿嘴里听见过的体恤话语。

真正的体恤话语。

那并非是“你想要什么”,而是“你再多吃一点好不好”,“你开心一些好不好”。

真可笑。自己的丈夫如此关心着另一个女人吃了多少,是否开心,关心到近乎卑微。可是却从未留意到他的妻子在最近这点时间里正急剧消瘦,并且连欢爱也提不起任何兴致来。

如此勉强的应付,勉强的笑容,他竟是从未看进过眼里。

因为他妻子只是张徒有皮囊的行尸走肉么?

真的叫人心疼得厉害。

那种疼并不单是作为被一个丈夫所背叛的妻子,更作为同另一女人相比较时,连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的痛苦。

所以终于有一天,当楚少卿再次忘了将楼梯口那道门锁上时,她没能控制住自己。在一股巨大力量的唆使下,她握着手电筒一步一步重新踏入了那个黑暗的走道。

手里拿着把剪刀。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带着这东西,只觉得似乎握着它,才能让这些日子来潮水般汹涌在自己心脏深处的那种愤怒,处于一种相对平静的姿态,然后能用一种比较平和也比较从容的步子踏进那女人的领地,在那股扑面而来的肮脏空气里,轻轻将那扇有着滑腻门把手的房门推了开来。

五.红衣新娘

这是明紫第一次踏进四楼这间昏暗的屋子。

但当手电光将这房间的周遭所打亮的一瞬,却令明紫疑惑了起来。

因为它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个金屋藏娇的地方,倒确确实实只是个仓库的样子。

只是仓库里堆的并非是楚少卿所说的那些帐目文件,也不见那被楚少卿珍藏在里头的那个女人的踪影。只有一些不知多久没被使用过的旧家具,同一些没用的器材静静堆放在里头,它们被用白布罩着,高低起伏,仿佛一具具静止不动的幽灵。

这念头和周遭异样的寂静让明紫不禁有些害怕了起来,正后退着想要离开,却突兀被屋角落一口长条状的樟木箱引住了注意力。

那是口二三十年前很流行的收纳箱,但比明紫记忆中所见过的任何一种都要长,长得仿佛能在里头塞一个人似的。

意识到这点她不禁哆嗦了一下,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恐惧,却又莫名其妙地顺应着这个念头慢慢朝那口箱子近处走了过去。

直至一眼见到里面一把漆黑柔软的长发在手电光的摇晃下微微闪出层暗蓝色的光泽,她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随后突然又愤怒起来,她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跑到那口箱子边,用力将手电光朝里头躺着的那人脸庞处一指,咬牙切齿地道:“!”

话音未落,手电几乎脱手落地,因为在白花花手电光清晰的照射下,她看出那躺在箱子里那个有着头如此美丽长发的女人,原来竟是个死人。

不知道她究竟死了有多久,整个尸体蜡黄,并且如同一堆拥挤在一起的皮革般皱皱巴巴,因而躺在箱子里看上去小得可怜,好像个破了的娃娃一般。充斥在屋子里那股难闻的气味就是从这死人身上所发出的,它在衣服外的皮肤不少地方正在腐烂,尤其是脸庞处,除了高挺的鼻梁和一对深深的眼窝,其余都已腐烂得完全辨认不出原先的模样。

即便这样,这具尸体仍被用最精心的方式所装饰着。那是一袭无论材料还是做工都精致到无与伦比的凤冠霞帔,鲜红灿烂的色彩包裹着她腐朽不堪的身体,最柔软的锦缎贴合着她干柴似的手臂,最华丽的珠宝在她了无生气的脸颊旁闪烁着咄咄逼人的光芒……这张扬的奢华,因着她脸侧那把光滑黑亮的长发显得格外诡异起来,仿佛它们彼此间是有生命联系的,并且簇拥着那死尸一双黑洞洞的眼眶,在光线的折射下闪闪烁烁,无声无息凝视着明紫那张吓变了色的脸。

见状她急急便要朝后退,不期然一脚踩在地上的白布上,白布随着她的步子哗啦一声坠落到地上,露出里头那整张老式的樟木柜。它在散发出一股樟木香的同时散发出一股逼人的霉味和腐臭。

腐臭来自柜子内斜靠着的两个女人。

确切地说,两具女尸。它们应是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整具尸体干瘪瘦小,卷成一团,仿佛体内所有的液体都已被抽离干净。只留一层薄薄的皮囊包裹着一具枯骨,枯骨上一张瘦骨嶙峋的脸直愣愣朝着明紫,然后微微晃了两下,咔的一声朝明紫方向跌了出来。

至此,她身上所有残余的力气和勇气一瞬间全部瓦解了。

不由得再次跌坐到地上,甚至连身后轻轻传来的那一声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都没能听见,随后头颅上突然被人用钝物重重一击,便一头朝对面那口箱子上撞了过去。

额头撞在箱角上,明紫却并未因此而失去意识。

她清醒地见到箱子里那张褶皱而可怕的脸突地放大在了她的眼前,也辨认出身后的脚步声。那个将她无情地击倒后,又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头发将她从箱子上拖开的人。他便是那个日日夜夜在她耳边,用他无比温柔的嗓音,对她说能娶到他是他这辈子最大福分的那个男人……

“楚少卿……”她大声叫出那男人的名字,哭着问他,“那些女人都是你杀的吗……”

“是的。”他淡淡地笑,没有否认。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她。”楚少卿蹲下身,用他最温和的姿势朝箱子里的女尸指了指。

“她?!她到底是谁?!”

“她叫含玉,是我即将快要迎娶过门的妻子,也是这栋‘明楼’的真正主人。”

含玉……这名字让明紫浑身一阵颤抖。

含玉不是之前还在同他说着话的么,怎么会一转眼变成如此可怕一具尸体……

似是读出了明紫眼中的惶惑,楚少卿眉梢挑了挑,露出抹女人般的笑容:“你一次次在外头听我们说话,果然是真的爱上少卿了么,明紫?”

明紫呼吸不由一窒。

他这声音竟跟含玉的话音一模一样……

六.冥楼旧事

所谓‘明楼’,其实是冥楼。

它是二十年前,楚少卿为他病逝的未婚妻含玉所建造的,一座独一无二的坟墓。

二十年前,他便是在建造‘明楼’的这处地方第一次遇见了含玉。那时他正当同明紫一样的青春年纪,意气风发,放浪不羁。却神使鬼差般仅凭一面之缘,便对那素衣长发,脸上总也不见一丝表情的女人动了心。

从此一颗心便再也落不到他人身上,那时每一个人都说他着了魔了,天底下那么多女人,偏偏对一个身世不明,身份不明的女人如此动心,以致从这个地方一路追至那个地方,又从那个地方一路跟到更遥远的地方。

只要那女人走到哪里,他必定追随到哪里。

而她甚至连一个笑容都吝于给他,仿佛他是路边一条撵之不去的狗。

直至再次回到这个地方,那女人才接受了这个纠缠不清的男人第无数次的表白,同他走到了一起。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两人预备结婚的前一个月,含玉却突然间染上了一场恶疾。之后无论使尽多少医疗手段,投入了多少花费,却始终不见一丝起色,终在一个月后,她没能熬过疾病的最后一次发作,离开了人世。

这一场变故几乎要了楚少卿的命。他变得少言寡欲,甚至足不出户,整日便在那栋为含玉所建造的房子内待着,一个人自言自语。

但就在周围人试图强迫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他却突然间自行恢复了过来。

似乎一夜间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楚少卿,却没人知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从此身边没再有过一个女人,每天除了在外面工作,其余的时间便是在明楼里。尽管如此,对于他身边那些人来说,他继续工作总过好那副如同活死人般的状态,因此也就没人再担心些什么,也因此,自然便没有人能知道,之所以他会在一夜间从那副绝望的病态中恢复过来,只是因为他在脱离原先症状的同时,染上了另外一种病。

所谓以毒攻毒。

他不知道该怎样定义这种症状。

有人说那叫人格分裂,但他不觉得那是靠一个人的人格所能分裂得出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真实实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楚少卿,一个是含玉。

他们互相慰藉,在楚少卿濒临死亡般的那一段日子里,正是那个‘含玉’将他带了回来,并由此而令他明白,从此他是不会失去她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听到这里,明紫不由打断了他的话怒问。

楚少卿没有立即回答她。

他看起来好像突然间遗忘了什么似的,停下手里压制着明紫的动作,有些茫然地朝周围看了一眼。但就在明紫试图趁这机会推开他朝外跑时,他的神智却又迅速恢复了过来,一把抓住她肩膀将她用力撞回到箱子边,静静对她道:

“因为含玉的存在,须以阴血喂之。”

那是一个雨特别大的夜里,由于公司在‘明楼’办宴会,所以几名住得远的女客就没派车送她们回去。也不知是宴会里玩得有些过了头,还是酒喝多了点,半夜里一名女客走错了房间,进到了楚少卿的房里。

原本楚少卿该立即将她送回去的,可是没有,那天雨声太大,他常年又只是同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而那女客有着一头跟含玉一样又黑又软的长发……于是欲迎还拒间,他将那名女客推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醒来,却发觉那女客不见了。

他以为她已经不辞而别,便也没有多想,只开了张支票吩咐佣人寄去她那里,以断了他同她之间那一段不该发生的关系。到夜里匆匆回到阁楼,想就昨晚发生的事乞求“含玉”的原谅,却发觉“含玉”竟也不见了。

整整三天三夜,无论他怎样呼唤,那藏身在他体内的“含玉”总也不出现,仿佛就此蒸发了一般。

这样如同地狱般的折磨一直持续到了第四天夜里。

那四天他始终没有下过楼,也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于是人变得飘渺恍惚起来,恍惚得灵魂似乎随时都会从身体里飘走一般,这令他不得不躺到在地上。而就在这时,他的视线穿过地面上那些桌椅的脚,柜子的缝隙,看到房间最深处的角落里躺着一具尸体。

七.复活

尸体正是那个被楚少卿以为早已不辞而别的女客。

她全身躺在地上,脖子的伤口流出的血都已经凝固了,黑色硬邦邦的液体在她蜡黄的尸体上勾勒出一幅奇特的图案。

那图案看上去好似一个人,一个身体线条无比曼妙,有着一头长长黑发女人。

盯着看久了,那女人竟好似动了起来,一点一点,从尸体上慢慢爬了起来,慢慢爬到地上,慢慢穿过那些桌椅的角和柜子的缝隙朝楚少卿爬了过来。

而楚少卿的呼吸在那瞬间一下子有力而急促了起来,因为他从那模糊得几乎如同影子般一团的身影上,辨认出那分明就是含玉。他的含玉,那个死去很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能籍着自己分裂出的人格而去幻想和思念着的含玉。

她竟在那女客的尸血上复活了过来,如此虚弱,如此模糊……但毕竟是复活了过来。

此后,每隔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楚少卿便会往家里秘密带回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一部分跟含玉有相似之处,有的是眼睛,有的是鼻子,有的是嘴唇……而那女人总会在一段时间后不辞而别。

之后,阁楼上便会多出一具尸体,

他说那是被“含玉”杀的。他总也无法对那些女人下手,每次看到那些尸体出现在阁楼上时,他总是痛不欲生。但他无法控制“含玉”将那些女人杀死,亦无法控制自己一而再地将那些猎物般的女人带回自己家里。

因为自那之后,籍由尸血而复生的含玉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碰触到她,她在从一团影子般的物体逐渐变成为一个真正的实体。

他需要含玉真正地复活。

可是就在含玉一点一点经由那些女尸的血所幻化成实体的同时,楚少卿亦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含玉怎样在那些女人的血液中实体化,但她的皮肤,她的容颜,却始终难以凝聚起来。

始终仿佛欠缺了些什么的样子,令那具身体就好像一具腐烂中的尸体,溃烂,狰狞,无法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人。

“我需要一个皮囊。”有一天“含玉”对他道。

可是哪里才能找到一个能成为含玉皮囊的人?茫茫人海,寻找相似的人或许并不困难,可是要找到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却比大海捞针更难。

一度他几乎快要放弃,直至那天他无意中见到了明紫。

“真像啊,明紫,为什么你们两个会长得这样像……”

说到这里,楚少卿站了起来,眼里的神色淡淡的,仿佛之前说着的只是关于旁人的一个故事。他带着这样一种神情将明紫从地上扯了起来,不顾她极力挣扎将她拖到了装着那两具干尸的柜子边。

“看,这就是最初的那名牺牲者。”随后他指着它们中的一个对明紫道,“我很感谢她,因她将我的含玉归还给了我。”

归还?明紫颤抖着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她着实被自己丈夫的眼神和行为给骇住了。她不明白,就在今晚之前,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几乎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自己说过的楚少卿。可是突然间他就变成了一个精神分裂者。不仅如此,还是个残酷的杀人犯……

这就是她能嫁到这个家,嫁给这个无论什么都如此优秀的男人最终的原因么?他根本无所谓自己娶的是谁,他要的只是她这张酷似他死去爱人的皮囊。

意识到这点明紫不由哭了起来,但她的哭声并没有令那男人的神情有所改变,他依旧淡淡地望着她,一双漆黑色的瞳孔内空落落的,仿佛他的灵魂根本就不在那里面一样。

而他肩膀上那双手又是谁的?

八.附身

那双手来自楚少卿的背后,细白的手指,半掩在一对猩红色的袖口下。

沿着袖口一路往上,明紫看到了一张脸。

那一瞬她以为自己照到了一面镜子,因为那张脸长得跟她如此之像,像得令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楚少卿刚才为何会发出那样低沉的一声感叹:

真像啊,明紫,为什么你们两个会长得这样像……

那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附在楚少卿背后,乌黑的长发上压着金光璀璨的凤冠,纤细的身体裹着一身红得刺眼的嫁衣。她的下巴尖枕在楚少卿肩膀上笑吟吟望着明紫,而楚少卿对此仿佛没有一点知觉似的,只漠然望着不停挣扎的明紫,一边用两只手铁箍般紧紧地钳制着她。

“少卿!”明紫不由哭着大叫起来,“放开我!你被那个女人附身了啊少卿!放开我!”

楚少卿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喊声,只一味地用力钳制着她,一边将她用力朝着那含玉所躺的箱子处拖了过去。

这让明紫当即明白过来,求他是完全没有用的,于是停止了无谓的哭叫她极力掰着手腕试图从楚少卿的钳制下挣脱出来。但她的力气哪里可以同这样一个男人抗衡,勉强后退了两步后随即被他用力朝前一扯,便一头往那口箱子上撞了过去。

几乎要碰到箱子的瞬间,她突然感觉箱内有一股力量扯着她朝里头那具尸体上倒过去,她吓坏了,巨大的惊骇让她尖叫一声猛朝后撞去,倒叫楚少卿一时没有防备,手险些因此而松开,却突然又将明紫抓紧了。

明紫绝望地看到楚少卿两条手臂上分别攀着一条艳红的胳膊。

长长的袖管拂过明紫的脸,带着股冰冷的铁腥味,那附在楚少卿身上的女人竟仿佛跟他生长在了一起似的,不禁控制了他的心智,连他的动作也一并操控了起来。

她操控着楚少卿一把将明紫的手反勒到了身后,又在她试图挣扎着将手抽出时,把她朝箱子内再次按了下去。

这动作让明紫痛得眼前一阵发黑。

不仅因着骨骼被折断般的疼痛,更因她手里长久握着,握得她几乎已经忘了它存在的那样东西,在那个瞬间狠狠地刺进了她的掌心。

那是她为了给自己一点勇气,而将之带进这屋子的那把剪刀。

才刚刚意识到这点,明紫的头已经朝箱子里直载了进去。

这一次是直接面对着箱内的女尸,她身体被迫压下的同时,她清清楚楚见到那女尸紧闭着的双唇慢慢张了开来。里头随即碰出股冰冷的气流,那气流如同蛇似的蜿蜒缠到了明紫身上,迫使她以更快的速度朝那女尸身上扑了过去。

几乎碰到那张脸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那张黑漆漆的嘴里有道红色的光斑一闪而过。

随后她听见有什么声音从那张嘴里轻轻发了出来:

‘堵死了……’

‘我喉咙里堵啊……’

这两句话不知怎的突然间让她有种惊骇到魂飞魄散般的感觉!

随即也不知道哪里来一股强大得连她自己都没有料想到力量,她猛地自那蛇般牵扯着自己的那股气流里挣脱了开来,一仰头用后脑勺狠狠地撞在了身后楚少卿的脸上,在他因此而朝后退时将剪刀狠狠地往箱子里那女尸大张着的嘴里扎了进去!

再扎向她喉咙,再扎向她胸膛……

一刀接着一刀,以着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速度。在楚少卿尚未来得及扑过去阻止的瞬间,她一下子在那女尸身上狠扎了十来刀。

剪刀扎破那女尸的喉咙时,她听见一声奇特而尖锐的嘶嘶声随之从那女尸口中发出。继而女尸整张脸开始发黑了起来,随后蔓延至全身,仿佛被烈火一下子吞噬似的,它全身迅速焦黑,收缩,并且仿佛活了过来似的猛睁开双眼对着明紫一把抓了过来!

明紫举起剪刀再次刺了过去,剪刀却落在了扑身过来阻挡的楚少卿的身上。

他低哼了声一把将她手挥开。

并伸手想把女尸从箱子里抱出来,被明紫眼明手快一下子将那口箱子朝自己方向拖了过去。

剪刀在楚少卿身上所划出来的伤显然影响了他的速度,所以即便被身后那女人控制着,他仍是无法将箱子抢住。眼看着明紫将那箱子连拖带拽往后拖去,他身后的女人突然间朝前一跃似要朝明紫扑抓过来。

可还未等靠近,她突兀间便消失了。

箱子里那具女尸也消失了。

只留黑糊糊一层浓稠的液体在箱子里散了开来,中间一颗半透明的玉石在里头闪闪烁烁,折射着之前明紫在那女尸口中所见到的那种暗红色的光。

随即她看出楚少卿跃身而起想要过来夺这块石头,便先一步冲过去将它夺了过来,随后带着它一路冲出那个阁楼,冲出那栋房子。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九.锁玉

“那,之后这块玉后来怎么会被她带到你这里来的?”听到这里,我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这样问和雅。

“因为她在惊慌失措地将这玉带回了自己家后,却发觉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恢复原状。”把玩着手里那块血色的石头,和雅笑了笑道。

“没有恢复原状?为什么?”

“因为她发觉自己被这块石头给缠上了。”

几乎每天晚上,明紫都能听见有个女人在她边上哭。

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受惊过度产生的幻觉,后来,那哭声越来越清晰,就跟在她耳朵边似的,她甚至还能听见那女人一边哭一边说:我喉咙里堵啊……堵死了……

屡次三番,她实在受不了,便开车出去将那石头扔了。可奇的是,每次扔,回到家后一摸衣袋,它总会好端端地待在那里,仿佛同她身体的某个部位连接在了一起,任她怎样将它丢弃,始终会回到她身边。

也曾找过寺庙想要将它供奉在那些地方,但却没有一家寺庙愿意接纳,都被婉拒。

一度她被折磨到几乎精神崩溃,直到后来,她在浑浑噩噩地经过和雅的店门前,想要再次将那石头抛下时,刚好被和雅瞧见,于是和雅将她请进了店里,一番述说,知晓了这石头的来龙去脉,便将这石头收了下来。

之后,这块石头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家店,一直至今。

“你就不怕这石头缠住你么?”听到这儿我忍不住再次插嘴问了句。

和雅闻言微微一笑:“开玉器店的,自然对各种样子的玉都有些了解,有些亲善,有些凶险,若怕,那也不用开什么劳什子的店,玩什么劳什子的玉了。”

“但……为什么那女人一直想办法丢弃这块石头,始终都丢不掉,可它一到你这店里,从此就不回去了呢?”

“因为我会锁玉。”

“锁玉?什么意思……”

“将一些不听话的玉石用一些方式困住了,它自然就无法轻易离开的了。故名锁玉。”

“职业机密,恕不可奉告。”

说是这么说,但我见他神色也不像是在说正经的,便涎了涎脸,试图继续追问下去。却也不知是否是意识到了我这打算,他话锋一转,道:“掐指算来,再过不多久它也应该是可以彻底弄干净了,只是在这之前,还是有些麻烦存在的。”

“什么麻烦?”

话刚问出口,忽然见他抬头朝店门方向轻瞥了一眼。随后我发觉那扇狭窄的玻璃门忽然间由外朝里轻轻晃动了一下,仿佛是被风吹的,又似乎有人在外头推了推。

这当口一直蹲在我脚边打着盹的那只黑猫突然间喵的声叫,一纵身跳上收银台,似乎受惊般竖起了两耳朝着门方向嘶地发出了阵怪声。

“回屋里去。”见状和雅在它头上轻拍了一下。它却不似以往那样听话,甩甩尾索性在台面上匍匐了下来,可就在猛听见角落里嘤嘤响起一声抽泣时,它嗷的一声扭转屁股就朝里屋冲了进去,几乎慌不择路的样子。

那哭声我也听见了,清清楚楚的,仿佛就在靠门那个角落。因而我也几乎是立时就站了起来,几乎有些仓皇地冲到了柜台边一把扯住和雅的袖子问:“什么声音……”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似有些不喜别人的碰触,将我的手轻轻掸开:“它来了。”

“谁??”

“它。”他将掌心中那枚血玉呈到我面前,被我急急避开,“虽已退化成最初的样子,但每隔一阵子,它的念总会返回这里找它的本体,你莫怕,等它那股怨念散去了,自然就会离开了。”

“那要多久才会散开??”

和雅没有回答,只径自望着那道门,我不由也循着他视线朝那门上看去。

就见透明的玻璃门上不知几时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透过雾气隐约可见一道纤瘦的身影在外头立着,猩红色嫁衣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突兀,好像那张扬的颜色随时会冲破那层玻璃,直扑进这小小的店面内似的……

随后我再次听见了那阵哭声,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我喉咙里堵啊……’

‘堵死了……’

‘我喉咙里堵啊……’

之后不多会儿,声音渐远,身影也渐渐消失。唯有那几句话仿佛幽魂似的,即便在那猩红色身影在门外茫茫的夜色里彻底消失不见,仍有好一阵在我耳朵边回荡着:

‘我喉咙里堵啊……’

‘堵死了……’

十.尾声

几天后,见到一条新闻,说楚氏集团的董事长楚少卿在自己家里割腕自尽了。

在将他尸体从阁楼上抬出来的同时,医护人员还在那地方找到了十一具女性死者的尸体,经查实,她们都是在过去十八年里在警局备案的失踪女子,因而初步推断,楚少卿之死是畏罪自杀。

事后记者蜂拥赶去了他妻子明紫的家中,可是得到的却是她早已出国的消息。

更多的关于他俩的消息陆续不断自电视和互联网里传播出来,我无心再看,便去了流霜阁。

那地方果真是个可以令人头脑回归清净的地方。

似乎时间总在这小小的店面里做了停顿,门一关便彻底断了外头的喧闹嘈杂,只有店老板在柜台后细细擦着件玉器,边上一团又黑又肥的土猫,一如既往地在柜台上打着盹。

整个店面静得只能听见挂钟滴答作响,直到被我的脚步声有些不合时宜地打断,而和雅似乎是知晓我会来,指了指边上的果子盘让我随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了几个新到的货。

那样闲扯了一阵,我就跟他说到了楚少卿的死。

他听后似乎叹了口气,随后将手里那块擦拭得光亮的玉摆放到陈列柜内,道:

“说到底,那两人也是一段孽缘。“

“怎么说?”

“很多年以前,一户官宦人家的公子抱病身亡,因是三代单传独子,家里人自然是悲痛欲绝,恐他黄泉路上孤独,便买了个姑娘给他做阴亲陪葬。但大户人家穷讲究,寻常女人的尸体怎看得入眼,好容易生辰八字匹配的,独寻得一家女儿,偏是个大活人。无奈,便买花钱买通了她爹娘,将她灌醉,以古玉封喉,活活憋死了她。之后带入棺材中与那公子同葬,据闻葬时突然苏醒,却又被硬生生活埋入地下。那样一晃眼,千百年便这样过去,玉在尸血中浸润长久,逐渐变成书尸沁,亦吸取了那陪葬新娘的怨魂,养出了精髓,幻作人形终日游荡人世寻找当年害死自己的仇人。直至……”

“所以那公子是楚少卿,那陪葬新娘就是含玉?”我脱口问。

“错。公子的确是楚少卿,陪葬新娘却是明紫,而你所以为的含玉,不过是当日吸收了含玉强烈怨念,于是便化作了她形状的那块血玉精。”

“什么……”这答案不由叫我一愣。

见状他笑了笑,给我递来一杯茶:“这玉精原只为了陪葬而死的新娘一腔怨恨所存在,后来却有了自己的意识,不仅凭着本能找到了转世后的那名楚公子,并惑住了他心智,试图借着楚少卿之手令自己在生人血中养出自己的体魄。所幸最后明紫躲过了一劫,否则,那块玉不仅又增加了更多怨毒之气,还能借着明紫的身体彻底化形出躯壳,那样,倒真有点棘手了……”

“……是么。”这起因竟然是这样,可是怪了,这千百年前发生的事,和雅又是怎么知道的?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这问题倒是比那整个血玉的故事更让人感到蹊跷起来,正打算追问,忽见店门喀的声被推开,一道曼妙的身影自外头走了进来:“先生,好久不见……”

和雅闻声朝她点了点头。

我听她声音似有些耳熟,不由转过身多看了她一眼,便发觉那张无比美丽的脸也有些眼熟。细想,才想起是那天带着一块血玉章来请和雅鉴定的那名女子。这会儿面目似比上次更加愁苦,她招呼过后蹙紧了眉头径自走到我边上,对和雅道:“先生可帮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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