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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染色,找防染巾
冰冰周一要去面试。提前几天,她就开始准备着装,精心选择了一件米白色的裙子搭配一件宝蓝色的针织上衣,并洗好放着。可准备穿时她才发现,白裙子被染上了蓝色,冰冰的心情瞬间跌入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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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变形,试试Z字衣架
发了年终奖后,文清第一件事就是到商场买下了心仪已久的羊绒长裙。回到家,文清用盐水把衣服泡了一个小时,然后用手轻轻地揉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它晾好。可等她去穿的时候,发现领口已经被衣架撑得变了形,心疼不已。
主妇加油站:用Z字衣架就可以解决文清遇到的问题,它的造型就像字母“Z”,可以直接滑进衣物领口,再稍作整理即可晾晒。不管领口大小,Z字衣架挂衣服和取衣服都会更轻松,而不会像普通衣架那样,遇到领口较小的衣服时必须用力撑开才能将衣架塞进去。而且Z字衣架的挂钩更大,无论晾衣服的杆子粗细,都能轻松地挂上去,同时更方便用手拿。另外,还有一个好工具――晾衣篮。羊绒衫等易变形的衣服可以平铺到晾衣篮内,篮底的网面能保持晾晒衣物底部有良好的通风,快速沥出衣服内剩余水分,衣服也不会变形。晾衣篮不用时可以折叠放置,不占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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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烘干,选择暖风衣架
嘉兰陪领导出差见客户,当天事情没有办完,领导就找了家酒店住下。这可让嘉兰有点发愁,她根本就没准备换洗的衣服。晚上,嘉兰将换下来的衣物放在空调口下吹。可第二天衣物仍潮乎乎的,让嘉兰穿得极不舒服。
刘军平,天津一家国有企业驻广东分公司会计,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公款190余万元。令人奇怪的是他贪来的赃款竟全部上缴夫人,而他的夫人凭借这些钱公然在老公眼皮底下大肆供养“小白脸”。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家庭?
保家出昏招,娇妻拿到“外遇特赦令”
2003年10月3日上午,一名短发女子怒气冲冲地踢开广东省一家五星级大酒店806房间。床上赤身的一对男女惊得呆若木鸡。
短发女子手持长尺,下手很重地击打着床上男子的下身:“你不是说出差吗?瞧你干的好事?”男子边闪躲边讨饶。最后他嗷嗷惨叫,捂住下身说:“我再也不敢了!这是最后一次。”
接着短发女子又“杀”向床上的女子:“让你这狐狸精再勾引我老公!”床上的女子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跪地求饶总算逃过此劫。
这个被打的男子是某国有企业驻广东某公司会计刘军平。由于他掌控财权,自然巴结的人不少,但他一向坚持原则,除非领导批条否则票据一概不报销。这样的手下领导自然器重。除了工作上“固执”外,他是个公认的老好人。每次陪领导出去应酬过后,他都积极打包,却不是自己带回家,而是送给公司看门的师傅。
不过刘军平也有最大的缺点,他虽然家有娇妻却喜欢偷腥,时不时地制造些花边新闻出来。为了不影响自己在单位的好人形象,他的情人都来自外单位。
刘军平的妻子李萍是深圳一家科技公司的办公室副主任,对丈夫的行为她心知肚明并严加防范,却总是防不胜防。
早在这一年7月,李萍参加外地培训提前回家,推开家门的一刹那,她目睹丈夫同一个时髦女郎的肮脏丑态后,曾哭着跑出了家门。一想到另外一个女人在自己的床上和自己的老公睡觉,李萍就万箭穿心般疼痛。她提出离婚,后来在丈夫的苦苦哀求和永不再犯的保证下,李萍回家了,一个月不让刘军平碰她。
旧伤未平,再添新伤。此次李萍下狠心要离婚,她难以相信风流成性的刘军平会彻底悔悟,这正如让一个中毒太深的瘾君子戒毒一样几乎没有可能。刘军平慌了,他是个虚荣要面子的人,也是个追求家庭稳定的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失败的婚姻。
在极力挽回妻子的离婚决定时,他绞尽脑汁搜索是谁告发他与情人幽会的信息的。
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一丝线索。
在刘军平请出李萍父母、朋友、公司领导多方游说后,李萍坚定的离婚意愿逐渐被瓦解。但李萍提出了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让作为男人的刘军平痛苦不堪。
那天是冷战后夫妻俩首次心平气和地“谈判”。
李萍早有准备地提出:“这世界是公平的,只要州官点灯,百姓就可以放火。因为是你不忠在先,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所以你要允许我可以像你一样在外面找情人!”随即李萍掏出一张纸,让刘军平照着起草的内容抄写。
刘军平读后瞠目结舌,纸上写着:“因刘军平背叛妻子在先,为惩罚,也为公平,故妻子李萍有权体验婚外情。对此,刘军平不得反对。同时刘军平有义务承担妻子在婚外情中的相关费用。”
每一个字都触动了刘军平的神经,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讥讽他。刘军平怒火冲天,一把撕碎整张纸:“我不同意!这样还不如离了。”
李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走。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刘军平突然跪倒在地,抱住李萍的脚呜呜哭了起来:“我写,我照写!”
刘军平在李萍的口述下颤抖写下了特赦令,特赦令上留下了他屈辱的泪。
李萍收起那张纸故意摆了摆:“有这张特赦令,从今以后我的感情世界与你无关,而且你要遵守游戏规则!”
老公百万公款供养情敌
其实李萍故意出难题索要一纸“特赦令”,目的仅仅是叫板刘军平的恶习而已,似乎这也是万般无奈中的唯一办法了。
没有哪个女人天生愿意放荡,李萍也不例外。但婚外情落下的后遗症终于不适宜地爆发了。
那天突遭李萍拿着长尺袭击,刘军平心理和生理上都因此落下了病根,他开始惧怕夫妻生活。即便勉强有些欲望时,他脑海里会立刻再现那天的场景,然后欲望瞬间湮灭。
最初李萍感觉心里惭愧,也自责自己当天下手太重,耐心地陪前陪后跟着刘军平跑医院,拿西药,熬中药。可是西药吃了又吃,中药补了又补,刘军平的障碍就是不见恢复。
时间久了,李萍慢慢失去耐心。严重的生理、心理失衡使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她恼怒了就骂丈夫无能,骂他是自作自受。
刘军平顶撞她:“我又没拦着你找小白脸!”
李萍窝心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以为我找不到吗?我就找给你看!”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李萍虽已是生下孩子的,身材却一直保持得不错,万千风韵尽显成熟之美。凭着这样的条件和主动示爱,李萍很快有了“相好”。相好是单位里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名叫付红生,他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不久。
因为平日里李萍总是热情地照顾他,小伙子心生好感日久生情,但苦于李萍是个已婚女人,他只能将情感的烈焰埋藏在心底。这一切,李萍早有察觉。因为和丈夫的婚姻状态如此尴尬和难堪,李萍给了自己一个放纵的理由。
这一天是周末,公司的人都回家去了,加班的李萍无意中发现付红生也没走,并且目不转睛地偷看她。李萍的脸红了,她想了想之后大方地发出邀请:“一会儿还得加班,走,李姐请你吃饭!”这一走,那天晚上他们再也没有回来。李萍如愿地俘获了一个涉事不深的大学生的身体。
事后,李萍在日记中有感而发――
“婚外激情汹涌澎湃,那一刻,当我们冲破道德底线时,我知道今后再也无法保持圣洁。男人在强调‘每一朵花只能开一次,要极为小心,决不能错一步’时,却在做着践踏花朵的事情。所以这些鬼话都不要相信!我找到了久违的激情,这就足矣。”
李萍与大学生的这段婚外激情最终以大学生被老板炒掉鱿鱼而告终。
滥情如洪水猛兽,开闸后无法阻挡。
李萍的第二段婚外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更像是赎罪。本次的男主角是她的初恋情人郭奇山。他们曾是大学校园内公认的“郎才女貌”情侣,二人曾私定终身。可是他们的婚事受到李萍家庭的极力反对,父母认为郭家祖辈在黄土里刨食,注定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他们可不想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受苦。最后李萍遵父母之命嫁给了家境优越的刘军平,但是郭奇山成了她心中永远的伤痛。婚后两人虽有联系,但都坚守为人夫为人妻的本分。尤其是李萍,她甚至认为与其见面都会有负罪感。
但在这段特殊的时期里,郭奇山对于李萍来说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李萍抓住他,就不愿放了。这次是李萍主动给郭奇山打电话,主动投怀送抱。
然而激情过后,李萍心情不佳,她为找不回初恋时的甜蜜而耿耿于怀。郭奇山缠绵之后一会儿说我老婆很厉害,不能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一会儿又说,我真的怕我老婆,我有些对不起她。初恋情人如此胆怯让李萍瞧不起,让她愤怒,让她嫉妒,更让她觉得自己可怜。天下那么多男人,怎么就找上他这号没有脊椎的软骨动物啊?
两人的秘密关系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月就彻底结束了,原因是郭奇山的老婆发现了丈夫拈花惹草的端倪,郭奇山这个可怜的男人就此换了电话,如闪电般在李萍的生活里消失了。
针对这段感情,李萍在日记中总结说:“不要相信男人,越是信誓旦旦、海誓山盟的男人越不牢靠,他们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无一例外地甩手就走。而你仅仅只是他的而已。所以,女人要擦亮眼睛,非好男人不献身!”
之后,李萍另有几段婚外情缘,都被她恰到好处地该断则断了。
在这期间,李萍的花销全部由刘军平支付,李萍要5000元,刘军平就给5000元,要一万则会收到一万。刘军平也曾表示过不满,说自己不是她的提款机,但在李萍手持“特赦令”复印件威逼下(原件已被李萍保存好),他只能乖乖地交钱。
李萍此生最刻骨铭心的激情终于来了。
连续一个星期,李萍每天上下班在公司门口都会见到一辆高级轿车旁有一黑衣男子,男子风雨无阻准时出现,他像雕塑一样凝视大厦。如果是偶然出现李萍也许不会在意,可他英俊的外表,加上忧郁的表情,实在是太抢眼了。当男子无意中对她微笑时,她突然有一种预感,两人之间或许会发生故事。一周后,男子不再像往常一样出现时,她又是那样的怅然若失。
李萍的预感没错,他们的故事在李萍出差时发生了。李萍登上飞机就座后,突然暗自狂喜――身边的乘客正是日日出现公司门口然后又失踪了的黑衣男子。寂寞的旅途中,李萍和黑衣男子开心地聊天。黑衣男子叫白立强,是个商人,此行出差地与李萍竟也巧合是同一个城市。
熟悉后,李萍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总在公司门口出现啊?男子立刻忧郁起来,李萍忙说不方便就不要回答了。这时白立强诉说了自己的伤心往事:他原来的女朋友此前就在李萍公司的大厦内另外一家公司上班,后来其女朋友喜欢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再后来他们分手了。那段时间他出现在大厦附近,是在追忆他们的感情。
李萍为白立强的痴情感动,她想,那个女人背叛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不该。当然她的心里还掠过一丝对丈夫的歉意,毕竟她也不止一次地背叛了丈夫。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如同热恋中的情侣。在白立强身上,李萍找到了幸福的方向,她甚至有了和刘军平离婚,再嫁给白立强的冲动。白立强也处处表现出他的男人气概。这次出差,李萍最大的收获就是“拥有”了白立强。
但是出差归来,白立强的手机就一直关机,李萍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几天后,李萍很遗憾地断定她遇到了一个情感骗子。就在李萍不抱任何希望时,一个陌生男子打来电话,称白立强欠了他们10万元,现在他们控制住了他,他说可以找你,如果你不帮他,我们就做了他!随之电话中传来白立强被殴打的惨叫声。对方留下一个银行卡号,并警告李萍放聪明些。末了,白立强哭求:“小萍,你先借我10万,回头我一定还你!还有我是真的喜欢你!”
李萍一名普通员工,每月也就2000元工资,突然间拿出10万元,她很为难。再说,给一个还不太了解的男人,她有些怀疑,但白立强最后那句“我是真的喜欢你”让她动心了。
李萍决定继续找老公刘军平。这次数额较大,刘军平有些为难。最终他还是满足了李萍。
白立强被释放后,非常感激李萍。他们疯狂地热恋着。而白立强隔三差五就会以各种借口找李萍要钱,李萍都找丈夫轻松摆平。李萍提出两人结婚,被白立强以自己没有事业为由拒绝,这更让李萍觉得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刘军平提前下班回家,开门的竟是一个男子,他还问刘军平:“你找哪位?”
刘军平一肚子怒火:“我是这里的一家之主,我还没问你呢,你倒问我来了?”两人争吵着,李萍从浴室出来,她跟男子解释说:“这人是我前夫!”刘军平两眼快要喷出火来,冲进厨房手举菜刀出来了:“我们还没离婚呢,老子受够了,太欺负人了,滚,都给我滚!”
李萍、白立强二人惊慌离去。刘军平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荒唐梦终醒
李萍在领教了“病夫”发狂举止后,一连十几天漂泊在外,不愿回家,终日和情夫厮守。
再说刘军平其实早就意识到,他们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他实在没有勇气面对这个现实,他怕离婚后的风言风语,怕外人知道他的“无能”,他依旧幻想着可以留住李萍,保全自己的家。最后刘军平忍辱负重主动向李萍认错,并重申她可以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但要维护他的面子,尽量不要在家中,即使在家中也要避开他,同时刘军平表示自己将一如继往地给予财力支持。
这一次为了讨好李萍,刘军平主动送给了她和情夫50万元。
被婚外情冲昏头脑的李萍,从来没有想过丈夫的钱的来源,当然她也能猜到丈夫掌管着公司的财权,这些钱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若不是刘军平的工作岗位被调动,发生在这三个人之间的畸型婚姻状态不知还要延续多久。
2004年6月,刘军平被调到后勤部。他因为不服从单位分配,一直拒绝报到而被除名。除名不是最可怕的,新上任的会计很快发现刘军平曾掌管的财务一片混乱,有近千万的缺口,公司向检察机关举报了。
做贼心虚的刘军平畏罪潜逃。
李萍跟白立强说出了心里话:“刘军平走了倒没什么,可是我们没有了金钱后盾,我真担心你会离开我,你还会在我身边吗?现在我只剩下你了!”
白立强信誓旦旦:“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一个月后,白立强留给李萍一封信,永远地离开了李萍。
读完信,李萍泪如雨下。她终于知道白立强并非本名,那不过是他行骗的一个代号而已。
“李萍,在我离开你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和你接触,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报复你和你的丈夫。还记得我说过,我的女朋友因一个有妇之夫弃我而去的事吗?背后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的老公!我的仇人!是他毁了我和女友之间的幸福!
没错,这一切都出于我的精心设计:从一开始托人举报你丈夫在宾馆和女人开房(那个被你打的女人就是我的女友,你教训了她我既心疼又解气),从在你公司门口引你注意,从故意购买和你同班次的飞机票的偶遇,从假装被人绑架勒索欠款等等。
我想你一定恨我。
当然,在报复的过程中,我发现我有些爱上了你,可是我却不能背叛我的心,不能背叛我最初和最终的目的。
在你老公犯罪潜逃的关键时刻我选择离开,似乎有些落井下石,但是没有办法,这就是社会,这就是婚外情带给我们的教训!我们必须要买单!
一个复仇者的留言”
李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大病一场,在病中她深深地反思:究竟是谁的错?丈夫有错在先,如果自己给他机会改正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件事也错在自己的失衡心理,她强迫丈夫写下特赦令,看似给自己一个合理借口实际是荒唐至极的理由。白立强固然可恨,可是如果没有前因,他不会走上这条极端的路。
醒悟后的李萍,头上的一片乌云化成万里晴空。她积极配合司法机关做丈夫的工作。
2005年9月,潜逃近一年的刘军平落网了。李萍一方面规劝丈夫主动坦白犯罪事实,另一方面说出了情夫的真面目。知道真情的刘军平同时也在忏悔。
我和妹妹是孪生姐妹,我叫冷静,妹妹叫冷玉。我们长相虽然酷似,性格却大相径庭。我文文静静,胆小懦弱,像妈妈;妹妹则风风火火,泼辣能干,像爸爸。小时候我俩一块儿出去玩儿,遇到天下雨妹妹一准把上衣脱下来披到我的头上;遇到调皮的男孩子欺负人,妹妹也总是挺身而出,把我挡在身后。我们12岁那年,当警察的爸爸在一次执行公务中身负重伤。在医院里我们见到了生命垂危的爸爸,我和妈妈哭成一团,而妹妹则一声不吭,紧紧地咬着嘴唇。我清晰地记得爸爸的最后几句话:我性子烈,这辈子吃亏就吃在这上了,小静性子软,我没啥惦记的,倒是小玉太要强,我放心不下呀!
中学毕业后,作为烈士子女,我和妹妹到一家大型国企上班,我做出纳,妹妹到厂办做了办事员。那一年我们18岁,正是女孩子最漂亮的年龄,我和妹妹穿着一样的红大衣,在飘雪的季节走在厂区洁白的甬路上,成了一道风景。后来,在妈妈的参谋下,我选中了一个毕业于清华大学的工程师,不久结了婚。而妹妹则千帆看尽,一脸的漠然。后来我才知道,她心里早就有了人。
妹妹的心上人叫于强,是厂里的翻砂工。尽管早就听说小于人长得帅,但妹妹的决定还是吓了我一跳。因为我俩没能读大学,所以我们在一起谈到未来的男友时曾说过一定要找个大学生,可小于只是一个力工,连技术工都不是。多少年来厂里一直流行这样一段顺口溜――“车钳铣没得比,铆电焊将就干,要翻砂就回家。”翻砂工在厂里算是最差的工种了,亲友听说后都不同意这门婚事,母亲更是气得要和妹妹断绝母女关系。我知道,这种事情一味地反对只能适得其反,再三考虑后对妹妹说:“即便不看重文凭,也得看看人品和能力。这是对一个男人起码的要求。能不能找个机会在于强不知情的情况下让我见见他。”妹妹同意了。
第二天刚上班,妹妹就打电话告诉我于强要去她的办公室找她,我可以在走廊里看一看他。放下电话不久,对门的王姐神秘兮兮地跑过来说:“刚才下楼打水时,我看见你妹妹的对象过来了。”同屋几个刚毕业的女孩子都没见过于强,听了这话纷纷找借口出出入入,想借便看一看这位美男子。工夫不大,楼梯口走上来一个中等身材的男青年,人长得很帅,不用猜就是于强。厂长办公室在走廊的最里面,一时间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作为一个男同志,他的眼神有点太活了。过后,我对妹妹说了自己的感觉,可妹妹却不耐烦地说:“眼神儿活那能算毛病吗,那正说明于强机灵有头脑,总比呆头呆脑好吧。”看着妹妹四处找毛衣编织图样,夜以继日地为小于打着毛衣,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妹妹是在她27岁那年把自己嫁出去的,一年后她生了一个女儿。这时,我的丈夫在厂里调整班子时当上了副厂长。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终于小小地行使了一下权力,把于强调到了厂工会任文体委员。
应该说,于强在工作上还是有一套的,这一点妹妹没有看错。他在这个岗位上干得很好,把厂里的文体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市报记者特意来采访了我厂的工会活动,并总结了一系列经验向全市推广。一年后,市总会来我厂考核青年干部,我那做厂长的丈夫极力推荐于强――他不想一家人都在一个单位。就这样,有了一定业绩的于强调到市里做了工会干部。
于强一步登天,最高兴的要算是妹妹了,我也以为帮了妹妹一把,没想到这皆大欢喜的一幕,却是悲剧的序曲。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一种人性是完美无缺的。能干要强的妹妹婚后把自己的小家收拾得干净利落,谁见了都会夸上几句,可最大的受益者于强却不领情。原因是妹妹过于苛刻,凡是于强做的家务活,妹妹总能挑出毛病。于强爱和女孩子开玩笑,加之他做的是工会工作,每当组织什么活动的时候,总有一帮姑娘小伙围在他的身边。每次看到于强和女孩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妹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总是颐指气使地把于强叫走。最初于强还能忍受,后来两人便针尖对麦芒地干了起来。还是在他俩度蜜月的时候,于强就不分场合地对人大讲他们夫妻间的矛盾。我听说后很生气,又不便当面说,就借了一本《教父》给于强看,顺便聊起其中的一个情节:教父在和人谈判时,他的儿子当着对方的面表示了和父亲相反的意见,对方看出他们父子的矛盾,设计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果然得逞。聪明的于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红了脸不再吱声,而妹妹则全然不晓。事后我也劝妹妹改改性子,可她一点都听不进去,还气愤地向我数落了于强的一大堆不是。
不知道是于强的本质问题还是提干给他造成了机会,也许二者兼而有之,这事谁也说不好。总之,他到市总工会不久,就和一个公司的打字员打得火热。像所有的婚外情一样,妹妹也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上发现的问题。性子刚烈的妹妹对谁都没有说,她按照自己一贯的处事方式,咬牙切齿地制定了计划。几天后于强出差,妹妹借口家里的钥匙锁到屋里了,她找到于强的同事,说还有一把备用的钥匙在于强办公桌的抽屉里。于强的同事帮她撬开了抽屉,妹妹毫不犹豫地把于强和女打字员丑态百出的照片公之于众,让于强那些闲得无聊的同事大饱了一回眼福。在妹妹的强烈要求下,单位领导不得不召回了于强。
妹妹所做的这一切,把于强仅有的那点自责全部抵消了,他没有像妹妹想象的那样跪地求饶。当两个人关起门来妹妹又一次燃起战火时,于强出手之重出乎妹妹的意料。当她倒在地上以为于强起码还能把她扶起来时,于强只是留下了一个极其憎恶的目光,便摔门而去。
妹妹整整两天没有起床,于强临走之前的目光对她的刺激远大于肉体的疼痛。妹妹对自己的反省,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像自责那样折磨人,妹妹再起来的时候目光愣怔,人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这件事对于强影响很大,他煞费苦心在众人面前经营起来的形象转眼间一败涂地。心灰意冷中的于强索性破罐破摔,和那个女孩同居了。而且,他提出了离婚。这一连串的打击,消蚀了妹妹原有的气概,从内心讲,她仍旧深爱着于强,从没想过要离开他。她找到于强的单位,让领导出面做工作,可这样的事情谁又愿意管呢。这期间,于强单位组织后备干部去北京学习,于强的名字又被划掉了,屡屡受挫的他,把一切都归罪于妹妹。一次他回家和妹妹商谈离婚的事情时,两人言语不和再次激烈地争吵起来,于强又一次动手打了妹妹。第二天早晨,我去妹妹家,看到她正躺在床上,伸到被子外面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也肿得老高。外甥女怯怯地告诉我:“昨晚爸爸回来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先到单位给妹妹请了假,然后直奔于强的单位。
在市总工会的走廊里妹妹追上了我,她气愤愤地对我嚷道:“我骑车不小心摔了一下,这事谁要你管!你瞎掺和什么?!”我愕然地盯着妹妹,她眼圈一红转身走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后来,我丈夫找到于强劝解了一番。于强答应不再打妹妹,但他同时又说:“如果冷玉想拖着我,那就别怪我心狠,孩子的抚养费我一分都不给!”
这年妹妹刚满三十岁,尽管眼角已出现了浅浅的鱼尾纹,但皮肤依然白皙,身材也一如当年苗条。我和妈妈都劝她:“离就离了吧,以你的条件再找一个好样的也不难。”然而,妹妹却总是沉默。
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妹妹神色黯然地来到我家,我知道她有话要说,急忙支走了丈夫和儿子。过了好久,妹妹才开了口:“姐,我想等他,一直等到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话没说完,眼圈已经红了。我沉吟了好久说:“你觉得――值吗?”“值!”妹妹擦了擦眼睛,怔怔地说:“一想到他将来要领着别人的孩子上幼儿园、上公园,我就憋闷得不行,就要发疯,我要让他们看看,于强终究是我的,谁也夺不去――再说,我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犹豫再三,我还是说出了下面这句话:“如果于强一辈子不回来,你怎么办?”妹妹的手抖动了一下,然后咬着牙说:“那我就等他一辈子,我就不信,他就真的那么狠心……”话没说完,泪水顺着妹妹的脸颊流了下来。性格就是命运,就像我当年无法说服她离开于强一样,如今我仍旧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二
妹妹这一等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的酸甜苦辣真是一言难尽。于强说到做到,从没给孩子出过一分钱的抚养费。因为不往家里拿钱,所以打字员也没有逼他离婚,妹妹也没敢逼他回家。民不举官不究,他就和那个女孩子在外面过了起来。
于强走的那年外甥女只有三岁,妹妹一个人带着孩子,每天从城西赶到城东,又从城东赶到城西。那年冬天社会治安不好,偏巧单位活儿多,又总加班,下班时都在七八点钟左右。有一天晚上妹妹已经走到了家门口,这时从旁边的胡同里窜出来两个男青年,其中一个人掂着刀说:“大姐,兄弟我没钱了,跟你借点钱花花。”妹妹吓呆了,她飞快地掏出身上的四百元钱,然后逃进屋里,好久不敢开灯。那时妹妹家住的还是平房,那两个人见屋里不开灯知道男主人不在家,就放肆地打门,满嘴都是污言秽语。妹妹抱着孩子缩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后来邻居家回来人,这两个人才走。从此妹妹天一黑就不敢回家,经常带着孩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蜷缩一夜。
无论怎样刚强的女人,骨子里都是有依赖性的。妹妹曾不止一次地说:“只要于强回来,门口放着一双他的黑皮鞋,即使他什么家务活也不干,我心里也踏实啊!”形销骨立的妹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无奈、幽怨和期待让人心碎。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于强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有几回妹妹想让于强去给孩子开家长会,可他哼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转眼就是五年,妹妹变得愈来愈少言寡语。我不忍心看妹妹在痛苦中煎熬,一次,硬拉着她出去逛商店。没想到,在百货大楼的长椅上,竟看到了喝着饮料紧紧靠在一起的于强和他漂亮的小情人,刹那间,妹妹仿佛被电击了一般,脸色煞白,一步也走不动了。是我连拖带拉把她弄回去的。
事后,我肠子都要悔青了,那场景对妹妹 的打击太大了。不久,单位的一个清扫员告诉我,有一天她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单位,一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歌声,她吓得都不敢上楼了,后来她跟着大家一块进去时才发现,整个二楼的办公室里只有我妹妹一个人。她没说完我就忍不住流下了泪:可怜的妹妹,她心里憋得慌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以为办公室没有人才大声嚎叫的。妹妹,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我没有问妹妹这件事,我怕她受不了。最根本的,是我无力帮助她,问了也是白问,倒惹得她更加伤心。我只是叮嘱清扫员不要惊动妹妹,她愿意唱就唱吧,发泄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啊。
对于强的所作所为,他家里人一直保持沉默。潜意识里,他们一定也认为妹妹不对。于强离开妹妹后,他的父母从没有过问过妹妹母女俩的生活。倒是妹妹,一直以儿媳的身份,隔三差五就往婆婆家跑,到了那儿又是洗衣又是做饭,甚至连修下水道这样的活儿也是妹妹来干。逢年过节的时候,于强的父母、弟弟、弟妹、妹妹、妹夫一大家子人都在厅里打麻将,只有妹妹,佣人一般在厨房做好全家人的饭菜,待大家吃饱后又一个人把一切都收拾停当。对妹妹所付出的劳动,于家从来没人表示过一丝感激,他们甚至认为是妹妹赖在家里不走,所以于强才不能回来过节。我不知道,一向要强的妹妹在做这些事时,心里该是怎样的屈辱、怎样的酸楚啊。
1997年夏天,于强的母亲患脑溢血住进了医院,于强的弟弟妹妹在外地都没有回来,于强又啥都不会干,老太太住院期间几乎都是妹妹一个人护理的。这次老太太真是感动了,病好一点后她拉着妹妹的手说:“小玉呀,这些年真委屈你了,我自己的儿子啥样我清楚,你别再等他了,趁年轻给自己找个伴儿吧。”听了这话,妹妹失声痛哭:“妈,我知道我错了,可错了就得用一辈子来偿还吗?”这一年的秋天,于强的母亲去世了,去世前她对于强说:“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别不识好歹了,有的人能陪你年轻陪不了你老,可小玉却是无论你怎样都能陪你的。”
这一年我和妹妹都已是四十岁的人了,生活的重负和精神上的压力已全然消去了妹妹红颜,昔日油亮的黑发已大半变白,乍看起来她像比我大上十多岁。前几年还不时有人试探着给妹妹介绍对象,可她放过了一个又一个机会,如今,人已成了明日黄花。我既心疼妹妹又无法理解妹妹,这十年正是孩子最需要父亲的教育、妻子最需要丈夫的恩爱的时候,这个时候作为父亲、作为丈夫的他不在你的身边,以后他回来了你还要他干嘛?妹妹,你怎么这样傻呀!
三
2000年7月,15岁的外甥女参加中考,我陪着妹妹在考场外忐忑不安地等着她。这时,人群中径直走过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方方正正的脸庞上仍是那双灵活的眼睛――是于强。瞬间,妹妹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红晕,眼睛也立时明亮起来。本想痛骂于强几句的我,只好悄悄地离开了。
于强就这样回到了妹妹身边。本就英俊的他在机关混了十多年后如今又增添了几分风度和气质,十年岁月于他竟然雁过无痕,他年轻得令人不可思议。
于强回家的具体原因谁也不清楚,妹妹说他是“迷途知返”了;也有人说,他那个情人见他始终离不了婚离开他了;还有人说男人年纪大了就开始恋家了;更多的人说他是被妹妹感化了。
于强回来后,妹妹着实高兴了几天,她手脚麻利地照顾着略略发福的于强,换着样给他做好吃的。外甥女也很容易地接受了爸爸――因为妹妹从未对她说过一句于强的不好。只是妹妹从不和于强一块儿上街――她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妹妹洗完脸后不停地拍打着眼角,直到把太阳穴打红。于强依旧不做家务,每天晚上都回来得很晚,到家倒头便睡。妹妹从不过问他的事,只是又变得沉闷起来,忙完家务后就呆呆地坐着,那神情让人想起祥林嫂。每次问她有什么事,她总是欲言又止,而后摇摇头,长长地叹口气。为了让她开心,八月,我和丈夫邀请他们全家到兴城去游玩。在海边,于强教女儿游泳,父女笑作一团,而妹妹只是用浴巾裹着自己干瘪的身体远远地观望着,脸上有一种满足,也有一种凄凉。
从兴城回来不久,一天深夜,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于强惊慌的声音:“不好了,小玉服毒了!”
妹妹就这样走了。那天晚上家里没人,外甥女考上高中便开始住校,于强回来时已是夜里一点,那时妹妹已没有一点抢救的余地了。妹妹没有留下一句话,人人都奇怪她怎么能在苦守了十二年、在人们看来终于大功告成的时候选择了自杀。只有我明白,于强回来后妹妹才发现,她苦苦等候了十二年的结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完美,两个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那些天于强每天都回来得很晚,无法把握丈夫给她带来的压力比从前的期盼更加折磨人,她虚构了十二年的幸福已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对生活,妹妹再没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