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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班梁列传精选(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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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篇:后汉书班梁列传范文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18--02

穿在身上的衣服叫“体衣”,分上衣和下衣,上衣叫衣,下衣叫裳(《说文》“裳”作“常”,“裳”是“常”的异体字)。《诗?邶风?绿衣》:“绿兮衣兮,绿衣黄裳。”毛传:“上曰衣,下曰裳。”《周礼?夏官?司马》:“玄衣朱裳,执戈扬盾”。有时“衣”、“裳”并列,如《诗?齐风?东方未明》:“东方未明,颠倒衣裳”。统称为“衣”。在漫长的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不论是衣服的形制、功能,还是衣服的色彩、质料,都反映出了时代的特点,反映出了人们的思想认识。

当古代礼制逐渐完备之后,衣服就不仅仅是御寒和遮羞的了,它还是礼仪制度的象征,甚至是政治的开端,正如班固《白虎通》:“衣者,隐也;裳者,障也。所以隐形自障闭也。”《周易?系辞下》又说:“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韩康伯注:“垂衣裳以辨贵贱。”古人竟然认为治理天下从治理衣裳开始,足见古人对衣服的礼仪功能的重视。所以西汉时期武安侯之子田恬,因穿短衣入宫,不合礼仪,而被取消了爵位和封地。(事见《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子恬嗣。元朔三年,武安侯坐衣?b?入宫,不敬,国除。”)

古代与“体衣”有关的汉字很多,下面只介绍 “裘”、“裳”、“裙”、“裤”四个。

1.裘

《说文》:“裘,皮衣也。从衣,求声。一曰象形,与衰同意。”甲骨文、金文中都有“裘”字,均像皮衣毛在外、皮革在里之形,正如《说文》“表”字下所说:“表,上衣也。从衣毛。古者衣裘,故以毛为表。”段注:“古者衣裘,谓未有麻丝,衣羽皮也。衣皮时毛在外,故裘之制毛在外。”而现在的皮衣是毛在里、皮革在外,“裘”字反映出古代皮衣与现代皮衣制作上的不同特点。这种不同特点在古籍中亦有记载,如汉刘向《新序?杂事二》就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魏文侯出游,见到一个打柴的人反穿着皮裘背着柴草,文侯觉得很奇怪。“文侯曰:‘胡为反裘而负刍?’对曰:‘臣爱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里尽而毛无所依侍耶?’”后人以“反裘负刍”来讥讽那种愚昧不知轻重的行为,如桓宽《盐铁论?非鞅》:“无异于愚人反裘而负薪,爱其毛,不知其皮尽也。”

可以做裘的兽皮很多,如狐、貂、虎、豹、熊、鹿、犬、羊等,其中最珍贵的是狐裘,为君主、王公大臣所服,正如《礼记?玉藻》所说:“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吕氏春秋?分职》:“卫灵公天寒凿池,宛春谏曰:‘天寒起役,恐伤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公衣狐裘,坐熊席,陬隅有灶,是以不寒。民则寒矣’。公曰:‘善’!令罢役。”高适《营州歌》:“营州少年厌原野,狐裘蒙茸猎城下。”因为狐裘是裘中之善者,所以又常常用狐裘来比喻人的品质之善,如《左传?襄公十四年》:“右宰?Y从而逃归,卫人将杀之。辞曰:‘余不说初矣,余狐裘而羔袖’。乃赦之。”这段话记载的是卫国大夫?Y先是跟着卫献公逃亡,后来又回到卫国。国内反对献公的一派要杀他,他说“余狐裘而羔袖”,意思是自己像狐裘一样,是好的,只是袖子是羔皮的,过失是局部的。后来终于得到了宽赦。晋杜预对此解释道:“言一身尽善,惟少有恶,喻己虽从君出,其罪不多。”

狐裘又以狐腋下的皮毛所制最为珍贵,因为狐腋下的皮毛最软暖。狐腋纯白,因此又称狐白裘。《晏子春秋?外篇》:“景公赐晏子狐白裘,玄豹之茈,其资千金。”《史记?孟尝君列传》:“此时孟尝君有一狐白裘,直千金,天下无双。”因为狐白裘最珍贵,所以古人常用“狐白裘”来比喻精美的事物,如宋胡寅《和朱成伯》诗:“持身贵比琥珀爵,得句精如狐白裘”。用“狐白裘”比喻优美的诗句。

和狐裘一样珍贵的还有貂裘、貉裘。《列朝诗集?云中曲》:“黑帽健儿黄貂裘,匹马追胡紫塞头。”陆游《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作》诗:“去年射虎南山秋,夜归急雪满貂裘。”又《诉衷情》词:“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古代还常常狐、貉并提,如《梁诗选十五?燕歌行》:“夜梦征人缝狐貉,私怜织妇裁锦绯。”刘商《琴曲歌辞?胡笳十八拍》:“胡襟貉袖腥复膻,昼披行兮夜披卧。”因为狐裘、貉裘都是裘中之珍品,所以穿此裘者被认为是富有的象征。如《论语?子罕》:“子曰:‘衣敝?A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孔子认为,穿着破旧的棉袍,与穿着名贵的狐裘或貉裘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觉得耻辱,才是真正的君子。到了清代康熙以后,以玄狐为最贵重,貂皮次之,并规定玄狐只有王公以上才可以穿用且非阁臣不得赏赐。因为用狐皮、貂皮做的裘衣即轻又暖,所以狐裘、貂裘等名贵衣服又统称为“轻裘”或“轻暖”。如《论语?雍也》:“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又《公冶长》:“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孟子?梁惠王上》:“抑轻暖不足于体与?”蔡邕《衣箴》:“今人务在奢,严志好羌饰。帛必薄丝,衣必轻暖。”

虎、狼为猛兽,因此穿虎裘、狼裘则是威猛的象征,多为宫廷侍卫所穿。《礼记?玉藻》:“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郑玄注:“卫尊者宜武猛。”是说国君的右侍卫穿虎裘,左侍卫穿狼裘。

羊裘为粗劣之裘,因此穿羊裘常被用来形容人贫穷或生活简朴。如《淮南子?齐俗训》:“贫人则夏披葛带索,……冬则羊裘解札。”《后汉书?马援传》:“(马援)至有牛马羊数千头,谷数万斛,……乃尽散以班昆弟故旧,身衣羊裘皮绔。”这是说马援把万贯家财尽分他人,自己却过着简朴的生活。

鹿裘也是粗劣之裘,可能是因为上古中原地区鹿易得而皮又不如狐、貂轻暖的缘故。如《淮南子?精神训》:“文绣狐白,人之所好也;而尧布衣掩形,鹿裘御寒。”《韩非子?五蠹》对尧的简朴生活则记载的更为详细:“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斫;粝粢之食,藜藿之羹;冬日??裘,夏日葛衣;虽监门之服养不亏于此矣。”(“??裘”即鹿裘)《晏子春秋?外篇》:“晏子相景公,布衣鹿裘以朝。公曰:‘夫子之家,若此其贫也,是奚衣之恶也?’”

如果在庄重的场合,还要在裘外加上罩衣,以增加服饰的文采,否则被视为“不礼”。《礼记?玉藻》:“表裘不入公门”,就是说裘外不加罩衣不能到正式场合。罩衣叫做“裼”,主要起美饰作用,同时也有尊重对方的意思。《礼记?玉藻》:“君在则裼,尽饰也。”孔颖达疏:“凡君在之时,则露此裼衣,尽其文饰之道以敬于君也。”裼衣的颜色和裘必须协调。《礼记?玉藻》:“君衣狐白裘,锦衣以裼之。”郑玄注:“君衣狐白毛之裘,则以素锦为衣覆之。”即国君的狐白裘外要罩上素锦裼衣。又:“君子狐青裘、豹袖,玄绡衣以裼之。”是说大夫、士等穿狐青裘时要用黑色有花纹的丝织品做裼衣罩在外面。又“犬羊之裘不裼。”郑玄注:“质略,亦庶人无文饰。”即老百姓穿的犬羊之裘,由于质地差,不需要在外面罩上裼衣。《论语?乡党》也有这样的记载:“缁衣,羔裘;素衣,??裘;黄衣,狐裘。”因为裼的作用主要是增添文采,所以即使是贵族平时家居也可不加裼衣,《礼记?玉藻》:“不文饰也,不裼。裘之饰也,见美也。”就是说,非正式场合可以不加文采,故不加裼。

2.裳 裙

《说文》无“裳”字,“裳”作“常”,“常,下裙也。”在古代,“裳”就是“裙”,指下衣,是用几幅布帛连接而成。《仪礼?丧服》:“凡衰,外削幅;裳,内削幅。”郑玄注:“凡裳,前三幅后四幅也。”这是说“裳”是由七幅布帛连接而成。刘熙《释名?释衣服》:“裙,群也,联接群幅也。”魏晋以前,男女都穿裳裙,《诗?豳风?七月》:“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礼记?曲礼下》:“大夫去国,逾竟,为坛位,乡国而哭。素衣、素裳、素冠。”这是说男子穿裳。唐李端《相和歌辞?襄阳曲》:“同居女伴正衣裳,中庭寒月白如霜。”这是说女子穿裳。《三国志?魏书?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管)宁常著皂帽、布襦?F、布裙,随时单复。”《晋书?卷九十七》:“其男子通服长裙。”这是说男子穿裙。《汉书?宣张二王杜郭吴承郑赵列传》:“时,司徒史鲍恢以事到东海,过候其家,而(王)良妻布裙曳柴,从田中归。”《孔雀东南飞》:“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这是说女子穿裙。

3.裤

“裤”是个后起形声字,《说文》无“裤”字。古代“裤”写作“?F”、“绔”。《说文》:“绔,胫衣也。”段注:“今所谓套裤也。左右各一,分衣两胫。”《释名?释衣服》:“绔,跨也,两股各跨别也。”这说明形声字“绔”中的声符也兼表意义。从文献记载和出土文物可以看出,上古的裤子和现在的不同,古代的裤子没有裆,只有两个裤筒,各自套在腿上,每个裤筒上端有绳带,向上系在腰间。古代的裤子是和“深衣”相配而穿的,故无需担心会露出裆部。正因为裤无裆,所以古代礼制规定,如果不是过河,不准把外衣提起来。如《礼记?曲礼上》:“不涉不撅。”又“劳毋袒,暑毋褰裳。”“撅”、“褰裳”即撩起衣服。

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从文献记载来看,古代的裤子似乎也有有腰有裆的。如《史记?赵世家》:“居无何,而(赵)朔妇免身,生男。屠岸贾闻之,索于宫中。夫人置儿绔中。”《魏书?皇后列传》:“时国有内难,将害诸皇子,(平文皇)后匿(昭成)帝于绔中。”如果说把一个孩子藏在一条裤腿里,似不现实。

从文献记载来看,古代有裤子还是生活富裕的标志,《后汉书?郭杜孔张廉王苏羊贾陆列传》在歌颂廉范治理成都提高百姓生活时说:“百姓为便,乃歌之曰: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襦今五?F。”《北堂书钞》卷一二九引《东观记》:“(黄)香躬亲勤苦,尽心供养,冬无?F、被,而亲极滋味。”

虽然有裤子,但质地不同,也标志着不同的身份、地位或贫富。古时的“纨”是织造精细的绢,质地上乘,用纨制作的裤子则为有钱人所穿,于是后来便用“纨绔”指代富贵人家不务正业的子弟。《汉书?叙传》:“出与王、许子弟为群,在于绮襦纨绔之间,非其好也。”颜师古注:“纨,素也。绮,今细绫也。并贵戚子弟之服。”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纨绔不饿死,儒冠多误身。”陆游《书叹》:“布衣儒生例骨立,纨绔市儿皆瓠肥。”

第2篇:后汉书班梁列传范文

关键词: 《四库全书》提要稿 《汉书》 比对研究

自乾隆三十八年始修纂《四库全书》以来,抄写成形的《四库全书》不仅分列七处馆阁收藏,在此过程中还陆续编了《四库全书荟要》,《武英殿聚珍版丛书》、《禁毁书目》等可与《四库全书》相佐证的书目。不管书目收录多寡,《四库全书》在收录各种书目的同时,也形成了每种书目自己独有的提要,粗略分来,可分为四种类型:分纂提要、汇总提要、阁本提要和《总目》提要。分纂提要主要有分纂官各自撰写的提要,汇总提要主指经过整理的《初次进呈书目》提要,阁本提要主要有文渊阁、文溯阁、文源阁、文津阁、文宗阁、文汇阁、文澜阁七阁提要,经历英法联军、等战事,现存完整者只有文渊阁、文溯阁、文津阁三阁书前提要,文澜阁提要虽仍存在,但因经收购和补抄,不复当年模样。《总目》提要主要有浙本、殿本、粤本三种。由于《总目》提要详细介绍书目著者、书目内容以及版本源流等各方面内容,不免庞杂,故《简明目录》应运而生,与《四库全书》所收录书目保持一致,但提要内容则简略许多,一目了然。本文围绕邵晋涵分纂稿、《荟要提要》、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浙本《总目》、殿本《总目》以及《简明目录》八本提要,从中辑出关于《汉书》的单篇提要,汇总在一起,拟从《汉书》书名、卷数、内容、班昭续《汉书》、评价这几个方面给予具体分析。

【比对】

一、关于书名。

邵晋涵分纂稿、《荟要提要》、浙本《总目》、殿本《总目》、《简明目录》均作“《汉书》”[1][2][6][7][8]。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在文中作“《汉书》”[3],书口作“《前汉书》”[3],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作“《前汉书》”[4][5]。由此见,书名存在《汉书》与《前汉书》之异,笔者以为,既可能是所参照版本不同所致,如下所述,也可能是为区别范晔所作《后汉书》,而将之前班固所作的《汉书》命为《前汉书》。说明:正文所征引邵晋涵分纂稿取自《四库提要分纂稿》;《荟要提要》取自《四库全书荟要总目提要》;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殿本《总目》、《简明目录》皆来自“九五”国家电子出版物重点工程的《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取自《文津阁四库全书提要汇编(史部)》;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取自《金毓黻手定本文溯阁四库全书提要》;浙本《总目》所用为中华书局1965年版《四库全书总目》。以下所引《四库全书》提要稿均出自以上八本,不再赘引。

二、关于卷数。

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作“一百卷”,邵晋涵分纂稿、《荟要提要》、浙本《总目》、殿本《总目》、《简明目录》均作“一百二十卷”,联系之前文溯阁、文津阁提要书名作“《前汉书》”,加之此处卷数不一,可能是所用版本不同所致。按:《汉书》,又名《前汉书》,包括纪十二篇,表八篇,志十篇,传七十篇,共一百篇。至唐代,颜师古认为《汉书》卷帙繁多,于是将篇幅较长者分为上、下卷或上、中、下卷,此次分类将《汉书》分成一百二十卷,共八十万字,故后世所用版本可能是参照颜师古本而来,而文溯阁、文津阁书前提要所采纳“一百卷”,可能是古本《汉书》。

三、关于内容,从以下四方面来进行简要分析。

(1)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浙本《总目》、殿本《总目》内容大致相同,然有两字不同。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云:“之遴又引古本述云:‘淮阴毅毅,伏剑周章。’”其中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作“伏剑周章”,浙本、殿本《总目》写作“仗剑周章”。查邵晋涵分纂稿,云:“之遴又引古本述云:‘淮阴毅毅,伏剑周章’。”概文渊阁本参照邵晋涵分纂稿写就。《通志》卷一百四十一列传第五十四作:“古本述云:‘淮阴毅毅,伏剑周章’”,与文渊阁本书前提要同;而《南史》卷五十列传第四十、《诸史提要》卷十、《十七史商榷》卷七、《四库全书总目》卷四十五史部一、《佩文韵府》御定卷三十四之五皆云:“古本述云:‘淮阴毅毅,仗剑周章。’”[10]文中《南史·刘之遴传》出自《南史》,《南史》卷五十列传第四十用为“仗剑周章”,笔者认为,文中“淮阴”指“淮阴侯韩信”,“伏剑”为“以剑自刎”之意,“仗剑”为“持剑、执剑”之意,“周章”为“周游、四处闯荡”之意。若理解为“伏剑周章”,即韩信以剑自刎,则既与后面的“周章”一词不搭,也与历史上韩信被吕后及萧何骗入长乐宫钟室害死的史实不符,故此处当以浙本、殿本《总目》所作“仗剑周章”为是。

(2)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浙本《总目》、殿本《总目》内容与邵晋涵分纂稿内容有许多相同之处,以下一段是内容完全相同的,引之如下:

《南史﹒刘之遴传》云:“鄱阳嗣王范得班固所撰《汉书》真本,献东宫。皇太子令之遴与张缵、到溉、陆襄等参校异同,之遴录其异状数十事,以今考之则语皆谬妄,据之遴云:‘古本《汉书》称永平十年五月二十日己酉郎班固上,而今本无上书年月日子。’……之遴又引古本述云:‘淮阴毅毅,伏剑周章(浙本、殿本)《总目》作“仗剑周章”),邦之杰子,实惟英彭,化为侯王,云起龙骧。’然今本‘芮尹江湖’句有张晏注,是晏所见者即是今本,况《之遴传》所云‘献太子’者,谓昭明太子也。《文选》载《汉书述赞》云‘信惟饿隶,布实黥徒,越亦狗盗,芮尹江湖,云起龙骧,化为侯王’,与今本同,在昭明亦知之遴所谓‘古本’者不足信矣。”

按:邵晋涵分纂稿写作时间当前于后来的浙本《总目》与殿本《总目》,由此可推断,浙本《总目》、殿本《总目》此段内容当是采用了邵晋涵所撰分纂稿。

(3)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浙本《总目》、殿本《总目》内容与邵晋涵分纂稿内容也有不相同之处。邵晋涵分纂稿云:“自魏王肃始撰伪经,至梁人于《汉书》复有伪古本,然心劳日拙,千载如见,究不可掩。”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浙本《总目》、殿本《总目》云:“自汉张霸始撰伪经,至梁人于《汉书》复有伪撰古本。然一经考证,纰缪显然。”有关撰写伪经的年代,二者出现分歧,邵晋涵认为“自魏王肃始撰伪经”,盖指王肃伪造《孔子家语》、《孔从子》二书,意在借世人“重古之风”达到流传个人作品的目的。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浙本、殿本《总目》认为“自汉张霸始撰伪经”,盖指东汉成帝时张霸伪造《古文尚书》,后成帝使人用皇家所藏的孔壁《尚书》对看,错讹颇多,故成帝将张霸投入狱中。从时间上看,文渊阁本书前提要、浙本、殿本《总目》所说“自汉张霸始撰伪经”要先于邵晋涵所谓的“自魏王肃始撰伪经”,而伪经出现的年代究竟在何时,此处不好断定,随着出土文献的增多,势必对解决此类辨伪问题能有所帮助。

(4)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内容相同,而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完成于“乾隆四十七年四月”、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内容完成于“乾隆四十九年八月”。在内容相同情况下,当是文津阁本参照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而写就。同时,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内容与荟要本提要有许多内容大致相同,荟要本为:“颜师古因其叔游秦之《決疑》,更集众说,为注地理音释,精核无比。然历年既久,不无脱误。令以诸书互证,附列于后。宋人读《汉书》,或至三十七校,今刻本庶无遗憾焉。”文溯阁本、文津阁本在“为注地理音释,精核无比”后,多出“号为‘班史忠臣’”句,与前邵晋涵分纂稿中“颜师古注,唐人称为‘班固忠臣’”类似,与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中“要其疏通证明,究不愧班固功臣之目”亦类似,而文溯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完成时间在分纂稿、荟要本、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之后,故可能同时参考了分纂稿、荟要本、文渊阁本三本提要。

四、关于班昭续《汉书》。

除荟要本书前提要未有提及,其它各提要均有所体现。邵晋涵分纂稿云:“案,固自永平受诏修《汉书》,至建初中乃成,又《班昭传》云‘八表并《天文志》未竟而卒,和帝诏昭就东观藏书踵成之’。”文渊阁本书前提要云:“《汉书》一百二十卷,汉班固撰,其妺班昭续成之。”文溯阁、文津阁本书前提要云:“而《八表》并《天文志》未竟而卒,和帝诏其妹昭就东观藏书踵成之。”此与邵晋涵所云同。浙本、殿本《总目》云:“《汉书》一百二十卷(内府刊本),汉班固撰,其妺班昭续成之。”几与文渊阁本书前提要同。《简明目录》云:“《汉书》一百二十卷,汉班固撰,其妹昭续成之。”与文渊阁本书前提要同。从各提要所载班昭续《汉书》之事,描述几乎相同,可见这一观点当为公论。

五、关于刘之遴的评价。

邵晋涵分纂稿评价之遴对《汉书》鉴评多谬妄,在举多例表明的前提下,还加上作者自己的评价,此举列其一:“之遴又云:‘今本《外戚》在《西域》后,古本次《帝纪》下。又今本《高五子》、《文三王》、《景十三王》、《孝武六子》、《宣元六王》杂在诸传中,古本诸王悉次《外戚》下,在《陈项传》上。’夫纪、表、志、传之次序,固自言之,如之遴所述,则传次于纪,而表、志反在传后,诸王既以代相承,宜总题曰‘诸王传’,何以《叙传》作《高五王传》第八、《文三王传》第十七、《景十三王传》第二十三、《武五子传》第三十三、《宣元六王传》第五十耶。且《汉书》始改《史记》之《项羽本纪》、《陈胜世家》为列传,自应居列传之首,岂得移在诸王之后?其述《外戚传》第六十七、《元后传》第六十八、《王莽传》第六十九,明以王莽之势成于元后,史家微意寓焉,若移《外戚传》次于本纪,是恶知史法哉。”可见邵晋涵本人对于之遴评鉴《汉书》的看法多是不苟同的,直接以“恶知史法哉”结句来强化对之遴话语的不认可。《简明目录》亦评价云:“而《南史·刘之遴传》别有《汉书》真本之说,颠倒其篇目,窜乱其字句,实为谬妄,故今所传本悉不从之遴说焉。”与邵晋涵分纂稿表达意思相近。

六、关于颜师古的评价。

邵晋涵对颜师古“忠臣”称号的中肯评价,既指出其注尚有不足之处,又指出颜注的成就:“颜师古注,唐人称为班固忠臣,惜其祇聚诸家旧注而定其折衷,不能旁征载籍,以推广其义,然后人致正《汉书》者俱不能出颜氏之范围,则谓之‘忠臣’也亦宜。”《荟要提要》云:“颜师古因其叔游秦之《决疑》,更集众说,为注地理音释,精核无比。”肯定颜师古注《汉书》地理音释的功绩。文渊阁本书前提要、浙本、殿本《总目》云:“《师古注》条理精密,实为独到。然唐人多不用其说。……殆贵远贱近,自古而然欤。要其疏通证明,究不愧班固功臣之目。固不以一二字之出入,病其大体矣。”文渊阁本书前提要、浙本、殿本《总目》将唐人多不用颜师古《注》,解释为“贵古贱近”,对颜师古注《汉书》总体上是持褒扬态度。

七、关于班固作《汉书》的评价。

邵晋涵对班固编《汉书》严谨作风予以肯定:“汉制近古,固此书叙次缜密,故郑康成、干宝引以注经,而经师如服虔、韦昭皆为《汉书注》,盖实有可辅经而行者。”《荟要提要》云:“固书因父彪旧业,及刘向、刘歆、扬雄之所述,文赡事详,昔儒悉研精焉。故为音义训注者,应劭、服虔、如淳以下二十余家。”指出了班固编撰《汉书》的诸多有利的背景,故而文赡事详,引后世诸人为之音义训注。笔者以为,提及“固书因父彪旧业,及刘向、刘歆、扬雄之所述”,当指司马迁撰写《史记》之后,因时间跨度从皇帝至汉武帝止,故后来褚少孙、刘向、刘歆、扬雄等都相继缀补时事,班彪为班固之父,其所作《后传》数十篇也是续《史记》之作,故班固在前人及其父所作《后传》的基础上,编撰《汉书》。这在文溯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中有详细体现:“初其父徐令彪以司马氏《史记》太初以后阙而不录,故作后传数十篇,固以所续未详,乃采辑前记如刘向、刘歆、扬雄之所述以成是书。而《八表》并《天文志》未竟而卒,和帝诏其妹昭就东观藏书踵成之。”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浙本、殿本《总目》对固作书有受金之谤、窃据父书之谤、窃盗父名等语一一作出解释,还班固以公允:“固作是书,有受金之谤,刘知几《史通》尚述之。然《文心雕龙·史传篇》曰‘征贿鬻笔之愆,公理辨之究矣’是无其事也。又有窃据父书之谤。然《韦贤》、《翟方进》、《元后》三传俱称‘司徒掾班彪曰’。《颜师古注》发例,于《韦贤传》曰:‘《汉书》诸赞皆固所为。其有叔皮先论述者,固亦显以示后人。’而或者谓固窃盗父名,观此可以免矣。是亦无其事也。”

在《四库全书》各类提要稿中,分纂稿当属雏形,经整理而成汇总稿,即《初次进呈书目》,其次为七阁本提要、再由纪昀等总编纂官将之修改而编定为《总目》提要,最后又因《总目》提要繁琐而出《简明目录》,经历之多,故而各提要的内容呈现出不同的特色,有相沿袭者,也有中途撤销、补充、改动者。仅从《汉书》诸提要来看,浙本《总目》与殿本《总目》内容相同,而邵晋涵分纂稿、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浙本《总目》与殿本《总目》内容大体相似,有些微处改动,按照时间顺序来看,可看出诸本提要间确实存在一种沿袭关系。再观《荟要提要》,所叙内容虽与诸阁本、《总目》提要相似,然却言简意赅,无沿袭之处,故可推断《荟要提要》编纂者应无借鉴在其前所作的分纂稿,为独立创作。文溯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内容相同,且文溯阁、文津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与荟要本提要有许多内容大致相同,与邵晋涵分纂稿、文渊阁《四库全书》书前提要也存在相似之处,概其可能同时参考了分纂稿、荟要本、文渊阁本三本提要,从这亦可窥诸提要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四库全书》诸提要论述《汉书》时多注重论据,如对固作书有受金之谤、窃据父书之谤、窃盗父名等作出解释,而引用《文心雕龙·史传篇》、《韦贤》、《翟方进》、《元后》等文来力证,做到了讲究实事求是,无征不信,笔者以为这应与清朝朴学昌兴,注重考据有关,彼时四库馆里馆臣多宗“汉学”,如纪昀、戴震、姚鼐、邵晋涵等人,此种风气也多少影响到了编纂提要的文风。以上仅就《汉书》提要一例大胆作出猜想,诸多说法尚有待比对更多的提要来例证,也说明将《四库全书》各提要结合起来一并研究,无论于校勘学、历史学研究,还是学术观念、学术风格之研究,都是大有可为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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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篇:后汉书班梁列传范文

一、山东汉碑分布

山东境内见于文献著录的汉碑共计77件,其分布东达平度、南至单县、西到曹县、北止历城,遍及27个县市。为汉代北海国、济南国、齐国、琅邪国、泰山国、东平国、任城国、济阴郡所属。

济宁市共42件:《北海相景君铭》、《武斑碑》、《乙瑛碑》、《孔谦碑》、《孔君墓碑》、《礼器碑》、《孔子墓碑》、《郑固碑》、《孔宙碑》、《衡方碑》、《史晨碑》、《孔彪碑》、《武荣碑》、《熹平残碑》、《鲁峻碑》、《郑季宣残碑》、《孔褒碑》、《竹叶碑》、《汝南周府君碑额》、《武氏墓群无字碑》、《陶洛残碑》、《汉南残碑》、《归德桥碑》、《鲁相谒孔庙残碑》、《孔志碑》、《麟凤碑》、《阳嘉残碑》、《武开明碑》、《武梁碑》、《孔君德碑》、《严举碑》、《度尚碑》、《孔扶碑》、《孔宏碑》、《长侯成碑》、《青山碑》、《孔翊碑》、《刘岱碑》、《禹庙残碑》、《魏冉碑》、《孔翊碑》、《浚仪令衡立墓碑》。

菏泽市共13件:《行事渡君碑》、《张寿残碑》、《杨叔恭碑》、《东平宪王碑》、《马江碑》、《伯成碑》、《李刚碑》、《薛季像碑》、《班孟坚碑》、《故绎幕令匡碑》、《刘曜残碑》、《丁昭仪墓碑》、《子贱颂德碑》。

潍坊市共九件:《王章碑》、《魏元丕碑》、《童子逢盛碑》、《孙根碑》、《郑玄碑》、《孙嵩兄弟二碑》、《孙嵩碑》、《朱博残碑》。

枣庄市共四件:《伯兴妻残碑》、《仓颉庚午等字残碑》、《永元残碑》、《汉郡太守残碑》。

临沂市共二件:《孝禹碑》、《陈德碑》。

淄博市共二件:《梧台里石社碑额》、《兰台令史等字残碑》。

济南市共二件:《刘衡碑》、《伏生墓碑》。

青岛市共一件:《王舍人碑》。

泰安市共一件:《张迁碑》。

原址不详者一件:《王政碑》。

从以上材料可以看出,济宁地区石碑最多,其次为菏泽、潍坊两地,枣庄、临沂、淄博、济南、青岛、泰安碑目较少。石碑以济宁为中心,主要集中于山东西南部。此区是汉代鲁国的中心地带,今济宁是孔孟儒学的发源地,自古礼仪制度完善,文化教育发达。在传统儒学文化滋养下,本地为汉王朝培养了大量高级官吏及经学大师,其下门生故吏盈千累万。在汉代崇尚儒学、敬重品行、奉行厚葬的时风下,大量达官、显贵、地主为自己建造豪华陵墓、增制石碑。列位门生故吏也竞相树置石碑,标榜其派,故使本区碑目林立。

两汉时,青州、兖州、豫州刺史部是我国重要的冶铁中心,发达的冶铁业促进了本区石刻工具的制作与完善。从先秦的石刻符号到秦始皇东巡泰山、铭刻碣石,发展至东汉,境内工匠已能娴熟掌握各种镌刻工艺,为该区石碑制作提供了坚实的技术保证,使其形制类型丰富多样、制作精熟完善。

二、山东汉碑形制

汉代山东石碑形制多样,圆首类、圭首类、方首类一应俱全,其形制演变可窥见全国石碑脉络传承,各地石碑形制均可见于此地。

西汉河平三年《孝禹碑》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刻字碑,其碑首圆首,高132厘米、上宽32厘米、下宽46厘米、厚26厘米,碑宽不到体厚的两倍,呈面窄体厚的石碣状。碑首阴线屋檐式平行竖纹,下刻凤鸟昂首相对。碑文书写隶书十五字,字体平正,线条厚重平直,古朴浑厚。该碑形制与功用初见东汉碑制,但形制不甚规整、刻划粗粝,为石碑的雏形。

桓帝之前,山东石碑以圭首类为主。《北海相景君碑》造型规整、图案精致、制作水平远超同期其他石碑类型。东汉山东圭首类碑体浑厚宽博,高度160~283厘米,碑宽79~170厘米,高宽比例平均为2.4∶1。个别石碑高度不足宽度的两倍,更为宽硕,如《武氏墓群无字碑》,碑文书写古茂拙朴。早期《北海相景君碑》结体自然生动、刻画随意放松,晚期《武荣碑》、《鲁峻碑》等,书体扁平、笔画粗细有致、波挑分明。

桓灵时期,圆首碑数量居多,圆首晕纹为汉代石碑形制之标志。该类碑首凿刻三道弧形凹槽,递层排列,偏居一侧,宽度约计十厘米,醒目突出。据现存该类石碑统计,晕纹皆为三道,这种碑首以“三”构图的现象,是石碑制作的偶然巧合?还是其中另有玄机?洪适在其《隶释》一文中,对《老子铭》有这样的记录:“以老子离合于混沌之气,与三光为始终。观天作谶,升降斗星。随日九变,与时消息。规矩三光,四灵在旁。存想丹田,大一紫房。”这里的“规矩三光,四灵在旁”不正与碑首晕纹三道,碑面雕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石碑布局结构相吻合吗?《道德经》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黄帝内经太素・

知针石》又云:“万物负阴抱阳,冲气以为和,万物尽以三气而生。”可见,这种“三”即是代表天地阴、阳、和的三气。对于“晕”,《说文解字》释曰:“晕,日月气也。”故此晕纹便是日阳、月阴、中和三气的一种抽象表现。而位于晕纹下方的碑穿则很容易使我们联想到它是产生三气的日月,这样圆首晕纹碑便呈现出“气在外越嶂也,日月俱然”的景象。山东《孔谦碑》、《孔宙碑》、《孔彪碑》、《孔褒碑》、《归德桥碑》等均属此类。然而,历代学者多将晕纹视为古代下棺引遗留的痕迹。《语石》卷三引王芑孙《碑版广例》曰:“汉碑穿外有晕,其晕缭绕。或即自穿中出,或别从穿外起,尚存古制引之意。”汉代董仲舒的“天人感应”思想理念贯穿于汉代社会生活各处,形成了“象天地”的宇宙认识。《汉书・礼乐志二》云:“人函天地阴阳之气,有喜怒哀乐之情,天禀其性而不能节也,圣人能为之节而未能绝也,故象天地而制礼乐,所以通神明、立人伦、正情性、节万事也。”这种理念被广泛地运用于建筑、雕塑等各种造型器物中,班固《两都赋》云:“其宫室也,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位,放太紫之圆方。”李贤注:“圆象天,方象地。”故在此浓厚的“天人相应”的环境中,我们仅从实用的角度去解释“晕”,不免牵强。并且,至于汉碑穿制是否具有下棺之用,多数学者也提出了质疑或否定的意见。

灵帝时期,山东圆首碑碑首出现蟠龙图案,率先打破石碑古朴简纯的形制特点,为其注入了生动的艺术活力。《衡方碑》碑首顶梁盘叠七段兽身,无首无鳞,与后期碑首蟠龙图案相近。光和年间《王舍人碑》碑首残毁,但仍可辨青龙身盘叠趺于碑首顶梁。此碑座为龟趺状,体态扁平,结构简单,是已知所见最早龟趺实物。张迁碑碑首双凤戏珠、碑侧龙虎盘缠升至碑首顶端,刻画精细,构图别致,为汉碑中的精品。圆首蟠龙类碑文书写艺术气息浓郁,结体自由随意,笔画变化生动,别具情趣。《张迁碑》“其书不能工,而典雅饶古意,终非永嘉以后所可及也”,《衡方碑》“此碑书体宽绰而润,密处不甚留隙地,似开后来颜真卿正书之渐,势在景君铭、郑固之间”。

汉代方首碑鲜见,山东仅有四件。《凤碑》碑首高大,约占整碑的三分之二,其上减地阳刻一只展翅欲翔凤鸟,身上阴线刻装饰花纹,较为精致。《乙瑛碑》、《礼器碑》、《史晨碑石碑》密布碑文,碑面很少装饰,《乙瑛碑》碑侧阴线刻波状蛇纹,身躯穿梭于卷云图纹内。以上各碑书写采用隶书,均为汉隶名品,淳古典雅。无论是“横翔捷出,开后来隽利一门,然肃穆之气自在”的乙瑛碑,还是“瘦劲如铁,变化若龙;一字一奇,不可端倪”的礼器碑,亦或是“肃括宏深,沈古遒厚,结构与意度皆备,洵为庙堂之品,八分正宗”的史晨碑,它们都各领,别具一格。

三、山东汉碑特点

石碑作为文化产物,它是一个社会政治、经济在观念形态上的反映。每一种形制、装饰及碑文书法均记录着社会更迭的历史,诉说着时代的精神动力,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同样,每件石碑也因其所处的时代、地域差异,表现出明显的时空特点。素有“通鱼盐之利,而人物辐辏”的山东位于中国东部沿海、黄河下游地带,境内河泊众多,群山连绵,土地肥沃,经济发达。它是孔孟儒学的发祥地,历史文化悠久,境内石碑具有鲜明的齐鲁文化地域特点。

山东作为齐鲁之邦,孔孟儒学诞生于此。在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环境下,该地儒文化极为兴盛,据《汉书・儒林传》记录:“汉兴,言《易》自淄川田生;言《书》自济南伏生;言《诗》,于鲁则申培公,于齐则辕固生,燕则韩太傅;言《礼》则鲁高堂生;言《春秋》,于齐则胡母生,于赵则董仲舒。”《后汉书・儒林列传》亦云:“光武中兴……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诗》齐、鲁、韩,《礼》大小戴,《春秋》严、颜。凡十四博士。”以上田何、伏生、申培、辕固生、高堂生、胡母生、孟喜、梁丘贺、京房、欧阳生、夏侯建、夏侯胜、严彭祖、颜安乐,为今山东人,均是汉代著名的经学大师。而在儒学经典著作中,《孝经》被视为汉代重要的典章诵本,以至形成“汉制使天下诵孝经”的盛况。在此影响下,两汉形成独特的以孝治天下的政治策略。“孝”成为品定世人德行的标准,也成为遴选官吏的主要方法。山东《孔宙碑》、《张寿残碑》、《衡方碑》、《孔彪碑》、《鲁峻碑》、《武荣碑》等碑文中皆录有碑主人“举孝廉”的内容,这一方面彰显了墓主人孝德品行,另一方面见证了汉代举孝廉的选官制度。

在汉代遵从“以孝治天下”的时局下,“举孝廉”使人们更加感触到“孝”对命运的重要性,故而各种体现个人孝悌品行的礼仪民俗备受关注,其中“厚葬”成为孝德的重要表现,《盐铁论》录有:“生不能致其爱敬,死以奢侈相高,虽无哀戚之心,而厚葬重币者,则称以为孝,显名立于世,光荣着于俗。故黎民相慕效,至于发屋卖业”。在此“以厚葬为德,薄终为鄙”的时风下,逝者的装殓、丧葬仪式、陵墓营建都十分讲究奢僭,各种墓碑及墓上祠堂功德碑勃然兴起。据现有资料显示,该区功德碑15件,墓碑42件,有11件墓碑集中于曲阜孔林,现存《孔谦碑》、《孔君墓碑》、《韩敕修孔子墓碑》、《孔宙碑》、《孔彪碑》、《孔褒碑》、《汝南周府君碑额》等已移至曲阜汉魏晋碑刻陈列馆。孔林是孔氏家族的专用墓地,为我国年代最久、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氏族墓葬群。丰富的孔氏墓碑是汉代济宁中心区石碑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保存完整、数量众多、形制规整,是研究汉代石碑形制的最佳标本。在厚葬的影响下,境内墓碑并非孤立于坟冢前,部分墓冢前配置祠堂、石阙、石碑、石兽等石刻组件,它们形成一套完整的汉代墓上石刻体系,为古代陵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现今济宁嘉祥武氏祠、金乡鲁峻祠仍保存完整。曲阜孔庙的纪事碑―《礼器碑》、《乙瑛碑》、《史晨碑》等碑文多与祭孔有关,《乙瑛碑》是吴雄、赵戒上书请为孔庙增置执掌礼器庙祀官吏;《礼器碑》赞扬韩敕修饰孔庙和制作礼器等事;《史晨碑》叙述了史晨飨孔子庙的盛况,可见汉代本区祭祀制度的兴盛与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