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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苏州虎丘的某小村的一所平房里,翟德宝的心里却似经历腊月严冬般泛出阵阵寒意,他还沉浸在惨失女儿的悲恸中。不过16个月大的女儿,才呓呀学语,蹒跚学步,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留下她的父母伤心欲绝。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一口没有井圈的水井。惨剧发生时,她甚至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代号――名字,家人就随口叫她毛毛。
然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当她的父母将水井主人告上法庭,为过早离开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却因为无法证明女儿是他们亲生的,不得不含泪向法院提出了撤诉。
一个没有户口的孩子死去,难道就只能白白地死去?面对着中国巨大的流动人口群落,还有很多很多没有上户口的孩子,对那些与其情况类似的为人父母者来说,这样的结果会对他们造成怎样的不能承受之痛呢?
祸起水井
2005年5月,来自安徽南陵县的刘翠红与其丈夫翟德宝一起到苏州横塘镇打工,将16个月大的女儿一同带在身边,租了虎丘横塘镇沈家浜78号李木根家的房子,翟德宝在村子附近的工地做工,刘翠红平时在家烧饭带孩子,日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房东家院子内有一口井,平时有两道门把守着。就是这样一口井却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2005年6月27日中午时分,毛毛(女儿死后才起了个正式的名字:翟妹华)突然从母亲刘翠红的视野里消失了。已经是11点多,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大娃,出去看看妹妹在哪里?”刘翠红对躺在床上看电视的儿子喊道。可是儿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刘翠红狠狠地骂了一声,九岁的儿子,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嘴里还很不乐意地嘀咕:“妹妹才一岁多点,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可是儿子在外面兜了一圈回来,说没有看到妹妹。刘翠红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女儿才16个月,不可能跑远的。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路喊着找着,一直到了村头卖菜的临时集市,仍没寻见。那么小,能走到哪里呢?是被人家给抱走了?会不会被拐卖了……就在这时候,有一位村民提醒道:“李木根家不是有口井吗,你快去看看,不要是掉井里去了?”
刘翠红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发了疯似的往家里跑去,旁边的一些邻居也跟着走了过来。赶到家门口,她发现隔壁有井的那间房的门开着,而没有井圈的水井盖也不知道被谁揭开了,只露出一个黑洞洞的井口。
刘翠红火急火燎地趴到井口上去看,隐约看见有一缕头发漂在水面上。她大呼一声:“毛毛……”便晕倒在地上。大家七手八脚的又是打电话叫110,又是抢救刘翠红,并立即找人过来帮忙打捞小毛毛。等翟德宝赶到家,小毛毛终于被打捞上来了,但已经没有了呼吸。翟德宝夫妇顿时号啕大哭起来……围观人群也纷纷哀婉叹息“可怜啊”、“作孽呀”,一时间,悲伤的气氛凝在了井边。很难想像什么都还不懂的16个月大的毛毛,掉进那“张着巨口”的黑黑的井里是多么可怜无助!
诉讼无门
“平时我几乎是24小时不离开女儿的,可是没有想到就仅仅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女儿就被这口水井给吞了。”刘翠红面对记者的采访呜咽着说道。那么为什么会有这口水井?而且水井为什么又会被安到了刘翠红租住的隔壁房间里呢?原来,苏州的农村有打井的习惯,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水井。虽然现在水井用得比较少了,但平时洗衣服还是会用井水。这种没有井圈的井,井口比较小,井的下半部直径比较大。李木根家这口井就在屋内,没有加任何围栏,井面与地面相平,毛毛应该就是在井边玩耍时不慎掉进去的。站在井边,看下去,这口“死亡之井”仍然让人心有余悸。
悲伤之余,翟德宝夫妻越想越不对劲,女儿跌进井中,因为井没有井圈,但井上厚重的木板16个月大的孩子是搬不动的,是谁掀开了呢?翟德宝认为,孩子出事完全是因为有人用了井水没有盖上木板,而用井水的房东家是有责任的。而房东却表示,井外有两道门,井上还有木板,是有防护的,造成意外完全是因为刘翠红平时自行掀开木板洗衣服,而且对小孩疏于看管造成的。
对于房东不愿意承担责任,翟德宝可以理解,但面对房东的冷漠,悲愤的夫妻决定房东李木根和李菊芳(李木根之子,因未分家,故二人皆为房主),以抚平丧女之痛。他们请求法院判决房东支付其因女儿死亡赔偿金218909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0000元。
2005年8月8日,虎丘区法院开庭审理此案,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法官在审理此案时发现,翟德宝及刘翠红竟然不能提供小孩的户口,或者其他任何相关身份证明;另外,毛毛连出生证明都没有,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这个女孩是“黑户”。更荒唐的是,翟德宝不能提供自己与刘翠红的结婚证明。那么究竟毛毛是不是翟德宝“夫妻”的女儿,是没办法从法律上加以确认了。
主审法官认为,从法律上讲,翟德宝及其家人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小女孩的亲属,也就表明他们不具备该诉讼的主体资格。于是,法官口头裁决:翟德宝夫妻在无法提供有效的法律证据证明自己和毛毛的关系之前,他们没有资格作为诉讼主体走上法庭。
翟德宝显然对这样的结果没有心理准备,在听到法官裁决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似乎立时晦暗下去,可能是失去女儿的打击和常年在外打工的劳累,坐在庭上的他显出了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憔悴。痛失女儿,还没来得及从悲哀中恢复过来,突然又连和毛毛的父女关系都证明不了,翟德宝怎么也想不通。走出法庭后,他仍然显得非常激动,甚至难以抑制地表达了自己的气愤情绪:“女儿就是我生的,怎么法院说不是就不是的了呢?”
8月25日,万般无奈的翟某不得不向法院提出撤诉。
波澜再起
翟德宝夫妇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们四处忙着收集证据,又重新将房东告上了法庭。2005年9月20日,法院再一次开庭审理了此案。翟德宝向法庭提供了家乡街道的证明一份、结婚证一本,证明他和刘翠红是夫妻关系,证明两人于2004年生育一女。同时他还提供了大量的情况证明与户籍证明,证明事实发生的时间以及事实的情况,也证明了与受害人小毛毛之间的父女关系。还有医院的儿童预防接种卡一张,证明小毛毛的户口所在地是在安徽。
但是房东的人认为,村委会没有权力出具小孩子的出生证明,而且小孩是在苏州出生的,出生证应当是由法定的专门机构来出具。同时,医院的儿童预防接种卡只能证明给小毛毛打了预防针,并不能证明小毛毛与两原告的亲属关系,而且医院也不是法定的权力机构。案件审理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至发稿时,本案调解未成,仍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案外音
那么这一男一女到底是不是死去的孩子的父母,真的这么重要吗?难道非得在法律上确认只有她的父母才有这样的资格吗?
有关专家称,从法律上来讲,只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人可以去主张法律上的权利,所以要成为法律上直接有利害关系的人,就必须证明他们的关系。而本案当中就缺少直接的证据。但是法院断案并不仅仅依赖直接证据,有关争议的事实也可以依靠一定数量的间接证据去认定。虽然本案原告提供的任何一个证据不足以证明原告就是小孩的父母,但是上述这些证据组合在一起,基本上可以确定原告跟孩子之间具有父母子女的关系了。所以,对于孩子的死,他们是有主张权利的。
撇开诉讼资格的难题,苏州市邵雪明律师事务所袁敏律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她认为:从案件本身来看,即使可以证明毛毛和翟德宝之间的关系,那翟德宝夫妻也要承担主要责任,毕竟他们没有尽到主要的监护责任。
本案件的焦点其实不是翟德宝是否能向李木根一家索赔成功,而是引出这样的难题:一个自然人,因为没有户口而导致了其一系列权利的丧失,这些权利究竟是否因为其户口的有无而存废。袁敏律师认为,在这点上,中国目前的法律中存在盲点。
“黑户”之痛
只有在民政部门办理收养登记手续,才算是合法的收养行为。目前,在广东省东莞市民政局办理收养登记手续、成功被收养的孩子们基本上都来自市社会福利中心。民间私自抱养和社会福利中心收养,在东莞市目前约各占一半。
“国内家庭基本都只愿收养健康、漂亮的孩子。甚至有的家庭看到孩子额头凸一点、眼睛小一点、皮肤黑一点,也会流露出不满意的情绪。”东莞市社会福利中心有关负责人胡女士透露,这也导致国内家庭收养的孩子较少。至今,福利中心共有近300名孩子被国内家庭收养。正因如此,收养者在福利中心只能排队等候。目前仅排到2010年初的登记者,还有近400个家庭在排队。这些排队收养的家庭以东莞本地户籍为主。《南方都市报》民意调查显示,96.46%的受访者都不愿领养中轻度残疾小孩。
来自民政部门初步调查统计,截至2013年底,全市仍有300多名社会弃婴(童)无法办理合法收养关系,导致他们的户口问题难以解决,影响教育、工作、生活等基本权益。
私自收养子女 户口难以办理
目前,东莞市办理收养登记的类型主要有:收养市社会福利中心抚养的查找不到生父母的儿童、收养三代以内同辈旁系血亲子女、收养继子女、收养孤儿、收养生父母有特殊困难无力抚养的子女等。
自2010年以来,东莞市民政局办理合法收养登记358宗。据了解,2009年东莞市解决私自收养子女问题时,有部分符合条件的收养者因年龄未达到规定等原因,跟市民政局签订相关协议,在达到规定年龄或者符合条件后,推迟了一两年甚至更长时间完成办理收养登记手续,这也导致2010年和2011年全市办理收养登记的数量较多。
另一边,“私自收养”的数量也在呈上升趋势。因收养关系不能成立,导致已经形成事实抚养的未成年人在落户、入学、继承等方面的合法权益无法得到有效保障。2008年,国家民政部、公安部等联合下发《关于解决国内公民私自收养子女有关问题的通知》,要求各地集中处理2009年4月1日之前发生的国内公民私自收养情况。其中,符合“收养者具备抚养教育能力、身体健康、年满30周岁、先有子女、后又私自收养非社会福利机构抚养的查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婴和儿童,或者先私自收养非社会福利机构抚养的查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婴和儿童,后又生育子女的”等7种情况,可以补办收养登记手续。
2009年,东莞市集中办理了当年4月1日之前形成的社会私自收养关系,共受理收养资料900多份,最终依法办理790宗国内收养。
法律意识欠缺 东莞将出细则
记者留意到,双胞胎父亲李芳奇送女的报道出现后,纷至沓来的领养者中,竟然无一人完全知晓我国收养方面的法律法规。很多人都以为,只要跟孩子父亲签订收养协议,就可以完成领养。东莞市民政局也表示,部分群众法律意识不强或者其他原因,才导致目前仍存一定数量公民私自收养子女问题,造成一些被收养人的权益难以保障。
虽是私自收养,但关系既已成事实,如何解决“入户”难题?东莞市民政局表示,将根据民政部等7部委联合下发的《关于进一步做好弃婴相关工作的通知》(民发〔2013〕83号)精神,结合东莞实际情况,对存在的情况进行调查摸底。“我们将结合摸底情况充分酝酿,再行研究制订解决这类问题的措施和办法。”东莞市民政局呼吁,居民捡拾弃婴的,一律要到当地公安部门报案,查找不到生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的,一律要由公安部门送交市社会福利中心抚养。
曾在东莞市塘厦一家电子厂打工的陈星,现在还是单身。5年前,他为了感受亲情,体验为人父母的喜悦,毅然抱养了一个“脑瘫儿”,但没有通过福利院,而是私下跟孩子生母签订协议。遗憾的是,他这种行为并不符合国家政策,被民政部门认定为“非法收养”,加之孩子生母“人间蒸发”,孩子陷入“黑户死结”。
单身汉渴望孩子 医院里抱养
陈靖5岁了,因为患有“脑瘫”,刚出生就被生母“抛弃”,所幸她遇到养父陈星,并成为他手心里的宝。
53岁的陈星来自广西省,曾有过短暂的婚姻,因前妻患病无法生育,导致他一直没有孩子,离婚后谈过两段恋爱,都无果而终。一直以来,他都希望能有个孩子,尤其随着年龄的增大,很渴望感受为人父母的喜悦。2008年汶川地震后,他就打算领养一名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孤儿,但这个想法未能实现。
2009年4月,一名老乡带来消息:一名未婚先孕的17岁贵州籍女孩被男友抛弃,在塘厦人民医院诞下患有脑瘫的婴儿,因无力抚养决定将孩子送人。“当时根本没想到领养程序那么复杂,我们老家那边,只要双方签订协议,这事儿就算完成了。”在孩子生母两位工友的见证下,陈星跟这个女孩签订了收养协议,只不过,因为疏忽签约双方及见证人签字后并未按指模。
广西-东莞奔波 皆无法上户口
小靖在养父的精心照料下,病情逐步康复。脑瘫儿一般情况下没有语言能力,行动也不方便,可现在小靖却能喊“爸爸”,不但能站稳,还可以一瘸一拐地行走。医生说,孩子康复得很不错,继续坚持可以变回正常人。中年得女的老陈终于实现为人父母的愿望,但让他一直苦闷的是,孩子至今无法上户口。
“我当时就把孩子带回广西老家,因为那边上户口容易些。”让陈星没想到的是,当他向当地村委会提出请求时,对方却要他提供血缘关系证明。随后,当地派出所也要求老陈提供弃婴证明,并要求他回到捡拾弃婴的塘厦镇开具相关证明。他兴冲冲地带着孩子赶到塘厦民政部门,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弃婴证明,孩子来源不明,属“非法收养,无法处理”。塘厦当地派出所称,因为没有孩子来源的记录,一时也无法给他开具弃婴证明。
政府部门 不敢贸然开这个口子
“只要有出生证明,就能为孩子上户口,但因为孩子生母已无法找到,孩子的来源无法证明,这些部门也不敢贸然给她上户口。”陈星回忆,孩子刚出生时,他曾在医院领取了相关表格,为孩子办理出生证明,但孩子的生母不肯提供身份证,因此出生证无法办理。而孩子生母离去,此后再无往来。
对于老陈的情况,东莞塘厦社会事务办公室在对全市公民私自违法抱养社会弃婴的情况进行摸底调查时已经登记在案。相关工作人员曾表示,没有孩子的出生证明,也没有公安部门的弃婴证明审批表,按照政策法规,这种私自领养属于非法收养,不能办理。且涉及公安、计生等多个部门,塘厦社会事务办公室不能贸然“开这个口子”,“这样的话,那些私生、超生的违法者将以此为由给小孩上户,这样不就乱套了吗”?
对此,塘厦警方也称,经核查,协议上的确有双方的签名,但名字上未按指模。经向塘厦人民医院核查,孩子生母当时未婚,其小孩出生时身体是正常的,并没有向院方提过要将小孩送给他人抚养的想法。更为重要的是,警方已经无法找到孩子生母的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
欲先送孤儿院再收养 也行不通
为了解决这一困境,老乡们曾给陈星出过主意:先把小孩交给广西当地的孤儿院,再从孤儿院将小孩领回。但这一方法也行不通,广西当地的孤儿院告诉他,个人不能将婴儿交给福利院,须由警方开具弃婴证明审批表后,孤儿院才能接收。由于塘厦警方无法核实当时具体情况,根本就不敢开“弃婴证明”。
对于老陈家的情况,东莞市民政局回复:这种情况属于生母送养,生父母应当提交与当地计划生育部门签订的不违反计划生育规定的协议;因丧偶或者一方下落不明由单方送养的,还应当提交由人民法院出具配偶下落不明的证明,以及下落不明一方的生父母同意送养的书面证明;被收养人是残疾儿童的,并应当提交县级以上医疗机构出具的该儿童的残疾证明。而上述这些材料,陈星都无法提供,按照相关政策法规,不符合上户口的条件。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找不到孩子的生母,小靖只能一直“黑户”下去。“如果我当初不领养,生母也不要,是不是丢掉了死掉了?但如今领养了,孩子活下来了,又不给上户口,那孩子今后上学读书该怎么办?”老陈说,他现在不知道如何打开这个“死结”。
(注: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私自收养个案
叶村东 20岁 大朗佛子凹村
收养情况:20年前养父叶明在路边捡到,带回家收养。叶明已育一子,为智障儿。该村有7户类似“黑户”,都因缴纳不起4万罚款而无法入户。
入户经历:2009年在全市处理私自收养子女问题时,因超过规定的14岁无法上户口,后来在镇政府的协调下才在19岁时入集体户口。
但陈先生在北京的户口簿,只显示自己和老婆孩子的信息;而父母在江西老家的户口簿,早就没有了陈先生的信息。陈先生为此需要到近千公里之外的父母户口所在地派出所开这个证明……
“‘你妈是你妈’,这怎么证明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总理在国务院常务会议发怒,“这些办事机构到底是出于对老百姓负责的态度,还是在故意给老百姓设置障碍?”
在2015年全国两会上,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就曾指出:有权也不可任性。而证明“你妈是你妈”无疑就是权力任性的体现。总理的怒批,该让那些在改革之路上“揽权”、“懒政”之人警醒了。
在我们的现实中,就存在着不少“有人动个嘴,百姓跑断腿”的现象:某些单位录取新人,要社区开具“人品证明”;有人去做人流手术,需要证明是“自愿的”;摔伤申办保险,可能要出具“非打架斗殴受伤”证明;医保报销,有时要证明“自己扭伤脚脖子”;去某些银行换残币,要有“非故意烧毁钱币”证明;申请开出租车,要证明“3年内没有重大交通事故”……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奇葩规定?大概就关乎需要自证的原因――通过设障图谋好处。在一些办事人员看来,如果办事过程一帆风顺,就很难体现自己的存在价值;只有人为设置几道障碍,办事的人才需要打通关节。
十后,中国在市场化、法治化道路上大步快走。凡公民能自决的,政府都要退出;凡市场能调节的,政府都要退出。以简政放权为主线的改革其实就是权本位向民本位的深刻转型。经验证明,越是政府退一步,市场进一步,越是政府权力少一点,公民权利多一点,经济就会越发展,人们的生活也会越幸福。
从十、十八届二中、三中、四中全会的精神中,我们不难看出政府改革决心之大是前所未有的。为什么在十红头文件,国务院三令五申下,各部门、各地方权力依然如此任性?这是长期官本位的体制惯性,也是利益集团不愿退出的结果。
徐茵急得上了火,那几天,她喉咙疼痛,到最后几乎嘶哑得无法出声。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受尽艰辛,好不容易才把奇奇拉扯大。想想这些年儿子跟自己受过的苦,徐茵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心疼。如果因为户口的问题而耽搁了奇奇的前途,她将愧疚终生。
徐茵去当地的居委会咨询,却发现程序有些“复杂”,这让她感到灰心和茫然。走出居委会大门的时候,她眼圈红了,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离奇奇高考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徐茵知道自己可以等待的时间不多,考虑再三,她来到广东省妇联所设立的省妇女维权与信息服务站(东莞站),希望寻求帮助。接待她的是站长易健华。
徐茵讲述着这些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奇奇的爸爸如今在哪里、他为什么抛下母子俩不管、两个人又为什么一直没有领结婚证。过程中,徐茵几次哽咽不已。
同居的生活变了味
十几年前,24岁的徐茵和杜南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相识。杜南是香港人,当时在东莞做生意。因为一见倾心,两人相识后不久便恋爱了。处在热恋中的徐茵觉得一切就像歌里唱的那样美好,不久后,两人同居。
同居也许是件迷惑人心的事,它常常让很多人忘记甚至漠视“领结婚证”的程序。直到有一天,徐茵发现自己怀孕了,两个人却仍然没有想过要去领结婚证。徐茵如今常常想:那时候也许是忙吧,可又有多忙呢?他们有时间花前月下,为什么没时间去领一张结婚证?
奇奇出生后,徐茵和杜南都感到欣喜不已。这个小生命的出现,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杜南爱孩子,虽然忙碌一天,但回到家后,他常常一抱奇奇就是大半天。每次看到杜南亲昵地搂着奇奇,给他喂奶、逗他玩,徐茵心里就暖暖的。她想: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两个人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
杜南在东莞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他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有时候回到家,杜南就只是一个人沉默着,对徐茵和奇奇的体贴也少了许多。后来,杜南开始频繁回香港,说是为了挽救惨淡经营的公司。于是,杜南陪徐茵的时间越来越少,相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有一次,徐茵醒来,看着空荡荡的身边,看着襁褓中的奇奇,竟然掉下泪来。
尽管杜南一再解释自己是因为工作,而疏忽了对他们母子的照顾,可徐茵却无法让自己没有怨言。可徐茵再不满,杜南还是要忙工作、要去香港,毕竟那是他的事业,孩子还得靠他挣钱养。由于被各种复杂的情绪所困扰,徐茵和杜南的争吵越来越多。有一次,两个人吵着吵着,竟然摔起了东西。搂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看着转身走进卧室的杜南,徐茵的心有种被撕碎的感觉,然后泪一滴滴落了下来。她想不明白,感情是在什么时候变了模样。
分手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那一夜,徐茵没有睡,她知道,身边翻来覆去的杜南也没有睡。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一切,让徐茵开始重新思考这段感情: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快乐,可如今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当相守变得并不美好的时候,分手也许是最好的结局。那天,徐茵和杜南坐下来好好谈了一次,最终决定分开,并让奇奇跟徐茵生活。看着杜南在奇奇脸上亲了又亲,然后拿着行李转身离开,徐茵的眼圈红了,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知道,从那天开始,她将和这个男人分别属于两个世界了。
不久后,杜南回到香港生活。
和杜南分手后,徐茵为了不让亲朋好友知道,几乎很少跟他们联络,这让她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那段日子,徐茵靠着微薄的积蓄,精打细算过着每一天。虽然家里一直不算富裕,但长这么大,徐茵还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
积蓄用完了,徐茵就靠摆地摊来维持生计,幼小的奇奇几乎是跟着妈妈摆地摊长大的。每次一想到这些年奇奇跟着自己所受的苦,徐茵就会偷偷地哭。一个人太苦的时候,徐茵也想过杜南,想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可想有什么用,一切都回不去了,回忆最终也不过是徒劳。有时候泪到眼边了,徐茵又狠狠擦了回去。
之后这许多年,徐茵一直没有再婚,一个人艰难地把奇奇拉扯大。奇奇到了入学的年龄,却由于没有户口,而被当地的学校拒之门外。无奈之下,徐茵就把奇奇安排到外地读书。上学的问题暂时解决之后,徐茵就没有再考虑过户口的问题,那时候的她想不到那么远的将来,即使想到了又能怎样?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转眼奇奇要参加高考了,户口的问题却又冒出来,成了拦路虎。
那天,徐茵给杜南打电话,说起了奇奇高考受阻的事,杜南听后也非常着急。这些年来,杜南常常会给徐茵打来电话,问奇奇的情况。虽然他和徐茵已经不可能再复合,但从父亲的角度来说,杜南还是关心奇奇的。
接到徐茵打来的电话,杜南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他愿意尽力配合,毕竟奇奇是他的孩子,他愿意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接到电话后不久,杜南便来到了东莞,跟服务站的相关工作人员进行了沟通。
他愿意跟她一起
把孩子的事情办好
接到徐茵的求助之后,东莞服务站的易健华和同事热情地接待了徐茵和杜南。东莞市妇联副主席安玉红得知后,也表示了高度重视,甚至亲自过问了两个人的情况,并要求工作人员积极关注此案的进展。
易健华首先向徐茵和杜南解释了相关政府部门和基层妇联的办事程序,希望两个人不必太焦虑,可以按照程序一步步地来,之后又给两人提出建议:徐茵和杜南需要准备一些双方的资料;由于是未婚同居,奇奇没有出生证明,所以需要尽快补办出生证明;夫妻俩还要去法院进行一个确权,即孩子的抚养权归谁、要放在谁的户籍下。
易健华和同事指导徐茵和杜南一步步办理相关手续和证明,还指导他们撰写申诉材料。材料准备是一方面,后期跟当地社区的沟通协调也很重要。由于相隔遥远,东莞服务站将本案转介至长安镇妇联。接到转介后,长安镇妇联表示:入户问题需要与当地社区协商,征得社区的同意后方可办理入户手续,而沟通调解工作还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之后,长安镇妇联与当地社区进行了多次认真耐心地沟通。
这期间,徐茵和杜南多次打来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展,考虑到两人的焦虑情绪,易健华和同事多次对两人进行安抚,并随时将案件的进展情况告知两人。
2012年1月,易健华再次联系徐茵,以跟进入户情况。徐茵表示:入户事宜已经落实,村委会已同意接收户口;而且双方已经签署了相关文书,入户资料交由镇公安分局户政部门,所有的入户手续将会在近期办好。电话里,徐茵的声音充满了欢快,要知道,这件事情的解决对于她来说是多么重要。
奇奇顺利落户后,徐茵和杜南为了表示感谢,给东莞站赠送了一面锦旗。那天,易健华看到徐茵脸上的笑容,有种历尽沧桑后的欣慰……
奇奇户口的顺利解决,是妇联运用调解方式化解基层矛盾的有效尝试,是协助解决非婚生子随母入户问题的成功案例,值得深入思考,易健华和工作站的同事做了相关总结:
王兰七岁才上的小学。学校离她家有二里路远,走过一段路,淌过一条小河,再走过一个胡同,再经过一段不长的马路就到了学校。妈妈一次也没去接送过她,每天看着别的同学爸爸妈妈来接,她心里很羡慕。她多次央求妈妈去接送,妈妈总是说:“不行,我得去上班。”可有时妈妈没有上班,也不去接送王兰。有一年冬天的一场大雪过后,王兰和小伙伴们手拉着手一起往学校走,路边一个大坑,于是都掉了进去。他们喊救命,但是没有人听到,他们只好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出来。回家后,她把这件事讲给妈妈听,妈妈只是笑着对王兰说:“那坑也不深,还用喊救命啊。”王兰生气地对妈妈说:“你一定不是我亲妈妈。”妈妈说:“嗯。”
王兰八岁上小学二年级了,妈妈说她眼睛坏了,看书眼睛疼,每天晚上,王兰写完作业,妈妈就让王兰读小说给她听。她躺在那,舒舒服服地听着,王兰坐在她的面前,读啊读,读完了《高玉宝》,她拿来了《四大名著》,读完了《四大名著》,她又拿来了高尔基的《我的大学》,一本接着一本。后来,还要王兰读报纸给她听,读完了一张接着读下一张。开始有很多字王兰不认识,妈妈还告诉王兰,后来她也懒得告诉,让王兰自己去查字典。王兰学习,妈妈从不辅导,遇到不会的数学题时问妈妈,妈妈就对王兰说:“我没时间,你自己去找书看,自己去研究。”王兰对妈妈说:“你一定不是我亲妈妈。”妈妈说:“嗯。”
王兰九岁上小学三年级了,可个子刚能够到锅台,妈妈就让王兰做全家的饭菜。盖锅盖和开锅盖的时候,王兰还得站在一个小板凳上。妈妈也不告诉王兰每天应该做什么、怎么做,王兰只好自己琢磨。开始王兰只会炒大白菜、烀大饼子,慢慢地王兰什么都会做了。她会蒸馒头、擀面条,烙千层饼、包饺子、下混沌等面食,还会做西红柿炒鸡蛋、炒土豆丝、红烧肉、焖茄子等好多菜。家里要是来了客人,她会很快做出一桌子菜。她每天上学,还要做饭,邻居们都觉得她很可怜。有一次不小心烫了手,妈妈领王兰到医院上了药膏,等烫伤好了后,妈妈依然让王兰做全家的饭菜。王兰对妈妈说:“你一定不是我的亲妈妈。”妈妈说:“嗯。”
王兰13岁开始读初中,离家很远,同学们都有自行车,王兰央求妈妈:“给我买一辆破自行车也行。”妈妈说:“不行,我们家里条件不好,没有钱,等有钱了再买吧。”王兰争辩到:“你和爸爸都工作,他们家条件还没我们家好,都给孩子买自行车。”妈妈说:“我们挣的钱除了咱家的花费,还要孝敬你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王兰只好不说什么了。王兰的学校有食堂,很多同学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王兰也想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可是妈妈说:“中午回家吃,食堂的饭菜不卫生。”王兰每天中午得跑着回家吃饭,然后又跑着回学校上下午课。放学很晚,王兰走回家,天都很黑了,但是王兰没有见过妈妈担心过她。她对妈妈说:“你一定不是我的亲妈。”妈妈说:“嗯。”
之后的9年里,她的户口却落在河北省霸州市赵家柳村,同时拥有另一个名字“王月”。
这两个村的分界线是一条普通的乡间小路。
最近,她户籍被注销,同时丧失了登记户口的资格。
9岁女孩的双重身份
在河北省霸州市杨芬岗乡赵家柳村,她叫王月,是王富利、高雪红夫妇的三女儿;在天津市杨柳青镇大柳滩村,她叫于炜鑫,是于景山、陈玉荣夫妇的养女。
她是高雪红“生”的三女儿
在河北霸州杨芬岗乡赵家柳村,记者找到了王富利、高雪红夫妇。
47岁的高雪红,事发后已经精神恍惚,事情一直由妹妹和妹夫荣少明帮忙处理。
荣少明说,事情始于2006年10月。按照政策要求,一孩双女户在到达规定年龄后,可享受一定的财政补贴。高雪红和丈夫王富利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王娟,二女儿王晨,完全符合政策。
得知乡亲们已陆续办了“一孩双女”政策的登记,高雪红准备到村委会登记,但却被告知不符合条件,原因是除了王娟和王晨,她还有三女儿王月。高雪红疑惑了:她在生完王晨后,便做了绝育手术,怎么可能再生孩子?
为什么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
高雪红先后找到了村妇联主任张孝香和杨芬岗乡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希望能将这个不明不白的女儿销户。为提供销户证据,高雪红写了一份证明材料,“挨家挨户地叩开乡亲们的家门,让大家作证”。先后有110位村民提供了证明。
当高雪红拿着这份证明材料,满心欢喜地到杨芬岗派出所办理销户手续时,再次被拒,理由是当时的微机和常住人口登记均显示高雪红夫妇有3个女儿。
高雪红的丈夫王富利少言寡语,平时在一家饲料厂扛麻袋,经常不在家。“王月”的出现,他开始怀疑妻子与他人有染。
“丈夫天天质问我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前两天竟提出要和我离婚。公婆也是冷言冷语,我现在都没脸出门了……”高雪红不时用手绢擦眼泪。
在这件事之前,王娟已经出嫁,王晨和王富利在外打工,高雪红种着家里的几亩地,日子过得平静安逸。王月出现后,夫妻俩吵架的次数明显增多。一次争吵后,王富利一怒之下烧掉了夫妻俩唯一一张合影。现在丈夫仍是天天外出工作,本就沉默寡言的他,回家后话更少了。
高雪红走在村里,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就感觉他们在议论自己,渐渐地害怕走出家门。刚刚47岁的她,现在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她是路边捡回的女儿
在天津杨柳青镇大柳滩村一个低矮的院落门前,陈玉荣说了句“孩子在家,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后,才将记者领进院子。待看着孩子走出家门,陈玉荣夫妇才肯开口说话。
在这间二十余平方米的房间内,相对摆放着于景山夫妇的双人床和炜鑫的单人床。整个屋内到处是炜鑫的东西:玩具、作业本,课本,幼儿园时背过的书包……
于景山说,孩子是他在路边捡来的,现在孩子还小,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夫妇俩说,这是9年来第一次向人讲述1998年3月3日清晨的那一幕。
那天于景山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走到村头时,他看到马路边放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个婴儿。看着可怜,他便将婴儿抱回了家。
妻子陈玉荣忐忑地打开被褥,发现是个女婴,但包裹里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她怕孩子身体有问题,但自己一直都想要个女孩。夫妻俩经过商议,决定收养这名婴儿,取名于炜鑫,而这天就定为了她的生日。
于景山夫妇原本有个儿子,虽然出生时头上有个大包,智力受些影响,但仍不符合收养条件。考虑到这些,他们便通过关系,花3000元钱,悄悄将小炜鑫的户口登记在了相邻的赵家柳村。“赵家柳村属于河北省霸州市杨芬岗乡,计划生育政策相对天津市较为宽松。”
2000年全国人口普查的时候,虽然小炜鑫已经拥有合法的户口,于景山夫妇还是因“非法抱养”被处以7000元的罚款。陈玉荣说:“当时村干部表示,如果不交罚款就把孩子抱走。”于是赶紧交了罚款。
交纳罚款后,夫妇俩开始谋划小炜鑫的未来:上小学、中学时,只需在赵家柳村开个户籍证明,孩子就可以以借读的名义在天津上学;上大学时可以直接将户籍迁走;将来结婚了,找个天津的对象,户口自然可以落回天津……
女孩成了“黑户”
2007年4月5日,“王月”的户口被杨芬岗派出所注销。6月初,于景山夫妇得知这一消息,就在同时也被告知,“于炜鑫”的身份根本无法在天津登记户口。
注销户籍王家夫妇长舒一口气
2006年11月,荣少明夫妇请来了律师,希望能搞清楚王月的身份之谜,给王富利夫妇一个说法。律师在了解了相关情况后,将杨芬岗派出所和赵家柳村村委会告上了法庭。
2007年4月14日,杨芬岗派出所给霸州市人民法院一纸公告的内容为:“关于赵家柳村王富利、高雪红夫妇杨芬岗派出所撤销王月户籍登记申请事项,经我所民警走访调查王富利夫妇,所述其有两个女儿事实属实,现已于2007年4月5日将王月户籍从王富利夫妇户籍中注销。”销户日期是在正式后的第三天。
“我们之前多方奔走都没有结果,当时有人告诉我注销户口要走严格的法律程序,一个户口就是一条人命;现在派出所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王月’注销了,这不是‘草菅人命’吗?”面对这个结果,荣少明说道。
听到记者证实王月户口已经注销,高雪红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她小心地问道:“你们见过王月吗?她长啥样?”
“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只是她的户口被注销了,在天津也没法再登记户口,她可能就成了黑户了。”记者回答说。
听到这里,高雪红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无法登记于家夫妇长叹一口气
如果不是发生后面的事,炜鑫也许真的可以按照于景山夫妇设计好的人生轨迹走下去。
2006年年底,两名律师到于景山家了解情况,询问赵家柳村王富利、高雪红户籍上登记的王月,是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之前我只知道孩子户口在赵家柳村,那天,我才知道孩子的‘户籍父母’是他们。”于景山说。
“今年正月,杨芬岗派出所的民警来找我,还要求我们开具证明,证明王月不是王富利夫妇的孩子,而是我的孩子。”陈玉荣说:“当时他们就说因为这个孩子,人家享受不了双女政策。”
随后,陈玉荣写下了一份书面的证明材料,就是这份材料,导致“王月”的户籍被注销,而炜鑫也从一个合法公民,变成了“黑户”。而这一结果,如果不是记者的到来,于景山夫妇仍是浑然不知,此时据户口注销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得知这一消息,于景山愤怒地表示,女儿的登记户口是花了钱的,如今却被无缘由地注销了,自己一定要向赵家柳村村委会讨个说法。
天津市杨柳青镇计生办副主任姚文喜明确表示,由于不符合抱养手续,于炜鑫没有在当地登记户口的资格。
谁导致女孩成了“黑户”
大柳滩村和赵家柳村,这两个分属两省市的村庄,中间只有一条乡间小路相隔。这种地域管辖和地理位置的微妙关系,加上有关部门的“导演”,这起“大变活人”之剧才得以上演。
大柳滩村:“交3000块钱,啥都搞定”
回想起当时给养女办理户口时的情景,于景山夫妇不愿相信这个不幸的结果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当时村里有人提醒我,户口在天津不好上,在河北会比较容易,而且万无一失。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朋友说
赵家柳村有个户口空缺,只要花3000块钱,一切都可以搞定。”
在交纳了3000块钱后,养女很快便有了一个叫“王月”的合法身份。
据于景山夫妇表示,在2000年全国人口普查时,大柳滩村被查出的“问题孩子”有十几人,部分是计划外出生,部分是非法抱养,炜鑫是其中年龄最小的。“人家采用什么方式上户口,我也不用明说,也不想议论人家。鑫鑫是顶替别人的空缺,本来一个天津的女孩要在王家落户口,后来由于价钱没谈拢才没有落户。只不过只有我家倒霉,出了这档子事。”
赵家柳村:“具体数据很难统计”
在赵家柳村,3000块钱就能买个户口?杨芬岗派出所的答辩状证实了记者的疑问。答辩状称杨芬岗民警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了解到“王月”户籍的登记过程。“大约1998年,天津市王庆坨镇一个名叫曹善亮的老板抱养了一个女孩,想将户口上到赵家柳村。”在当时村委会成员的协调下,在派出所上了户口。“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女孩在天津王庆坨镇上了户口,此时王富利家第三个女儿王月的户口就‘空缺’着。”
之后,赵家柳村村民李树华了解到“大柳滩村于景山收养了一个女孩,想将户口上到赵家柳村”,赵家柳村委会同意后,于景山夫妇向村委会交了3000元钱,第二天李树华将村委会的收据交到于景山夫妇手中称孩子户口已上上。
据一位不愿透漏姓名的知情人透漏,于景山夫妇交的3000元钱,其中的2500元在村委会,其余的500元上交了。至于“王月”户籍具体是如何登记的,经办此事的村会计李芝生表示自己由于做过脑瘤手术,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将抱养手续合法化,当时的赵家柳村会计李芝生还出具了一张证明。证明称“高雪红在1996年3月6日超生女孩一名,叫王月,以(已)在本村派出所上户口。因高雪红有传染病,女儿王月纪(寄)托给大柳滩村于景山表弟收养”。这张证明,将健康的高雪红说成传染病患者,将互不相识的两家人说成是表兄弟亲戚,而这就是于景山“合法”收养女儿的凭证。
除了王富利,赵家柳村还有多少人,在自家的户口簿上养着别家的孩子?面对这个问题,赵家柳村现任计生主任庞茂双表示“不好说”。前任村委会主任也表示:“有些是通过亲戚关系上的户口,有些是花钱买的,还有一些就是王富利这样并不知情的,具体数据很难统计。”
王富利夫妇的律师王西铭表示,这种现象的出现,与两地计划生育政策的执行程度有关。在天津如果计划外出生,罚款数目要比河北多得多;而非法抱养在天津是无法登记户口的,在河北则可以变通为其他方式,非法抱养的孩子便有了一个合法的身份。
杨芬岗派出所:“我们处理问题的原则就是便民”
在杨芬岗派出所户籍处,墙上张贴着大幅的办理户籍业务管理流程图,在户籍业务的“出生”一栏中,清楚地标注着“新生儿出生落户,凭出生落户手续直接到派出所办理;收养新生儿落户,凭市局审批手续到派出所办理”。而“注销”一栏,则标注着“死亡注销、参军入伍注销,直接到派出所办理”。
而“王月”户口的登记与注销,显然都不符合上述规定。对此,杨芬岗派出所主管户籍的副所长刘江表示,他是近期才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对之前的情况并不了解。记者几次试图找到当时经办此事的派出所民警,但均未能如愿。
面对记者的追问,刘江表示:“我们知道这件事以后,已经采取措施积极应对,我带领民警到两个村调查了好几次,并最终解决了该问题,王月的户口已经注销了,王富利夫妇的双女待遇现在可以正常申办了。”
至于注销“王月”户口时,是否符合注销程序,刘江表示“这件事我们是特事特办,局里特别交代的。我们处理问题的原则就是便民。”
谁有权动她的户藉?
开天律师事务所律师王西铭表示,在农村,派出所是户籍登记的主要机构,负责审批登记资格。在派出所登记户口时,必须提供被登记人的出生证明,还要求出示结婚证、户口本和村委会证明。而出生证则是由医院出具,医院出具出生证时,必需凭借当地计生部门的准生证。为抱养的孩子登记户口,则必须提供民政部门的审批意见,审批程序十分复杂。
然而,这么多“必须”的条件,还是不能完全阻止违规登记户口事件的发生。派出所作为户籍登记的原始机构,一旦将户籍做了合法登记,其他机构很难发现和调查户籍登记背后的问题。而农村户籍管理,由于人为因素,很容易在某些环节出现问题。
与人们费劲心机想把户口迁入城市相比,于景山夫妇选择将女儿的户口迁入河北农村,正是看中了农村户籍管理方面的漏洞。
哑 巴
时间:清晨。
地点:马路边。
[ 幕启 :路边有一条供游人休息用的彩色铁椅。
[ 胖嫂一手提着一把大扫帚,一手拿着对讲机边走 边大声 说着上。
胖嫂:……对对,就是靠东边学校那一溜,连着两天都没 扫干 净,不彻底,这可不行啊,告诉你,我可是奖罚分明,再 有一次不达标,这个月的奖金我全都给你扣喽……洞七 (念“洞拐”)、洞七,我是洞一(念“洞幺”),妹子, 行啊你, 你的路段昨天又评了红旗,今天的早点我请你, 一会扫完向我靠拢。(把对讲机挂到腰上,得意 地) 您 瞧,有了这玩意儿,我这环卫队长不用动地方就能指哪儿 打哪儿,国家刚加入世贸,咱环卫工作就已经现代化了。 嘿嘿,不瞒您说,现在,我老公可是整天羡慕我,前年我 下了岗,整天活得没精打彩,自打去年我们姐妹几个承包 了这几条街道,是越干越有劲儿,心也宽了,体也胖了, 腰里的票子也厚了,这不,大家还选我当了头……
[ 远处传来婴儿的哭声。
[ 胖嫂惊讶,忙走到台口观看。
胖嫂:(自言自语)大清早的抱个孩子,还这么一身打扮?嗯, 不大对头。(悄悄隐到一边)
[ 哑巴戴着大口罩和墨镜,怀抱着婴儿慌慌张张、左顾右 盼上,望望四周,见没什么动静,摘下墨镜默默地看了 一会婴儿的 脸,将婴儿放到了铁椅子上,转身走了几 步,忽又回到婴 儿前,从身上掏着什么东西。
胖嫂:(闪出大喝)不许动!
[ 哑巴啊地一声吓得跌坐到了地上,惊恐万状。
胖嫂: 哼,干什么的?(一步步逼近)
哑巴: 啊……啊……(害怕地坐在地上往后挪动着)
胖嫂:(一把扯下哑巴的口罩)咋,捂这么严实,你不敢见人 哪?说,你想干什么?
哑巴:(又急又怕)啊、啊……
胖嫂:(揭开婴儿的毛巾被看了一下)我的天,这么小个娃娃。 (上前踢了哑巴屁股一脚)你……看你这一出,贼头贼脑 的就不是个好东西!说,这么早抱个孩子要上哪儿去?
[ 哑巴嘴里啊啊着不敢说话。
胖嫂:(一把摘下哑巴的墨镜)你老啊啊个啥,说话,你是哑巴 呀?
[ 哑巴忙点头嘴里发着哑声,用手比划着自己是个哑巴。
胖嫂:(一愣)嗯,还真是个哑巴。这年头真是开放了,啥人都 有,啥事都敢干,连哑巴也敢当人贩子,不简单哪,你 ——你给我起来。(一把将哑巴从地上揪起,连比划带 说)你是不是人贩子?要把这孩子给卖了?
[ 哑巴忙摇头摆手哇哇叫着否认。
胖嫂: 啥,你还不承认。(掏出有“联防”字样的袖章带在胳膊 上)看见没有,我是联防队!(又拿起对讲机比划着)你 不信你跑,不出五十米 ,我一呼,我们的人就到,给你 来个瓮中捉鳖!不信我给你呼一下,洞二洞二,我是洞一 ……
[ 哑巴吓得忙捂住对讲机不让呼,表示自己不敢跑。
胖嫂:(比划着问)那你老实交待,这孩子从哪儿贩来的?准备 卖到哪儿去?你有几个同伙?在哪儿接头?
[ 哑巴急切地否认着。
胖嫂: 咋,你还不想说,告诉你,我们党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 宽,抗拒从严……
[ 哑巴连忙点头。
[ 婴儿哭,胖嫂刚想去看,哑巴却抢先抱起。
胖嫂: 哎,你你——你给我把孩子撂下,好哇你个哑巴,你还死 不悔改,给我。(欲抱孩子)
[ 哑巴不给。
胖嫂:(大怒,揪住哑巴的脖领子)你,你胆大包天,想罪上加 罪!走,跟我上公安局!
[哑巴慌忙作揖求饶。
胖嫂: 不行,对你们这道号的,就得绳之以法,严惩不岱!你知 道不知道,你们这样对待孩子,是祸国殃民、是丧尽天非 良……
[ 哑巴哀叫着不走,抱着孩子抽泣起来。
胖嫂:(惊奇)呀呀,你还有脸哭?怕了吧?怕了就别干坏事! 告诉你,我可是火眼金睛,今年我少说也抓了十几个小 偷了,就你这小毛猴一个还能跑出我的手心!走,看你 还得要抱孩子,我就不给你戴手铐子了……
[ 哑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抱着孩子跪在了胖嫂面前。
胖嫂: 哎哎,你——你干啥,看不出来你这哑巴还挺有心眼, 还知道下跪,哼,告诉你,下跪也不行,起来、起……
哑巴:(开口说话)胖大嫂,我不是人贩子呀……
胖嫂:(大惊)啊,你、你不是哑巴?!
哑巴: 我不是哑巴,(示意婴儿)这、这是我的孩子,我亲生
女儿……
胖嫂:(气急败坏)你的孩子?你女儿?你哄鬼呢……你,你还 敢跟我装哑巴,看来你这问题大了!(用对讲机)洞二 洞二,我是洞一……
哑巴:(急忙爬起用手挡住对讲机)胖大嫂,我、我真是这孩子 的爹,(忙掏出一纸)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这是孩 子的出生证明,这还有我给孩子留的信,我、我……是不 想要这孩子了……
胖嫂:(接过各种证件)那你为啥要装哑巴?
哑巴:(哭丧着脸)我、我不是见了你吓得么。
胖嫂:(上下打量着哑巴)哼,看来你还真是这孩子的亲爹呀。
哑巴:(忙点头)是、是是,我就是她亲爹……
胖嫂: 呸!你还有脸说,既然是你亲生的女儿,你为啥要把孩 子撂了?说!
哑巴: 我……唉!我……胖大嫂,这、这孩子她有先天性心脏 病……
胖嫂: (怒目圆睁)啊,有病,有病你就把孩子撂了哇?你当
这是猫是狗哇,不愿养了就扔,这、这是个人哪,是你 的亲亲闺女呀!你……你还是个人吗?你是什么爹呀! 你、你简直就是畜生!
哑巴: 对,骂得对,我是畜生,我不是人……
[ 婴儿哭。
胖嫂:(从哑巴怀里夺过孩子哄着看着)可怜的闺女,不哭, 来,大妈看看,哎哟,小红脸蛋,长得真俊,多招人疼。 唉,你说你咋摊上这么一对黑心的爹妈哟。(看着哑巴
鄙视地)你看看你这幅德性,上吊去得了,还活着干 啥!有病给孩子治嘛,怎么还能……
哑巴:(哭腔)我拿啥给孩子治呀,我们俩都下岗了没收入,我 老婆也有病,我、我们实在是没法子了……大嫂,我没用 啊,我、我对不起孩子啊……(连连打自己的嘴巴,蹲下 哭泣着)
胖嫂:(叹了口气,同情地拉起哑巴)你……来,起来吧…… 唉,你看你… …再有困难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嘛,亏你 还是个男人。这样吧,你愿意的话就先到我们这儿来干, 月工资六百元,干得好还有奖金。
哑巴:(感动万分)哎呀真的,大嫂,你、你可真是好人哪!
……那你可是救了我们全家了!
胖嫂: 现在,给孩子看病要紧,走,先送孩子上医院。
哑巴:(为难地)我……
胖嫂: 钱我先垫上,到时从你工资里扣,走吧。(抱着孩子转身 急下,边走边拿对讲机喊着)洞七洞七,我是洞一,有 紧急情况,早点你先自己吃……
签证官:今天首先感谢中青在线给我这个机会,再次来这里做客,跟网友们讨论签证的问题。今天可能会有很多问题,我尽量多的回答这些问题。首先在签证这方面不存在配额的问题,我们会给每一位符合申请要求的申请人签证。最重要的一点是申请人应该使签证官相信申请人有充足的理由到美国留学,并且在回国之后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问:I have a supporting letter from a professor of a Chinese,He agrees to recommend me to the university after my graduation. Do you think it is a strong tie? Thanks!
答:我们经常收到写给使馆的关于申请人的支持信,我们不怀疑支持信的真实性,但是事实是在一些研究机构的职位有限。
问:签证官收走了我孩子的出生证明,让我等电话,请问一般这种local check需要多长时间?
答: 你应该给使馆发传真,讲明情况,以便我们跟你取得联系。
问:孙先生,签证时如何争取时间,假如签证官没耐心听而过早做出错误判断怎么办?
答:签证官每天需要审理大约700份申请,所以希望每个申请人在回答签证官提出的问题时,尽可能简明扼要并且本着真诚的原则回答问题。如果申请人认为应该得到签证他可以重新提出申请,但是在个人情况没有重大改变之前最好先不要申请。
问:CHECK期间再申请签证到另一所学校时是否还要交申请费?
答:是的,你需要重新提交申请,交纳申请费。
问:请问签证官,如果我的英语听力\口语一般,若签证时紧张与签证官们用英语交流不顺,是不是也会影响我的签证通过率?
答:现在使馆的签证官都可以用中文和您沟通。
问:check期间老师到另一所大学去了,是否会影响check?能否用原签证去老师的新学校?
答:如果说你的教授换到另外一所学校,而你也想换到同一所学校,你就应该申请新的签证。
问:公派留学人员的签证是否比自费留学人员容易申请一些?
答:所有的申请人在申请签证时应该有真实的访问目的和本人是否有牢固的约束力。
问:我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但签证官因为我没有strong tie,拒签了我,我想知道我父母的积蓄算不算strong tie?
答:对于留学申请人来讲,他们应该保证三点内容,首先是充足的留学理由,其次是足够支付学费的经济来源,第三是有充足的回国动机。我们不是看他的支付学费的经济来源来自于哪里,最重要的就是为什么他会在求学之后返回祖国。
问:我如果这个月签证成功,而由于某种原因必须过3个月后赴美,是否允许?
答:因为没有指明是哪类申请,所以一般来讲,除申请学生签证的申请人在入境之前,必须从学校申请新的I-20表格之外,其他类别的申请人可以在签证到期之前任何时间入境。
问:最近北京的签证官都换人了吗?
答:签证官一般是每一年轮换一次。目前在北京有八个签证官。
问:申请H1b签证可提前4个月吗?可以比I-797表上的startingdate提前3个月入境美国吗?
答:可以在任何时候申请H1B工作签证。
问:请问美国教育部近期有没有和FBI加强合作以便加速签证check的新措施,解决关于因check滞留的学者和留学生?
答:在目前来讲,这个背景调查一般需要三到五周时间,美国国务院已经做了很多工作,尽量缩短背景调查时间。
问:申请者有工作经验是否有利于得到签证?
答:在申请时,申请人应该使签证官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在美国进行短期停留之后能够按期回到中国。如果申请人具有工作经验,可以使签证官相信,你有返回中国的理由。
问:签证官先生,如果我家在北方,可是在南方工作,譬如有广州的暂住证,那应该在那里签证?
答:你在两个地方都可以申请。
问:关于“背景检查”,我已经等待了超过个月。我已经收到了FBI的回复。FBI已经对我的case完成了一个“record search”并且已经将结果发往Department of State.请问FBI的“record search”和在 Department of State给其他被“check”的朋友们的回复中所提到的Security Advisory Opinion (SAO)是不是一回事?请问FBI已经完成了对我的“record search”,是否表明我已经完成了SAO?
答:建议申请人把问题发传真的形式发送到010-65323178,其中包括申请人的个人情况和申请状况。在没有得到华盛顿国务院的确实答复之前,使馆无法进一步对申请进行评审。
问:我是2002年1月领的结婚证,由于工作忙没有拍婚纱照,没有婚宴照,只有几年来我们的生活照,是否影响我们的结婚真实性?
答:在中国现在还有结婚不拍婚纱照的人?你应该出示任何能够证明你婚姻真实性的文件,比如说网来的信函、电子邮件、或其他的证明材料。而不仅仅是通过结婚来达到申请签证的目的。
问:如果是2004年春季入学的话,最晚I-20表什么时候拿到手还来得及签证呢?
答:希望申请人在拿到I-20表之后六周之内申请,并且保证在开学日期前30天之内入境。
问:签证官到底看不看DS申请表?
答:签证官从申请人提交的申请表上可以获得足够的信息,所以希望申请人能够尽可能完整的填写申请表。
问:2004年签证形势如何?
我心里明白,今天已经开始,再没机会睡了,叹了一口气,谁让我是小阿姨呢!果然妈妈接着让我把脏衣服拿去洗衣机洗,姐姐让我把昨夜奶瓶煮开消毒。然后宝宝吃着吃着又开始吐奶大哭,于是例行公事般扫风抱起来拍后背继续吃,一家人围着她转开了。好不容易吃完了奶,小小的人儿安定下来,一看时间已经近六点钟了,那厢衣服洗好了要拿出来晒,奶瓶煮好了要拿出来冷却,我离开那个拥挤的婴儿房,去做那些琐事。要知道,这个小人儿从现在开始不会再睡觉了,她会开始反复的闹一会眯一会哭一会玩一会,总之必须有两个人陪着被她折腾才行,所以我当然要帮着做些家务。
一个小小的孩子让她的母亲从此进入一个狭窄的小世界,仅够母婴两个人居住,从此她心中所牵挂的只这个小东西,嘴里所说的也就这个小家伙。那个小人霸占了她所有的时间及七情六欲,她根本无暇理会日出日落,只在喂奶和喂奶之间苟且偷生!想着想着我不由打了个寒战。姐姐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本来已修成正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百毒不侵了,早些时候我还和她商量游欧洲呢,现在呢,一切计划都泡汤了,我简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怎么突然生活里就多了个重要到极点的小人儿......
来不及想太多,我做完这些,赶快洗脸刷牙做好早餐。现在已经是清晨七点半,草草吃好,跑去婴儿房间换妈妈姐姐来吃早饭。小小的人儿于是躺在我的怀里了,她就是有这个坏习惯,一旦醒来一定要有人抱着才行,否则会哭个不停,非常霸道。我俯身看怀里的她,也许是吃饱的缘故,她看起来精神奕奕,漆黑的大眼睛不断转来转去,皮肤白嫩,小鼻子高高的翘着,想必是个美人胚子。她在我身上一刻不得安宁,手脚动个不停。片刻我就满身大汗,心情急噪,于是吓她:“再不乖,我把你丢下床。”奇迹发生了,倘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小娃娃居然像听懂似的马上给我颜色看,小嘴一扁大哭,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我慌了神,一时不知道手脚该如何使唤,只能大叫妈妈。妈妈过来接替,我退出,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忙忙抢身出门去买菜,那边小娃娃还在大哭。我关上门,总算松了口气,以前最讨厌去菜场,可是现在每天一个小时的买菜时间却成了我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光。八十平米的小家,统共都是孩子和有关孩子的声音,简直让我崩溃。回来的时候,小人在她妈妈的怀抱里睡着。我抓紧和妈妈作午饭。似乎一直在和时间打仗。这样轮流吃完饭,小娃娃又要吃奶了,又是人仰马翻。。。。。。
吃完饭休息一小会,就该给她洗澡了。不知道为什么,按理小孩子应该对水有天生的亲近感,可是晴晴却像生来怕水似的,每次洗澡都哭叫的死去活来。我乘机躲进房间。突然听见姐姐大叫一声,声音里满是惊惧,我吓了一跳,出去看,原来宝宝肩膀上打预防针的针眼红肿有化脓的迹象。这样大家又都乱了,姐姐一连声说要去看医生,妈妈则认为这是正常反应不要紧。于是两个人把目光转向我,很明显,她们一比一,现在需要我投票。我看见姐姐一脸担忧的可怜模样,叹了口气,“还是去医院瞧瞧吧。”然后姐姐忙乱着找小人儿的出生证明,因为小人儿是香港公民又多了这许多程序,一贯聪明冷静的姐姐此刻跟所有妈妈没什么两样,焦急而无措。
到了医院,医生看了后说是卡疫苗感染,要去把伤处刺破清理干净。这下不要说姐姐担心,我也大惊失色。这样宝宝可要疼坏了,女医生像所有其他医生一样冷血,斩钉截铁一口咬定这是唯一方法。妈妈抱着孩子,医院的空调开的很低,我们三人脸上却面如土色。只小小的晴晴不知所谓,依然睁着漆黑的眼睛扭头四处张望,这个小家伙显然很喜欢外出,刚刚一路叫车上车下车,时而很热时而很凉,她居然乖巧的躺在妈妈怀里一声不吭,眼前浑不知大人为何担忧,自得其乐!共2页,当前第1页1 文/荼蘼之梦
去换药间的时候,大家都紧张万分,护士开始动手的时候我发现姐姐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小晴晴只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感觉到大痛才放声大哭,挣扎的厉害。我帮着妈妈按着她,姐姐哭着转过身去不忍再看。我心里酸酸的可是不肯露出一点可怜她的摸样,免得姐姐更难受,心里想将来一定不生孩子,真是经不起这样的牵扯和心疼。好不容易挨完那一刻,回来的车上妈妈开始教训姐姐,“这样的不成气候,以后遇到孩子生病自己倒先怕了,如何照顾孩子”?姐姐不答,抱着女儿越发哭的伤心。妈妈于是说起我们小时候受苦时她多么坚强,不知怎的也伤心起来,坐在旁边开始落泪。晴晴因为疼痛尤自呜咽个不停。我见大家各哭各的,由不得也伤心起来。。。。。。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小人儿大约哭累了,开始睡觉。我们忙着帮她整理衣服,做些家务,原以为可以休息下了。谁知三十分钟后,她又惊醒过来开始哭泣,可能是刚才受到惊吓的缘故,不愿意吃奶,抱着哄拍都不见效,我们都晕了。她哭了很久,声音开始嘶哑,脸上通红,样子非常可怜。姐姐和妈妈一起哄着她。我离身去找书,姐姐百忙中问我找什么书,我道:“亦舒的一千零一妙方。”姐姐啼笑皆非的看我一眼。我是病急乱投医了。
到了晚上八点多,小人儿折腾累了,打了半天呵欠,终于睡下。这个时候,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快躺一会,因为根据经验,她会在十点醒来吃奶,然后在两点再醒一次,然后四点彻底醒来,这样我们只能陆陆续续睡五六个小时而已。
此刻,我的眼睛开始打架,突然非常怀念学校的床和学校的日子,这样每天为小小人儿提心吊胆,真的会瞬间老去的。于是试探着跟姐姐说:“我后天想先回学校,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姐姐尚没说话,妈妈在一旁已经开口了:“那怎么行,凭你学习多重要,这几天也得留这边帮忙!”我乖乖闭上嘴巴,现在这个小人儿是最最重要的,我早已不在专宠的地位,况且,我心里确实也非常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