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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理论与方法精选(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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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理论与方法

第1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关键词: 实证主义 功能主义 过程主义 象征考古学 结构考古学

可以说,考古学作为一门科学是带着重建中国上古信史的使命传入中国的,而且在其学科定位方面也从来没有人将其视为独立于历史学之外的学科。王国维提出研究历史的"二重证据法";傅斯年将史料分为两类,直接材料和间接材料,即实物遗存和史书文献。被誉为中国考古学之父并在美国接受西方考古学教育的李济,他的毕生心愿也是希望通过对夏商城址的发掘重建中国上古史。所以可以看出,在中国,考古学从来就被视为历史学的一部分;似乎对于中国历史学和考古学界的研究者来讲这样的划分是妥善恰当和毋庸置疑的。

将过程考古学和后过程考古学所倡导的一些理论和基本方法分别运用于我国考古学对于历史时期考古、旧石器时代考古和新石器时代考古研究,这是根据不同流派的理论和不同时期考古研究的特点得出的观点。而最重要隐性根据则是以时间为轴,人类和环境相互之间此消彼长的影响。因为环境条件并非简单地单方面对人群起作用,事实上,环境是文化和自然的动力组合部分,它们持续的被人类的干预所改造。

一、新考古学的相关理论引入

新考古学又被称为过程考古学,这里的过程和动力机制同义,意思是其主要宗旨是研究历史演变的动力或原因,将社会发展规律的探究看做是考古学最高目标。[1]过程考古学秉持的两大主义是功能主义和过程主义。此外,实证主义也是新考古学的一大特点。

(一)、实证主义与旧石器时代考古

众所周知,因为距今年代相对较远,所以旧石器时代保留至今的遗存很少。此外,由于在旧石器时代,尚处于人类的"蒙昧"时期,即使现在运用科技可以较为准确的得知当时人类的脑容量等数据,但是,那时人类的智力水平和认知能力到底发育到什么层次,现在的研究还无法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在目前看来,对于旧石器时代的研究国际上主要有两种方法。第一,就是对于已发现的旧石器时代遗存的考古研究;直接从考古材料入手,通过今天能够看到的遗存,来尽可能的还原和模拟古代人类的生活;第二,就是对世界上一些社会结构较为简单、发展速度较慢,没有经过工业化和依然保存传统的人群和民族进行实地考察,通过今天这些人群的生活习惯和方式来和旧石器时代相关人类遗存进行比对和分析,希望以此来破解古人类的生存密码。这也是新考古学中运用实证主义的研究目的。我国研究者一般都采用第一种方法,对于第二种方法是不大相信的,而将其归类为民族学材料。事实上,这其实自己关上了一扇可以眺望远古的窗户,实际上,也将实证主义拒之门外。一个存在的现象是在西方考古学、民族学和人类学这三门学科是紧密联系在一起,并相互促进的,而在我国却人为的割裂了。

(二)、"功能主义"与"过程主义"对新石器时代考古

随着越来越多的考古学家慢慢意识到,文化-历史考古学难以胜任了解史前文化如何运转和演变的工作,于是他们采取新的方法,对人类行为系统进行人类学和社会学调查来研究史前史。这些途径从性质上一般被称为功能论和过程论。传统上,文化-历史考古学从外部解释变迁,将其归因于传播和迁移。功能和过程研究试图从内部来了解社会和文化系统,以决定这些系统的不同部分是如何关联,以及这些部分彼此之间是如何互动的。[2]

用简单的词语解释"功能主义"和"过程主义"的话,那么可以将功能主义简单的理解为"文化系统",将过程主义理解为"动力机制"。这样我们就会发现功能主义其实搭建了一座社会运转系统的模型,而过程主义则提供了供这个系统良性运转的动力。如果将文化系统比作一个有机体的话,功能主义构建其所需的各个子系统,然后将所有的子系统联系在一起,合并为为一个整体;而过程主义则为这个有机体添加动力元素,让这个有机体具有活力并健康运转。毫无疑问,越是运用于复杂的社会,功能主义和过程主义的价值越大。格拉厄姆・克拉克在他的Reckitt讲稿中展示了其完善后的社会生态系统图示,他提供的思路对于研究过去人们是怎样生活的,依然具有非常高的参考价值。

二、后过程考古学相关流派观点的借用

以剑桥大学为代表的一批考古学家开始从人类文化的象征性和人的意识形态和认知角度来研究考古材料,关注人的能动性对社会文化发展的影响和作用。他们认为,人类文化并非一种只对环境起作用的适应系统,人类思想和他们的生存环境同样重要。人类的物质文化是由人类的思想所积极操纵,物质现象不止是对生存环境和社会结构的被动反映,而是特殊策略的一部分。[3]

后过程考古学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关注社会和个人的意识形态对社会演变所起的作用,关注文化现象所蕴含的"思维"和"价值"。

(一)、象征考古学与新石器时代考古

象征考古学希望了解器物中那些和功能无关的纹饰和设计在那些方面反映了人们当时的宇宙观,贵族如何应用奢饰品的象征性来操纵社会信仰和运用他们的权力。

象征考古学的价值在于提醒人们通过对器物本身的研究来探讨其背后的意义。象征考古学对我国新时期晚期文明孕育和初现阶段社会研究的将会有非常大的助益。我国新时代时代晚期,各个地区相继初现了一些社会发展程度很高的文化。比如,红山文化、良渚文化、凌家滩文化、中原龙山文化等。这些文化表征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玉器作为"国之重器"的存在。那么研究这些考古文化中出土的玉器,主要探讨的应该是这些玉器背后体现的社会意志和精神,而不仅是质地或是工艺。[4]

(二)、结构考古学与新石器时代考古

结构考古学试图分析考古材料之间在结构上的关系,解读背后蕴涵的规则。结构考古学认为,许多信息并不反映在个别器物的特征上,而是保存在一组器物和遗迹现象共生的结构关系上。[5]

对于器物组合的记录和研究,是考古学研究中的盲点之一,而恰恰有些器物组合所蕴含的信息往往是非常重要且是单个物体所无法承载和体现的,这更加凸显出器物组合的珍贵性和进行结构考古学的迫切性。尤其对于文字尚未出现而社会物质和精神方面发展层次却较高的前文明社会来讲,结构考古学的重要性更加不言而喻。例如小到对岩画、刻画符号、动植物摆塑的分析,大到对聚落形态、墓葬制度的研究,都离不开在整体结构上的把握。

综上所述,由于中国文明史的悠久,以及史料丰富,中国历史时期的考古学研究较为细致和全面。所以西方考古学理论对于中国考古学的借鉴重点应该在旧石器时代考古和新石器时代考古两个时期。因为在当时,文明尚未起源,国家尚未出现,不存在现在意义上的国家地域和版图。人类在整个世界中自由迁徙,文化也随之扩散和传播,后来随着人类智商的发育和技能的提高,生产力和生产技术足以支撑社会的建立,一切才步入正轨,并未文明的出现奠定了基础。所以,旧石器时代和新时期时代的考古想要研究过去的人类如何生活是一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那么便需要借鉴和整合国际上相关研究,才能扩展研究的思路,加快研究的速度,这也是引进西方考古学理论的价值所在。

参考文献:

[1] 陈淳,《文明与早期国家探源-中外理论、方法与研究之比较》,上海书店出版社,2007年,第61页。

[3](加拿大)布鲁斯・G・特里格著,陈淳译,《考古学思想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239页。

[2](美)蒂莫西・厄尔著,陈洪波、陈虹译,《酋邦的演化》,《南方文物》,2007年第4版。

第2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吉林大学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体系的建设现状在国际与国内动物考古学学科迅猛发展的大背景下,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对动物考古学的教学工作越发重视起来。从学科构成来看,动物考古学主要包括动物解剖学、埋藏学、第四纪地质学、环境考古学等方向的内容。从吉林大学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体系建设来看,其动物考古学专业课程设置主要包括[4]:(1)动物解剖学及埋藏学,即由陈全家教授为研究生开设的《动物考古学》、《动物解剖学》、《史前考古埋藏学》、《地貌与第四纪地质学》;(2)埋藏学及第四纪地质学,即由陈胜前副教授为研究生开设的《晚更新世以来史前史》、《考古学理论》、《遗址过程》;(3)环境考古学方向,由汤卓炜教授为研究生开设的《环境考古学理论探讨》、《环境考古学文献导读》、《环境考古学专题与学科最新进展》等。根据以上研究生课程体系的设置,学生可以更好地通过利用动物解剖学和动物分类学的研究方法,以遗址和墓葬内出土的动物骨骼遗存为研究对象,探讨古人类对动物和动物骨骼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以及当时的古气候和古环境,从而使其能够达到对遗址内出土的动物遗存进行初步整理,掌握遗址内出土动物遗存的科学搜集方法、骨骼各部位的名称和方位、常见动物骨骼的种属鉴定方法等。

北京大学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体系的建设现状在中国高等院校中,北京大学最早设立了考古学教学研究机构。1922年北京大学在国学门下设立了考古学研究室;1952年北京大学历史系设立考古专业。考古专业成立以来,经过几代学者的艰苦奋斗,励精图治,已将自身专业发展壮大成今天的基础设施完整、学科覆盖面宽、教研力量雄厚的考古文博学院。2007年,又成立了考古学系,由原考古文博学院考古学与博物馆学系中的考古学诸教研室及科技考古教研室整合而成。目前下设旧石器时代考古、新石器商周考古、汉唐宋元考古、外国考古和考古学技术方法等5个教研室。[2][3]其中,除传统的各时代考古以及田野考古学等学科是北京大学的传统强项外,科技考古、动植物考古、古人类考古和外国考古等方向也有长期的积累,并逐渐与其他方向相互渗透,成为考古学系新的学科增长点。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的动物考古学专业是包含在旧石器考古与古人类学专业之中的。尤为重要的是,北京大学文博学院的动物考古学专业具有文理交叉性质,培养学生具有扎实的专业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以及较广泛的人文科学知识和一定的艺术修养,并能够进行动物考古学的初步研究。

吉林大学与北京大学动物考古学专业研究生课程体系建设相关方面比较

(一)课程设置及教学理念

动物考古学是指根据考古遗址出土的动物骨骼去探讨古代各个地区不同时间存在的动物种类,并根据动物生息特性对古代环境做出推测。西方动物考古研究大约始于19世纪前期的欧洲。[5]作为考古学的重要分支学科,动物考古学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人类学和考古学的理论、方法与实践的深刻影响。近十多年来,人与动物的各种关系,即人类开发利用动物资源的策略和行为,已经成为西方动物考古学研究的重点。学者往往通过研究人对动物的来源、分配、屠宰、储藏、消费、废弃的过程和方式,来认识当时人类的行为模式,探讨人类社会的经济成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政治组织结构和意识形态等诸方面的问题。[6]本门课程希望通过动物考古学的基本理论和方法的介绍,以及指导学生参与动物考古的实验研究,培养学生动物考古学的意识并初步掌握基本研究的步骤和规范。因此,动物考古学专业研究生课程体系的设计直接关系到研究生们能否通过相关课程的学习,做到掌握和灵活运用动物考古学相关理论以及研究方法。根据北京大学与吉林大学动物考古学专业研究生课程设置比较表来看(表1),与动物考古学相关的课程设置(除去旧石器考古学系列课程)在两所大学中差别不大,主要课程重合在动物考古学这门课上。在此基础上,两所大学各有侧重,以北京大学为例,由于其动物考古学专业包含在旧石器考古学及古人类学的方向之内,所以北京大学的动物考古学课程设置几乎包含了所有的旧石器考古学以及古人类学的相关研究生课程。另外,由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着重研究晚段考古(主要指新石器时代考古以后的各时间段考古学)及其相关问题,所以在动物考古学的课程设置上又增加了农业起源与动物驯化等课程。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北京大学动物考古学课程体系中,还包括第四纪哺乳动物这门较为基础性、专门性的课程,这体现了北京大学重视该学科课程体系建设的全面发展以及重视研究生知识体系的合理构建。这不仅是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体系设置的一大特色,也是我校值得学习借鉴的地方。

近年来,吉林大学考古学系动物考古学学科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尤其是1999年成立的吉林大学考古学实验教学中心。该中心下设的动物考古实验室是集本科教学、研究生培养与科学研究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实验室[4]。实验室配备体视显微镜、电脑、液晶电视等教学设备20余台以及数十件常规的观察和测量仪器。实验室主要承担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的实验教学,包括动物骨骼鉴定、骨器模拟制作、动物解剖、现代动物骨骼标本制作、骨骼表面痕迹分析等实验项目。同时也为研究生的自主创新实验、专业培养和教师的学术科研等提供平台。然而,反观我校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设置虽然在数量、学时、学分上来看,都远远高于北京大学,但是在此我们不得不正视仍然缺乏一些基础性的研究生课程的现实,即第四纪哺乳动物学、脊椎动物进化、第四纪环境学等古生物学、古生态学方面的课程。

从“动物考古学”这个名词上我们就不难看出,动物考古学的落脚点是考古学。又因为考古学是以考古调查和发掘获得的古代人类活动遗存为研究对象,以重建古代人类社会面貌为目的,所以属于社会科学范畴。虽然考古学研究的主要理论和方法源于人类学、历史学和社会学,但是在达到研究目标的过程中,却离不开自然科学的技术和手段,而且考古地层学和考古类型学,就分别来源于地质地层学的层序律和生物学的进化思想。尤其是地质学、地理学、生物学、生态学等,在全面而科学地认识古代人类社会的历史方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更具体地讲,动物考古学(Zooarchaeology)是指运用古生物学研究的各种技术和方法来进行的考古学研究。从运用自然科学的技术和方法进行的考古学即科学(科技)考古学(ArchaeologicalScience)的概念来理解,动物考古学应涵盖在科学考古学之中。由于动物考古学主要涉及地学、动物学、植物学等,所以其主要分支学科就分别有:地理考古学(Geoarchaeolo-gy)、环境考古学(EnvironmentalArchaeology)、植物考古学(ArchaeobotanyorPaleoethobotany)等。#p#分页标题#e#

与动物考古学密切相关的学科有:地质学、地理学、古气候学、埋藏学、土壤学、生物学、生态学、人类学、民族学、年代学(Chronology)等[7]。因此,值得说明的是吉林大学动物考古学专业研究生课程体系在重视传统考古学的相关课程之外,还非常重视第四纪地质学、埋藏学以及古环境学相关课程的设置,因此课程体系包含了地貌与第四纪地质、史前考古埋藏学、环境考古文献导读以及晚更新世以来史前史等课程。我校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设置的这种教学架构的目的,是使研究生们既能从整体上把握动物考古学的来龙去脉,理解理论原理的核心,又便于在动物考古研究工作中,有的放矢地获取古环境学、埋藏学等方面的信息以解决具体问题,使得动物考古学研究的内容更全面、更细致。

(二)课程大纲及教学内容

动物考古学研究和教学适应了现代科学大发展的形势,其作为考古学的分支学科,将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很好地结合起来,从认识时间序列和古环境信息的角度,来解决人类自身及古文化发展的时空问题,以及人类与环境相互作用的问题,从而起到了其他学科无法取代的重要作用。从人才培养的迫切性来看,国外早在20世纪中叶就开始了动物考古相关主干课程的讲授,其中以出版的埋藏学和生物考古学的著作最具有代表性。例如Brain,C.K.在1981年出版的《狩猎还是被捕食?———非洲旧石器时代洞穴埋藏学研究》[8];Klein,R.G.等人1984年出版的《考古遗址的动物骨骼研究》[9];Lyman,R.L.在1994年出版的《脊椎动物埋藏学》[10];Reitz,E.J.等人在1999年出版的《动物考古学》[11],这些著作都成为培养动物考古学相关人才的重要教学参考书。因此,我国的一些高校针对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体系的教学大纲、课程内容、教学要求、教学方式、教学方法、教学目的等方面都进行了很好的规划和设计。从北京大学与吉林大学动物考古学课程大纲及内容对比表来看(表2),北京大学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大纲的设置较为格式化、教学化,主要是通过对动物骨骼标本的观察以及进行相关动物骨骼的模拟实验,由浅入深地介绍我国动物考古学现状以及国内国际动物考古学研究的一些前沿热点问题。这些内容在一定程度上看其来有些松散,不够系统。而反观吉林大学的动物考古学研究生课程大纲内容则较为系统、科学,我校主要采用动物解剖学和动物分类学的研究方法,以遗址和墓葬内出土的动物骨骼遗存为研究对象,探讨人对动物和动物骨骼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以及当时的气候和环境。

(三)教材建设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根据动物考古学专业发展的方向,在教学内容上做了许多有益的调整,引入了许多与学科发展前沿相关的新内容,同时还从国外购置了大量外文版研究生教科书和相关研究资料,从而有效地推进了教学内容的更新进度。除此之外,其许多课程都加大了在课程讲授方面的国际交流和校际合作,例如,采取聘请国内外同行专家授课或长期做一些科研讲座的形式。再次,他们还积极编写并出版了一系列教材,如《石器研究———旧石器时代考古方法初探》、《旧石器考古学》、《中国远古人类文化的源流》等。相比之下,我校动物考古学学科则缺乏相应的国外大学较为流行的外文版动物考古教材以及相关研究资料,而且目前教学中常用的参考书籍的更新较为缓慢,使用的多是上世纪后半叶出版的一些书籍,例如W.B.塞普提摩斯的《家畜解剖学》1962年版,郑作新的《脊椎动物分类学》(增订本)1964年版,马克勤、郑光美等人的《脊椎动物比较解剖学》1984年版等。

我国高等院校动物考古学专业研究生课程体系建设对我校的启示

通过以上对两所高校动物考古学专业研究生课程体系建设诸方面的对比,可以看出我校的研究生课程体系建设与北京大学相比还存在一定的差距,这也落后于我国目前蓬勃发展起来的动物考古研究工作。因此,我校动物考古学方向研究生课程体系建设未来的发展方向应主要着眼于以下几个方面:

(一)培训研究型人才,完善操作方法

国内现今从事动物考古研究的人员数量有限,一些考古发掘工地在发掘时没有科学地采集动物遗存,不少省、市、自治区的考古遗址出土的动物遗存亟待整理。通过组织田野操作示范和实验室工作展示,同时举办相应的学术交流会等方式,讨论和规范动物遗存的提取、鉴定、测量、统计和分析方法,与国际上的动物考古研究方法接轨,为推动动物考古学研究逐步走向深入奠定基础。

(二)编写动物考古学相关教材、翻译相关参考书和工作手册

我们现在可以利用的中文动物考古研究书籍极其有限,研究人员各自利用的外文资料也不尽统一,且目前国内还没有一本正式出版的动物考古学教材。希望通过编写、出版动物考古学教材,翻译动物考古学相关参考书和工作手册,从理论再教学的过程中加强动物考古研究领域的建设。

(三)建设完善现代动物对比标本库

秉承以今证古的原则,鉴定古代动物骨骼需要借助现代动物骨骼作为对比标本,以保证鉴定的科学性和可靠性。因此,我们需要更加努力地收集和制作现代动物骨骼标本,通过实物、照片、三维模型等各种形式,逐步建设和完善一个区域性的现代动物骨骼对比标本库,供研究生们在整理考古遗址出土动物遗存时进行对照参考。

(四)做好动物遗存的采集和整理工作

鉴于在以往的考古发掘工作中往往仅是采集肉眼能够看到的动物遗存,而发表的动物遗存研究报告也只能建立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之上,甚至还有不少地区连这样的动物考古研究都没有做到的现状;在研究生的野外实践中,务必要注意全面采集动物遗存,对各个遗址出土的动物遗存开展全方位的整理,写好各个遗址的动物遗存研究报告,逐步积累各个时期和各个地区的动物遗存资料并填补相关空白。从而不断积累更加翔实、更加全面、更加系统、更加科学的动物遗存资料。

(五)做好动物埋藏学研究

动物是古代人类渔猎及由狩猎转为饲养的对象,是当时的肉食来源,是祭祀、随葬和文化交流的用品,是战争和劳役的工具。进入阶级社会以后,利用动物种类和部位的差异还成为不同人群等级、身份的象征。而所有的古代动物遗存,由于当时人的有意放置或废弃,经过长时间的埋藏,到现代才被发掘出来。因此,围绕各种家畜的起源、不同时空范围内获取肉食资源的方式、动物遗存在社会复杂化进程中的证据、不同时期、不同地区、不同阶层利用动物祭祀和随葬的特征、动物在战争和劳役中的作用、动物作为文化交流的实物、动物埋藏学等方面开展研究是十分必要的。#p#分页标题#e#

第3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关键词:民族文物通论;宋兆麟;感知

中图分类号:G0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12-0141-02

一、书名及作者简介

书名:《民族文物通论》,作者:宋兆麟,1936年生于辽宁省辽阳市,是我国著名的民族考古学家。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学专业,中国国家博物馆研究员,中央民族大学兼职教授,中国民俗学会首席顾问,国家有突出贡献的专家。长期从事考古学、民族学、民俗学研究,侧重于中国史前文化和民间文化的研究,主要学术著作有《中国远古文化》、《中国原始社会史》、《巫与巫术》、《中国生育信仰》、《中国民间神像》、《中国民族文物通论》、《共妻制与共夫制》、《女儿国亲历记》等。

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曾经说过的“南汪北宋”两位考古学者,其中的“汪”指汪宁生,“宋”就是指宋兆麟先生。苏秉琦先生是宋兆麟的老师,这样的评价从考古学的角度出发,既肯定了宋先生利用民族学资料去研究考古问题的学术方向,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种鞭策。宋先生一直把这句评价当作自己研究工作的动力和目标。

二、内容概要

全书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理论方法问题,分七章,包括民族文物的概念、特点,田野调查方法,民族文物的整理保管,研究民族文物的理论与方法,民族考古问题,民族文物鉴定,民族文物的应用等。

第二部分为具体民族文物研究,分十章,民族文物丰富多彩,种类繁多,作者选择了若干典型个例,与考古遗物对比,进行比较研究,这种综合性研究,不仅介绍了若干研究方法,也进一步阐述了民族文物的价值。

第三部分为古代民族风俗画研究,分七章,作者在本书中选出了若干清代民族风俗画,加以剖析,对民族文物研究和鉴定有重要借鉴。

由于时间关系与精力所限,笔者仅选取第一部分及第二部分进行一些浅显的归纳与总结,全书作者以第一部分的理论方法为基础,辅以第二部分的具体事例,系统地论述了民族文物的相关理论,笔者也从具体事例的感性认识上升到理论方法的理性认识。笔者认为通过这两部分的概述与分析,可以大致把握民族文物的核心内容与内在精神。作者在阐述民族文物理论时,详以事例,并构建出一个较为全面的民族文物理论体系,为民族文物的保护工作提供了夯实的理论基础。

三、书中经典

(一)民族文物定义

什么是民族文物?目前争论较多。作者认为,民族文物是文物的一部分,而且是主要的部分。民族文物是自民族产生以来,各民族所创造的、具有一定民族文化信息、又有一定历史阶段、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的文化遗物。民族文物是民族文化的物态形象,看得见,摸得着,是民族文化的有形载体。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所遗留下来的文物也具有多民族的内涵,这正是中国文物的重要特色。具体来说,民族文物有广义狭义之分,前者是指自古而今的民族文物,是从民族产生至今各族所遗留下来的有价值的实物资料。包括考古发掘品、传世文物和近现代民族文物。后者指清代或近代以来各民族所使用的文物。

作者对民族文物做了较为全面客观的定义,使民族文物从空间与时间上与现在相连接,并有所区别。不仅总结出民族文物具有文有其独特的特点物的一般特征,如不可再造、具有一定的社会价值等,而且归纳了近代民族文物也有其独具的特点:

第一,古代民族文物多埋藏于地下,有地层保护,近代民族文物多于地上,最容易受到损坏;第二,古代民族文物多为无机物,近代民族文物则以有机物质为主,文物保护难度较大;第三,古代民族文物欠完整,近代民族文物较完整、信息量大,不但结构完整、功能明确,还有种种传说;第四,古代民族文物基本为国家所有,近代民族文物有相当一部分属于私人所有,这给文物征集工作带来了一定难度。

(二)研究民族文物的理论方法

1.民族文物应该有自己的层次学。作者从自己所学考古学的背景出发,把相应的理念与构想带入民族文物中,并根据民族文物的特点,提出民族文物层次学。如果比较而言,考古学的文化史是有序的,有明无误的递呈关系,下早上晚。考古学家可根据地层关系及所包括的文化遗物进行研究,然而民族文物没有地层的堆积和保护,干扰严重,古今掺杂,而且本身又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具有无序性或紊乱性,关系错综复杂。民族文物研究不能像考古学那样按地层发掘,而要有自己的理论方法,把无序的民族文物清理出来,弄清来龙去脉,找出时间、空间序列,也就是分清历史层次,各就其位,还原其本来的历史坐标。

为此,作者提出可以建立一种民族文物层次学,作为指导民族文物研究的理论之一。其中应包括下列内容: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文物制度,找出其标准文物,作为鉴选有关民族文物的尺度;同一时代的同类文物,又有发展演变规律,运用这些规律也可以鉴别同一时期的有关文物。这样就可以把堆积一处的众多民族文物按时代系列,分出早晚,明确其时间性,这一点在工具、器皿、服装、工艺品等方面都很实用,能找出它们的层次关系。

民族文物层次学,使数以万计的民族文物的定位清晰起来,每件民族文物都能找到自己的历史坐标――时间阶段与空间位置,这对现阶段的民族博物馆工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2.应该建立民族支系学。作者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提出民族支系学,用以明确民族文物的族属,这是对民族文物的细化。中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而且不少民族内部又分许多支系,反映在物质文化或文物制度上当然也千差万别。我们在处理民族文物时首先应该确认属于某种民族,即确定民族文物的族属,这是民族文物工作的基础。其次为了区别出民族支系、地区,必须把某一民族的支系、地区分别开来。

以清代云南彝族为例,即有摩察、罗婺、鲁屋、聂素、撒摩都等支系,每个支系都有一定地域、物质文化特点,其文物是不一样的。类似问题在藏族、纳西族、白族、傣族、哈尼族、苗族、蒙古族都或多或少存在着,民族内部的支系,不仅涉及族源,族史,在分布地区、语言、文物上也有明显差别,因此作者认为民族支系学在民族文物研究上有重大意义,可建立民族支系学理论体系,还原出民族文物曾所在族属的全貌。

民族支系学的宗旨是探索各支系的渊源,在本民族中的地位、文物和语言特点、分布区域及其演变,本支系与其他支系在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上的异同。从中得出的理论原则,必然会深化民族史、民族学研究,有助于物质文化和民族文物的探索。如果说民族文物层次学是解决民族文物发展系列的准则,那么民族支系学则是解决民族间、民族内部支系间关系的重要理论准则。

任何一个民族支系的确定,都应该归纳出若干文化特征,如同考古学文化必须有“一群具有明确的特征的类型品”,具体地说,即分布于一定地域的、存在一定时间的,具有若干共同特征的民族文化。这些特点,既是该支系所特有的,又是他们与其他支系相区别的地方。以海南黎族为例,其包括五个支系――■黎、杞黎、本地黎、美孚黎、法透黎。每个支系在地域分布上是不一样的,语言也有一定差别,当然在文身的图案上也有一定差别。

四、存留问题的浅析

(一)五大民族文物系列

作者在书中针对民族文物的分类提出五大民族文物系列:生产工具、舟车、手工工艺、宗教文物与文字。笔者认为还应包括民族服饰、生活用具和建筑,构成民族文物系列。

因为从分类的内容来看,作者是从功能的角度来划分民族文物的,如果增加民族服饰、生活用具和建筑,就反映了民族文物在衣食住行方面的全貌。

(二)有关“民族考古”

作者在文中全面论述了民族文物与考古的问题,客观分析出民族考古的定位与内涵。

首先,不能把民族、考古比较研究与民族考古学混为一谈。

其次,民族考古比较研究应该是考古学的一种新的研究方法。1975年美国75届人类学会的主题就是“民族考古学――民族学与考古学的关系”。也说明它是两种学科的结合,是考古学与民族学比较研究的方法。不难看出,民族考古比较研究是以考古学为主,民族学只是它的一种研究手段,所以应该突出考古学。最后,作者认为所谓民族考古学并不具备一种学科的特征。

由于学科是指学术研究部门的分类,每种学科的确立,必须有自己的研究领域,自己的研究对象、方法、理论和任务,但是民族考古学并没有自己的特殊研究对象,所研究的课题都是考古学的内容,也没有自己的理论与方法。作者认为,他们做的,只是把民族学方法、资料引进考古学而已。

综上所述,民族学与考古学比较研究,只是多学科比较研究的方法,还不能单独成为一个学科――“民族考古学”。

五、个人感想

第4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论文摘要: 中国农业的起源是一种漫长的演化过程。先人们在自然环境和人口压力的条件下,采取半定居、定居的群聚方式,模仿动物的觅食习性,通过长期对植物的研究、筛选,开始了由利用经济向农业生产经济的转变,发明了农业。农业的发明促进了社会结构向高层次的演进。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人口约占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能够繁衍生存,得益于农业的发明。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考古学研究的进展使农业起源研究成为高层次理论探讨的一个热门课题。考古学、地理学、植物学、动物学、人类学、历史学等多学科的许多学者参与其中,通过孢粉学、粪化石、民族植物学、植物硅酸体分析、人骨同位素及微量元素分析,对了解我们的先人吃什么以及农业如何起源问题带来了希望。

一、农业起源是一种漫长的演化过程。从黄河流域到长江流域,这片莽莽大地是块肥沃的田园。这里是中华民族文明的发祥地,是中华民族千万年的故乡。众所周知,早在四五十万年前,在北京周口店一带就已经发现了猿人,叫“中国猿人”或“北京人”或“中国猿人北京种”。从古猿人到广东曲江县的“马坝人”(介乎于猿与智人间的过渡人类),再到内蒙古的黄河套地带的“河套人”(智人)及北京周口店的“山顶洞人”(真人),他们已经懂得制造和使用石器。他们用制造的石刀石锤,来与野兽像鹿、豹、熊、虎、土狼、野猪等搏斗,猎取食物。为了避免风雨等自然现象和野兽的侵害,群居于洞穴。古史称“穴居野处”,“茹毛饮血”的洪荒时代。整个旧石器时代的经济是简单的狩猎采集经济,其特点是:(1)通过流动来保证资源供应;(2)通过分裂来缓解人口资源的压力;(3)领土占有意识较弱;(4)强化群体之间的食物分享。中石器时代,先人们在石器的制造、捕猎能力等方面的技术虽然有了很大提高。但是,随着猎物的不断减少,人口的不断增加,猎肉储存困难以及季节变化等因素,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只能靠野生植物冲饥,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久而久之,先人们就渐渐的尝试保护、种植可食植物,来弥补肉食之不足。然而开启了农作物种植之先河,这是一个比狩猎更艰辛、更漫长的过程。因此,中石器时代的“广谱革命”是因生态环境和资源变化的影响,食物资源的绝灭、消失和迁徙迫使人类探寻新的生存资源。广谱经济的特点是:

(1)通过强化采集来保证食物供应;(2)增加劳力投入;(3)强化领土意识;(4)减少群体之间的食物分享。人类借鉴动物觅食的习性和规律,采取定居和半定居的方式,通过严密组织、强化劳力投入、利用各种技术来开拓、利用和储藏食物。因此,中石器时代是利用经济向农业生产经济转变时期,是农业的发轫。究其原因,正如美国考古学家博赛洛普《农业发展的条件》(1965年出版)和美国考古学家科恩《史前期的粮食危机》(1977年出版)的论点:农业起源是对资源短缺和人口压力的一种反应。

二、农业起源的发展阶段。农业起源应该分为两个发展阶段,即农作物栽培的起源和原始农业的兴起。农作物栽培的起源是指野生植物经过人工筛选后成为栽培植物,该阶段人类社会的经济、文化变化不大。原始农业的兴起是指农作物的种植已经达到一定的规模,成为先人重要的生计从业活动,进而推动了人类社会的经济、文化的发展。栽培作物起源先于原始农业的兴起。

三、中国是世界上最早的农业起源中心区之一。最早从理论高度阐释农业起源的苏联植物学家瓦维洛夫分辨出8个农业起源的中心,它们是:中国(136种植物)、印度(117种植物)、近东(83种植物)、委内瑞拉高地(49种植物)、安第斯山(46种植物)和苏丹—阿比西亚(38种植物)。中国的农业起源,一是以种植黍和粟两种小米为代表的北方旱作农业起源;二是以种植稻谷为代表的南方稻作农业起源。考古工作者通过碳十三与氮十五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和植物浮选法等,对湖南道县玉蟾岩遗址和江西万年仙人洞与吊桶环遗址的研究结果证实,中国栽培稻起源时间在公元前10000年前后。通过对内蒙赤峰西辽河上游地区兴隆沟遗址的研究,目前学术界认为,栽培粟的野生祖本可能是狗尾草或谷莠子,栽培黍的野生祖本可能是铺地黍或野糜子,这四种植物都是现今常见的田间野草。兴隆沟遗址可能是粟和黍的起源地,距今8000年左右。

总之,农业起源对人类社会最重要的影响是使人口大规模的集聚,利用群体的智慧和力量来改造自然,促进社会结构向高层次演进。

参考文献

第5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考古学是根据古代人类活动遗留下来的实物以研究人类古代社会历史的一门学科,主要通过科学的手段研究古代人类的物质文化遗存。这些物质遗存是经过考古工作者科学发掘过的文化遗迹和遗物。在考古学中,对待所有的文化遗存应具有平等性与客观性的原则,而不会对器物有无文字而产生偏见。对此北京大学金石学大家马衡在思考学科发展时也有所觉察,并提出了“有意识之作品”的观点。这可能是他极力倡导考古学的一个重要原因。而考古学就是要解决器物背后的人与社会的问题,通过古代的器物来研究古代社会历史,通过器物在历史环境下的情景来复原古代社会,器物只是研究的一个媒介,重要的是其背后历史中的人与古代社会。考古学在西方被认为是人类学学科,而在我国则被划归历史学,这一学科的限定与我国现阶段的社会和学术要求有一定的关系。当然这一学科不断的发展,也在不断的突破原有的一些限定,也不断的出现一些新的研究领域与研究方向。

随着国际化进一步深入,“文化遗产”这一概念日益流行,它比考古学或者文物学具有更为广泛的内涵与外延,正如《考古学:关键概念》所定义,遗产无所不包,从景观到收藏,建筑与制度,传统、巨石阵、法国奶酪等,这些都可以被认为是遗产。文化遗产具有比考古学和文物学更为广泛的领域,涉及了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两个方面。尽管目前大家在认识上大多将文化遗产等同于文物,有意无意的忽略非物质文化的存在。但是,文化遗产作为一个学科概念,不仅是学科内涵与外延的变化,最主要的是学科性质和研究方法以及视角的变化。遗产原本就是一个社会与法律意味很强的词汇,这一概念已经远远超出了考古学研究视角,从历史社会的角度渐渐向当代价值与社会的角度转移。正如《考古学:关键概念》所言:遗产是表现在古代遗存上的当代价值。古代遗存的价值存在于它对人们认识当代价值和身份认同的贡献上。

任何一个学科都在一定阶段不断发展或者分化,正如戴维克拉克所言,“考古学失去了的纯洁性(幼稚性)”。所谓学科纯洁性的丧失,也是学科不断发展和研究方法变化而造成的结果,同时也是社会与科学共同作用下的结果。金石学、考古学、文化遗产看似三个简单的概念。却代表了三次学科研究视角的转化,金石学以古代青铜与碑刻为研究对象,尽管门类后来扩展,但是其研究的视角是古代器物和古代的文字,总是逃不出一个“古物”或者“古董”的器物研究范畴。考古学不但关注器物,同时更加关注与器物同时存在的环境,并且给予同一环境中所有客观存在一个平等性的地位。而关注这些环境中“物”的目的是为了其背后的“古代社会与人”。文化遗产则更进一步,其关注的不仅仅是客观的物,也包括了精神,同时,不仅包括古代的,甚至包括现代的,将研究的视角从古代转到现代。因此也就对学科的研究与发展方向提出了新的要求,比如文化遗产的传承与阐释,人与遗产的关系等等一系列问题。所以,金石学到考古学完成了“古代的物”到“古代的人与社会”的转变,考古学到文化遗产则完成了“古代”视角到“当代”视角的转化。

当然,这一视角的变迁与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学科自我完善与修正、人文文化自觉等有着很大的关系。首先,社会的变革与国际交流的相互影响,会为一个学科带来或多或少的新气息,从而促使学科发生变化。在20世纪初期,新文化、新思潮的不断传播,民族自觉和民族振兴思潮的兴起,通过科学救国的观念逐渐改变青年知识分子。在这种背景下,考古学便在中国开花结果。而文化遗产则是随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的签订而在中国兴起。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文化的繁荣,考古学所研究的文化遗存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因此,社会对于学科的要求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其次,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为学科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技术保障,同时也促使交叉学科的发展与变迁。考古学的产生就与科技发展密不可分,它源于地质学与生物学的发展,并借助于地层学和类型学理论形成了一门新的学科。而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考古学的门类不断扩大,动物考古、科技考古等交叉学科的兴起都与新科技密不可分。因为在科技的辅助下,考古学可以延伸到一个以前从未达到的层次,不再是通过过去的角度来研究历史与社会,而是通过科技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宽度和深度。

第6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1)通过强化采集来保证食物供应;(2)增加劳力投入;(3)强化领土意识;(4)减少群体之间的食物分享。人类借鉴动物觅食的习性和规律,采取定居和半定居的方式,通过严密组织、强化劳力投入、利用各种技术来开拓、利用和储藏食物。因此,中石器时代是利用经济向农业生产经济转变时期,是农业的发轫。究其原因,正如美国考古学家博赛洛普《农业发展的条件》(1965年出版)和美国考古学家科恩《史前期的粮食危机》(1977年出版)的论点:农业起源是对资源短缺和人口压力的一种反应。

二、农业起源的发展阶段。农业起源应该分为两个发展阶段,即农作物栽培的起源和原始农业的兴起。农作物栽培的起源是指野生植物经过人工筛选后成为栽培植物,该阶段人类社会的经济、文化变化不大。原始农业的兴起是指农作物的种植已经达到一定的规模,成为先人重要的生计从业活动,进而推动了人类社会的经济、文化的发展。栽培作物起源先于原始农业的兴起。

三、中国是世界上最早的农业起源中心区之一。最早从理论高度阐释农业起源的苏联植物学家瓦维洛夫分辨出8个农业起源的中心,它们是:中国(136种植物)、印度(117种植物)、近东(83种植物)、委内瑞拉高地(49种植物)、安第斯山(46种植物)和苏丹—阿比西亚(38种植物)。中国的农业起源,一是以种植黍和粟两种小米为代表的北方旱作农业起源;二是以种植稻谷为代表的南方稻作农业起源。考古工作者通过碳十三与氮十五分析相结合的方法和植物浮选法等,对湖南道县玉蟾岩遗址和江西万年仙人洞与吊桶环遗址的研究结果证实,中国栽培稻起源时间在公元前10000年前后。通过对内蒙赤峰西辽河上游地区兴隆沟遗址的研究,目前学术界认为,栽培粟的野生祖本可能是狗尾草或谷莠子,栽培黍的野生祖本可能是铺地黍或野糜子,这四种植物都是现今常见的田间野草。兴隆沟遗址可能是粟和黍的起源地,距今8000年左右。

总之,农业起源对人类社会最重要的影响是使人口大规模的集聚,利用群体的智慧和力量来改造自然,促进社会结构向高层次演进。

参考文献

1.陈淳:《考古学理论》,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年。

2.朱乃诚:《中国史前稻作农业概论》,《农业考古》,2005年

第7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把“法理学”视为“法学理论”的代名词,也许是可以成立的。但它同样没有解决这门学科的知识体系问题。因为,当前流行的各种版本的“法理学”,几乎都是若干理论板块(法的概念、法的历史、法的价值、法的运行、法与社会等)的简单堆积,至于各个理论板块之间的逻辑关系是什么,却很少有人深究。

近几年,在思考“法学理论”的知识体系的过程中,一些学者又把关注的焦点聚集在“法理学”与“法哲学”的关系问题上,并由此引发了多种不同的观点。比如,有学者相信两者是一回事,即法理学就是法哲学;也有学者认为它们是可以截然分开的两码事,即法理学与法哲学各有自己的研究领域;还有学者认为,二者之间是种概念与属概念的关系,即法哲学是法理学的一个组成部分,等等。

其实,单从字面上看,“法理学”之“理”与“法哲学”之“哲”,在汉语中,都是含义宽泛的术语。比如,传统中国有“理学”,后来还有“新理学”。但传统中国却无“哲学”这个概念,更无“法哲学”概念可言。概而言之,“哲学”是一个西方传来的概念,“理学”倒是一个中国本土的范畴,二者分别出自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传统。因此,如果仅仅通过词义上的辨析来厘清汉语中“法理学”与“法哲学”这两个概念的关系,并进而为“法学理论”学科找到一个相对确定的知识体系或理论体系,恐怕将难以得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同时也很难在短期内达成一个普遍认同的基本共识。

当然,我们也可以通过其他的路径来深入细致地探讨“法理学”与“法哲学”的关系,比如,从学术史的角度、“知识考古学”的角度、中西文化比较的角度,等等,也许都会推进学术界对于这两个概念的理解。但是,如果只想更有效地理解“法学理论”这门学科的知识体系,则不妨通过一种更古老的视角,即从价值与事实二元划分的认识论出发,来重新审视“法学理论”的内容到底包含了什么。

简单地说,所谓“法学理论”,就是关于法的基本理论或一般理论,也可以简称为“法理学”或“理论法学”。在本文看来,它的内容大致可以一分为二:法律哲学与法律科学。

其中,法律哲学关注的对象是法的应然问题,即关于“法律应当是什么”的问题。研究法律哲学的基本方法是价值分析。有关法的本质问题、本位问题、伦理问题、价值问题;有关自然法、上帝法、神法、人法的问题;有关天理、天道的问题;有关权利、正义、自由等等之类的问题,甚至女性主义法学、批判法学等等西方后现代主义法学关心的问题,只要它涉及到“法律应当是什么”这一主题,都可以归入“法律哲学”的范围。对于这一类问题的探讨,没有终点,也不大可能获得某种“科学”的结论。研究这些问题的目的和意义在于,通过反复的交流与不断的对话,有可能促使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类群体,在越来越多的领域内达成共识。

至于法律科学关注的对象,则是法的实然问题,即“法律是什么”的问题。研究法律科学的立场是价值中立,它坚持实证主义的或科学主义的研究路径。这里的实证主义既可以是逻辑实证主义,也可以是经验实证主义。从逻辑实证主义出发,可以获得关于法律概念、法律规则、法律原则、法律推理、法律论证、法律解释等问题的认识,这部分内容,大致可以归属于分析实证主义法学的研究范围。从经验实证主义出发,关注的主要领域是法律社会学、法律人类学、现实主义法学等等,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交叉科学研究,比如:法律与科学技术、法律与经济发展、法律与生态环境,等等。在关于“法律科学”的研究过程中,大致可以获得一个实证意义上的“科学”结论。

第8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关键词:《中国叙事学》;叙事学;文化学;知识考古学;西方分析法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2)09-0029-02

叙事学是20世纪60年代以来在西欧兴起的文学理论,它是以结构主义、语言学为原则的一门学问,80年代之后传入到中国,受到中国学者的力捧,出现大量对西方理论介绍和应用的文章与专著,形成强劲的学习西方叙事学的热潮。然而国内对中国自身的叙事学却缺乏自己的研究。西方叙事学传入到中国以来,第一本关于中国本国的叙事学的研究的专著就是杨义先生的《中国叙事学》,杨义先生之所以能应运而作, 是其身上有当代学者难以企及的优长: 一是以细读作品的渊博基础所进行的知识储备。二是1990 年代在英国访学期间,他从若干宏观的角度清理了对中国文学, 尤其是它的叙事体系的把握, 并且摸索与西方学术界进行对话。三是学术著述丰厚, 为其高屋建瓴、大处落墨, 小处发微, 建树中国叙事学原理提供了极好的学养。正如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杜书瀛推荐所言“杨义同志的《中国叙事学》填补了一项学术空白,第一次建立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与西方体系可以对峙互补的叙事学体系,因此,该书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具有重要的价值,具有开创性的意义。”杨义《中国叙事学》书中建立中国叙事学理论所运用的方法独特,具有非常研究价值。

一、中国叙事学建立的根基――探寻思维与文化密码

杨义在“导言:叙事理论与文化战略”中谈论建立叙事学方法时,采用的是与西方语言学思路不同的路径,他采用的是“文化学思路”。“作为理论的探讨的一种方法论,‘还原――参照――贯通――融合’的思路,更完整的表述是‘返回中国文化的原点,参照西方现论,贯通古今文史,融合以期创新’四句话”。他明确提出“合理的思维方式应该是,对本民主千年间尽可能丰富的叙事文学资料和典籍,进行直接的感悟,并在以感悟所得进入更深层次的理性思维的时候,参考外来的理论加以辩证,启发自己创造性的思维。关键在于返回自己所在的圆本身,找出它的圆心,以便从圆心出发,进行既有主体、又讲求开放性的理论思考。”

杨义在建立中国叙事学时,首要采用的是文学文化学的观点,它将“叙事”放在正是中国文化的框架之中,中国叙事中一个基本原理: 对立者可以共构, 互殊者可以相通, 那么在此类对立相、或殊相的核心, 必然存在某种互相维系、互相融合的东西,或者换用一个外来语,存在着某种‘张力场’。这就是中国所谓‘致中和’的审美追求和哲学境界。内中和而外两极, 这是中国众多叙事原则的深处的潜原则。”

例如,杨义在“结构篇第一“中,谈到在中国视野中 “结构是极其哲学意味的构成,甚至可以说,极有创造性的结构是隐含着深刻的哲学的,以叙事结构呼应着‘天人之道’,乃是中国古典小说惯用的叙事谋略,是它们具有玄奥的哲理意味的秘密所在。”因此他在对文学结构的分析时,始终是将个人的体验、人间体验、生存哲学和宇宙意识加以表述的生命过程结合在一起的。如他在分析《金瓶梅》一宅二寺院重复的结构时,就将这些认为是体现着一种哲理意蕴和命运感;《三国演义》与《西游记》擅用三、五、六、七、九之类的数字连接成一个叙事结构单元。《三国演义》是“借助某些数字的宗教神秘感加强叙事的神奇色彩。也就是说,它更多滴寻找神秘数字与结构之道的深层联系”,《西游记》则是采用数字表现出追求真理和理想境界的精神模型。

在“时间篇第二”中,杨义也明确地指出“时间观念上的整体性和生命感,使中国人采取独特的时间标示的表现形态”。与时间呼应天道的思维方式,具有类乎的仪式感和典重感,在古老的时代已经沉积为中国人的精神原型。这种精神原型的生成,意味着中国的时间标示已经不能看做一个纯粹的数学刻度,它已经隐喻着某种关于宇宙模式的密码。因此,杨义会分析出中国人表达时间的顺序为年-月-日,而西方则是日-月-年,这是中西方时间观的差异,中国人思维是整体性的,西方是分析性的。

在视角篇中,杨义认为“视角的功能不仅可以表现独特的世界感觉,蕴涵某种人生哲学和历史哲学,而且它的执著和独到的运用,可以导致叙事文体的变异和革新。”。他分析中国现代文学中的历史故事新编这一门,主要是通过以现代人的历史观念、哲学观念、文学观念和社会感受,重新来提供一个新的叙事视角。比如说施蛰存的小说《石秀》就是借鉴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转换视角,将《水浒传》中的“石秀杀嫂”写成了石秀因为嫉妒潘巧云与报恩寺和尚裴如海,自身的性需求受压抑而变态杀嫂的故事,完全颠覆了中国传统的英雄的形象。

二、中国叙事学建立的脉落――回溯本源,知识考古

杨义在建立中国叙事学,对其进行分析时,所采用的都是回归到历史的现场,考察其文字的起源。当然他之所以要对其进行溯源,主要还是把握建立的基础――解读文化的密码,因为在杨义看来“文字创造的过程,是把对外间世界的体认,通过民族共同的心理基础转换成表意符号的过程。中国人由事物形状到意义转借的实践证得的思维方式,于此表现得非常切实。因而在中国,语义学问题隐含着世界观和思维方式的成分。”所以,杨义在建立中国叙事学理论时,首先要返回到中国叙事本身。从文字本身去探索“叙事”,得出叙事不仅字面上有讲述的意思,而且暗示了时间、空间的顺序以及故事线索的头绪,叙事学也在某种意义上是顺序学或头绪学。通过进一步的知识考古发现叙事其实作为一种文体而区别于其他的文体,并且考古出中国古代叙事文类成为范式者的是历史叙事。这一结论的得出,使得中国叙事学的研究突破了文学的领域,延伸到了历史领域。对中国叙事文类的考古,发现中国叙事文体包括历史方面,编年体、纪传体、纪事本末体、纲目体、典志体、会要体、学案体、方志体,小说方面,志怪志人、杂史杂传、传奇话本、笔记章回,还有现代主义小说,浪漫主义小说、现代主义小说等等,戏曲方面,唐代参军戏、宋杂剧、金院本、元杂剧、南戏、明清传奇、地方戏、近代文明戏、话剧等,对这些文类的考古,让中国叙事学的建立突破了单一的文体限制而走向了多元化的道路。

在结构篇第一中,杨义也是首先对“结”、“构”两字的起源进行知识考古,发现“结构”虽然在叙事学体系中已经是名词,但是从中国词源来看,它原本是动词或具有动词性。“结构的动词性”,是中国人对结构进行认知的独特性所在,也是中国特色的叙事学贡献自己的智慧的一个重要命题。杨义认为在考察中国叙事学中的“结构”时,“既要视之为已经完成的存在,又要视之为正在完成的过程”,这一点与西方叙事学将结构仅仅看成是机械组合体是完全不同的,中国语境下的“结构”是有着生命的意义的,叙事作品在落笔时已经将自己内心“先在的心智结构”与文本的结构结合在一起,赋予文本结构以对世界、世界的意义和形式的体验。

在时间第二篇中,中国思维讲究时空合构,共同组词。杨义通过对“宇宙”、“世界”两词,提炼出中国的时空观与中国人的生命观念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在意象篇第四中,中国人把意象概念与《易经》的象意之说联系在一起,而且以乾坤阴阳合德来解释意象的共构性。“意象”概念仅使用于中国的文化中与中国民族思维方式有着潜在的联系。

三、中国叙事学建立的枝叶――分析形式,探索法则

杨义在建构中国叙事学理论时,最核心的是把握中国文化与中国叙事学之间的紧密联系,将中国叙事学纳入到文化的理念之中,对叙事学相关话题进行知识考古,回溯到中国文化之中,这是一种典型文化学的思维方式。当然,杨义的理论建立方法绝对不会止步于中国视野,他也借鉴了西方的分析方法,将这种方法融会贯通,分析中国叙事学中的形式与法则,从而分析出在中国叙事逻辑起点的前提下,中国叙事过程的独特性。比如,杨义认为“中国小说以大时空总揽小时空,事态的因缘命运了如指掌,自然长于预叙;西方小说以小时空牵引大时空,事态的来龙去脉尚须交代,必然惯用倒叙”。

当然,杨义在对这些形式与法则的分析时,最终的归属需不找到中国文化的审美追求与哲学境界。他在对中国叙事的形式的分析中得出,中国叙事中一个基本原理:对立者可以共构,互殊者可以相通,那么在此累对立相、或殊相得核心,必然存在某种互相维系、互相融合的东西,或者换用一个外来语,存在着某种‘张力场’。这就是中国所谓‘致中和’的审美追求和哲学境界。”

如,在“结构篇第一”中,杨义在分析了结构的“道”与结构的“技”之后, 结构篇第一进而又分析了结构的要素:顺序、联结、对比,结构的动力学,以及就“叙事模式归纳了五个主题内容,即程式与创造、化单一结构为复合结构、结构形态远人工而近自然、从相对单调向模式多样化发展、从民族化向现代化推进。杨义先生谈到结构要素: 顺序、联结和对比时, 既承认对此可以进行形式主义的分析的, 就是说这都是叙事过程可以具体操作的, 又强调它们是“致中和”的具体体现。它们不是一种配制或组合, 而是一种意识的活力的展现, 富有动力性。

因此, 优秀之作的结构要素的任何一点, 既烙印着叙事主体的灵性体悟、思索追求, 又反映了叙事文本创造的艰辛和伟大。

在“时间篇第二”中,杨义分析了采用西方分析法,分析叙事元始、历史时间、叙事时间、时间顺序、时间幻化、时态非原生性等等。

在“视角篇第三”中,从视角引证出“聚焦”和“盲点”两个相对立的文本空间概念是一个创造, 不仅是深化视角这一叙事形式的理论生长点, 而且也是沟通虚实相生传统美学规律的对接点。

第9篇: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范文

【摘 要】 文章认为用西方现代诠释学理论的观点诠释孔子的《论语》是不适宜的,只有借鉴孔子的智慧和方法对其进行解读是比较理想的:第一,从孔子对当下问题的解答中去理解孔子的思想和智慧,而不是仅仅把握其具体的答案;第二,学习“举一反三”和“下学上达”的方法;第三、历史地看待孔子思想,即不把孔子的思想看作是一贯的;第四,诠释《论语》的目标并不是为了简单的回到孔子的智慧本身,而是以期达到既吸收古代先贤圣哲的智慧,又能够适行于当下的思想性内容。

【关键词】 《论语》;孔子;经典;诠释

几乎每个民族都十分注重对自己的经典(canon)进行不间断的诠释,这不仅仅对探寻与承继前代先贤的圣德和智慧,以挣脱当下的困顿;更重要的是传承各具特色的民族精神,并在各自传统中进行人的教化、塑造。自从诠释理论传入中国后,很多学者都借之以理解《论语》,甚至将以西方现代诠释学理论作为理解《论语》的基础,或者在解读过程中或隐或现地附和诠释学方法。但西方现代诠释学的方法是否适宜于《论语》的理解?这里将从诠释学的不同路向开始,分析这一问题。“现代诠释学真正研究的是诠释学三要素――作者原意、文本原义、与读者领悟之意――之间的关系。”[1]与此相应,西方诠释学理论大致可分为三种路向:作者中心论诠释学;读者中心论诠释学和文本中心论诠释学。下面分别阐述借它们理解《论语》之得失。

作者中心论诠释学以施莱尔马赫和狄尔泰为代表,他们认为,文本存在的意义在于表达作者的原意,理解就是要排除读者的一切先入之见,去把握作者的原意。为此,在传统的语义学和考古学方法之外,“解释者通过把他自己的生命性仿佛试验性地置于历史背景之中,从而可能由此暂时强调和加强某一心理过程,让另一心理过程退后,并从中在自身中引起一种对陌生生命的模仿。”[2](P90)理解旨在揭示文本背后隐含的作者的生命体验和精神状态,通过对消解读者的个体性和历史性,来重建作者的个体性和历史性,以此正确地理解文本的“原意”。从以上论述可知,作者中心论诠释学认为文本与作者的思想是一致的,或文本完满表达了作者的思想;如果读者通过语义学或考古学的“客观的”方法,辅以“心理移情”的“主观的”方法,就可以理解文本的“原意”亦即还原作者的思想。

但如果我们以此来直面《论语》时,困难便出现了:《论语》文本是孔子在具体场景中的话语的记录,这些记录又是孔子弟子及再传弟子的记录,在记录中不免加入了记录者本人的话语选择倾向,使得记录形成的话语不会也不能完满地表达孔子的思想和智慧。因此,旨在分析孔子具体话语的语法学和考古学的方法都将无法窥见孔子的全部思想,甚至会起到的阻碍的反作用;而旨在借助场景还原的方式去体验孔子心理过程的心理学实验方法,所体验到的也仅仅是我们所理解和认识的孔子与弟子们对话的具体情境,以及我们当下以某种方式所感受到的孔子当时的心理状态,仍然无法摆脱当下对话的具体性和有限性,通达孔子的思想和智慧。从诠释学自身的发展史来看,作者中心论“为了保证理解的客观性,或者说为了保证对文本中的‘作者原意’的把握,几乎完全消解了读者的个性。在‘作者中心论’的视域中,读者实际上成了‘无个性的’、‘无差别的’抽象存在物。”[3](P64)实际上,在运用作者中心论来解释《论语》的过程中,情况却恰恰相反,读者以消解个性去理解《论语》的具体话语时,其结果是读者拥有了文本中的“个性”,而这个“个性”又是被有所倾向的记录着的孔子只言片语所限制着、束缚着,进而遮蔽了“无个性”的圣人智慧。

海德格尔开启,并由伽达默尔为代表的读者中心论诠释学认为,理解不是此在的行为方式,而是此在的存在方式;理解不是去追寻文本与作者的“原意”,而是读者依据自身的历史性使文本的意义得以创生和流动。这样,读者以及读者带有历史性的先入之见就具有了合法性并成为决定文本意义的关键,读者与文本的时间距离就不被看作成是必须被克服的东西,而是理解的一种积极的创造性的可能性。所以,基于读者历史性的“视界融合”,读者通过对文本的解读,既是对此在的昭示性理解,也是对文本意义的创生。

但借此理解《论语》,则会出现以下问题:首先,伽达默尔给予读者的历史性以合法根据,但“视界融合”和文本意义的创生仍然是以承认读者能很好地理解传统和文本为前提的,否则,任意性的诠释虽然呈现了读者的历史性和个体性,但却以损害文本思想的深刻性为代价。其次,诠释学认为时间距离可以“使得文本逸离了它们赖以形成的那个短暂的情境,在历史中获得了一种普遍的意义,使它们自身所拥有的特殊性上升为普遍性”,[4]这一点对于《论语》来说,也是无法真正实现的,因为《论语》本身就是对短暂情境对话的描述,时间距离的作用仅仅在于:以新的短暂情境代替旧的,而不能从根本上逸离当下性,而这种新的短暂情境的出现,则会造成更加“坏”的结果,即逸离了《论语》对话的当下性,使得具有极小适应性的对话成为了“普遍的”教条,更加遮蔽了孔子的思想和智慧。再次,在对《论语》的理解中,此在的存在意义不仅不能得以显现,反而会导致此在的没落,因为,读者中心论认为,理解即是存在,读者以自我的历史性对《论语》的解读所得到的是唯我的意义,但这种意义却是基于对《论语》具体话语的自我认同,这种具体话语如果脱离了当下情境且不能上达为智慧的话,则只能起到对自我存在的进一步束缚和遮蔽。例如《论语・子罕》篇中有一则故事:孔子赞扬弟子仲由说:“衣敝A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随后孔子便引诗经一句:“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意思是说,不嫉妒、不贪求,为什么不好呢,然而,子路听后便“终身诵之”,孔子便道:“是道也,何足也臧?” 批评子路如果一直固执于这一句诗句,却是好不了的。

以利科尔为代表的文本中心论诠释学是西方诠释学发展的第三个路向。其认为,作者中心论和读者中心论都在作者、文本和读者的关系上偏执一端,因此要在三者之间达成一种协调,对“作者原意”的追求不能放弃,对读者在文本解读中开启的“创生意义”也要予以考虑,利科尔认为,“文本”就是使三者能够协调的中介点。利科尔把文本界定为“任何由书写所固定下来的任何话语”,并与“作为口语形式出现的话语”区分开来。[5](P148)读者在理解文中的过程中,既要尊重文本自身的客观性,因为文本是作者表达自己意图的媒介;又要充分发挥读者的主观性,因为脱离了作者语境的文本必然要建立读者的语境才能得到理解。利科尔通过反思作者中心论和读者中心论诠释学而建立起来的文本中心论诠释学,给解读《论语》的困难性问题提供了很多启发。从这样的角度看来,对于孔子思想和智慧的通达,似乎只有通过我们可以直接观照到的《论语》文本才可以达到。

但是,《论语》文本不能直接通达孔子的思想和智慧,究其原因,亦在于《论语》文本有其特殊之处。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就其《论语》文本的体例而言,它是以孔子与弟子的对话为主要形式。对话总是为了解决具体的和当下的问题,所以对话的语言仅仅具有极小的适应性,如果离开了当下的语境和问题(孔子弟子在编辑《论语》时往往省略了问者的提问),孔子的话语便不可清晰地理解,而如果强以普遍化、概念化,则必然会陷入谬误。正如庄子所言:“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庄子・齐物论》)即是说,对象是瞬息万变的,但概念却不能像吹风一样随之变化,故而静止的概念无法表达变化的事物。

第二,就《论语》文本的内容而言,《论语》记录下来的关于孔子和弟子的对话,仅仅是就当下的情况而做出的回应,并没有专门的理论探讨,这并不是指《论语》记载的特点或是记载的遗露,而本身就是孔子教学和思想的特点,孔子从不颁布某一具体的规则和定义,而是就具体的问题给予具体的解答。因此,孔子的思想和智慧是要从具体事件的论述中加以理解和把握的,因而是难以捉摸的,子贡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论语・雍也》)的惋惜,颜回有“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论语・子罕》)的感叹,所以,期望通过这些具体的问答去理解孔子思想和智慧,是难以实现的。

第三,就《论语》与孔子的关系而言,虽然《论语》主要是记载孔子的言行,也是理解孔子思想和智慧的主要根据,但《论语》并不是孔子所著,也就是说,孔子无欲作《论语》,因此,《论语》在述记的同时就掺杂了记录人本人的意见。

第四,就孔子本人的思想而言,在每一个时期都是有变化,甚至是转变的,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所以,《论语》中关于孔子的话语在未经辨析之前,是不能代表孔子一贯思想的。由上可知,《论语》文本与孔子的思想和智慧具有一定的距离。

综上所述,用西方诠释学理论去解读《论语》文本是困难的,其根本原因在于,西方诠释学认为文本与作者思想是一致的,最少是部分一致的,对文本的解读就可达到对作者思想的解读。而《论语》恰恰不是这样,孔子总是说出应对当下情境时的话,它们是在孔子变化着的思想中处于一个特定的阶段,并且由不同的弟子转述,再传弟子记录,才形成《论语》,所以仅仅具有极小的适应性,而执着于这些话,却恰恰是违反孔子智慧的,因为圣人的智慧正在于其思想的应时性与灵通性,故而,越是执着于对《论语》文本的诠释,就越远离孔子的思想和智慧。

既然《论语》文本不可直接通达圣人智慧,而且对《论语》文本的诠释反而远离了圣人智慧,那么,孔子的思想和智慧又该如何通达呢?对此,可以根据《论语》文本和孔子思想的本身特点,并借鉴孔子的智慧和方法对其进行解读,即以孔子的方式理解《论语》。

第一、“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论语・子罕》)这不仅是对孔子行为和智慧的描述,而且也是对其弟子如何理解老师言语的方法而言的。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不要主观臆断我的意思,因为任何当下的唯我的解释都不足以表达我的意思;我说的话不可当作必然之则,更不可概念化、普遍化;我的话只是对当下做出的应对的结果,不可固执、拘泥于其中,否则就走向了智慧的反面;总结一点,就是不唯我独是,即不把具体性普遍化。因此,我们通过《论语》来理解孔子,就不能过分偏执于《论语》文本中具体的对话。因为,孔子总是应“时”而说,如孔子“色斯举矣,(山雉)翔而后集”,随后便道:“山梁雌雉,时哉时哉!”(《论语・张党》)孔子以雌雉喻己,唯时而发。又如子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易传》),所以孔子对其弟子“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即惟有不得不说之时才说。(《论语・述而》)。而孔子所应之“时”则又是以当时历史为背景,以“史”述道,所以如果专注于“史”,所获得的也只是孔子对其当下的历史问题的回答,而无法深入其“道”。所以,理解孔子要不离开《论语》又不执着于《论语》,从孔子对当下问题的解答中去理解孔子的思想和智慧,而不是仅仅把握其具体的答案,例如王阳明认为六经皆为“圣人糟粕”,应“得鱼忘筌”。

第二、“举一反三”和“下学上达”的方法。孔子的思想唯有通过孔子的言语方可通达,故而又不得不依赖于具体的言语,但对其不能执着,而要灵活应变,“举一反三”。孔子说:“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孔子・述而》)这并非与孔子“诲人不倦”相矛盾,而是反映出孔子的智慧,因为如果不懂得举一反三,就必固执于一隅之见,适得其反,所以,理解《论语》文本,也只有不囿于一隅之见,“举一反三”,方可在整体上理解孔子的思想。“举一反三”是从思想的横向说,而“下学而达”则是从纵向去说。《易传》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孔子曰:“君子不器”(《论语・为政》),并称不闻其性与天道的子贡为“器也”(《论语・公冶长》)可见,孔子的形上智慧是超越于形下之“器”的,而对于《论语》文本而言,孔子应时的对话言语则可称之为“器”或“用”,而不同于孔子之“道”或“体”,但“道”不离“器”、“体”亦不离“用”,所以,唯有依于《论语》而又超拔于《论语》、在孔子言语的“流逝”中才能把握孔子之“道”和“体”。

第三、历史地看待孔子思想,即不把孔子的思想看作是一贯的。孔子虽然提出“吾道一以贯之”(《论语・曾子》),但孔子并未给出以何“物”而贯之的答案,而按照孔子的智慧,也不会给出明确的说法,因为一说就陷入了固执的圈套之中,因此曾子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同上)便偏执于一隅之论了。不仅如此,就孔子对其一生的描述中,也能发现孔子思想是发生转变的,尤其是“五十而知天命”以后,感悟天道,故有“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里仁》)的抒发;提出“损益”的思想,对自己执着已久的周礼开始反思,故说:“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论语・为政》);体悟宇宙的流行,有“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感叹,更对曾经的“信而好古”进行反思,故有“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论语・八佾》)的自我纠正等等。因此,孔子思想是有变化的,且对自身亦是在不断地损益之中,故而对《论语》文本的态度则更应该历史地看待,这不仅是要把《论语》文本和孔子思想放入先秦这个历史之中去解读,如王阳明提出的“六经皆史”的观点和近代龚自珍提出“一代之治,即一代之学”(《乙丙之际著议第六》)的观点;而且也要历史地看待孔子自身思想的发展,把《论语》文本放入孔子思想不同的发展时期去解读,唯独这样,才可以不囿于孔子所极力反对的固执之中,进而开启通达孔子的思想和智慧的门户。

第四、诠释《论语》的目标并不是为了简单的回到孔子的智慧本身或者只是为了去了解孔子的思想世界。对于经典的诠释,归根结底的作用是为了在未有隔断的历史传统中塑造当下人的人格,以期达到既吸收古代先贤圣哲的智慧,又能够适行于当下的思想性内容。在规范塑造的层面如孔子所说的:“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论语・颜渊》)在诠释过程中,以“君子之德”的引领作用为旨归,通过发掘《论语》中孔子的智慧,达到意义上的创造与生成,促进文明的进步。

【参考文献】

[1] 潘德荣.理解方法论视野中的读者与文本[J].中国社会科学,2008(2).

[2] 狄尔泰.诠释学的起源[A].载洪汉鼎主编.理解与解释――诠释学经典文选.北京:东方出版社,2001.

[3] 彭启福.理解之思――诠释学初论[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2005.

[4] 潘德荣,彭启福.当代诠释学中的间距概念[J].哲学研究,1994(8).

[5] 利科尔,陶远华等译.解释学与人文科学[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