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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学习经济学方法论的必要性
绝大多数大学生在报考研究生的时候,选择专业往往是从专业是不是好考,各专业的热门程度以及毕业后就业情况的好坏程度的角度出发的,而几乎不考虑自己是否适合读研,是否具有一定的科研能力,是否适合该专业的学习,更不会考虑到报考专业所要求的研究方法论是不是与原来大学所学专业相似。还有很多学生在大学期间根本就不研究方法论,对于“方法论”这一词非常陌生,或者知道这一说法的也与之前老师常提到的学习方法想混淆。方法论不是一种让你通过考试的途径,而是告诉你如何正确进行科学研究的一种重要手段。方法论对于一个人确立自身的知识结构体系十分重要,能够在你掌握知识的基础上,将所有的知识整合起来,从而得出一些有用的结论,甚至可以支持你进行一些意外的创新。
认为,方法论是关于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方法的所有理论的总称,一般可以分为哲学方法论、自然科学方法论与社会科学方法论三种,三者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相互补充。对于研究生而言,社会科学方法论是这三种方法论中最为重要。经济学的研究方法论就属于社会科学方法论的范畴。虽然学习方法论的过程比较枯燥,但我们应该花时间潜心研究并最终掌握,将它作为后续知识学习和学科课题研究的基础。我们在学习经济学方法论时,首先应该“了解经济学所属的社会科学体系是如何逐步形成的,它与自然科学在研究方法上有什么联系”[1]。
目前的社会科学体系是西方社会转型之后所形成的结果,以此使经济学、管理学等学科能够与自然科学体系中的数学、化学以及生物学等学科并驾齐驱。一方面,包括英国和法国在内的工业和政治革命所引发的变迁,孕育了看待世界和获得知识的新观点和新方法;另一方面,这种新观点和新方法反过来又推动了或加速了社会与政治革命。[2]正是在近代科学革命的过程中,以经验资料的积累和分析为特征的实证主义方法,取代了将超自然的启示和以往的传统作为知识和真理的主要来源的信念[3]。
经济学学科大类主要的研究对象是各种经济现象和人们对应各种经济现象所表现出来的各种经济行为,主要考虑如何将经济资源进行有效分配,实现经济资源的有效配置,最终达到金融企业的利润最大化。正是由于资源的稀缺性与人的欲望的无止境性这一对基本矛盾才产生了经济学,逼迫人们做出权衡取舍的选择,用有限的资源最大限度地满足人们的欲望。当然,经济学科问题的研究与自然科学类学科研究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它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经济学不能通过具体的实验来得出结论或者证明结论的正确性。因此,对于物理学而言,经济学不得不更多地依靠假定和数学推理来推断。
因而也说明,经济学方法论的掌握程度与经济学科科研成果的结果的正确程度之间呈正相关关系。在社会科学的研究中,只有真正掌握正确的研究方法,才有可能得出正确的并且是我们最终想要得到的研究成果。
二、经济学方法论的运用
很多学习过经济学的人,甚至是一些经济学教授们都认为经济学方法论是他们在学习经济学的过程中所经历过的一个巨大地转折点。尽管在很多大学中经济学方法论只是一门刚刚开设不久的选修课,但很多经济学科的学生在这门课上所花费的经历远超过了很多必修课程。他们中间大多数人在学习过这门课程之后,开始尝试着系统性地整理他们自己之前所学习到的一些经济学知识,并试图将这些知识与其他理论,甚至是管理学科中的一些理论结合起来,进行深入思考,很多人因此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最终在此基础上实现了课题研究的成果的创新。经济学方法论并不一定能使每一位学生高分通过各种经济类课程,但是它对提升学生们经济学的基础性认识有着极大的帮助,能够不断激发学生们开始做底层研究或是进行一些创新性思考。
作为从管理学专业跨考金融学专业的一名在读研究生,对于经济学科知识,尤其是金融学知识的熟悉程度要远逊于原本就就读于金融专业的学生,第一学期课程结业考试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好。在本学期接触到金融学方法论这门课程之后,使我研究金融学的基本思想发生了重大转变,并开始在实践中进行尝试。现提出一些看法:
(一)立足于方法论,坚持做经济学底层研究
【关键词】 管理与文化 方法论 科学主义 人本精神
管理与文化之间的关系,随着人们对文化在管理中重要性的认知而越来越受到重视,学界也形成了许多有益的讨论,如彭贺(2007)、刘文瑞(2007)、杨桂森(1999)、王联英(2011)、刘诚(2005)等。然而,在已有的讨论中,虽然在管理学理论发展趋向上都注意到了对“人”的关注越来越突出,但笔者看来,都未能真正明了为什么管理中文化会变得越来越重要,“人”为什么会成为关注的核心,在管理中“文化”与“人”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本文将从社会科学方法论的角度,审视管理学的理论发展及其与文化和科学的关系,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管理与文化、与“人”自身的认知发展之间的关系,并对当前我国的管理理念提出针对性的思考。
1 管理学主要理论发展史
首先需要对管理学的主要理论进行一定程度的梳理,让我们了解管理学是如何发展的。
管理,作为对事物梳理的一种意愿与行动,是意识上的主观介入,因而在人类社会初期就存在。但发展到自觉的程度,并给予理性的总结和积极运用到商业企业发展中去,则是近代才有的事。这主要是因为工业革命带来的经济极大发展与繁荣,使得原有的对资源管理方式跟不上时代的要求。新的、更有效率的管理理论的出现势在必然。
第一个出现的管理学理论是以泰勒、法约尔等为代表的“科学管理理论”,又称之为古典管理学理论。代表作有泰勒的《科学管理原理》、法约尔的《工业管理与一般管理》、韦伯有关科层制的管理理念。这一流派第一次以“科学”的名义总结了人类管理的经验,以效率为追寻的根本目标,旨在解决原有经验管理模式的效率问题。在这一理论看来,人类社会的主要链接纽带是经济利益,而非强权、宗教、伦理,而管理就在于将人类以最为有效的方式组织起来,达到最大的经济效益。这又被称为“经济人”的人性观。而所谓“最有效的方式”,则依据于“科学”原则,以精确地分工为基础,人如同机械里运转的一个个部件,共同组织在一条“生产线”上,人类的感情因素尽可能地剔除出去,从而保证运转的高效率。这种模式的管理又称之为“理想型”(ideal type),马克斯·韦伯的“价值无涉”(value-free)理念是其理论前提。但这种理想状态实践中是达不到的。于是,其他理论相继发展起来。
第二个比较重要的管理学理论流派是行为科学学派。这一学派在肯定了人类有追求经济利益的需求的同时,也肯定了人类在政治、人际关系等方面的需求。这个学派的理论基础,则是梅奥在20世纪20年代就创立的“社会人”假说,即人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属于某一社会性的集体。这个学派的代表性理论有麻省理工学院的麦格雷戈教授的“X—Y理论”、以及对其修正的美国洛尔斯和莫尔斯的“超Y理论”、和影响最大的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等。其中,“X—Y理论”是简单地将人性二分法,将人性中懒惰、愚蠢、不诚实、不爱承担责任、缺乏远大抱负、仅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的,列为X理论作用的范畴,对这种人性,在管理中就需要通过金钱引诱和行政强制来达到目的。而Y理论所作用的范畴,则是人性中比较正面和积极的方面,相应的,对其管理就不是强迫命令,而是激励其献身精神与创造才能。而这样的简单二分法,无疑也是不符合现实的。所以“超Y理论”就指出人性随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对其管理应该是根据不同的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
而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不再考察人性本身,而是跳出来考察人类需求的层次,由生存,到安全,到社会性,到自尊,到自我实现的需要。这五种需要总体上不能跳跃,但两级之间,并非是前一个需求完全满足之后才可以有下一个层级的需求。但这种分级解说的思想,似乎为组织中每一个成员的需求建立了一个指标量度,管理就根据这个量度来分别的、有针对性的进行。
然而,以上管理模式中,一个最大的问题,仍然是将人作为被“管”的对象,是天然的“下属”,始终处于被动的地位。所以,另一个重要的学派开始出现。其中,西蒙与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决策人”理论是一个代表。他认为,管理就是决策。管理活动的全部过程都是决策的过程,执行层与高层管理人员一样,有某种程度的决策权。这样,几乎每一个组织机构里的成员都参与到了管理和决策的过程中来,这对人的主观能动性的调动是前几个理论不能相比的。
在进入到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后,更多的理论如雨后春笋般地纷纷冒了出来,但基本上是就具体的管理过程进行总结与发展,并对管理理论的研究进入到分类领域阶段,即将管理分成:管理方式领域,组织理论领域,经营管理理论领域。这种分类趋势表明,大一统的对管理理论的总结时代已经结束,管理需要进入到具体的环境。
2 管理学主要理论与方法论发展的契合
以上的简单梳理让我们明白,管理学的发展遵循了这样一些路径:从笼统走向具体,从机械走向人本,从科学走向人文,从精确走向了模糊。这些整体性特征,与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发展是契合的。
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出现与发展,与文艺复兴后的知识大爆炸分不开。极具丰富的知识让当时的学者们也在苦思如何对知识进行分类“管理”。这种管理,亚里士多德可谓开创了先河。但对于急剧变化的时代来说,2000年前的知识分类体系已经不能囊括新的认知。于是许多新兴的学科开始出现,如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而对这些学科的综合归类也逐渐出现,即,在传统的自然科学之外,慢慢衍生出社会科学、人文科学这样的范畴。如果说,人文科学所关注的是与自然科学并无多少关联的知识,那么,社会科学则是与自然科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从社会科学中公认的第一个方法论的出现就早已开始。
社会科学第一个方法论是实证主义,它由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学科的鼻祖A. 孔德所创立。其核心思想是“实验实证”,是要按照物理、化学这样的经典自然科学学科对社会科学知识进行分类、整理的一种原则。在实证主义看来,只有自然科学那样的知识才是真正的知识,一切形而上学的东西都应该抛弃;社会科学里的知识需要向这个方向靠拢。以牛顿经典力学为标准的自然科学所表现出的精确性,让当时的人们相信科学才是最好的知识,从而才出现对于科学的狂热态度。因而,按照这一原则所设立的学科、所进行的管理也应当是最佳的,这才有20世纪初科学管理理论的创立。可以说,后者的发展是前者思想的一脉相承。其中,被认为科学管理理论的创始人之一的马克斯·韦伯,更是一位极具影响力的实证主义社会学家。这一派总体上可以称之为“科学派”,或更准确地说,叫做“自然科学派”。
但这一方法论的缺陷也是非常明显的,即,它抹去了具有主观意识能动性的“人”的存在,忽视了人自身在对事物的认识过程中的作用,尤其是对人的非理、潜意识活动等没有明确地认识。因而在方法论上体现了机械性、简单化、或还原论的特征。
但这一派别的影响始终存在,后来所发展出来的多种社会科学理论都能找得其中的痕迹。
而“决策人”以及九十年代后陆续发展出来的各种理论流派,则无疑遵循了另一个发展的方向,即,“科学”式的管理理论让位于“人”的管理理论。这一发展取向,是一个明显地向最新社会科学方法论靠近的行为。
如果说实证主义方法论是一个极端的话,那么,与之对称的另一个极端则是现象学方法论。按照其创立者胡塞尔的说法,“现象学是对‘生活世界’探索的科学;而生活世界的本质并不是由所谓的‘事实(fact)’所构成,而是由生活于社会现实中人的意向性意识(intentionality)所决定”(沃野,1997)。这一方法论认为,首先,“所谓纯客观的、无人类意识印记的现实是不存在的”;其次,“不同的认知主体对同一个认知课题就必然因由于认知经验不同而影响着认知主体的意向性不同。不仅如此,即使是同一个认知主体,由于认知的时间和场合的不同也可能最终地带来认知结果的不同”,最后,“如果现象的本质来自人类的意识意向性,那么,过去对现实的一切问题包括任何形而上的哲学前提性假设和经验性的内容都可能有误,都可能干扰人们对现象本质的真正把握”(同上)。由于否定了纯“客观”的存在,因而现象学与实证主义形成了方法论的两极。
如此,按照这个连续谱,我们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管理学理论的发展,其实一直是沿着自然科学向社会科学、人文科学派逐渐滑动的,从纯粹客观的、缺少甚至是忽略“人”存在的科学学派,逐渐过渡到包含“人”的因素,最后几乎完全倚重于对人的主观意向性的分析和控制。换句话说,管理学的理论发展,暗合了社会科学方法论的发展。
在这种发展趋势下,无疑,人类的文化因素在管理中的地位自然会逐渐凸显。毕竟,人类知识中的许多主观的内容是通过文化——尤其是是精神性文化——来表达的。因此,所谓“管理与文化”之间的关系,是随着文化内容的更多介入而逐渐变化的。而其实质,则是人类认知的不断发展。正因此,刘文瑞先生(2007)所感叹的管理与文化关系的两大偏差——在管理实践中,把文化本身当作管理;在管理学理论中,把带有文化色彩的管理经验当作普适性的管理原理——实际上是未能准确把握这二者之间变动发展关系的结果。而彭贺(2007)强调管理中的“地方性知识”,进行具体的分析和运用,则正是文化因子进一步渗透到管理实践中的要求——许多时候,文化是非常个体化的(individual),是具有针对性的,而非让所有人都能认同和共享的,与科学不同。
3 对中国式管理的启示
管理与文化的方法论实质对我国当前的管理具有重要的启示。我国这几十年逐步发展起来的所谓“中国式管理”,其实就是基于对文化的认知而做出的管理经验总结。因为没有正确认知到管理与文化之间的关系,所以之前的对管理反思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偏差,或者说,都流于理论而在指导实践上有所不足。在笔者看来,清楚地认识到管理与文化关系的方法论意义后,我们起码在以下两个方面可以作出有益的反思。
首先,中国式管理尤其需要加强“科学管理”的内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科学—人文”连续谱中,中国的文化更偏重于“人文”的内容,而非“科学”的内容。这导致在运用中国文化进行管理中,人治内容有余而规范性不足。在管理实践中,过多地依赖于所谓传统文化,非常容易由于管理关系的不清而导致效率的低下。规范性的欠缺是中国文化的先天性不足。若要平衡这种不足,就需要将科学性的、规范性的内容加入到其中去。正因此,西方企业如麦当劳、肯德基在进入中国前的忐忑不安,在经过对中国员工的培训后消除了。规范性内容的加入,使得它们企业的员工可以有极高的素质来进行服务,从而区别开许多当地的同类企业。
其次,中国式管理需要具有个体精神(individual spirit)的员工。在管理理论的发展中,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主观内容的逐步加强,但其内在的因素或者前提,则是建立在每一个个体都逐步成长为在精神上较为独立的个体基础上。凡是精神上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的员工,都并不真正具有“主观参与”的能力,西蒙的所谓“决策人”的理念也就很难实现。而在个体精神基础上形成的“团队”精神才能更好地体现团队的合作性,避免出现木桶理论中的短板,从而影响整体的发挥。之所以要在中国式管理别加强这方面的要求,是因为中国传统的文化是重集体轻个人的。个人的诉求往往被泯灭在集体的意志中,从而难以真正成长起来。这也导致管理中较高层面的“自组织”难以实现。
总之,管理与文化之间的关系体现了方法论发展的要求,而这种要求对于建立中国式管理具有明显的理论指导意义,值得更多地、更深刻地探索。
参考文献:
[1]刘诚.管理与文化互动的历史考察.西华大学学报,2005年12月增刊.
[2]刘文瑞.管理与文化的关系探讨.管理学报,2007年第1期.
[3]彭贺.从管理与文化的关系看中国式管理.管理学报,2007年第3期.
[4]王联英.文化与管理的关系探析.经营管理,2011年第八期.
[5]沃野.论实证主义及其方法论的变化和发展.学术研究,1998年第七期.
[关键词]自然辩证法;哲学;自然科学;科学哲学;理论
[作者简介]张媛媛,吉林大学学院2010级博士研究生,讲师,吉林长春130012
[中图分类号]A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728(2013)01-0001-04
自然辩证法究竟是什么?是一个学科,是一项事业?还是一个学派,是一种理论?学术界一直存在着争议,这些争议一方面表明了自然辩证法本身的复杂性及人们对其理解上的差异性,同时也给从事自然辩证法教学和研究的人提供了探索的必要和可能。但在笔者看来,这些争议只是表层问题,其深层问题是:如何理解哲学和自然科学的关系?这才是争议的关键之所在。若认为哲学“凌驾于”科学之上,那是近代哲学的观点;若认为哲学“从属于”科学之下,那是科学哲学的主张;而认为“存在于”哲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学科,则是自然辩证法。本文拟对这一认识和理解,从自然辩证法的创立、自然辩证法与科学哲学的关系,以及自然辩证法是存在于哲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理论学科三个方面加以阐释。
一、自然辩证法的产生
自然辩证法的产生,既是自然科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也是哲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更是自然科学和哲学相互关系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从自然科学发展的历史来看。在古代,自然科学大都是以自然哲学的形态出现的,其特点是科学和哲学浑然一体,很难区分,习惯上我们将其称为自然哲学。到了近代,欧洲中世纪后期的、地理大发现、文艺复兴以及近代城市化社会的兴起,为近代科学的诞生创造了必要的外部条件,同时自然科学自身也在为争取自己的独立性而斗争。16世纪中叶,一场酝酿已久的科学革命开始了,近代科学就诞生于这场伟大的革命中,其标志是1543年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发表的《天体运行论》。而牛顿经典力学体系的建立则是这一时期自然科学领域中最辉煌的成就。虽然在这一时期,自然科学的其他部门如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等也有一定的发展,但基本上还是处于襁褓之中。当然,应该承认这一时期的自然科学使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已经建立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但是由于生产水平和科技水平的限制,当时科学研究方法(实验、解剖、分析、归纳等)养成的习惯,加上社会的、阶级的原因,使得这一时期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不能不打上机械论、形而上学和经验论的烙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观点是“宇宙不变”和“物种不变”,代表人物是牛顿和林耐。进入19世纪,自然科学研究的重点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从以前主要是搜集经验事实转向对事实材料的综合整理,并将经验材料概括抽象为系统的理论。自然科学也相应地由搜集材料阶段过渡到整理材料阶段,由经验阶段发展到理论阶段,这是自然科学发展的一个大的时代背景。正像恩格斯所指出的那样:“自然过程的辩证性质以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人们不得不承认它。”与此同时,19世纪自然科学发展所取得的重大理论成果,特别是天文学领域的康德一拉普拉斯星云假说,地质学领域赖尔的渐变论,物理学领域的能量守恒与转化定律和电磁理论,化学领域的原子论和元素周期律,生物学领域的细胞学说和进化论,一次又一次地打开了形而上学自然观的缺口,揭示出自然界普遍联系和变化发展的客观辩证法。这些都为自然辩证法的产生提供了自然科学的前提。恰如马克思所说:“自然科学是一切知识的基础。”恩格斯则更明确地指出:“要确立辩证的同时又是唯物主义的自然观,需要具备数学和自然科学的知识。”
从哲学发展的历史来看。古代的哲学以“知识总汇”的形式而囊括了全部科学——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知识呈现为一个简单而庞杂的混合体,哲学研究的重心是本体论问题。近代的哲学则发生了“认识论转向”,把认识论问题置于哲学的中心位置,把人们对于认识的理论考察推向了新的阶段。认识论本身的这些问题虽然不具有本体论的意义,但却受本体论的制约并反过来影响本体论问题的解决。19世纪初,黑格尔批判法国机械唯物主义哲学,集德国古典哲学之大成,提出了系统的辩证法思想,他“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在《自然哲学》中,黑格尔又把自然界看作“是一种由各个阶段组成的体系,其中一个阶段是从另一个阶段必然产生的”,整个自然界的发展过程表现为:无机界向有机界的发展和转化,有机界向生命界的发展和转化。这表明了“自然界自在地是一个活生生的整体”。正因为如此,马克思、恩格斯指出,黑格尔是第一个全面地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的人,他的著作是一个广博的辩证法纲要;但是,黑格尔的出发点是错误的,因为他认为“精神、思想、观念是本原的东西,而现实世界只是观念的摹写”。因而在黑格尔那里,占统治地位的自然观仍然是:“自然界是一个在狭小的循环中运动的、永远不变的整体,其中有牛顿所说的永恒的天体和林耐所说的不变的有机物种。”所以,恩格斯一再强调:“马克思和我,可以说是把自觉的辩证法从德国唯心主义哲学中拯救出来并用于唯物主义的自然观和历史观的唯一的人。”
从自然科学和哲学相互关系发展的历史来看。科学和哲学是人类理论思维的两种基本方式,它们是在超越神话和常识的过程中产生的。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科学以未分化的形态而蕴含在哲学母体之中,哲学则以“知识总汇”的形式而囊括着全部科学。人们常常在“哲学”的意义上使用“科学”这个概念,也在“科学”的意义上使用“哲学”这个概念。然而近代以来科学的迅猛发展和日趋成熟,致使各门科学纷纷从哲学的母体中独立出来,不断地把哲学“驱逐”出其传统的“世袭领地”,自然、社会和思维都成为科学的研究对象。而此时的哲学仍企图以“科学的科学”的姿态而高居于科学之上。正是从这一点出发,恩格斯指出:“对于已经从自然界和历史中被驱逐出去的哲学来说,要是还留下什么的话,那就只留下一个纯粹思想的领域:关于思维过程本身的规律的学说,即逻辑和辩证法。”“现代唯物主义本质上都是辩证的,而且不再需要任何凌驾于其他科学之上的哲学了。一旦对每门科学都提出要求,要它们弄清它们自己在事物以及关于事物的知识的总联系中的地位,关于总联系的任何特殊科学就是多余的了。于是,在以往的全部哲学中仍然独立存在的,就只有关于思维及其规律的学说——形式逻辑和辩证法。其他一切都归到关于自然和历史的实证科学中去了。”可见,恩格斯既反对用哲学代替具体科学的“科学之科学”,也反对把哲学“从属于”科学之下、妄图取消哲学的实证主义。
正是19世纪自然科学、哲学以及自然科学和哲学相互关系方面出现的重大进展,为创始人研究和阐述自然界和自然科学的辩证法提供了重要基础,推动了自然辩证法的产生。
二、自然辩证法不同于科学哲学
科学哲学是以科学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哲学学科,它主要研究科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科学哲学的产生是自然科学和哲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19世纪末20世纪初,科学获得迅速发展,科学理论层出不穷,尤其是经典物理学的衰落和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创立,非欧几何学的发展,代数、算数的公理化以及命题逻辑的符号化等。这些科学上的重大而根本性的变革自然地唤起人们对科学进行深入系统的研究。另外,还有一些哲学家主张要用科学来改造传统哲学。例如,德国著名学者赖欣巴哈在《科学哲学的兴起》一书中指出:“本书认为,哲学思辨是一种过渡阶段的产物,发生在哲学问题被提出,但还不具备逻辑手段来解答它们的时候。它认为,一种对哲学进行科学研究的方法,不仅现在有,而且一直就有。本书想指出,从这个基础上已经出现了一种科学哲学,这种哲学在我们的时代的科学里已经找到了工具去解决那些在早先只是猜测对象的问题。简言之,写作本书的目的是要指出,哲学已从思辨进展而为科学了。”一般认为,科学哲学是在20世纪20年代以维也纳学派为代表的逻辑经验主义形成后,才成为一门独立学科的。
作为一门哲学学科,科学哲学是对科学的概念框架的研究,即是对科学的概念框架的批判与反思。科学概念框架是科学理解的工具,是科学家理解他所探索的世界的基本方式,所以科学哲学是一种理解科学的东西。维也纳学派创始人之一、美国著名科学哲学家菲利普·弗兰克指出:“为了不仅了解科学本身,而且也了解科学在我们文明中的地位,以及它同伦理、政治和宗教的关系,我们就需要一个关于概念和定律的统一体,在这体系中,自然科学以及哲学和人文学科都有它们的地位。这样一种体系可以叫做科学的哲学,也就该是科学和人文之间的‘缺少的环节’。”从这种意义上讲,对科学的人文理解,也就是对科学的哲学理解。具体而言,科学哲学就是要探讨科学的性质,科学与非科学的分界,科学发现与科学证明的逻辑,科学概念和科学理论的提出、论证、检验和评价,科学理论的结构、解释和更替,科学发现的模式,科学思维的形式、要素、特点和作用。同时,在进行科学认识论和方法论研究的过程中,科学哲学也不绝对排斥考察科学的社会本质,不绝对排斥对科学的本体论研究。进而,科学哲学强调,新哲学的出路只能是使其变为像科学那样实证,或以实证科学的理论和方法来改造哲学,把哲学从凌驾于科学之上的“科学的科学”变成从属于科学之下的“关于科学的哲学”或“科学性的哲学”。
自然辩证法作为一个学术领域,在我国最早是从1956年开始的。这一年,国务院组织制定了中国第一个科学技术发展规划即“十二年规划”(1956—1967)。在这个既严肃又严谨的规划中,作为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自然辩证法规划草案把自然辩证法定位于“在哲学和自然科学之间”,是在二者之间存在的一门科学。草案说:“在哲学和自然科学之间是存在着这样一门科学,正像在哲学和社会科学之间存在着一门历史唯物主义一样。这门学科,我们暂定为‘自然辩证法’,因为它是直接继承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一书中曾进行过的研究。”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个规划草案既没有简单地把自然辩证法定位于哲学,也没有把自然辩证法定位于自然科学的分支学科,而是定位在两者之间。
从这个规划草案中我们还可以看出,我国学者开展科学技术研究是比较早的。但与西方科学哲学学者不同,我们一直是在“自然辩证法”的名义下从事这项工作的,而且始终强调要以为指导,因为“自然辩证法同有着不可分离的密切联系”。正是基于此,龚育之在1996年就已经把“自然辩证法”描述成了“的科学技术论”。
综上,无论从自然辩证法和科学哲学的产生、发展,还是从理论框架、学科定位来看,二者都有明显的不同,尽管它们的研究对象有交叉或重叠之处,即都要对科学技术进行研究。因此,不能把自然辩证法等同于科学哲学。
三、自然辩证法是存在于哲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理论学科
自然辩证法既然位于“哲学和自然科学之间”,因而使其具有二重性:哲学性与非哲学性(如科学性)。向哲学靠近,它具有哲学性;向科学靠近,它具有科学性。从目前已有的研究成果来看,在自然辩证法这个“大口袋”里只有大约“不到四分之一”偏重于哲学,偏重于对科学的哲学分析,在这个意义上,自然辩证法理应归属于哲学学科。但是,自然辩证法还确实具有科学性,因为它的研究对象是科学技术,科学技术的逻辑与理性特征在自然辩证法中得到充分的体现。那么,自然辩证法与哲学(尤其是哲学)和科学技术之间是何关系呢?我们认为自然辩证法属于哲学与科学技术之间的中间层次,是哲学与科学技术之间联系的桥梁与纽带。哲学、自然辩证法和各门科学技术学科之间是普遍、一般和特殊的关系。因此,一方面,哲学通过自然辩证法为我们认识自然界和进行科研活动提供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另一方面,科学技术的最新成果和科学技术方法的革新也通过自然辩证法充实和丰富到哲学理论体系中,使之能够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因此,自然辩证法具有交叉学科性质。正如有的学者所指出的那样:“自然辩证法是以为指导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相互交叉与相互融合的、广阔的研究领域。”自然辩证法的深入发展,必将进一步推动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汇流,有助于人们更全面、更深入、更系统地研究自然界、人和人类社会,探索科技与自然、社会的关系,实现人与科技、自然、社会的和谐共存、共荣。我们应该正视并承认“自然辩证法”作为交叉学科的特征,发挥其交叉学科的优势。
同时,我们也必须承认,正像于光远所指出的那样:自然辩证法作为一个学科是“具有的特色或色彩的诸科学部门的总称”,带有哲理性质,但“其中包括许多不属于哲学的科学部门”。这不仅体现在马克思、恩格斯最初创立自然辩证法时,即从辩证唯物主义观点来观察自然科学,分析自然科学的各种哲学问题,而且还从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考察自然科学的性质、作用及其发展规律,并写下了许多札记、论文和著作;同时也表现在,随着社会实践和科学技术的发展,自然辩证法的研究也在纵横两个维度上不断深化和扩展,以至其中的许多内容如科学方法论、技术创新论、工程哲学以及STS(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等都是哲学学科涵盖不了的。譬如,“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一命题,有人强调它是一个内涵十分丰富的哲学命题,也有人认为它是一个经济学的命题。”将“自然辩证法”看作哲学的二级学科,势必要用哲学的学科范式规范“自然辩证法”的研究范围和方法,而自然辩证法工作者研究那些不属于哲学的内容,就会被认为“失职”、“不务正业”。哲学学者时常批评从事“自然辩证法”研究和教学的人“搞得太杂”,“专业性不强”,“研究的很多东西不是哲学”,这种批评意见可以理解,但不完全正确,因为“自然辩证法”中的许多内容确实不属于哲学。勉强地将“自然辩证法”的所有内容都说成是哲学,不仅在学术上不严格,学生也很难认可,同时对从事自然辩证法教学与研究的工作者来说也不是很公平。
而把自然辩证法定位于理论学科,就可以把那些不属于哲学的内容也包括其中。这不仅尊重了我们的学术传统,也符合我国自然辩证法学科和学术发展的实际;既凸显了本学科的特色,又体现了本学科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正因为如此,在2004年由黄顺基担任主编的《自然辩证法概论》统编教材中对自然辩证法作了如下的表述:“自然辩证法是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研究对象是自然界发展和科学技术发展的一般规律、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的一般方法以及科学技术在社会中的作用。”
总之,自然辩证法是存在于哲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具有交叉学科性质的理论学科。同时由于自然辩证法目前还是我国高校理工科硕士研究生必修的一门公共理论课。因此,我们强烈呼吁有关部门将自然辩证法纳入到理论研究与建设工程中,进而使自然辩证法能够在新世纪、在当代中国以至当代世界重振雄风(于光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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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化学史 化学教学 作用
通过化学教学,教师不仅要使学生获得一定的化学知识体系,还应使学生认识科学探究过程。科学探究是学生积极主动地获取化学知识,认识和解决化学问题的重要实践活动。传统的化学教学片面强调知识和技能目标,忽视了全面提高学生的科学素养。[1]为此,教师要领会课程改革的思想,贯彻《化学课程标准》的具体要求和建议,必须把培养学生学习化学的兴趣、提高科学素养放在首要的位置。化学教学中适当地穿插、结合化学史事例进行的教学,一般称为化学史教育。[2]在化学教学中运用化学的历史,可以使教学不只局限于现成知识的静态结论,还可以追溯到它的来源和动态演变;不只局限于知识本身,还可以揭示出其中的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使学生受到教益。[3]我国著名化学家、教育家傅鹰教授生前曾多次讲过:“化学给人以知识,化学史给人以智慧。”在化学教学中,结合化学知识进行化学史教育,对激发学习兴趣、调动学生主动性、培养创新能力、训练科学方法、进行历史唯物教育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有助于激发学生学习化学的兴趣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研究表明,科学家对科学的热爱往往源于对科学产生的兴趣。同样,兴趣也是学生学好化学的直接动力。兴趣又是构成动机的最现实、最活跃的心理成分。而“联系科学的发展来追踪理论的形成过程,始终具有一种特殊的魅力”。(爱因斯坦)如果化学教学中只重视把一些现成的化学科学认识成果(概念、定律、原理、理论等)教条式地灌输给学生,学生会对这种死板的、静态的知识感到枯燥乏味,就会失去或降低对化学的学习兴趣,其结果必然影响学习效果。如采用历史的方法,让学生置身于化学发展和发明的情景和过程中,和化学家一起经历矛盾、困惑、惊讶,甚至失败的情感体验,感受猜测、知觉、想象、顿悟的欢乐和为追求真理而应用实验的、理论的研究过程,使学生品尝到科学研究、探索的乐趣,无疑可以唤起学生浓厚的学习化学、探索化学的内在兴趣,激活创造的灵感,从而富有创造性地学习和研究化学。这样的知识就不是孤立的、静态的、死板的了,而是动态的、有来龙去脉的、生动活泼的。如讲空气时,可以穿插介绍化学史上对空气成分的探索过程,讲一讲过去的科学家们怎样通过猜想、实验而一步步地弄清空气到底由那些成分组成的。同时,化学发展史上的一些逸闻趣事,也是唤起学生探求兴趣的好素材,例如磷、碘等元素的发现,元素周期表的发现,苯环结构的确定等。
二、有助于调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
我国新一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强调要形成学生积极主动的学习态度,倡导学生主动参与,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教学过程的中心地位,不是“教”而是“学”;不是平铺直叙地“讲解”,而是积极地诱导和启发,是在教师的指导下,带领学生自己发现规律和研究问题。这样教师所教给学生的知识,就不致成为他们的一种艰苦负担,而会作为一种宝贵的礼物来领受了。
在教学中应用历史的方法引导学生去追踪化学发展的足迹,会增强对于化学的亲近感,有利于唤起他们的主动求知精神。如讲授“活泼金属跟酸反应放出氢气”的内容,只从现成的结论出发或配合以实验来证明,虽然学生不难承认这一事实和接受这样一个结论,不过总会显得有些单调和生硬,学生难以摆脱所处的被动接受状态,但是如果联系一些历史情节,就会激起他们的一些主动钻研热情。在十九世纪初,化学家们曾认为“活泼金属同酸作用所放出的氢气来自金属”。1805年盖・吕萨克本想测定并证明活泼金属中是否含有氢的。当他以氧为试剂,企图依据所生成的水的含量来测定氢的含量时,结果却没有得到一点一滴的水。此后人们才认识到,原来活泼金属中不含有氢。在如讲电子云的图象时,可以展示汤姆生的“西瓜式”模型、卢瑟福的“行星式”模型、玻尔的“量子化”模型,直到现在玻恩运用几率分布描绘的电子云图象等。这样就会使抽象的概念具体化,易于学生理解。
三、有助于从发展上把握知识,培养学生创新精神
目前学校教育还存在着注重学生成绩,在教学中只灌知识不教方法,认为成绩好就是优秀学生的观念。其实不然,人才的评价最重要的是创造性。推动人类进步也主要靠创造性。联系化学史背景讲授化学知识,能引导学生正确地理解科学的发现和创造,克服科学创造的神秘感,鼓起学习的动力、信心。例如:酸碱理论就经历了从波义耳最初的酸碱概念到布朗斯台德等人的质子理论、路易斯的电子理论直到皮尔逊等人的软硬酸碱理论的发展过程,并同课本上的阿累尼乌斯酸碱理论加以比较,从而使学生体会到化学知识的阶段性,知道同一概念在不同的认识阶段其内涵是不同的,从而培养学生的钻研创新精神,并使学生从科学家的治学态度、思想方法中受到启发和鼓舞,养成科学的学习态度,这对他们今后进一步的发展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四、有助于对学生进行科学方法论教育
化学史实际上是一部化学研究方法的历史。培养学生解决化学问题的能力应以自然科学方法论为依据[4]。在整个化学教学过程里,要尽可能反复地运用它的基本过程和具体过程来学习化学基础知识,即通过观察、实验、条件控制、测定、数据的分析处理、分类、抽象概括、模型化、提出假说、对假说进行验证以及得出结论等环节来完成。自然科学方法论是在自然科学长期发展过程中抽象概括出来的理论,通过化学史的事例,从变化发展的过程中学习,不但生动直观,而且能进一步理解自然科学方法论的重要性。例如,讲到原子分子学说,可以结合它的确立过程,向学生进行这方面的教育:1803年,道尔顿之所以能提出科学的原子论,就是由于他能够在大量实验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了科学的想象力和理论思维的作用,有效地运用了科学的抽象方法,即透过现象抓住本质的结果。化学史的教学,能使学生有身临其境之感,把自己摆在发展过程之中,从而对科学产生亲切感。科学家所使用过的正确方法,学生可以作为学习的榜样;失败的教训,对学生也很有启发。如德国化学家施塔尔对金属燃烧实验的解释方法错误,使他提出的“燃素”说统治了化学界达100年之久,严重阻碍了化学的发展。而拉瓦锡却因正确使用了定量分析实验和逻辑推理的研究方法,否定了“燃素”说,建立了氧化说。这样,学生从正反两个方面所学得的基础知识和方法,将是全面而又深刻的。
五、有助于学生形成对待科学的正确价值观
结合科学史,向学生展示科学家在科学探索中表现出的实事求是、开拓创新的科学精神,自由探索、民主讨论、尊重事实和服从真理的科学态度,将有助于学生形成对待科学的正确价值观。具体地讲,从事科学活动应持的价值观主要包括:真实、自由、质疑、独创性、交流和合作。真实是进行科学活动的最基本价值观,寻求真实必然要重视自由探索和敢于质疑。道尔顿提出原子理论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科学研究是不断深入和拓宽的,十分需要独创性。卡文迪许将实验的定量化倾向和物理学方法向化学的移植,这就是独创性。广泛地进行交流和合作将会促进科学的进步,如结晶牛胰岛素的合成。这些优秀的科学素质需要我们在平时的教学中长期不懈地培养,科学史教育不失为一项重要的手段。
六、有助于对学生进行唯物史观的教育
唯物史观是辩证唯物主义原理在社会历史领域中的运用,是哲学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因此,进行化学教育,必须运用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来阐述化学史实,使学生在了解化学史实的同时受到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的教育。[5]如讲授化学元素的时候,扼要地介绍元素概念的形成,从中概括出世界的物质性。在讲授燃烧本质时,给学生简单地提及化学上曾出现过的“燃素”说。“燃素”说本是一种唯心的观点。普利斯特发现并制得了氧气,但由于他对“燃素”说的盲目信仰而未能进一步揭示燃烧的本质,在真理的大门前徘徊不前。由此,使学生认识到,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树立科学的、唯物的观点是至关重要的。
七、有助于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结合化学史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也是非常重要的。我国无论在古代或近代在化学中的发展都有骄人的成就,从古代火药、造纸术的发明,到近代侯德榜的侯氏制碱法;从明代宋应星1637年成书的《天工开物》,到黄子卿教授对水三相点的精确测定;从古代高度发达的制瓷冶金技术,到1965年人工牛胰岛素的首次合成。这些光辉的成就和卓越的贡献,如果能够被我们有目的、有意识地渗透到教学过程中去,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增强学生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引导学生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积极投身祖国建设的大业有着重要的作用。
另外,结合教材内容也可以介绍外国化学家热爱祖国的事例,同样会使学生受到教益。例如,居里夫人将其发现的新元素命名为“钋”(波),以报答祖国波兰的哺育之恩,表示她怀念祖国的深情。
八、有助于对学生进行思想品德教育
德育并不仅局限于政治思想品德的教育,科学的思维方法,严谨的科学态度,勇于探索、勤于钻研等品质教育也是德育的一部分。结合化学史,德育教育便不再空洞乏味、苍白无力。科研不是宗教,但它比宗教更加令人狂热,令人虔诚地追求,以至于使很多科学家为它而废寝忘食,为它而终其一生。如,诺贝尔研究炸药时遭到过很多不幸而始终不渝地研究,使他在晚年积劳成疾。去世前,他不忘记将他全部资产留给科学事业。又如,居里夫妇从1899年到1902年底大约经过了45个月,在简陋的实验室里艰苦顽强地从2吨铀矿渣中成功地提炼出0.1g氯化镭,并测定了镭的相对原子质量。这一切都使今天的学生赞叹不已,也必将激励他们在今后的科学研究中去学习科学家们百折不挠、献身科学的精神,从中汲取榜样的力量。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出,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中,将化学史教育与中学生化学教学有机地结合起来,不仅是开发课程资源的有效途径,而且对提高化学教学质量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培养科学素养的好素材。因此,在教学中,一定要重视化学史教学的作用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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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渗透物理方法教育的意义
科学方法的内容是很丰富的。物理学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不仅积累了庞大的知识体系,而且形成了自己的方法体系。比如观察实验法、模型化方法、物理假说、理想化方法、类比推理方法等都是典型的物理方法。物理方法来源于人们探索物理现象和物理规律的实践,伴随物理学的发展而发展,反过来,物理方法的完善和发展又推动理论知识的发展。
物理方法作为科学方法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同物理学知识、物理学家的科学精神和科学态度一样是科学素质的构成要素。培养学生科学的研究方法和思维方法是培养学生科学素质的重要内容,加强物理方法教育有利于培养学生科学的思维方法和创造能力,提高学生的科学素质。物理教育中的科学方法是掌握科学知识、培养科学能力的工具,而科学能力的培养又促进了科学素养的提高和发展。这就是在中学物理教学中渗透和贯穿物理科学方法教育的意义。
2.渗透物理方法教育的途径
以物理学知识为主,渗透物理方法教育,这在中学物理教学中是可行的,同时,渗透物理方法教育的途径是多方位的。
2.1 结合概念和定律教学,传授物理方法
许多概念和物理方法关系比较紧密,甚至本身就是物理方法,因此在教学中要抓住这些概念进行方法教育。例如,质点、刚体、单摆、理想气体、电场线、卢瑟福原子模型等概念的建立都使用了模型化的方法。理想模型就是人们有目的、有选择地突出反映客观物体的某个主要特征,忽略其他矛盾或特征,从而达到反映研究对象的本质的目的。在自然科学中,理想模型是唯物辩证法关于抓主要矛盾或矛盾的主要方面、抓主要因素或主要特征的观点在自然科学研究中的一种具体应用。我们通过这些物理知识的教学,应该让学生明白模型的概念,知道为什么要建立模型,如何建立和修正模型。
2.2 分析教材章节,归纳物理方法
教材一般是按知识体系编写的,不是方法论书籍,许多方法在教材中是零散的,且以隐含的方式出现的。因此教师应注意挖掘教材中的方法教育因素,引导学生在学习知识的同时归纳物理方法。例如“电场”这一章教材,内容较抽象难懂,但经分析发现教材中至少有5处可以用“类比法”来帮助学生理解抽象的概念:通过电场和重力场的类比认识电场的作用;从电场强度的概念与速度等学生熟悉的概念相类比,帮助学生进一步理解电场强度的物理意义;从电场力做功和重力做功的类比认识电势差;从电势差和高度差的类比认识电势能;运用类比的方法把电容器跟装水的直筒容器相比较,帮助学生形象地理解电容的含义。类比法是将不熟悉的事物与熟悉的事物进行比较,从而根据两个或两类事物之间在某些方面的相似或相同而推出它们在其它方面也可能相似或相同的一种科学思维方法。在高中物理阶段,采用类比方法进行教育,在比较相近、比较小的范围内作类比,是一种切实可行的科学方法。例如:万有引力与库仑定律的类比;机械波与光波(在几何光学、物理光学范围内)的类比;原子的行星结构模型与太阳系的类比。
2.3 剖析历史案例,领悟物理思想方法
许多定律的建立和阐述本身包含着物理学家创立和使用的物理学方法,因此要结合定律的来龙去脉,引导学生领悟物理方法。如"思想实验"是很重要的物理学研究方法,被誉为"近代科学之父"的意大利物理学家伽利略用科学实验和思想实验相结合的方法发现了落体定律和惯性定律,在科学方法史上开创了观察和理论思维相结合的道路。历史上,伽利略首先通过落体佯谬的思想实验,否定亚里士多德的物体越重下落越快的结论;然后运用数学工具得出初速为零的匀加速直线运动s/t2=常量;进而用斜槽实验验证物体从光滑斜面的下滑运动是符合s/t2=常量的规律;最后将斜面实验推广,得出结论──落体运动是匀加速运动。伽利略对运动理论的研究所采用的方法可以总结为:观察假设猜想数学演绎实验验证修正推广。在中学物理教学中用物理学家曾使用的思想实验方法来讲授物理定律,不仅使内容易于理解,还使学生体会到了物理学家们的思维方法。教学中让学生接受方法论的熏陶要比死背科学结论本身有意义得多。
论文关键词 质化研究 量化研究 研究范式 社会科学研究
量化研究与质化研究是社会科学研究的两种基本范式。在社会科学研究的发展历史上,曾经历了由思辨主导的质化研究为主流到以事实数据为主导的量化研究为主流。到了近代,越来越多的学者认识到单一使用一种方法的局限性及不足,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逐渐被整合到同一个研究中。通过了解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在社会科学中的发展历史和对立,深入探讨两者的哲学基础,从而得出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能实现整合,同时跨越单一研究方法的局限性。
一、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在社会科学研究中的发展
质化研究是“以研究者本人为研究工具、在自然情境下采用多种资料收集方法对社会现象进行整体性探究、使用归纳法分析资料和形成理论、通过与研究对象互动对其行为和意义建构获得解释性理解的一种活动”。质化研究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代“民族志”的研究。“民族志”是人类学中的一种研究方法,是对人及其所在文化的整体性生活、态度和行为模式进行详细、动态、情景化的描述,它要求研究者长期与当地人生活在一起,通过自己的切身体验获得对当地人及其文化的理解。早期的质化研究主要是凭借主观经验和理论思辨来进行的,缺乏统一的方法论指导和操作规范,一直只在有限的范围内使用。到20世纪80年代,质化研究方法逐步成熟起来,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概念、方法、理论以及统一的规范和操作程序,在社会科学研究中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
量化研究指在研究中运用实验、调查、测量等量化的手段来收集和分析研究资料,从而判断研究现象的性质,发现内在规律,检验某些理论假设的研究方法。在古代社会,由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还没有从哲学中分化出来,所以作为以研究社会现象为目的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是以哲学方法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而到了文艺复兴以后,自然科学摆脱了神学思辨和经院哲学的束缚,开始采用培根所倡导的观察实验方法并取得了大量研究成果。在自然科学方法论的影响下,社会学家开始思考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来研究社会科学领域的问题。霍布斯提出人类现象与自然现象并无不同,可以把研究自然现象的方法应用于研究人类现象。孔德也提倡用自然科学的方法对社会现象进行分析和解释,要把社会学建设成为一门实证科学。涂尔干则主张社会科学应该以自然科学为基础,用实证的方法、确凿的数据来表达社会事实。自19世纪后期以后,质化研究在社会科学领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逐步取代了思辨研究。
二、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的对立
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从它们形成之日起,就存在本质的区别。质化研究遵从人本主义的观点,强调在对社会现象和人的社会行为进行研究时要考虑到人的特殊性,要注意社会现象与自然现象之间的差别。它强调要透过被研究者的眼睛看世界,社会现象是被研究者所涉入和经历的生活世界,所以研究者只有掌握了被研究者个人的世界及对事件整体背景的了解,才能明白被研究者行为的动机及事件的意义。在这样的原则指导下,质化研究多采取开放而富有弹性的研究模式及描述和归纳的研究方法。在研究过程中,质化研究常将发现问题、收集资料、分析等环节交替进行,研究者在与被研究者交流的过程中能不断发现新问题,深入探讨问题。研究方法上,质化研究也常采用描述的方法将研究场景完整呈现,虽然这点常常为量化研究们所诟病,但现代的研究技术,如录音笔、录像机等能为质化研究提供相应的规范操作的支持。另一方面,质化研究由于采取开放的研究态度,在研究初期一般不预设理论构架或假设,以避免将既定的价值或看法加诸于被研究者身上。
而量化研究则遵循实证主义的观点,认为社会科学研究与自然科学研究一样,对社会现象及其相互联系的研究应该参照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在具体客观的观察基础上,通过经验概括得出结论,并且这种研究的过程是可重复的。量化研究基于的假设是,社会现象是独立于研究者之外的客观存在,研究者必须采取客观的观察和测量,最大限度的实现研究的客观化。在研究者与被研究者的关系上,量化研究强调两者之间的主客关系,研究者要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对被研究者进行研究,尽量避免主观价值的涉入。在这样的研究原则指导下,量化研究在社会科学中主要是采用可重复而客观的研究模式及演绎和验证的研究方法,以确保精准化、形式化、可操作化和数量化。在研究过程中,量化研究常对概念进行操作化的处理从而对感官经验进行量化和测量,同时设置一定的假设,在选取有代表性的样本的基础上,对假设进行检验并推论到总体的特性。为保证最大限度的客观性和可重复性,量化研究常采用调查问卷、测量统计等方法。
三、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哲学基础的相通
质化研究和量化研究在原理和方法上有明显的不同,质化研究主要是为了回答“为什么”的问题,而量化研究则是回答“有多少”的问题。这两种研究方式为研究社会科学提供了两种不同的图画。它们之间不存在谁优谁劣的问题,都是以社会实在为对象,以求解社会难题为目的,以对社会现象的描述和解释为形式,以对社会发展规律的理性重建为途径,来揭示社会运动的本质。在对社会现象进行研究的过程中,它们相互补充,相互渗透,相辅相承,发挥着各不相同的作用。
陆续经历了19世纪思辨与实证社会科学的分离和20世纪逻辑实证主义与证伪主义的争论之后,社会科学家逐渐接受了后实证主义所主张的科学的模式和目标都应该是多元的,社会科学可以是科学取向也可以是人文取向,不应该一味的强调客观主义。同时,他们也逐渐认识到,虽然价值对于研究整个社会系统有着重要的意义,但是在社会科学研究方式上应该是“价值无涉”的,研究者不应该在研究过程中投入个人的价值或利益。研究者们在科学理论和经验事实的关系上达成了共识,也就是说科学理论的建立必须以经验事实为基础,理论的有效性验证或进步不能完全依靠于经验事实。
虽然质化研究的基础是人本主义的观点,而量化研究基于实证主义而进行,但是这两种哲学观点之间并不是完全对立的。世界上不存在完全有别于其他种类的哲学,哲学间的联系是存在的。实证主义侧重于研究客观化的、静态形式呈现的经验,而人本主义注重被解释的、动态呈现的客体的意义。随着实证主义者和人本主义者认识上的进步和反思,实证主义逐渐实现客观化的弱化和对研究事物整体性认识的强化,而人本主义在客观化和科学性上逐渐加强,这样的发展趋势为质化研究和量化研究的结合提供了理论基础。在研究实践中,两种方法已实现统一,两者间的互补性已成为不容争辩的事实。在自然科学领域,质化研究的思想和方法得到广泛应用,最突出的例子就是社会研究方法中的概率论在自然科学中的应用。物理学家将其引入物理学的研究中,建立了统计力学。而在社会科学领域,量化研究更是被大量的引入到社会学、经济学、人口学、心理学、教育学、历史学、管理学等很多学科中,取得了大量的成就。由此可见,社会科学的模型化、定量化和自然科学的社会化、定性化倾向,使得质化研究和量化研究方法趋于整合。
四、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的整合
首先,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的整合表现在社会科学研究模式的阶段性和连续性上。研究者不仅仅承担收集资料和用经验理论来解释资料的任务,同时还承担用事实来验证理论的任务。社会研究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包含了观察、解释、进一步观察、进一步解释的过程。也即一种理论的发展是包含以归纳为特征的理论构建过程和以演绎为标志的理论验证过程。虽然在实际研究中研究者可能是由观察事实出发进而概括上升为理论,或由理论出发去进行观察并以此来支持、反对或修改理论,但这些都包含了建构理论和验证理论两个组成部分,而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则在这两个组织部分中分别承担了研究方法的角色。
其次,量化研究和质化研究的整合还表现在社会科学研究目标的互补性上。量化研究的研究目标是为了说明,而质化研究的目标是为了理解,说明和理解是人类进行科学认识的两种具体方式。一方面,在自然科学对自然世界的说明中包含着人性的理解,量化的说明是为了建立起普遍有效地模型来解释特殊经验。库恩曾指出,科学认识的主体是人,而人在面对自然世界时,通常已经带有自身的认知背景,这是科学认识的过程和结果无法摆脱的。因此,在对自然界现实的说明中内含着理解。另一方面,在社会科学对社会现象的理解中也包含了因果的说明,质化的解释需要通过因果分析的方法来排除非理性的因素。对社会现象的理解不仅包括探寻者的动机、意图和认识,理解社会事实的意义,同时还包括对社会现象作出因果性的考察,说明社会事实的原因。由此可见,量化的说明是质化的理解的基础,而质化的理解又能深化量化的说明,使其得到升华,说明和理解是互动而统一的科学活动。
这个题目来自当前面临的一个突出的文化困境以及摆脱这种困境的需要。人们将这个困境称做“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1]之间的分裂和日趋紧张的对立局面。但是,关于这个困境的种种述说以及摆脱这种困境的种种方案设计倒是带来了更多的困惑:所谓的“两种文化”究竟在什么意义上是分裂的?我们不是都承认科学是人类的一种文化现象吗?那它就该在某种意义上属于人文;我们不是也使用“人文科学”这样的术语吗?那就表明人文也是一种科学。还有,“两种文化”在什么意义上是可以沟通和弥合的,如果它们真的能够的话?
为了缓解科学与人文之间的紧张和矛盾,将科学与人文沟通起来,必须先把科学与人文之间的区别和联系说清楚。借着这个区别,我们理解科学与人文之间的对立和冲突之所在;借着这个联系,我们寻找沟通它们的可能性。
通过考察科学与人文的二分对立,我们进入对更基本问题的分析,即重审由技术理性和唯人主义结成的现代性。
一、人文与人文精神
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人文”一词里都包含着两方面的意思:一是“人”,一是“文”。一是关于理想的“人”、理想的“人性”的观念,一是为了培养这种理想的人(性)所设置的学科和课程。前一方面的意思往往与“人性”(Humanity)等同,后一方面的意思往往与“人文学科”(Humanities)等同。值得注意的是,这两方面的意思总是结合在一起的,有着内在的关联:学科意义上的人文总是服务于理想人性意义上的人文,或相辅相成。“教养和文化、智慧和德性、理解力和批判力这些一般认同的理想人性,总是与语言的理解和运用、古老文化传统的认同、以及审美能力和理性反思能力的培养联系在一起,语言、文学、艺术、逻辑、历史、哲学总是被看成是人文学科的基本学科。”[2]
英文的Humanities直接来源于拉丁文Humanitas,而拉丁文Humanitas继承了希腊文paideia的意思,即对理想人性的培育、优雅艺术的教育和训练。公元2世纪罗马作家格利乌斯(Aulus Gellius)的一段话成了Humanitas的经典定义:
那些说拉丁语以及正确使用这种语言的人,并没有赋予Humanitas一词以一般以为具有的含义,即希腊人所谓的philanthropia,一种一视同仁待人的友爱精神和善意。但是,他们赋予humanitas以希腊文paideia的意思,也就是我们所说的“eruditionem institutionemque in bonas artes”,或者“美优之艺的教育与训练”(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 the liberal arts)。热切地渴望和追求这一切的人们,具有最高的人性。因为在所有动物中,只有人才追求这种知识,接受这种训练,因此,它被称作“Humanitas”或“Humanity”(人性)。[3]
按照希腊人的想法,理想的人、真正的人,就是自由的人。所以,整个西方的人文传统自始至终贯穿着“自由”的理念,一些与“人文”相关的词组就是由“自由”的词根组成的,比如“人文教育”(liberal education)、文科(liberal art)等。
汉语的“人文”一词同样有这两方面的意思。最早出现“人文”一词的《易经·贲》中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这里的人文就是教化的意思。中国的人文教化同样一方面是强调人之为人的内修,另一方面是强调礼乐仪文等文化形式。那么人之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一般认为,以儒学为代表的中国思想把理想人性规定为“仁”,在孔子那里,仁者人也,人者仁也,两者互训互通。仁通过什么方式可以获得呢?克已复礼为仁!礼是实现仁的教化方式。
“人文”中“人”的方面和“文”的方面有可能得到不同的强调,其作为“文”的方面、文科课程的方面得到更多的强调的时候,人文被等同于人文学科和人文教育,特别是文史哲教育、文科教育。但是,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作为人文的第一方面的“人”的理念向来是更重要的、更基本的方面。
正是为了强调这个更重要的方面,才出现了“人文精神”的说法。人文精神这个词是个地道的中文词,很难有对应的西文词,它与当代中国特定的语境相关。它既不是指人文教育(Humanities),也不是指西方的人文主义(Humanism),虽然与它们相关。我的理解,当人们使用“人文精神”这个词的时候,或多或少是在诉求一种人的理念,特别是“自由”这个西方人文的核心理念。90年代的人文精神大讨论,实际上针对的是市场经济大潮下实利主义的泛滥、理想的泯灭而开展的,这里要求弘扬的并不单纯是文科教育,而是对人之为人的重新反思,其批判的矛头所指往往更多的是人文学者和文学艺术家,所抨击的往往是中国的人文学界和人文领域里人文精神的失落。所以,人文精神应该看成是一种建基于对人之为人的哲学反思之上的批判态度和批判精神。简而言之,人文精神就是一种自由的精神。
二、科学作为希腊-欧洲人的人文理想:自由的学问
人文是个本地词,而科学却是个外来词。毫无疑问中国人有自己的人文,但要说有自己的科学就不是那么容易,需要费半天口舌才行。
当代汉语的“科学”一词译自英文或法文的science。起初一直译为“格致”,后来受日本影响译为“科学”。1897年,康有为在其《日本书目志》中引进了这个词。日本人用这个词表示西方分科的学问与中国不分科的儒学相对应,这个理解被20世纪初年的中国知识界所接受。1915年,留美学生创办的科学刊物取名为《科学》,并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从此,“科学”一词成了science的定译。[4]
英文的science一词基本上指natural science(自然科学),但science来自拉丁文scientia,而后者涵义更广泛,是一般意义上的“知识”。德文的wissenschaft(科学)与拉丁文的scientia类似,涵义较广,不仅指自然科学,也包括社会科学,以及人文学科。我们知道德国人喜欢在非常广泛的意义上使用“科学”这个词,比如黑格尔讲哲学科学、狄尔泰讲精神科学、李凯尔特讲文化科学等。这些词的历史性关联暗示了一个更深层更广泛的思想传统,狭义的自然“科学”只有在这个深广的思想传统之下才有可能出现和发展。
今天我们讲科学,首先当然是指近代科学,而近代科学首先又是指近代自然科学。但是我们必须注意到,近代科学并不是凭空生长出来的,而且诞生之后又处在发展之中。因此值得追问的是,它何以能够由自然科学向社会科学、人文科学扩展?它又是如何植根于希腊和中世纪的“学问”和“知识”传统的?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有着内在的联系,那就是,近代科学的母体不仅孕育了近代科学,而且也保证了近代科学能够由自然领域向社会和人文领域延伸,这个母体就是希腊人所开创的“求知”的精神、“理论”的理性、“对象化-主体性”的思想方式,一句话,是科学(哲学)的传统。
这里所谓的科学传统就不是特别针对近代科学而言,而是用来刻划希腊-欧洲人的一般存在方式的。这个传统,就是海德格尔所谓的“哲学-形而上学”传统,也是胡塞尔要着力弘扬和重建的理性传统。哲学和科学在希腊时代是合二为一的,就是到了今天,西方哲学依然是广义西方科学的某种特定形态(胡塞尔的理想是把哲学建设成最严格的科学)。黑格尔之所以能够称哲学为哲学科学,是因为西方哲学本来就属于西方的科学传统。为了理解这个传统,我们需要从希腊-欧洲人的人文理想谈起。
前面我们已经指出,希腊-欧洲人的人文理想是“自由”,自由被他们看成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我们从希腊的哲学和文学戏剧华章中,到处可以见到对“自由”理想的赞颂和追求之情。欧里庇得斯说:“所谓奴隶,就是一个不能发表自己思想观点的人。”自由的人是能够发表“自己”的思想观点的人,如何才能发表“自己”的观点呢?希腊哲学家发现,只有理性才能够保证达成这样的“自由”。亚里士多德说:“我们应该尽一切可能,使自己升华到永生的境界,使自己无愧于我们身上所存在的最优秀的品质而生活。……对于人来说,这就是以理性为根据的生活,因为它才使人成为人。”自由的人是理性的人,而“理性”就体现在“科学”之中。
如果说,中国的儒家的“人-文”是由“仁-礼”构成的,那么古典希腊人与之相对应的“人-文”在我看来就是“自由-科学”。也就是说,对古典希腊人而言,能够保证人成为人的那些优雅之艺是“科学”,而对“自由”的追求是希腊伟大的科学理性传统的真正秘密之所在。[5]
希腊哲学是希腊科学传统的第一个样本,它其中的自然哲学正是近代自然科学的直接先驱。[6]希腊的哲学(philosophia)是爱(philo)智(sophia)的意思,爱智又意味着什么呢?爱智不是一般的学习知识,而是摆脱实际的需要、探求那种非功利的“超越”的知识,一句话,“爱智”就是与世界建立一种“自由”的关系。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中有大量关于科学作为一种自由的探求的论述。他提到“既不提供快乐、也不以满足必需为目的的科学”(981b25),提到“为知识自身而求取知识”(982b1),提到“为了知而追求知识,并不以某种实用为目的”(982b22),最后他说:“显然,我们追求它并不是为了其他效用,正如我们把一个为自己、并不为他人而存在的人称为自由人一样,在各种科学中唯有这种科学才是自由的,只有它才仅是为了自身而存在。”(982b26-28)[7]
这里所说的当然是哲学,亚里士多德也把它看成是一切科学(知识)中最高级的,是最理想的科学形态。这种科学理想,不只在亚里士多德那里能够找到,在他以前的柏拉图、苏格拉底那里同样能够找到。这种科学理想,既体现在亚里士多德开创的第一哲学(形而上学)那里,也体现在希腊人特有的科学――数学那里。在《理想国》里,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特别强调了数学的非功利性、它的纯粹性、它对于追求真理的必要性,因为算术和几何的学习不是为做买卖,而是“迫使灵魂使用纯粹理性通向真理本身”(526B),这门科学的真正目的是纯粹为了知识。希腊人开辟了演绎和推理的数学传统,这首先是由于他们把数学这门科学看成是培养“自由民”所必须的“自由”的学问,自由的学问是纯粹的学问,不受实利所制约,而演绎科学正好符合这一“自由”的原则。
哪些科目被古典希腊人认定为人文教育的必修科目呢?苏格拉底以来的雅典教育四大学科:算术、几何、音乐(和声学)、天文,均是广义的数学学科。对柏拉图而言,还有更高级的学科是辩证法(不只是辩论术,主要是善的科学)。此前,智者学派曾把“辩论术”做为一门重要的教育课程。
罗马上流社会只关心军事和政治,只关心有实用目的的知识。罗马政治家老加图(Cator Elder,前234-前149)在论儿童教育时,只提到了讲演、医学、农业、军事、法律等实用技术,而对希腊式的纯科学教育持反对态度,很类似斯巴达人。此后,罗马人逐渐把文法和修辞做为高等教育的基本学科。与老加图略晚的罗马人法罗(Varro, 前116-前27)在其《教育九卷》(Disciplinarum Libri novem)中讨论了文法、修辞、辩证法、几何、算术、天文、音乐、医学和建筑九大学科。从公元四世纪起,前七门学科被称作“七艺”,成了欧洲高等教育的标准课程。[8]七艺中的四艺是数学学科,其中的辩证法则越来越多的指逻辑。所以七艺中的五艺应属科学学科。
中世纪希腊理性精神的弘扬特别体现在经院哲学上。原始的基督教因信称义,强调信仰淡泊知识。12世纪之后,亚里士多德的著作开始重新流行起来,对逻辑和推理的崇尚逐渐改变了基督教神学的形态,出现了极为偏重推理和逻辑的经院哲学,我们应该恰当地把它称为一种科学形态的神学:它是以科学理性的方式为教义辩护,而不是单纯强调信仰。作为对比我们可以注意到,希腊的科学理性同样影响了阿拉伯文化,但却没有在伊斯兰教中产生类似的成熟的“经院哲学”,虽然12世纪的确有杰出的回教哲学家阿维罗伊(1126-1198)曾为此做过努力。当时的哈里发发表了一道有象征意味的布告说:上帝已命令为那些妄想单凭理性就能导致真理的人备好地狱的烈火。[9]
怀特海在追溯近代科学的起源时说:“在现代科学理论还没有发展以前人们就相信科学可能成立的信念,是不知不觉地从中世纪神学中导引出来的。”[10]因为经院哲学的逻辑把严格确定的思想习惯深深地种在欧洲人的心里,这种习惯即使在经院哲学被否定以后仍然流传下来,就是伽利略,“他那条理清晰和分析入微的头脑便是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学来的。”[11]
三、近代西方的人文传统:人文主义与人道主义
今天我们使用“人文”一词更多的与“近代”西方特有的人文传统相关联,这就是在欧洲的文艺复兴中出现并在日后发展起来的Humanism(德文Humanismus)传统。这个词有两个相互联系但又有区别的所指,中文分别译成“人文主义”和“人道主义”。
Humanism这个词虽然直到19世纪早期才出现[12],但主要用来概括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humanista)的一般思想倾向,因而直接来源于它。15世纪后期使用的Humanista(人文主义者)一词又来源于更古老的“人文学习与课程”(studia humanitatis)。[13]中世纪后期,随着大翻译运动出现了不少远远超出传统七艺的学科,如神学、罗马法和教会法、医学、天文学与占星术、形而上学和自然哲学等。早期的人文主义者强调通才教育,尽管他们的“人文学习与课程”着力于语法、修辞、诗歌、历史和道德哲学五科(实际上就是我们今天习称的文史哲),有些人文主义者可能还对五科之外的学问持抵制态度(如彼特拉克),但总的来说人文主义者带来了新的知识(通过翻译希腊和拉丁古典)和新的眼光(人文主义),促进了新兴学问与传统学问之间的融合。[14]我们完全可以说,人文主义者深化了得自希腊而被中世纪马虎对待的传统四艺(算术、几何、音乐、天文)。除了强调通才教育外,人文主义者认为人文教育的目的在于培养美德和教育青年热爱生活,所以把伦理学(道德哲学)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其他各科都服务于美德的增进。人的修养、人的自我培育、自我丰富和全面发展,是人文主义的思想核心。
鉴于Humanism的文艺复兴来源以及对人的全面发展、全面教养的强调,汉语将之译成“人文主义”,与中文的“人文教化”相衔接。
人文主义运动至少有两个后果。第一是确立了既有别于传统的神学又有别于新兴的自然哲学(自然科学)的学科体系,导致了今天人们所说的人文学科(Humanities);第二,铸成了一个新的信念体系,即认为人本身是最高的价值,是一切事物的价值尺度,把人确立为价值原点。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复兴的是一种与宗教神学不同的世俗的知识(希腊、拉丁学术),但同时包含着对“人”之地位的一种重新的审视和思考。米兰多拉(Pico della Mirandola, 1463-1494)在《论人的高贵的演说》(Oration on the Dignity of Man)中借神圣的创造者的嘴对人类说:“其他一切生物受制于我们为它们立的法,但是,你不受任何约束,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它们。我们已经把你置于世界的中心,因此从那里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环视其中的一切。”[15]这里,人开始被置于世界的中心。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进一步道出了人文主义的思想主题:“人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多么高贵的理性!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多么文雅的举动!在行为上多么象一个天使!在智慧上多么象一个天神!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16]当然,把人确立为世界的中心的思想也有其希腊来源。智者普罗泰哥拉曾有句名言:“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如何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如何不存在的尺度”。但是总的看来,人的地位问题在希腊时代还没有以这种方式、摆到这样的高度来对待,因为从根本上说,以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为代表的希腊古典思想是与智者的人类中心主义相对立的。苏格拉底强调,只有神而不是人才是万物的尺度,因为只有神才是最完美的,而任何不完美的东西都不能成为万物的尺度。“善 而非“人”才是他们关注的中心问题。
原初复兴古典文化意义上的“人文主义”似乎不足以表达这个意思,于是Humanism又被译成“人道主义”。但这个译法也有问题,因为中文的人道主义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流行的解释,即主张对一切人都要仁慈都要讲爱,因此也被称为博爱的人道主义,实际上是Humanitarianism的中译(来源于希腊文的philanthropia)。所以作为一种思想体系的Humanism译成“人道主义”极易招误解,极易看成一个道德规范,而忽视它的形而上学意义。有人译成“人类中心主义”[17],这是对Humanism的学理上的解释,是把Humanism解释成anthropocentrism,但它字面上并没有“中心”的意思。最准确的似应译成“人的主义”,但汉语不太顺。王若水先生仿照唯物主义(materialism)的译法译成“唯人主义”[18],是很不错的译法,但可惜没有流传开来。本文有时从俗译成人道主义,但更多的采用“唯人主义”的译法。
这样,Humanism一词就有三种意思:复兴古典学术和强调人的全面教养的人文主义;作为仁慈博爱伦理的人道主义;作为以人为价值中心价值原点最高价值的唯人主义(人道主义)。
值得注意的是唯人主义与欧洲人文理想的关系:唯人主义符合从而实现了欧洲自由人的理想吗?这是一个极富有挑战的问题。在当代中国特定的语境中,“人”的问题就如同“科学”的问题一样,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局面。作为一个正在渴望现代化的弱势民族,中国人渴望弘扬唯“人”的精神和唯“科学”的精神,因为“唯人主义”和“唯科学主义”恰恰就是“现代性”的基本组成部分。我们还清楚的记得80年代唯人主义和唯科学主义是如何作为当时思想启蒙运动的主旋律,而且这场启蒙运动到了今天依然在许多方面保有它的意义。但是,我们对唯人主义和科学主义的检讨,与启蒙精神本身拥有相同的思想来源从而享有同样的正当性,那是因为在这一切的背后是自由的精神。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启蒙是开启一个明亮的场地,是去蔽,但任何去蔽都同时带来新的遮蔽,对启蒙的批判就是去掉这新的遮蔽,同样是去蔽。
人是一种自由的存在者,意思是说它“让”一切存在者成其所是。当然,首先,人们把这种自由理解成“让”人这种存在者成其所是,即人是人自身的创造者。它强调人的本质是由人自己塑造、培育和发展的,强调这种自我塑造的无限可能性。从这个意义上讲,“自由”的理念引导了近代唯人主义的人文传统,因为这个传统抓住了“人的自我创造”这个主题。但是,人的自我塑造、人的本质化即获得其规定性的过程,本身也是人对自由的背离的过程:人的本质化是对人的无本质即无固定的规定性的背离。[19]人的本质化,必损害人与世界之间的自由的关系,因为这种自由的关系只有在人持守他的无本质时才有可能。
人与世界的关系根本上是一种自由的关系。自由的人既不是世界的创造者,也不是世界的利用者和消费者,而是一个听之任之的“看护者”和欣赏者,所以也有人把这种自由的关系说成是审美的关系。但是,近代唯人主义在将人本质化的过程中破坏了人与世界之间这种自由的关系。唯人主义首先把世界置于一个以人为原点的坐标系之中,把一切存在者都置于以人为阿基米德点的价值天平中,从而最终把世界变成利用和消费的对象。世界的对象化的结果是人同时被对象化即本质化,人与世界的关系成了一种既定的、给定的、固定的关系。
唯人主义把人置于某种中心的位置,按照人的要求来安排世界,表面上看是最大程度的实现了人的自由。但事实上,人与世界之自由关系的损害最终必然反过来损害人对自身的自由发展,因为自我创造的过程总是受制于人与世界的关系。消费和利用的关系一旦成型也就是本质化,无论以理性的名义还是以科学技术的名义来规定这种本质,人都会沦落为一个被动的角色,他只须按照所谓理性或科学的方式去反应。他在近代极度“自由地”展开的世界几乎遮蔽了所有其余的可能性。这是当代思想家纷纷质疑“现代性”的根本原因:唯人主义可能从根本上损害了自由。
四、近代西方的科学概念:笛卡尔形象与培根形象
我们在第二节指出广义的科学指的是希腊文明传给欧洲的一份精神遗产,即把理性和知识作为人的基本存在方式,也是习得理想人性的基本方式。这种意义上的科学是服务于自由理想的。但是,我们今天使用“科学”一词更多指的是近代科学所造就的科学概念。所以我们还要搞清楚,近代科学在何种意义上继续保持其为“科学”,同时,它作为“近代”科学有哪些新的特征。
近代科学有两种形象:笛卡尔形象和培根形象。它们分别代表了古典的理性传统和新兴的功利传统,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和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分别是这两种传统的宣言。以他们的名字来命名这两种科学的形象是恰当的。
近代科学是希腊科学传统的直接继承者,这种继承性体现在近代科学的理性形式和自由精神上。笛卡尔的“我思”突现的是那种理性奠基的精神,而作为近代科学之肇始的自然数学化运动应该正确的看成是理性奠基运动,即把作为自然科学之对象的自然界彻底理性化的运动。与16、17世纪自然的数学化同时的其他重要的理性化工作还有:培根归纳法和笛卡尔演绎法等方法论问题的提出以及被科学家群体的消化,从此科学以其方法论而区别于其他知识形式;科学社团和研究机构的建立和有序化以及研究范围的分门别类,从此专业化、分科化成了科学事业扩张的基本线索。
随着自然的数学化、研究的方法论化、科学建制的分科分层化,近代科学完成了其理性化过程,并构成日后科学发展的基本精神气质。著名科学社会学家默顿在其经典之作《科学社会学》(The Sociology of Science)中将之概括为四个:普遍性(Universalism)、公有性(Communism)、无私利性(Disinterestedness)和有条理的怀疑主义(Organized Scepticism)。这四条精神气质(ethos)是对希腊所倡导的科学理性精神的一个很好的注解:有条理的怀疑主义是自由的怀疑和批判精神;公有性是自由发表和自由的探索精神;无私利性是不计利害只求真理的精神;普遍性也就是普遍理性精神,把理性的能力和可能性做了最大限度的扩展,发挥到了希腊人远未达到的地步。
近代科学不光是希腊理性精神的正宗传人和光大者,作为现代工业社会的奠基者,科学还以其“效用”服务于意欲“控制”的人类权力意志(will to power)。这是近代科学的一个暂新的维度:力量化、控制化、预测化。美国著名科学史家科恩说:“新科学的一个革命性的特点是增加了一个实用的目的,即通过科学改善当时的日常生活。寻求科学真理的一个真正目的必然对人类的物质生活条件起作用。这种信念在16世纪和17世纪一直在发展,以后越来越强烈而广泛地传播,构成了新科学本身及其特点。”[20]弗兰西斯·培根是这一科学形象的代言人,他强烈的主张科学应该增进人类的物质福利,否则就是些空洞的论证和言词游戏。他因此批评希腊人的科学大部分只是些“无聊老人对无知青年的谈话”,“他们真是具有孩子的特征,敏于喋喋多言,不能有所制作;因为他们的智慧是丰足于文字而贫瘠于动作。这样看来,从现行哲学的源头和产地看到的一些迹象是并不好的。”[21]培根倡导经验论、归纳法,尽管并未为同时代的科学家们所运用。但他在《新大西岛》中设想的科学研究机构所罗门宫,成了后来英国皇家学会的建设兰图。
意欲对自然有所图谋的培根纲领之重视外在经验是顺理成章的,但这里的经验也应该是完全新型的经验,它是对自然有所行动之后看看自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不是被动的观看。在这一点上,培根本人提出的比较被动和静止观照的经验论并不能真正实现他的纲领。近代科学延着他的思路发展出来的经验论是操作主义的实验经验论。可严格控制可重复操作的实验,是近代科学理论得以发展的外部制约条件和启发性因素。
笛卡尔形象和培根形象有时也被概括成数学传统和实验传统[22]。不同的历史时期,科学发展的主流可以侧重不同的传统。但是总的看来,近代科学的形象是由这两种科学形象合成而来的。经验加理性、实验加数学,通常就被认为是近代科学的两大要素。值得注意的是,这两种科学形象之间并非没有矛盾和冲突,相反,也许正是它们之间的对立构成了近代科学发展的一种基本的张力。它们相互制约,维持微妙的平衡。
但是希腊的基因总在顽强的发挥作用。我们确实可以隐约从近代科学史中看出一条理性论的主线,这些主线上的科学巨匠们总是更多的偏爱数学理性的内在力量。他们中杰出的一位,爱因斯坦,虽然也同时强调了这两大要素,称它们是“内在的完备”和“外部的证实”[23],但在他的内心,科学的基础是理性而不是经验数据,科学本质上是“人类理智的自由发明”[24]。据说当爱丁顿的日全食考察队证实了他的广义相对论的预言时,他不动声色的说:“我知道这个理论是正确的”,当一位学生问他假如他的预言没有得到证实该怎么办,他回答说:“那么我只好向亲爱的上帝道歉了――那个理论还是正确的。”[25]
这个故事显示了笛卡尔科学理想的顽固性。如果说“外部的证实”应该屈从于“内在的完备”,那么在一颗古典的科学心灵看来,科学真理本质也应该是超越功利的。但是这样的古典理想并不总是能够得到实现,特别在今天,由于越来越深地卷入工业和军事政治,科学家们不得不屈从于商业秘密和军事秘密的要求,而破坏自由探索和自由发表的公有原则;由于耗资越来越大,他们也不得不越来越取悦于拨款人的功利好恶,而破坏无私利性原则。当代生命科学和生物技术在这方面表现得尤其突出。
在笛卡尔形象与培根形象之间非常明显的冲突,往往使人产生如下的疑问:近代科学究竟是怎样协调这两大传统的?它们是如何并行不悖的引导近代科学的发展的?我的看法是,在某种更深的意义上,两大传统事实上合流了。它们共同的受着一种新的理性形式――我愿称之为“技术理性”――的支配和控制,而这种新的技术理性与希腊的理性已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前者确实来源于后者,但已经渐行渐远。
技术理性来源于人的“权力意志”,是对希腊理性的一种无限扩张。服务于“力量”(power)的要求,允诺“无限”(infinite)的可能性,是技术理性的两大要素。希腊的理于“善”的要求,而且只允诺有限的可能性。人因为有理性而趋向善、热爱神,人在这种追求善的过程中领悟到自己的有限性。在希腊理性中不包含“控制”和“统治”的内在要求,恰如其份的理解人与上帝、人与世界的关系,被认为是真正的理性行为,所以,“理解”(comprehension)而非“力量”(power)是希腊理性的要义。值得指出的是,许多近代科学的创建者们并没有一开始就接受培根的“力量”纲领,相反还是坚持古老的理想,即把科学的主要目的看成是理解人类的处境,特别是为理解人与上帝的关系服务。例如牛顿,他多次表白,他从事科学研究的目的在于教人相信上帝的存在。
由于服务于力量的控制和运用,近代科学必然要求预测的有效性,并把它作为一个根本的边界条件。培根本人也曾说过:“欲征服自然,必先服从自然”[26]服从自然现在被认为是服从自然的规律,而自然的规律不是别的,也就是自然界的可预测性。
对自然可预测性的要求最终是通过自然的数学化来实现的。希腊的演绎科学――数学是可预测性的典范,有着勿庸置疑的可靠性,但那时数学被认为是通往善的一个必经阶梯。[27]自然的数学化以及近代数学本身的迅速发展,事实上均来源于对有效预测的要求。这种要求使得近代科学创造了一个纯粹“量”的世界,发展出了一套“计算”的方法论。因此,尽管近代科学和希腊科学都使用数学,但数学对他们而言已经不具相同的意义了。近代数学已经受雇于预测和控制的要求,服务于“力量”的意志。
不仅如此,近代以数学化为核心的科学理性还因其对“无限”性的允诺,而区别于希腊科学。希腊数学基本上限定在有限性的范围之内,对无限“敬而远之”。欧几里德的《几何原本》并未给出一个均匀平直无限的三维欧氏空间:这个空间恰恰是19世纪才被最后规定出来的。[28]近代的无限性首先发端于哥白尼革命,起始于一个谨小慎微的天文学改革,结果却导致了“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29]的革命性变革。与宇宙论的无限化相伴随的是无限数学的出现。牛顿微积分的发明是一个极具象征性的事件,它是无限数学第一次服务于近代科学,并帮助安排了一个无限的宇宙模型。
近代无限理性最终表现在对理性之无限“力量”的肯定。技术理性使人们相信,科学技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因为科学技术具有无限发展的可能性:如果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那是科技还不够发达;如果出现了不良的结局和负面的影响,那消除这种结局和影响也还是得靠科技的进一步发展。科学发展的无限能力的信念首先表现为科学家的“无禁区”的自由探索。由于近代科学事实上的深刻的“功利化”“权力化”,任何超越功利的不计后果的“无禁区”探索,都可能事实上造成恶劣的后果。核物理学发展初期,匈牙利物理学家西拉德因为忧虑核能量会被纳粹所掌控,曾建议各国的核物理学家暂缓发表他们的研究成果。这个所谓的“自我出版检查制度”是空前的,“几个世纪以来,科学家们都是为自由交流思想而斗争,所以任何时候也不应该持有与此相反的原则。他们自己就是极端自由的忠实信徒,并且是军国主义的不妥协的敌人。但是,现在他们感觉到,国际舞台的形势是十分复杂的。”从西拉德的信中可以看出,“当时科学家们对科学进步所寄托的希望,竟然由于可能产生可怕的后果而变得害怕科学向前发展了。写信的人好象竟希望实验失败。”[30]这个案例充分显示了,由于科学成为一种力量(权力、能量)的象征,自由探索的精神遭受了怎样深刻的挑战,科学家们面临着一种怎样的二难处境。
五、近代科学与人文的双重关系:分裂与合流
在回顾了近代西方的人文传统和科学传统之后,我们可以发现,近代科学与人文事实上存在着双重的关系:一方面随着专业化和学科分化愈演愈烈,人文学科的阵地激剧萎缩,在教育体制上人文教育与科学教育互相隔绝;另一方面,以唯人主义为标志的近代人文传统和以技术理性为标志的近代科学传统事实上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共同构成“现代性”的基础。正是现代性所要求的专业分工和力量意志,导致了科学(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的分裂,以及人文学科的严重危机。
科学与人文的分裂表现在相互联系的四个方面:
第一,自然科学和技术愈演愈烈的学科分化和扩张,使人文学科的领地日见狭窄。我们首先需要明确的是,科学与人文的分裂在近代并不是两个旗鼓相当的阵营之间的分裂,而是作为传统知识主体的人文学科日渐缩小成一个小的学问分支。文理科的发展极度不对称,理工农医科的规模越来越大,而人文学科越来越小。不仅在学科规模方面人文地位越来越低,而且在教育思想方面,科学教育、专业教育、技术教育压倒了人文教育。
第二,学问普遍的科学化倾向和功利化,导致了社会科学的兴起,也使人文学科的地位进一步下降。近代以来,运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来解决社会问题的学科即社会科学日渐兴起,它们进一步挤占了传统人文学科的地盘。人文学科甚至到了只有栖身在社会科学这个牌子才有生存机会的地步。社会“科学”的概念取代了“人文”的概念,“功利”的概念取代了“理想”的概念。在一个科学化的时代,为了争得在学术殿堂中的位置,人文学界也出现了“人文科学”的说法。这个词组的用意并不是想阐明科学本质上就是人文――就象我们在第一二节所阐明的那样――而是说,人文也是一种象近代科学那样的“力量型”的学问,借以在科学时代合法地谋得一席之地。
第三,重视培养专业人才的教育体制,人为的造成了科学与人文之间的疏远和隔绝。对于当代中国人来说,谈论科学与人文的分裂时心中想的,正是中国现行教育体制中严重的文理分科现象。这种分科现象在西方各国的教育史上或多或少的都存在,但都没有象当代中国这样突出。分科化、专门化和专家化与教育理念有关,凡重专才教育,则专科化倾向较严重;凡重通才教育者,则专科化倾向就比较淡化。在专才教育体制下成长起来的理工科学生缺乏基本的人文素养,对于社会进步和发展难以有一个宽阔的视野和深谋远虑的计划。正象许多教育家所指出的,如果高等教育培养出来的学生只会用自己学科的内部标准去判断事物,那就不是真正的高等教育。真正的高等教育应该培养学生既掌握内部标准,也能够用其他学科的原理和方法即“外部标准”来评判自己的学科,能够看出自己学科的优点和局限。[31]
第四,自然科学自许的道德中立,使得科学家们心安理得的拒绝人文关怀。与之相关的是近代哲学对事实与价值的二分,这种二分将科学置于澄清事实的范围,而不涉及价值问题。皇家学会的干事长胡克为学会草拟的章程时写道:“皇家学会的职责是:通过实验改进自然事物的知识,以及所有有用的技艺、制造业、实用机械、工程和发明的知识,同时不干预神学、形而上学、道德、政治、文法、修辞学或逻辑。”[32]科学家们也许并不反对博爱善行的人道主义,而且更深的认同唯人主义的“力量原则”,但当这种力量原则与特定的历史文化经验发生冲突时,他们有可能毫无犹豫的牺牲后者。科学与人文的分裂体现在科学对人文传统的轻视,特别是当这种人文传统不合技术理性的逻辑时。
科学与人文的分裂根源于知识体系的分科化、专业化,而知识的专科化又源于什么?这个问题把我们引向近代科学与人文合流的方面:技术理性与唯人主义的合流。很明显,知识的专科化来自技术理性,来自那种诉求“效率”和“力量”的科学的本质。所以,科学与人文的分裂是技术筹划的必然结果。力量型科学要求一种分工型的科学和教育体制,只有理解型的科学才要求一种综合的领悟力。今天对科学与人文之分裂的反省,最终应该导向对力量型本身的反省。
技术理性就在这个意义上与唯人主义合流。它们都是相信“力量”(power)的乐观主义。在唯人主义看来,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因为人有理性这种无限的能力。为了解决人所面临的一切问题,技术理性广泛地行使它的威力。唯人主义得到弘扬的地方,也就是技术理性大展宏图的地方,因为它们相互确认。这种相互确认并不简单是人作为目的,技术作为手段,相反,手段和目的在这里混成一体,因为技术理性正是人之所以能把自己确立为价值中心的唯一根据和保证。许多技术批判主义者批评技术的发展违背了人性的目标,是对唯人主义的背离。其实,“技术违背了人性”,却不见得是对唯人主义的背离,因为正是唯人主义本身推动了技术的这种违背人性的倾向。唯人主义陷入一个自我拆台的怪圈之中。
这里的逻辑并不难理解。唯人主义因着技术理性而自命不凡,而把自己确立为价值原点和世界的中心,而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对自然界为所欲为。这里,对人的自我崇拜就自然而然的转化为对技术的崇拜。如果我们要求自然屈从于技术,那么我们也在要求作为自然一部分的我们自己屈从于技术;如果我们认为技术产品优于自然的产品,那么同样,我们的创造物就会被认为优于作为自然产品的我们自身。由于我们人类注定是自然的一部分,因此唯人主义注定要遭受技术的异化:本来是用以确立人之地位的,最终却被用来贬低人类自己。技术发达了,人类却丧失了劳动的乐趣,甚至劳动的权利(所谓技术失业);科学发展了,人类却越来越不知道生命和存在的意义。这是唯人主义深刻的困境。
六、弘扬科学精神:两种思路
关键词:钱学森;科学观;哲学与科学;统一性
NO2
一、钱学森关于现代科学体系整体结构的理论
我国著名的科学家钱学森先生把现代科学体系看作是一个系统,并按照系统原理考察其结构。他认为,传统科学分类以学科研究的对象领域为依据,这种分类本身并不科学。因为,一切科学都是以客观世界为对象的,这是科学的共性,不能成为分类的标准。他提出,应该按照研究客观世界的着眼点或角度的不同来划分科学领域。如,自然科学是以物质运动为着眼点来研究客观世界的,社会科学是从人类社会运动的角度来研究客观世界的,等等。
按照所阐释的分类标准,钱学森把现代科学技术分为11大门类: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数学科学、思维科学、系统科学、人体科学、行为科学、地理科学、军事科学、文艺科学、建筑科学。
钱学森认为这11大门类具有共同的结构模式,这一模式包括三个层次和一个通向哲学的桥梁:工程技术层次:直接改造客观世界的知识;技术科学层次:工程技术共有的各种理论;基础科学层次:认识客观世界的基本理论;通向哲学的桥梁:对应用于该学科的哲学分论。
作为重点例释,钱学森还具体而深入地探讨了系统科学的体系结构。他认为,系统科学是从系统的着眼点或角度去看整个客观世界,它既处理自然界的问题,也处理社会领域的问题。所以,系统科学既不从属于自然科学,也不从属于社会科学。另外,他也不同意把系统科学简单地称为交叉学科。他认为系统科学是与其它10大门类科学相并列的一类新兴学科。
钱学森认为系统科学体系与其他10大门类科学的体系一样也分为四个层次:
按照钱学森于1981年绘制的现代科学体系图[1]25,可以绘制出他关于系统科学体系的具体图示(图1)。
图1:钱学森的现代系统科学体系图
二、钱学森科学观的启示
钱学森提出的按照研究视角划分学科的方法富有创新性和合理性。按照研究客观世界的着眼点或角度的不同来划分科学领域,就是引入了某种哲学普遍理性的观念或方法。这样的分类学视角集中体现了哲学和科学的层次贯通和层次相容的统一性关系。
所有层次的科学学科都以某种直接或间接的中介联系的方式通向哲学,而哲学又作为某种具有普遍理性的研究视角和方法通过某种直接或间接的中介方式贯通和作用于所有层次的科学。
哲学是人类追求普遍理性的活动。哲学和科学的统一不能仅仅看成是一种外在的衔接,而应该看作是一种内在的融合;普遍理性和具体感性在人类认识活动中的不可截然分离乃是哲学与科学内在统一的最终根据;普遍理性普遍程度的内在层次差异,规定了科学或哲学自身的层次性,以及哲学与科学划界的相对性。[2]钱学森的现代系统科学体系结构理论说明的正是普遍理性的层次性、相对性,以及哲学与科学的相容性。
哲学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从下向上看钱学森图示说明科学是哲学的基础。哲学是世界观。从上向下看钱学森图示说明哲学是科学的指导。哲学是方法论。
哲学的普遍理性乃是统摄人类知识的普照之光,在哲学的普遍理性之光的照耀下,具有内在统一性的人类科学体系的整体及其任何一个部分、领域和层次便都具有了某种普遍理性的色彩、意义和价值。这就是,科学与哲学的内在融合的统一性关系。
从复杂性的观点来看,科学与哲学并不是绝对割裂的,它们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相互规定、包含和融合。科学中有哲学、哲学中有科学,二者内在地镶嵌在一起,形成某种相互作用的动态循环反馈环路,它们的发展总是相互影响、相互规定、相互促进、相互转化,并相伴而行。
然而,我们如上的分析,并不意味着钱学森先生的学科分类就已经达到了完善和标准的程度。事实上,钱学森先生对现代科技所作的11大门类的具体划分,以及把系统科学并列于其他11大门类学科的作法仍然有值得商榷的地方。因为他所划分的并列的11大门类中有些门类应该是种属关系,如社会科学与行为科学和文艺科学;有的则是交叉关系,如人体科学与自然科学和思维科学,军事科学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而系统科学则又普遍交叉于其它10大门类科学。虽然钱学森提出的按照研究视角划分学科的方法具有创新性和合理性,但是,研究视角也应该分有层次,某些只在局部领域中适用的视角分析方法所形成的学科则不应当放到并列的大门类学科之中,如,行为科学、地理科学、建筑科学、文艺科学,等等。另外,钱学森仅把信息科学看作是系统科学的技术科学和工程技术科学层面的学科,从而将其附属于系统科学的观点也是不合适的。信息科学和系统科学虽然相互交叉,但是看待世界的系统方式和信息方式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视角,并且,信息方式比较起系统方式来也许对于世界的解读更具有本质性特征,因为,在哲学存在论意义上,信息世界构成了区别于直接存在的物质世界的另一个间接存在的世界。[3]
三、从钱学森科学观的启示中阐发哲学与科学发展的一般方式
古希腊原子论为人类近代科学的发展提供了一个基本的哲学和科学的范式,近代科学分化发展的还原论方式,正是古希腊原子论学派试图对世界终级统一性进行阐明的哲学思辨的方法论的科学贯彻;道尔顿和阿伏伽德罗的原子-分子理论不仅在概念上,而且在基本理论的性质上都恰似古希腊原子论哲学范式的近代科学版本;牛顿质点力学则不仅以古希腊原子论哲学范式为其立论之基础,而且还以西方基督教宣称的上帝创世说为其哲学依据。
现代物理学对宇观和微观领域的研究对科学理论和科学仪器具有高度依赖性,这就在科学理论、科学仪器、观测结果、对观测结果的解释和评价这四者之间建立了某种统一性的关系。这一关系导致了现代物理学的研究既是科学的,又是哲学的,并且,同时又是源于科学的哲学,还是源于哲学的科学。爱因斯坦和玻尔的世纪大论战、爱因斯坦的理想试验和相对论理论、量子力学的微观模型、超弦理论的构想,以及现代物理学对微观终极性的探索,体现出来的正是现代科学中所呈现的科学的哲学化和哲学的科学化的一般发展趋势。
在现代科学的发展中,宇宙学、相对论、量子力学、统一场论和超弦理论,等等,已经日益合流为一门统一的探求宇宙起源和演化的、关于宇宙本性和本源的理论物理学。人类现代科学的微观和宇观研究的相通、相融性充分证明了人类科学、人类科学和哲学的全息相关性和统一性。这样的一种两极相通的性质,不仅是宇宙自身存在和演化的历史的过程和现实的一般情景,而且也是人类哲学和科学探索的过程和现实的一般情景。
现代科学的发展揭示了能量比质量更为基本的性质,从而打破了传统科学和唯物论哲学用有质量的最小微粒构造世界的本体论信条,建立了质-能统一、能量为基的新唯物论。
现代信息科学和信息哲学的发展揭示了一个全新存在领域――自在信息的世界,并且在信息活动的高级形态的层面上揭示了人类精神世界的本质。这样,传统科学和哲学中关于整个存在领域被分割为物质和精神两大部分的信条也被打破了。现代科学和唯物论哲学的发展,集中体现了人类科学和哲学发展的相容性和一致性。
逻辑实证主义――证伪主义――范式革命论――无政府主义……现代西方科学哲学的发展基本反映了人类近代科学向现代科学的转型过程中所呈现的从简单性走向复杂性,从确定性走向不确定性,从决定论走向非决定论的性质。
科学发展的复杂性的现实以及复杂性科学观要求我们必须不拘一格地创新方法、创新理论、创新观念,并在不同的科学方法、理论,以及科学与伪科学、与哲学、与宗教、与神话等人类创造的所有文化形式之间建立某种自由相互作用的复杂性反馈环链。只有这样,科学以及人类的文化才可能获得自由而健康的发展。
近代以来人类知识发展中的科学和哲学的割裂和分离仅只是一种表面的现象。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近代以来的人类实验科学的发展深刻促进了哲学认识论学说的发展。医学、解剖学、生理学、神经生理学、脑科学、实验心理学、当代认知科学和信息科学的发展,导致了近、现代不同时期的一些哲学家们利用不同时期的相关科学研究成果对人的认识发生的过程和机制进行具体探讨,从而建立了形形的别具特色的哲学认识论学说。
哲学本体论的研究并没有因为那些所谓专门哲学家们的拒斥或悬置而停滞,相反,随着人类科学自身的发展,在科学自身的进程中就内在蕴涵着某种哲学本体论学说的形而上学。在人类科学自身的发展中形而上和形而下的探索始终是相伴相生的一对。
从人类关于实体和场的统一、四种相互作用的基本力的统一的探索历程中可以发现,人类的科学有一种自发追寻终极目标的倾向。这种倾向既是哲学所追寻的一种思辨性的理念,也是科学所追寻的一种实证的目标,这其中深刻体现着哲学和科学的相协迸进、相互导引、内在融合的统一性关系。
在世界的微观和超微观尺度上具有怎样的终极构造模式的理论建构方面,人类已经走过了如下的历程:
实体――原子论――化学原子――电子、质子、中子――基本粒子(四种基本相互作用力场)――超弦(超大统一力场)。
“图2”简要标明了人类统一场理论探索的历程。
图2:人类统一场理论探索的历程
参考文献:
[1]苗东升.系统科学原理[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0.
[2]邬.试论科学与哲学的关系[J].科学技术与辩证法,2004,(1).
[3]邬.信息哲学的基本理论及其对哲学的全新突破[J].西安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报),2006,(2).
关键词: 哲学家 归纳法 演绎法
对于自然科学的研究而言,必须有一定的方法才行。逻辑经验主义者把科学哲学分为发现的领域和论证的领域,却将发现的领域排除在外。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中既有一般的方法,对于特殊的研究领域又有特殊的方法,一般的方法处于更基础的地位,下面我们就具体地分析讨论关于发现领域的一般方法。
英国唯物经验主义者培根(Francis Bacon,1561―1626)最早提出了科学理论产生或形成的方法就是归纳的方法,简单地说,科学理论是经验的归纳、概括和总结。所谓归纳就是把杂乱无章的经验进行初步的分类、整理和系统化;所谓“概括必须尽可能广泛和包括更多的内容,就像尽可能与已知事实和现有的科学结构相一致一样,而不能是任意、武断或孤立的”。[1]P14如何进行概括和总结呢?他认为:“寻求和发现真理的道路只有两条,也只能有两条。一条是从感觉和特殊事物飞跃到最普遍的公理,把这些原理看作是固定不变的真理,然后从这些原理出发,来进行判断和发现中间的原理。这是现在通行的道路。另一条道路是从感觉与特殊事物中把公理导出,然后不断地逐渐上升,最后达到最普遍的公理。这是真正的道路,但还没有试过。”[1]P17“方法论方面,培根把归纳法作为发现科学问题可接受解法的有效方法,建议实验者应该收集大量证据,然后提出假设;逻辑方面,培根强调支持一个科学假说所要求的证据的性质,以及命题之间的逻辑支持关系”。[2]P96培根的此种观点及以后稍有变化的观点到目前仍广泛地在自然科学教材中存在,是一种十分流行的观点。费耶阿本德总结道:“归纳主义者认为这些合理的概括必须满足的条件列举如下:(1)形成概括基础的观察陈述的数目必定是大;(2)观察必须在各种各样的条件下予以重复;(3)没有任何公认的观察陈述和推导出的普遍性定律发生冲突。”此处明显的问题是“观察陈述的数目必定是大”的具体规定的大概范围应该是多少,还有“观察必须在各种各样的条件下予以重复”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关于从经验资料经历归纳、概括和总结到达理论有没有一条有规则可循的道路。
“逻辑经验主义坚持观察和理论的严格区分,坚持观察应该摆脱已有观念的影响,这样的观察构成科学客观性的不变基础”,[3]P341亦即经验资料是中性的和客观的。把它的研究局限于论证的领域即满足什么样条件的科学理论才是正确的科学理论这一问题上,从而否认了这一“道路”存在的可能性,这正如卡尔纳普所言:“定理的发现时常不是推理的结果,是无规则可循的。”[4]P333关于经验资料是不是中性的问题也受到了许多人的严重怀疑,波普尔就认为经验资料并非中性的,而是渗透着理论的。尽管逻辑经验主义对归纳法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但也受到经验主义者休谟及其他许多科学哲学家的质疑。波普尔就认为从经验资料到理论没有逻辑道路,进而否定了归纳法的存在。不可否认的是,归纳法强调了在科学认识过程中经验资料的重要性,经验资料却是通过观察和实验获得的,也就强调了观察和实验在科学认识中的重要性和作用。可以肯定的是科学理论的产生肯定与相关领域的经验资料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康德(Immalulkant,1724―1804)是德国唯心主义哲学家,他提倡演绎的方法。关于科学理论的总原理不是从自然界中引出的,而是先验的存在于我们的心中,即悟性或思维的法则或规律,悟性即是规律的能力。他说:“盖感性与吾人以方式(直观方式)而悟性则与吾人以规律。悟性为欲在现象中发见某规律,故常从事于研究现象。规律在其为客观的限度内即必然的依存于对象之知识之限度内,则名为法则。吾人虽由经验可知甚多之法则,但此等法则仅为更高法则之特殊规定,至统摄其他一切法则之最高法则,则先天的自悟性自身发生。此等法则不假经验;反之,乃赋予现象以适合法则之性质,因而是经验可能者。故悟性乃仅由比较现象以构成规律之能力以上之事物;其自身实为自然之立法者。”[5]P135他强调了自然的一般法则是先天的,特殊法则仅可从经验中来,物自身本身则是不可知的,割裂了事物的现象与其本身的关系。他认为自然本身不存在规律,是人把规律强加于自然界。这样关于科学理论的产生仅仅就是人自身先天的认识悟性的能力,依靠悟性的能力创造一套科学理论强加于自然界即可,而且总是成功的。以后的笛卡尔及黑格尔等均主张演绎法,黑格尔认为思维的规律就是自然的规律。“康德何等清楚地看到:我们必须让自然面对假设,要求自然对于我们的问题给出回答;如果缺少这种假设,我们只能漫无计划地作些偶然的观察,因而这些观察决不会把我们引导到自然规律”。[6]P270康德认为先天的最高法则是真理,是不容置疑的。波普尔认为理论是一种猜想,这正如他所说:“我们的理智并不是从自然界引出规律,但试图(成功程度不等地)把理智自由创造出来的规律强加于自然界。”[6]P274此种猜想的真理性他认为是我们不知道的,因此他认为把理智自由创造出来的规律强加于自然界不一定是成功的。波普尔的方法就变成了假说―演绎法,强调了在科学认识中假说的重要性,不管是康德的最高法则还是波普尔的假说,都是与经验资料没有任何联系的。许多的自然科学理论体系都是一种演绎的体系,然而许多科学预测的成功却极大地显示了科学理论在认识中的重要性、地位及作用,也说明了演绎法的重要性和作用。
经验主义者认为有效的科学方法是归纳法,要求一切科学的命题都必须翻译成感觉经验的命题,从本质上取消了理论存在的必要性,忽视了理论存在的作用和价值。但不可否认的是,“观察与实验可以使科学进步。同样,概念的精确与扩展、概念的改变,甚至概念的动摇,也促进科学向前发展”。[2]P55关于观察和实验所取得的经验资料是否可以构成科学客观性的不变基础,正如波普尔所说,科学是建基于沼泽上而非坚硬的地基上。然而我们从科学史可以知道没有观察和实验取得的经验资料,产生科学理论是绝对不可能的,因此归纳法应有其相应的地位和价值。
理性主义者认为有效的科学方法是演绎法,否认归纳法的价值和作用。但他们的功绩是否认了归纳法的神话,认为在假说的形成过程中经验资料不起任何作用,批判理性主义者认为经验对理论只起证伪或确证的作用,从而否认了经验在科学理论的产生或形成过程中存在的必要性和价值,仅仅把经验作为检查理论效用的工具。
实际上在科学研究的过程中,仅仅采用归纳法或演绎法是不够的,应当强调一般方法和特殊方法的结合,例如近代物理科学的方法是伽利略(Galileo Galilei,1564―1642)倡导的实验与数学相结合、归纳和演绎相结合的方法。[7]实际上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中往往要采用归纳法、演绎法、类比法、理想化和抽象化的方法等多种方法,只有多种方法的有机结合才能进行有效的自然科学研究,才能达到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目的,从而促进人类社会的进步和向前发展。
参考文献:
[1][美]S.汉姆普西耳编著.陈嘉明译.理性的时代.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
[2][法]让娜・帕朗-维亚尔著.张来举译.自然科学的哲学.中南工业大学出版社,1987.
[3]舒炜光,邱仁宗主编.当代西方科学哲学述评.人民出版社,1987.
[4]洪谦主编.逻辑经验主义(上卷).商务印书馆,1982.
[5][德]康德著.蓝公武译.纯粹理性批判.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