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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艺术论文精选(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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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艺术论文

第1篇:综合艺术论文范文

民族艺术是指某一民族为了表达美而进行的行为或创作的事物,其形式是非常多样化的,包括绘画、雕塑、皮影、音乐、陶瓷、舞蹈、服饰等,具有意味性、时代性、民族性。从文化意义上来说,民族艺术能够体现一个民族几千年来的文化积淀,反映现实生活、民族风格和气派。文中所说的民族艺术是指能够与现代综合材料相结合的有形事物,如绘画、雕塑等。民族艺术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我们要批判地继承、改造旧的艺术形式,用现代技术手段创造出具有时代精神的民族艺术品。

二、现代综合材料的工艺表现

1.当代综合材料的材料属性及工艺

(1)金属材料的运用金属材料包括黑色金属和有色金属两种,常见的钢、铁等属于黑色金属,而铜、铝等则属于有色金属。金属材料的质地刚硬、表面光滑,有一定的光泽感和反射力,给人以冰冷的感觉。其具有耐磨、耐高温、韧度强等性能,艺术创作者能够根据金属材料较强的变形能力设计出形状各异的艺术品,或制造不同的肌理影响金属材料的反光效果,形成个性化的视觉效果。现代冶炼技术随着科技进步而不断提升,焊接、锻造、铸造等金属材料加工技术,也创造性地应用到了艺术品的创作中。同时,在宣扬环保的今天,更加提倡把废旧的金属材料“变废为宝”,创作成有价值的工艺品。以金属为材料还有一大优势:金属材料具有抗氧化、耐腐蚀的特点,制成的艺术品能够保藏较长的时间。

(2)软材料的运用所谓软材料就是指质地柔软的材料,包括天然与人造两种,天然的软材料包括羽毛、棉、麻、毛发等,散发出一种天然之美,在艺术作品中能够流露出真实淳朴的感觉。随着高科技的发展,新材料应运而生,其丰富多样性使软材料呈现出新异的效果,也使软材料艺术向着多元化的趋势发展。软材料的特殊质地能够实现金属材料所不能做到的编织效果,通过编、织、盘、捻、连等方式,其编织方式会产生独特的编织肌理,如精细、平整、粗犷、立体,形成了软材料特有的魅力。另外,软材料在触觉上也不同于金属材料,柔软、天然的触感回归了原始之美。

(3)有机高分子材料的运用有机高分子材料是现代综合材料的代表,是一种新型的化学材料,包括树脂、有机玻璃、合成橡胶、塑料、合成纤维等。合成硅胶可以用来翻制模具。树脂和有机玻璃都具有透明性强、坚硬、光滑、抗腐蚀的特点,在一定的温度下,艺术创作者可以根据需要将其进行变形处理。2.在艺术品中对现成品材料的利用现代综合材料还包括现成品材料,也是对环保思想的发扬。现成品材料包括刀、叉、盘等日常生活用品,螺丝、螺帽等工业用品,电脑零件等高科技产品,等等。现成品材料的特点是已经经过人工制造,并且具有一定的色彩、质地、形态。奇思妙想、巧妙运用是艺术语言中最强有力的表达形式。现代综合材料变化多样,创作者在充分熟悉了材料的性能、特征、制作工艺后,方可着手创作。材料本身是粗糙、质朴的,但是艺术家把材料与思想完美结合,就能够体现出材料的质感美,作品承载着创作者的内心情感。

三、民族艺术与现代综合材料的融合

材料的特性就是人们通过感官系统对材料质感形成的综合印象,不同的材料给人的心理感受也不尽相同。材料的基本属性是物理特性和心理感受。综合材料与中华民族艺术的结合使民族艺术的色彩美感、质地、肌力、光泽上都得到了新的提升。这样的民族艺术的表现形式给人们带来了新的视觉审美体验,以一种创新的形式重新体现了民族艺术的文化内涵。综合材料与传统材料的差异化形成了人们感官上的个性化,促进民族艺术以更丰富的表达形式调动和感染接受者。

1.色彩美感在艺术的表现形式中色彩是最能表达感情变化和最具有冲击力的元素,民族艺术中红色代表热情,白色代表纯洁,黑色代表神秘。材料是艺术创作中色彩的载体,分为自然颜色的材料和人工颜色的材料。传统民族艺术通常以纯天然物质作为材料,而综合材料的色彩带给人们不同的感受,实现纯天然物质所不能表现的颜色,更为丰富、更具有冲击力。

2.质地美感材料的质地美是给人们的另一种直观的视觉感受,包括材料本身的软硬程度、轻重程度、干湿、粗细等。传统民族艺术经常使用的木质材料给人们带来一种光泽暗淡、纹理杂乱的感觉,而金属质材料则给人带来一种冰冷、强反光性的感受。一些现代综合材料可能看起来是轻柔、飘逸的,但

3.肌理美感肌理是指因材质不同而在材料表面上形成的不同纹理结构。传统民族艺术中的纯天然材质肌理比较单一,如树木表皮粗糙的纹理、石头光滑的肌理等。民族艺术创作要合理选择、创造和运用现代综合材料、工艺手法,创造出新的肌理,将天然肌理与人工肌理结合运用。

4.光泽美感将光投射在一件艺术品的不同面上会产生高光和投影,呈现一系列色调明暗的变化,从而产生光泽美感,也使得艺术品极富空间感。光可以使艺术品产生一种神秘感,能够增强或阻碍人们的感知。失败的光线处理会使艺术品变得模糊、失去视觉冲击力,而成功的光线即使照在简单的艺术品上,也能增加它的吸引力。现代综合材料的魅力就是能够将光线隐藏于艺术品之中,令光线本身成为一种雕塑媒介,使民族艺术富有更多变的光泽美感。

5.心理美感心理美感是指人们对材料的颜色、质地、形态、肌理、内涵、光泽等产生的一种心理感受。人们常常根据以上的直观信息感受艺术品,如,陶瓷是高雅的,皮革是手工的,布料是温暖的,塑料是轻巧,等等。在实际的民族艺术创作中,可以建立传统材料与现代综合材料性能的不同组合,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并接收材料,产生更丰富的心理感受。艺术创造本身是具有偶然性的,甚至是在偶然效果的刺激下创造出来的,但这也是其魅力所在。所以,现代综合材料在民族艺术中的应用必然会带来独特的心理美感,使材料成为艺术品的内在精神语言,提高其艺术价值。

6.形式美感民族艺术遵循形式美的表现规则,材料的表现形式与民族艺术的完美结合、高度和谐统一,形成了艺术品的表现力。创作者进行创作时,首先要理解形式美,然后再进行开放性和创新性的创造。在运用现代综合材料时,要注意虽然其表现形态变化多样,但是最终要达到和谐的效果。和谐之中也存在差异,形成对比、非对称美,最终达到视觉上的均衡。

第2篇:综合艺术论文范文

【摘要】 药品常规检验中微生物学检查最为重要,只有进行方法学验证才能保障检查方法的检验结果的准确性和检查方法的科学性。对目前药品微生物检查验证试验中现存的问题提出自己的质疑和建议,进一步完善微生物检查验证试验的限度检查标准,为建立有效的药品质量保障体系,加强规范管理。以防止药品安全监管失控现象。

【关键词】药品;微生物检查验证试验;问题及建议

几乎所有药品在应用于临床前都要进行安全性检查,一般分为“微生物限度检查”和“无菌检查”,其中最重要的检查方式就是微生物检查验证试验。检查项目包括:酵母菌数、细菌数、控制菌、霉菌数检查。检查非规定灭菌制剂及原料、辅料受微生物污染程度的方法为微生物限度检查法。检验药典要求无菌的药品是否无菌的检查方法称之为无菌检查法。检查项目包括:厌氧菌、需氧菌以及真菌检查。自1980年颁布《药品卫生检验方法》以来方法基本成熟,1995年颁布的《中国药典》又提升为国家标准。经过多年的实践,最明显的是标准中的可操作性不够、不统一、不集中等问题。

一、目前的现状分析

1、检查验证试验来源:目前大部分企业还没有进行此项工作,其中冷门产品、老产品更是没有进行此项检查,药品检验所抽查时也找不到相应的检验方法。有的畅销产品、新产品正在试验中,但也无法提供此项检验的方法。有的企业已经完成检验但以技术保密为由而不愿意提供给药品检验所,担心如按此方法检验产品不合格给自己找麻烦。这样使得食品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很难正常实施监督的权力。

2、检查验证方法的执行:“药品生产企业必须对其生产的药品进行质量检验,不符合国家药品标准或者不按照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药品监督管理部门制定的中药饮片炮制规范炮制的,不得出厂。”这是《药品管理法》中的规定。未经微生物限度检查合格不得销售或者使用。但是实际上只要药品微生物学检查项目合格,也不论是否经过方法学检验都可以进入市场而且也不影响销售。因此,为了确保药品的使用安全性必须完善药品质量保障体系,严把生产企业源头,药品监督检验机构必须进行监督抽查,加强规范管理。基层药品监督检验所是执法机构,是执行法定质量标准的职权部门,而不是在抽验过程中探索建立新方法。

3、检查验证方法的权威性:生产企业的实验室和药品监督检验所的检验肯定有一定的不同,而且98号文件中也指出“同一个企业生产的相同品种,因原料来源不同,工艺改变或不同实验室等原因,也可能导致检测结果的差异。”比如无菌检验法中需要用黑曲霉为对照,因为黑曲霉有很大的毒性,必须用专业的净化工作台或者实验室,只有达到一定实验条件才能满足实验的要求。微生物限度检查容易受试验条件的影响,其别是对药品中微生物生长有抑制作用的成分尤为突出。“当供试品有抑菌活性时,应消除供试液的抑菌活性后,再依法检查。”是微生物限度检查法的规定。基层药品监督检验所对所检的药品中每种药品的抑菌或者抗菌程度都不清楚。生产企业大部分并不委托基层药品监督检验所进行检查验证,而且基层药品监督检验所出具的检验证明生产企业也不认可;生产企业给提供的检验方法,基层药品监督检验所也不认可。当前,很大一部分药品的微生物限度检验方法缺乏权威性。

4、建立检查验证方法困难:由于微生物培养周期长、微生物限制检验方法工作复杂,必须经过多次的试验,这就使得部分抽查工作很难在规定的周期内完成。全国各地对不同企业生产的同名称不同规格的药品、不同名称的药品、同规格不同辅料、原料、生产工艺的药品,全都建立或者审核微生物限度检验方法这一工作量是巨大的。对于一线的药品监督检验机构日常工作量更是繁多,而且从时间、经费和人力上都无法正常进行科学研究。

二、药品微生物限度检验的建议

1、药品微生物限度检验的过渡时期方法:在统一检验方法未出台前,各药品生产企业必须按照行业方法或者自己制订的内控方法对生产的药品进行“微生物限度检查”或者“无菌检查”,对于未经验证的,不予以出厂销售或者使用。各级药品监督检验机构对抽查的药品在未统一之前仍可使用原方法进行检验。

2、尽快统一微生物限度检验方法:为保障检验结果的准确性和检验方法的科学性,各生产企业都要用“微生物限度检验”或者“无菌检验”的方法。98号文件指出“不同企业生产的相同品种,特别是中成药,因原料来源、工艺、辅料的不同,药品可能表现出不同的抑菌特性”,而且随着药品的成分或者原检验条件改变都可能影响检验结果,检查方法应重新验证统一。对于同一种药品,可能存在多种微生物限度检验方法,各个方法之间在试验相对误差、检验方法科学性、检验系统的适应性、检验方法重视性、试剂、检验仪器设备的简便易得性、经济节约性等各方面都有差异。国家可以在征求生产企业和监督机构意见后,再依据现在的具体情况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建立科学、可信、准确、可行的药品微生物限度检验方法,并提交给药品监督检验机构,按照品种、原料、辅料、剂型等分类报上,由国家指定的部门综合考虑各个方面因素整理出合理的验证方法并公布。

3、药品微生物限度缺项检验:药品监督工作中不能因为难以进行“微生物限度检验”或者“无菌检验”,而对规定检验的项目进行缺项检验。

4、药品微生物限度检验增加经费:“微生物限度检验”或者“无菌检验”的方法比正常检验工作需要更多的人力、财力和时间,各地负责机构应追加相应的检验试验经费。

参考文献:

[1]马绪荣,苏德模.药品微生物学检验手册[M].北京:科学出版 社,2005(09)

[2]单亚.《中国药典》微生物限度标准及有关规则的讨论[J].安 徽医药,2006(03)

[3]田颂九,丁丽霞,田洁.国内外药典中质量标准的发展趋势简述 [J].中国药学杂志,2007(01)

第3篇:综合艺术论文范文

论文关键词:先锋小说,形式主义,马原,格非

先锋小说亦称“新小说派”,指的是1985年前后崛起的一种特定的文学思潮与创作形式。代表作家有马原、残雪、格非、苏童、余华等,他们深受到俄国形式主义的影响,认为形式即是内容,强调形式对内容的决定作用。他们迈着形式主义的步伐,进行了一系列的文学创作,作品中的语言肆意嬉戏,结构如同迷宫,叙述随意而不连贯,认为文学本体的意义只在于文本的生成过程和阅读过程,并不在于所谓的认识意义。最早的时候人们对先锋小说的关注是因为它注重叙事,先锋小说家关心的是故事的“形式”,并非故事的“内容”。本文将通过具体作品对马原的叙事圈套和格非的叙事迷宫的分析,粗略的探讨先锋文学作品是如何体现形式即内容的。

一、马原的叙事圈套

马原是叙事革命的代表人物,他认为在文学作品的创作上“怎么写”比“写什么”更为重要,他把“怎么写”推向了极端。他认为传统小说的故事情节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叙述故事的方式。他创作的《拉萨河的女神》中,把几个没有什么因果联系的故事拼凑到一起,并不在意故事的内容,关注的是如何去叙述这一故事。在他的《冈底斯的诱惑》、《虚构》等小说中,曾经写过,“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文学艺术论文,我写小说”,通过元叙事打破了小说所表现出的假定真实性之后,又进一步把现实和虚幻混为一体,让读者茫然失措、云里雾里。

马原的《冈底斯的诱惑》,作者采用了独特的叙述方式,就是打碎以后进行的重新组合,即是打碎以后造成时空交错的效果让读者落入他的叙事圈套。他开篇就直白的写到“信不信由你,打猎的故事本来就不能强要人相信的。”说明了他丝毫不在意文本的真实性,这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跟现实主义文学要求艺术的真实性截然相反。自此,马原为他的叙述拉开了序幕,并在这一过程不断的瓦解作品的真实性和意义。《冈底斯的诱惑》给人的感觉的“看不懂”,因为它没有故事情节上一点都不连贯,颠覆了传统小说的叙述模式,它的随意性特别强,现在的时间和过去的时间随意颠倒、把没有因果联系的几个故事拼在一起。其中叙述了作家自己的故事、猎人穷布捕猎野熊的故事、姚亮和陆高去看天葬的故事、藏民顿珠、顿月这两兄弟的故事,它把一个个不相干的故事拼凑在一个结构框架中,使得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与作品产生了很强的距离感,造成了陌生化的阅读效果。可以说,马原并不注重在故事情节上的叙述,他说追求的是怎样去叙述故事情节,注重的是在形式上的超越。

《虚构》是马原的又一部代表作品,它的主要内容是一个人到西藏去,误入了一个村子,而这个村子竟然是麻风病村子,在他经历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人与事后,又出了村子。但是在小说的结尾讲到,“我”是五月三号进村的,明明已经在村子里过了好几天,可是外面却还是五月四号,这一结局说明了整个小说都是虚构的,一切都是马原的想象,不存在任何的真实性。而在小说的一开头,就写到“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我写小说。我喜欢天马行空,我的故事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耸人听闻。”他用叙述故事的人的身份直接进入了小说,让读者认为这一切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传统的小说中作者一般都是特别注意隐藏自己,马原却不然,他的小说非常注重引入自我、强调自我。在《虚构》中,他有着两种身份,一是被故事中被叙述的人物,一是正在叙述故事的作者。明明是自己在写一部虚构的作品,但他又极想让作者相信他进入了作品中,发生了一系列的故事文学艺术论文,使得读者在云里雾里中掉进了他的叙事圈套。他讲究的是如何去叙事,如何让读者落入他的叙事圈套杂志网。在《虚构》中,马原说过,“我讲的只是那里的人,讲那里的环境,讲那个环境里可能有的故事。”可见他并不注重小说的内容是什么样子的,而是怎样去叙述小说的内容。

二、格非的迷宫叙事

格非是先锋小说群体中的一个重要作家,他的小说深受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的影响,有着明显的“形式主义”的特色。迷宫是博尔赫斯对世界存在的一种认识,是他的小说的母题之一,也是他作品中的独特想象。格非同博尔赫斯一样,他的小说中有一个个的迷宫,从而使他讲的每个故事都扑朔迷离。他的小说经过形式主义的改装,凸显了语言技巧和叙事智慧。格非的小说就是以故事体出现的“反故事”,他通过讲故事实行“反故事”的技术操作,来解构小说的“在场”,从而体现了他的故事迷宫里的神秘主义倾向。

在他的《褐色鸟群》中,采用的是两个故事的嵌套,一个故事是“我”认识多年的女人棋来“水边”看“我”,第二个故事是“我”跟棋讲述了自己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故事。但第二个故事说得扑朔迷离,“我”对那个女人的雪夜追踪开始的时候挺真实的,但在若干年以后,“我”再次与那个女人相逢,但她说“我从十岁起就没有去过城里”,说明整个叙述都是虚构的。而在小说的最后,棋又一次来到“水边”的时候,却又显示出与“我”并不曾认识。作者又一次否定了整个小说的真实性,说明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都不是真实的。像迷宫一样嵌套的结构,这其实是一个本源性缺失的故事,它的出发点是为了证实“在场”,但它最后什么都没有证实,所谓的“在场”者根本就“不在”。格非从文学的虚构性出发,不断的用一个被语言所描述的事实去否定另一个同样是语言所描述出来的事实,让作品中的事实相互否定,从而使文学作品中的真实性大打折扣,努力去突破叙述在文中的支配地位,忽略内容的作用,使得一切都成为一种虚构、一种叙述,成为永远处于在场和不在场之间的滑动。内容并不重要,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虚构,那么如何去叙述自然是高于一切的,

《青黄》也是这样的一部小说,让读者在叙述的迷宫中穿梭。整个小说讲的是探访“青黄”到底是什么。作者写了“我”对九姓渔户历史的调查,特别是对其中的一个有争议的名词“青黄”的确切含义的寻找。在调查之前文学艺术论文,“青黄”便有三种解释,一是漂亮的名字;二是春夏之交季节的代称;三是一部记载九姓渔户生活的编年史。然而,通过“我”的调查,非但没有澄清“青黄”的歧义,而且让“青黄”的意义更加迷离了。作者在情节的发展中不断设置疑点,特别是在情节的交汇处留下空白。小说中留下了太多的悬念,比如收留张姓父女的那个老艄公端午节为什么会翻船?张姓男子到底有没有死,是不是还活着?李贵在麦村留宿的那个雨夜到底有没有出去?如果不是“梦游”,那他到底想遮掩什么?而李贵又是谁?这些都是有待解决的问题但最终仍然没有得到解决,让读者在作者的语言迷宫中茫然失措。格非的《青黄》是关于追踪“不在”的故事,而“我”在寻找“青黄”确切含义的过程中,却渐渐背离了主题,离“青黄”越走越远,叙事陷入了悖论,成为了一个永远不能进入、无法到达的彼岸。其实,小说《青黄》的意义已然超越了故事的本身,淡化小说的内容,在叙述的过程中把“形式即内容”展现得淋漓尽致。

总而言之,先锋小说对小说叙述方式和语言形式的大胆探索为中国当代小说的创新和发展提供了可能,它对后来的小说创作有着一定的影响。但是它让小说几乎成了纯形式技巧的把玩,使得读者失去了阅读的兴趣,从而走向了没落。的确,文学需要有新的突破,但这并不是只在形式上去进行研究,去走形式的极端,应该是形式和内容的双重探索。

【参考文献】

[1]王庆生.中国当代文学史)[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2]余昌谷.当代小说家群体描述[M].安徽大学出版社.2006

[3]王又平.新时期文学转型中的小说创作潮流[M].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4]马原.马原中篇小说选[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

[5]格非.格非作品精选[M].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

[6]曾文蕊.限制视角下的先锋——从格非的《青黄》说起[J].云南教育(视界综合版).2007(04)

第4篇:综合艺术论文范文

摘要:

在当今时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艺术,关注艺术教育,在儿童教育领域更是如此。没有艺术的文化是不完整的文化,没有艺术教育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艺术教育更有其自身的特点,它有利于丰富儿童的想象力,有利于提高儿童的智力开发,有利于增强儿童的自信心。儿童的生活状态是灵活,开朗,充满想象力和快乐的,不受限制和约束的,仅有知识与技能的艺术教育是不完整的艺术教育,没有艺术素养的儿童是不完整的儿童。儿童的生命发育需要自在轻松和照料滋养,需要天然的环境,需要整体的、长远的发展。

关键词:

儿童;艺术;教育

艺术教育是人类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从“6岁至14岁”的儿童时代开展艺术教育是世界教育共通点,通过对儿童开展艺术教育可以促进儿童智力的发展,增强儿童的感知能力,培养儿童对美的事物有正确的认识,增进儿童的形象思维和空间想象力,更进一步培养儿童的创造性能力都是极为关键和重要的。但是,历来对儿童的教育着眼点在于如何培养儿童良好的习惯、人格与情感方面,专注于儿童日常行为的规范指导,而艺术方面的教育只是附带其中。本文就儿童艺术教育的审美特征,艺术教育与儿童教育的关系,儿童艺术教育与自然的关系,艺术教育与儿童所处的环境几方面加以分析。

1艺术教育的基本特征

“艺术教育”是美育的重要手段和主要环节。“是指关于艺术本质、特征和发展规律、创作规律、鉴赏规律的教育。……还包括艺术实践、艺术创作技巧、手法的专门教育和训练。……是一种特殊的职业教育和文化艺术素养教育,包含着美育的内容,具有形象性、生动性、愉悦性等特征。”因此,艺术是情感的表现,伴随着知识经济的到来,世界上所有国家都把教育的改革和发展作为重点,并致力于艺术教育。美国政府曾颁布一项《艺术教育国家标准》,文件明确规定艺术对教育的贡献远远超出了其内部的价值,是学校教育的核心学科,并强调指出艺术是生活和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断言“在教育中,艺术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它是连接世间难以描述的和情感深刻的各种事物的桥梁。用最简单的话说:没有艺术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进而系统介绍了艺术教育拥有极其重要的价值。另外法国和德国拥有悠久的文化和艺术传统,这些国家都非常重视艺术教学的价值,都将普及艺术教育纳入被普遍认可的固定化模式之中,使其成为国家改革和发展的重点。早在十九世纪初,达尔文就提出:“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对艺术爱好的丧失会引起心灵的另一部分———能够产生更高的意识状态的那一部分能力的———丧失。……事实上,失去这种趣味和能力就意味着失去了幸福,而且还能进一步损害理智,甚至可能因为本性中情感成分的退化而危及道德心。”如今,我国教育工作者也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艺术教育的重要性。他们指出:“没有艺术的教育是苍白无力的教育;没有艺术的教育是枯燥无味的教育;没有艺术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没有艺术的教育就没有完全的素质教育。”“艺术教育作为一种全生命的教育不仅是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它也极可能成为当代整个教育观念、教育行为改变之突破口。”

2艺术教育是儿童教育的重要部分

儿童艺术教育是素质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良好的艺术教育可以在儿童的发展中起到陶冶情操,调节心情,启发智力,培养美育的独特作用。我国的艺术界和艺术评论家,平时研究和关注的也是关于艺术的问题,但多是针对成人的艺术,很少有人去研究儿童的艺术教育。美国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杜威强调指出:“教育必须从心理学上探索儿童的兴趣和习惯开始。它的每个方面,都必须参照这些加以考虑。”[6]在他看来,尊重儿童兴趣和习惯,就是尊重儿童生长的需要和时机,如果急于得到生长的结果而忽视了生长的过程,那是极端错误的。儿童于主观上有欣赏艺术的本能,在自己所认知的艺术中寻找乐趣,得到的是精神的愉悦。在客观方面亦能得到艺术的欣赏,由感官感觉着事物之美,得到的是一种听觉、视觉和触觉的享受。儿童不论大小,都有爱好艺术的性情;换句话说,就是孩子也能欣赏艺术。儿童的艺术教育应当贴近儿童生活实际和生理、心理成长需求,采取符合儿童要求和特点的艺术教育手段与方法,开展相应的艺术教育形式。

第5篇:综合艺术论文范文

我是一名普通的中学美术教师,从事美术教育工作己近七个年头,这份美好的工作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一次次与学生的情感交流,一回回与学生的心灵碰撞,都让我的生命多了一份惊喜,多了一份幸福,多了一份期待。我惊喜于学生无穷的创造力,幸福于学生无尽的求知热情,更期待着适合学生的新的教学理念的诞生。

一次偶然的翻阅,让我知道了国家艺术教育课程改革开始了,而且新课程体系在课程功能、结构、内容、实施、评价和管理等方面都较原来的课程有了重大创新和突破。一次新课程的培训,—次新课程讲座的聆听,一次新方法的尝试,让我隐隐感觉到了这场变革将给教师带来严峻的挑战和不可多得的机遇。也就是说,新一轮国家艺术教育课程改革将使我所处的角色发生很大的变化。这种历史性的变化让我欣喜,让我深感自己的责任将越来越重大。

作为一名站在教学第一线的美术教师,新的课程环境下重新塑造自己并界定角色智能可以说是迫在眉睫。因此,在新课程的环境中,我将和我的学生一起成长。新时代、新思潮、新理念、新尝试、新改变……一切都会悄悄的发生变化。

第一、我将由原来的美术知识的传授角色转化为学生学习知识的促进角色。

在此之前,反思、剖析传统教育下的美术课所形成的师生关系,实际上是—种不中等的关系。教师不仅是教学过程的控制者、教学活动的组织者、教学内容的者和学生学习成绩的评判者,而且是绝对的权威,以前我们教师以成人的要求、专业的标准要求学生,要求学生该怎么画就怎么画,该画什么就画什么,这种完全由老师规定课业内容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压抑了学生的个性发展,脱离了学生的生活经验,把学生沦为学习的奴隶,使学生不赶轻易出手,加重了学生的自卑感,导致学生对美术望而却步,学习兴趣荡然无存。

而且,老课程本身具有许多的弊端,且综合性和多样性不足,又过于强调学科中心,过于关注美术专业知识和技能,即偏重于以教师为主导的知识技能的传授和训练,学习内容单—、高深、繁多,以培养专业化人才为倾向,完全背离了个性发展的特点。

新课程标准则不然,它确认美术课程是学生以个人或集体合作的方式参与各种美术活动,尝试各种工具、材料,制作过程……在美术学习过程中,以激发创造精神,发展美术实践能力.形成基本的美术素养,陶冶高尚的审美情操,完善人格为总目标。教师不能把学生的大脑当容器,更不能以知识权威者的身份横在学生面前,而是根据学生的不同潜能和个性灵活处理教学活动中的问题,做到因材施教,因人而异。教师充当的是课堂的组织者,应在全面了解学生的基础上,创设自由宽松的学习环境,建立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相互合作的关系,帮助学生了解自己,树立学习信心,实实在在地作为教学活动的指导者、促进者、鼓励者,使学生把你当作心目中的“大朋友”,愿意和你接近,愿章和你交流,愿意你分享他们的欢乐……

有了这些新的思索,并且在教学实践中也做了些新的尝试,慢慢的觉得这些变化是可行、效果是不错的。

第二、我将改善自己原有的知识结构,围绕教科书做一些新的资源开发和累积。

在一年多的教学实践中,越发的觉得新课程迫切需要的、呼唤的是知识面广且多才多艺的综合型的教师,这是—个非常值得注意的变化。一直以来音乐教学和美术教学活动都是分科进行的,各自的角色—旦确定,就只管吸收自己领域内的知识了,往往在自己所教学科的外围砌起下高墙、且悠然自得的满足于现状。如今的改革,使我很敏感的意识到这种单一的知识结构,远远不能适应新的艺术课程改革的需要了。如我年教艺术七年级下册《春日抒情》之《播种希望》一课时,里面所涉及到了乐器知识、语文中的诗词解读知识,还有关于春天气候方面的知识等,我感觉到了自己知识的匮乏。所以,越发的感受到新的艺术课程迫切的要求艺术教师要改善自己的知识结构,使自己具有更开阔的教学视野。除了要掌握应有的专业知识外还应当涉猎其它学科领域的知识,而且要力图获得比学生更为丰富、详尽的资料,才能对艺术教学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有所准备,解决起来游刃有余。以综合艺术课程为例,每—个单元都是—个主题,比如《艺术与数》、《秋天的节日》、《线的情感》、《黄土地的畅想》等,每一个主题都渗透了舞蹈、戏剧、散文、绘画等多种艺术和其它的学科知识,同学们在学习美术、音乐知识的同时感受各种知识的快乐。作为每一个美术教师要上好这样的课,必须要拓宽自己的知识领域,要不断的攀登知识的颠峰,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学生—个艺术的诠释。

知识无边,资源无限。正是因为如此,我在反复的实践探索中,越发觉得仅仅靠教科书为唯一资源上课是远远不够的,我们的艺术课程资源需要不断的开发并要很好的利用,才能上课的质量保证上课的量和效果。原有的音乐、美术教科书越来越不适应时展的需要,越来越不应该也不可能成为惟一的课程资源了。动—动脑,自己思索一下,学校里学生的艺术作品展览室、图书馆、省级市级艺术馆、各种民间团体、校内外的网络资源及美好的大自然,不都是我们艺术教学的最好的资源吗!

充足的资源找到了,还需要我们的教师去组织、去开发、去利用,要学会主动地有创造性地利用一切可利用资源,为自己的教学活动服务。教师还应该成为学生利用课程资源的引导者,引导学生走出教科书,走出课堂和学校,充分利用各种资源,在社会的的大环境里学习和探索。如我在上《春之歌》那课时,就带着学生到江边放风第,让学生在广阔的、充满春意的大自然中自由的翱翔。

那么,这些艺术课程资源如何来开发呢?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源远流长的民族艺术文化,正是美术与音乐综合课程大力开发和利用的宝贵资源,如藏族的歌舞、朝鲜族的荡秋千、云南少数民族的服饰文化,以及汉族的民间手工艺等。都是民族艺术文化的体现。对课外、校外艺术资源的开发,包括家庭艺术活动(如休息天的郊游,参观博物馆等),社区艺术活动(如镇上组织的书法、绘画比赛,演唱比赛等),少年宫艺术活动(星期天及节假日的各种美术音乐兴趣班等),区、县艺术比赛等等。还有,对蕴涵着艺术的自然地理资源也可以进行开发,独特的地形地貌,壮丽的山河……”总之,只要用心去想去做,我想这些丰富的艺术课程资源将给我们的艺术老师带来全新的艺术感悟,也将给我们的学生带来无穷的艺术享受。

第三、将对学生的艺术学习作出合理的、充满人性的评价,不断的激励他们更加积极主动的学习。

—支红笔,优良中下,“好”与“不好”,“象”与“不象”……一切都那样的自然。除了这样的评价方式,就再没别的让我觉得站在我的立场评价学生的最合理的评价方式了, 且不知这样的评价方片面强化了评价的界限,让我尴尬的扮演着终结性和惟—性的课程裁判者,致使学生始终处在一种被评价和被测试的被动境地,给了他们自卑和压力,就好比在他们的脖子上挂着石块,而要求他们轻松的游过河。经过全新的思索和实验,印证了新课程标准评价理念要求美术教师从关注”人”的发展着眼,重视课程评价的教育发展功能,从而促进教师从评价角色转向课程学习和发展的激励角色。经过实践,我发现要这样把握:首先,要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让学生积极主动地学习。教育家第斯多惠曾经说过:“我以为教学的艺术、不在于传授的本领,而在于激励、唤醒。没有兴奋的情绪怎么激励人?没有主动性怎么能唤醒沉睡的人?”如讲《春日抒情》那课时,我播放春天来临时大地发生变化地影片,同学们在柔和的音乐声中积极的讨论着,尽情感受春天所带给人们的欢乐……让学生充分感受春天冰雪融化,大地一片生机到处都有生命在萌动。我还经常用讲故事、师生共同表演等教学形式,调动学生们的学习情绪,使学生在良好的情境中得到了美的熏陶,在美的环境中自然轻松地增长了知识,培养了他们的能力。“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果学生没有兴趣,被动的学习,直接影响教学效果,那反之学生若有了学习兴趣,也就有了表现的欲望与冲动,教学就轻松多了。又如在上《线的情感》的时候,我让学生用线来描绘一样事物,随便什么的事务都可以,我尊重他们的个性,让他们可以按客观去描绘,也可按主观意识去表现,既可以用写实地手法,也可以夸张、变形,画完了还可以在旁边写—下自己的见解。实践证明,这样有利于发挥想象力与创造力,他们都能创造出风格各异的画面,令人耳目一新。另外教师要用发展地眼光看特学生,会给他们的学生时代留下美好的回忆。由于学生个性的差异,在知识的理解与表现中会参差不齐,为了挖掘每一个学生潜在的能力,我因材施教,根据学生个性及造型特点的不同,分别进行鼓励和引导,使每—个学生都得到个性的张扬。在辅导学生作业的过程中,我降低标准,不用成人的眼光看待学生门的作品,也不用”画得像不像”作为衡量的唯—标准,大大的鼓励了我的学生,使他们对学习美术充满了兴趣。大名鼎鼎的沃尔特·边斯尼小时的经历就值得我们借鉴。他上小学时,曾把花朵画成人脸,叶子画成手,这神奇的幻想非但没有得到称赞,反而得到的是老师的—顿毒打,庆幸的是这并末让小画家夭折。今天,这样的事将不再发生。作为老师,特别是从事充满色彩的艺术教学的教师,千万不要吝备用最美好的语言激励你的学生,如:“你画的真棒!“你的画色彩搭配的真漂亮!”“你比老师画的好”……学生们会因此得到鼓励,更会为每一个学生留下成功的机会和希望,对孩子们的—生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作完这些思考,我并未觉得轻松,反而觉得些许的沉重,中学艺术改革中的美术教师们还将面临更多的考验,接受更多的挑战。作为一名新课程理念下的中学美术教师,我会努力努力,再努力,尽自己所能为新课程改革添砖加瓦。

参考资料

1、 《中国美术教育》2003年1、2期中国美术教育出版杜

2、 《艺术课程标准解读》 北京师范大学 杨立梅

第6篇:综合艺术论文范文

关键词:敦煌莫高窟第464窟;回鹘;十地菩萨;北凉;西夏;元代

中图分类号:K879.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2)06-0001-18

第464窟(张大千编号308窟,伯希和编号181窟)位处莫高窟最北端,左与第465窟,右与第463窟相毗邻,其规模在莫高窟属于中等,有前后二室。前室平顶,略有尖脊,顶部地仗大部分脱落,仅存东南角的千佛十余身。南北壁中部绘屏风式方格连环画善财五十三参变,画面受人为损毁严重,多处被切割、刻划。通往后室的西壁甬道口南北二角元代加砌坯墙,向东延长甬道,于西北角和西南角各封堵成独立的两个小方室。其中,西北角尚存半截坯墙,而西南角已荡然无存,唯地面尚存墙迹。后室绘观音三十二应化现变。

该窟形制较为反常,前室大,而作为主室的后室反而小(图1),有违常制。何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学界存在着两种推论,其一,“推测可能非一次性完工,后来凿设后室时限于条件而未能挖掘成大于前室的后室”。其二,“从目前窟前崖面现状看,现在的前室门外凿崖为北、西、南三堵陡立的平面壁,西顶呈披形,表明原为一个窟室,可能是前室,后随崖体一起坍毁,或许原来是半石崖半木建组构的前室或窟崖,今毁失。今之前室则为原来的主室”[1]。后一种推测得到了考古学成果的支持[2]。原前室塌毁之遗迹至今依稀可辨。

一 张大千的记述及存在的问题

20世纪40年代初,张大千先生曾对莫高窟北区包括第464窟在内的洞窟进行过挖掘,认为第464窟为“西夏、回鹘修”,对窟中内容作了如下叙述:

回鹘佛经故事

北壁,二十方,每方间以回鹘文字,高六尺,深一尺六寸半。

南壁,十九方,每方间以回鹘文字。

南壁,佛经故事,东端上书“唵嘛弥把密吽”印度等四种文字。

北壁,佛经故事,东端上横书印度等三种文字,下书:“语行无常,是法生灭”①、“唵嘛尼把密吽”。

又回鹘文字:“生灭灭己,寂灭为乐。”

西夏人画菩萨,一区。外画一圆形。西壁正中、上。

观音、普门品二十方,每方高二尺,广二尺一寸。西、南、北三壁

佛,四区,龛顶、四面。

又,一区,龛内、藻井。

回鹘人画菩萨,二区。高三尺四寸,龛门、两旁。

又上有佛各二区,外画一圆形,并有回鹘题字。

贤劫千佛,龛门、顶。

回鹘文,两方,高四尺三寸,广一尺五寸。剥落,龛内东壁、左右

印度文“唵嘛尼把密吽”,四寸大。龛内东壁上、间以花枝。[3]

张氏所言第464窟为“西夏、回鹘修”的问题比较复杂,将于下文详述,这里仅就张氏对窟内壁面题字记录方面所存在的问题略作申述。

其一,前室南壁“东端上书‘唵嘛弥把密吽’印度等四种文字”,由上至下,依次应为用梵文、藏文、回鹘文和汉文书写的六字真言(图2)。

其二,前室北壁“东端上横书印度等三种文字,下书:‘语行无常,是法生灭’、‘唵嘛尼把密吽’。又回鹘文字:‘生灭灭己,寂灭为乐’”(图3)。所谓“三种文字”,由上至下,依次为梵文、回鹘文和藏文。其下文字,张氏所述有误,应改为:

其下中间为汉文与八思巴文合璧书写“唵嘛尼把密吽”右书汉文“语行无常,是法生灭”,左书汉文“生灭灭己,寂灭为乐”。

八思巴文创制于忽必烈时期。忽必烈尊崇藏传佛教,以藏传佛教萨迦派第五代祖师八思巴为“国师”,命他以藏文字母为基础创制新的蒙古文字,以取代原来流行的回鹘式蒙古文,故称“蒙古新字”,又称“蒙古国字”,俗称“八思巴文”。至正六年(1269)二月,这种新文字正式颁行全国。八思巴文是一种拼音文字,绝大多数字母仿照藏文体式而呈方形,少数字母采自天城体梵文,还有个别新造字母。这种文字虽作为蒙古国字颁行全国,但未能真正推广下去。除去政治和文化传统因素外,主要是因为这种文字字形难以辨识,而且不如回鹘式字母更适用于蒙古语的语言特点,因为蒙古语毕竟和回鹘语一样,同属阿尔泰语系,均为黏连语。质言之,八思巴文的创制既不适应社会的需要,也有违民族语文发展的自然规律,因此,尽管八思巴文名为官方文字,但民间依然使用汉字及回鹘式蒙古文,故其流行不到一个世纪,便随着元朝的灭亡而销声匿迹了[4]。

另外,梵文六字真言的顺序应为O mani padme hūm,但在第464窟前室北壁中似乎有书写混乱之嫌,如尾字hūm(吽)被单写于第1行,另行开首写倒数第五字dme(弥),然后再写O mani pa(唵嘛尼把)。何以如此?不得而知。

二 西夏石窟说驳议

关于第464窟的时代,学术界主要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意见。早在20世纪40年代初,张大千先生即言该窟为“西夏、回鹘修”[3]628-629,已如前述。至于何以如是断代、定性,不得而知,大概是因为后室西壁有所谓的“西夏人画菩萨……观音、普门品……佛”。此后,学界多认为该窟为西夏窟,如敦煌研究院编《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谓“西夏窟(元重修)”①。是后,学术界多接受西夏说②。近期,西夏艺术史专家谢继胜再撰文考证,认为第464窟为西夏窟,并以之为据,证明风格与之相近的第465窟亦为西夏窟[5]。

另一种意见则反对西夏说,如西夏石窟考古专家刘玉权在前期调查和研究的基础上于1982年完成了对西夏洞窟的分期,从敦煌石窟中分出属于西夏时期的洞窟88个,其中莫高窟有77个,榆林窟11个,但第464窟未被列入其中[6]。后来,刘先生对原先的分期再作修订,将西夏洞窟分为二期,其中前期65个窟,后期12个窟,仍未包括第464窟[7]。对刘先生分期持有异议的关友惠先生,同样也将第464窟排除在西夏窟之外[8]。梁尉英先言其为“元代早期的洞窟”[9],后又改称“西夏洞窟”[1]。王惠民言西夏说“尚待进一步确定”[10]。

总之,学界对第464窟的分期存在西夏窟和元窟两种说法,而以西夏说占主流。那么,西夏说之依据何在?却一直是个谜,因为从洞窟现存壁画中除了所谓的具有“西夏特点”的上师莲花帽之外,看不出西夏石窟的任何特征。谢继胜先生以认真负责的态度,考察既有的研究成果,并特意向敦煌研究院有关人员咨询,得到了如下结果:

通读梁[尉英]先生的论文,作者并没有明确说明第464窟定为西夏窟的依据是什么。主室的壁画究竟是西夏壁画还是元代壁画?笔者在兰州访问梁先生时,先生亦语焉不详。笔者请教敦煌研究院负责清理北区石窟的彭金章先生,他说第464窟壁画是否为西夏壁画他不能断定,但第464窟的建窟时间比画面题记显示得更早,有可能建于北魏。此外,笔者还就第464窟壁画请教西夏壁画研究专家刘玉权先生,刘先生称早期确认此窟是西夏窟,但哪一部分壁画是西夏壁画仍不清楚,现在的壁画可能是元代壁画。[5]70

可见,言第464窟底层壁画为西夏者众,但拿出真凭实据者鲜。有鉴于此,谢氏著专文对该窟进行研究,确认该窟为西夏壁窟。遗憾的是,同样未举出任何有力的证据。其主要证据有四,其一为前室南北壁所见两则来自“大宋”的游人题记。

前室北壁西段题记,刻划,文曰:“大宋阆州阆中县锦屏见在西凉府贺家寺住坐游礼到沙州山寺梁师父杨师父等。”①阆州阆中县即今四川阆中市,宋代隶属成都府路,南距合川市约120千米。

前室南壁西段题记,刻划,文曰:“大宋府路合州赤水县长安乡杨到 此 寺居住沙州……”②其中的合州治今四川合川市,所辖赤水县地当合川市西北65千米赤水乡,同隶成都府路。所以题记中的“府路”应为“成都府路”。

二题记书写者皆来自今四川省合川县北或西北,其中又都出现“杨”姓人士,书写位置分处北壁和南壁西段,大致对应,开首皆称“大宋”,很可能为同行者所书。这些题记不仅不支持谢氏所主西夏说,而且可看作谢说的反证。谢氏辩论说:“这些题记的年代都是在北宋年间,很可能是西夏据有敦煌之后不久……西夏据有敦煌后,敦煌地方仍然使用正统年号,但这种过渡时间大约只有10年左右,其典型例证就是莫高窟第444窟,当时西夏据有敦煌已10年,但窟内题记仍用中原王朝年号。”[5]71谢氏接受的是西夏于1036年正式统治敦煌之说,且不论此说是否可以立足③,单就以“大宋”题记来证明西夏窟的存在而言,在逻辑上就有些不通了。论者或可作如下辩解:西夏于1036年统治敦煌后,势力尚不稳固,故允许沙州回鹘继续向宋朝贡,敦煌石窟中出现大宋年号,也是西夏统治力量薄弱所致。如果此说不误,敢问西夏在敦煌统治尚不稳固的初期,朝不保夕,怎会有余力和心思来修建规模如此宏大的石窟呢?论者还可继续辩解:正是由于西夏统治不稳固,所以对第464窟壁画的重绘并未下大工夫,只是在素面上重绘而已。果若如是,那又会产生另外一个问题:战乱期间虔诚的西夏佛教徒可以作的佛事,何以至西夏统治稳固后却不能继续,以至于半途而废呢?不可思议。谢氏所举证的二题记不仅不支持西夏说,而且会起到相反的作用——依常理,一般会视之为西夏未能对敦煌实施有效统治的佐证。

谢氏的第二个论据是第464窟壁画具有比较典型的藏传壁画特点。我们知道,西夏早期佛教主要受回鹘佛教和汉传佛教的影响④,故莫高窟、榆林窟、东千佛洞所见早期西夏壁画不管在题材、布局、人物形象、衣冠服饰,还是在绘画技法上,都全面继承北宋壁画之余绪,上与曹氏归义军所设地方画院及其后的沙州回鹘洞窟相衔接,具有严谨的写实作风,但构图显得过于程式化,经变故事情节简略而显得呆板。中期以后,逐渐形成了本民族的特色,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人物形象逐渐接近党项族的面部与体质特点,西夏所流行的服饰在壁画中开始出现。至于藏传佛教的影响进入洞窟,藏式绘画开始流行,已是晚期之事①。西夏与藏族尽管早有接触,但藏传佛教在西夏流行,则始自西夏仁宗仁孝统治时期(1140—1193)[11]。谢继胜明确指出:

到12世纪末,西夏人已经完全将藏传绘画与本土风格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并创造了一种新的样式,笔者称之为“西夏藏传风格”,这种风格的出现标志着西夏具有了可辨识特征的自己的艺术风格。

第464窟壁画即具有比较典型的笔者所谓的西夏藏传壁画特点。[5]74

依上述引文,第464窟已经具有“西夏藏传壁画特点”,自然为12世纪末以后之遗存,而谢氏在同文中又言:“通过对莫高窟第464窟游人题记年代的分析确认该窟壁画绘于西夏前期。”[5]79到底该窟壁画属于前期还是属于后期呢?显然自相抵牾。

谢氏确认第464窟为西夏窟之第三个证据为后室南壁所绘上师所戴帽子为宁玛派的莲花帽(图版1),此为其立论的最根本依据。除该窟外,这种帽子在莫高窟第465窟、榆林窟第29窟均有出现,几乎完全一致。榆林窟第19窟甬道北壁有汉文刻划题记:“乾祐十四年日甘州住户高崇德小名那征到此画秘密堂记。”②乾祐二十四年,即1193年,而“秘密堂”则为人们对以藏密佛窟或佛寺的一种称谓。第19窟题记所谓“秘密堂”,据推测即榆林窟第29窟。如果此说不误,那么榆林窟第29窟的营建年代即应在夏仁宗乾祐二十四年(1193)[12]。另外,在酒泉文殊山万佛洞、瓜州东千佛洞第4窟、千佛洞第7窟、宁夏山嘴沟石窟、宁夏拜寺口西塔、黑水城出土唐卡等西夏上师像中,也可以看到这种莲花帽。但是,这种莲花帽并非西夏所特有,原本为8世纪入藏的印度佛教大师莲花生所戴之冠,后演变为藏传佛教宁玛派的传统着装[13],诚如谢继胜先生所言,“西夏以后的作品也同样出现着莲花冠的上师像”[5]76,不仅元明清代有所见,甚至出现于16世纪尼泊尔的绘画中,直到今天,宁玛派上师仍佩戴这一形式的莲花帽。故这种着莲花帽上师像的出现,不足以支撑西夏说的成立。

第464窟被定为西夏窟的第四个证据是后室窟顶藻井的大日如来像。该窟窟顶绘五方佛,东西南北四披四位如来均为汉地绘画风格,但中央的大日如来却为藏传绘画风格(图版2)。这种画法在西夏绘画中极为多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藏传佛教艺术中,这种画法一直盛行不衰,非西夏所特有,同样不足以证明西夏说的成立。

第464窟之所以被定为西夏窟,还有一个潜在的理由,即该窟有多处西夏文题记。据有关人员调查,窟中现存西夏文题记7则,其中5则用硬物刻划,二则用粗笔墨写[14]。一般而言,硬物刻划文字不可能出自石窟创建者之手,而是后来朝山者的随意题写。二则墨书题记,都很简单,总共只有5个字,显然亦非创建者所书。正如刊布者所言,以上7则题记均为“巡礼题款”。这些题记多书写于前室南北壁的西端素壁上,与前述“大宋”汉文题记并书,后均为加长的甬道所覆盖。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后室东壁甬道顶部书有梵文六字真言(图4),读作:O mani padme hūm(唵嘛尼把密吽,又见于前室南北二壁),与壁画浑然一体,属于同一时代之物。它的存在直接否定了西夏说。

在藏传佛教中,六字真言(六字大明咒)又被称作观世音菩萨的大悲心咒,只要常念这神奇的咒语,即可获得现报,修持方法极简单易行。14世纪成书的《王统记(Gyalrab Salwai Melong)》以《白莲花经》①的基本思想为基础,对六字真言所体现的观音法力作了如是概括:

此六字咒,摄诸佛密意为其体性,摄八万四千法门为其心髓,摄五部如来及诸秘密主心咒之每一字为其总持陀罗尼。此咒是一切福善功德之本源,一切利乐悉地之基础。即此便是上界生及大解脱道也。[15]

作者把这六个神奇的字与佛教的“六道”理论结合了起来,认为六字与“六道”有着密切的对应关系:

“唵”,除天道生死之苦;“嘛”,除阿修罗道斗诤之苦;“呢”,除人道生老病死之苦;“叭”,除畜生道劳役之苦;“咪”,除饿鬼道饥渴之苦;“吽”,除地狱道寒热之苦。[15]21

这样,六字真言也就差不多成了佛法的象征,几乎涵盖了佛教的众多精义。这种解释虽有点背离梵文的原始意义,但极大地神化了六字真言的不凡法力,而且将六字与“六道”巧妙地附会在一起,更容易为信徒所理解和接受,从而对六字真言的信受奉行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除了信众之外,这一说法也得到了学界的普遍认可②。

六字真言在吐蕃中出现的最早证据,可追溯到吐蕃占领敦煌时期(786—848)。在那个时代书写的古藏文文献中,即已发现有用吐蕃文书写六字真言的情况,如伦敦印度事务部图书馆藏S.T.420-1、S.T.421-1、S.T.720[16]及巴黎法国国立图书馆藏P.T.37、P.T.51等藏文写卷即是[17]。这些写卷尽管有的已很残破,而且写法也不无差异,但都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表明,至迟在8—9世纪时,六字真言在吐蕃中即已出现了。此后,随着藏传佛教在后弘期的迅猛发展,六字真言也开始逐步流行起来,至于在全国范围内的广泛传播,则应自元朝始[18]。

就西夏而言,在为数众多的藏传佛教画品中,六字真言迄今尚无所见,榆林窟第29窟为西夏窟,窟顶藻井井心有墨书梵文六字真言,但为元代之遗墨[19]。说明那个时代六字真言在西夏尚不流行。而第464窟之梵文六字真言与壁画作于同时,则该窟非西夏窟可明矣。

综合以上各因素,足证西夏说是缺乏根据的,难以成立③。

三 原窟为北凉禅窟

那么,第464窟应创建于何时呢?近期的考古资料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考古资料证明,第464窟原为多室禅窟,前室(即原来的主室)南北二壁原各开两个小禅窟(图5)[2]54-56。

众所周知,莫高窟禅窟的开凿主要在隋代以前,隋以后开窟虽多,但均为功德窟,未见到一所禅窟。

莫高窟现存洞窟中,最早的禅窟为第268窟。敦煌研究院过去将第268窟主室南北侧壁的四个小龛分别编为第267、269、270、271窟(图6)。从整个洞窟结构看,四个小龛均属第268窟之组成部分,故应视作一个窟来看待。这四个小龛面积很小,“才容膝头”⑤,是禅室无疑。全窟仅正壁及窟顶有造像,侧壁及两侧禅室皆无造像,整体窟室结构保留了西北印度地区禅窟与设像处所分离的原则①。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从第270窟暴露出来的层位关系看,这一组窟龛经过了两次重修,现存第一层是隋画千佛(第268窟西壁未重画),第二层是北凉时期(401—439)画的金刚力士和飞天等,与第268窟西壁下的供养人属于同层。在北凉画下有一层白色粉壁,无画,是证该窟原本即无壁画,供禅僧坐禅苦修之用[20]。其开凿时代被定为北朝第一期,即北凉统治敦煌时期(420—442)②。

属于北朝第二期(即北魏时期)的禅窟有第487窟。该窟由前室和后室两部分组成,其中前室现存部分呈横长方形,从残存遗迹看,原为面阔三间的窟檐式建筑。主室平面呈方形,中部偏西筑有方形低坛,南北二侧壁各凿出四个小禅室③。

属于第三期(即西魏时期)的禅窟有第285窟,堪称莫高窟禅窟中最为典型者。该窟南北二壁各营建小禅室四个(图7),该窟北壁东起第一铺滑黑奴造无量寿佛发愿文的纪年,可以证明第285窟完成于西魏大统五年(539)或稍后[21]。

上述诸窟小禅室面积都很小,不足半平方米,仅能容一人打坐,室内亦无色彩粉饰,仅用泥轻抹而已,禅僧们面壁打坐,寓示四大皆空,无所执著。入静一无所求,出静则绕佛坛念佛,故满室饰彩壁画,昭示着美妙的极乐世界,通过鲜明的比照使禅机得到进一步升华[22]。而窟内壁画中的禅定比丘列像,“并不是表现修行中的比丘,更大的可能性是表现步陟禅定修行阶梯,最终获得阿罗汉果,得到了神变的高僧神僧”[23]。

此外,与之相仿的还有新疆吐鲁番吐峪沟北凉第42窟(格伦威德尔编号第4窟)。该窟窟顶呈纵劵顶,平面为长方形,后壁开一禅室,东西两侧壁各开两禅室(图8),内绘比丘禅观图。值得注意的是,该窟纵劵顶两侧壁有三排比丘禅观图。所绘内容和十六国时期流行的禅观思想息息相关,所依禅经主要有鸠摩罗什译《禅秘要法经》、《坐禅三昧经》和《禅法要解》④。日本学者山部能宜通过图像与经典的比对,认为第42窟之壁画与424年畺良耶舍译《观无量寿经》最为接近,但又不尽相同,应含有中亚地方因素①。若此说成立,那么第42窟之开凿应在424—460年之间②。

综观以上所列禅窟,北魏第487窟与西魏第285窟之形制基本一致,均在主室侧壁各开4个小禅室,而北凉第268窟和吐峪沟同时代第42窟则更为接近,各于侧壁开2个小禅室,与第464窟所见几无二致。考虑到隋代以后未见有禅窟开凿,故可将第464窟始造时代推定在北朝时期,若再考虑其形制特点,似定为北凉窟较为稳妥。

北凉时期,在敦煌禅修的僧人数量应是较多的,仅有第268窟的4个小禅窟显然不够用,20世纪末北区的考古发掘告诉我们,莫高窟用于修禅的石窟多在北区。莫高窟北区现有石窟248个(含敦煌研究院编号第461—465窟)其中专供僧人修行习禅用的石窟就有82个,另有5个僧房窟附设禅窟[24]。其中,B125窟为一单禅室窟,树轮校正年代为420年,被推定为北凉时期[25]。B113为一多禅室窟,形制与吐峪沟石窟第42窟几乎完全一致,亦当为北凉窟[26]。说明自北凉始,莫高窟北区即为禅僧修行的集中区。

总之,可以看出第464窟最初开凿于北凉时期,原为多室禅窟。此后长期被废弃,及至元代,通往禅窟的甬道被封堵,多禅室窟遂演变为毗诃罗窟。随着前室的坍塌,原来的中室变成了前室[2]54-56。

四 出土文献及相关问题

自20世纪初以来,第464窟出土了大量不同文字的文献。在敦煌莫高窟所有洞窟中,除藏经洞之外,以该窟出土文献最多,故有“第二藏经洞”之称[27]。1908年,法国探险家伯希和曾造访该窟,将其编为181窟,并于洞中清理出不少文献,约有600件左右。他在笔记中写道:

那里也有汉文、藏文、婆罗谜文和蒙古文的残卷,同时也有一些西夏文刊本短篇残书。这是一种新奇事。我让人完成了对洞子的清理,大家于那里最终发现了相当数量的印有西夏文的纸页,他们至少属于4部不同的书籍。[28]

继伯希和之后,张大千先生于1941—1943年进驻敦煌,逗留莫高窟期间,曾对北区部分洞窟进行了非科学性挖掘,获得回鹘文、西夏文、汉文、蒙文等文书百余件,原为张大千个人收藏,后携往域外,其中相当一部分现收藏于日本天理大学附属天理图书馆,构成了该馆收藏敦煌文献的主体[29]。如编号为180-ィ1“敦煌遗片”一册共8叶,其内收有西夏文、藏文、回鹘文和汉文佛典写本或刻本断片;编号222-ィ63则为“西夏、回鹘文书断简”一册,共18叶,其中主要是回鹘文文献;编号183-ィ279为“西夏文断简”一册,有近百文书整叶和残片,经张大千先生重裱成44叶。在日本藤井有邻馆和瑞典国立民族学博物馆中,也有一些来自敦煌,但并非出自莫高窟藏经洞(第17窟)的回鹘文文献。据研究,这些文献大多都应出自莫高窟第464窟③。1989年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员对该窟进行了系统发掘,又获得了90余件古代文献。

第464窟出土文献经过整理研究,今已大体明确,以印本居多,大多属元代之物。

前人多言,前室有双层壁画,底层为西夏画,外层为元画。笔者仔细观察,却看不出哪个地方有重层壁画之遗痕。该窟内容复杂,为清楚起见,这里将其分作三个层面来叙述。

其一为第464窟之原始形态,建于北凉,为禅窟。但有无绘画已看不出,从现存壁面观察,当时无画,应为素壁。

其二为后室,北、西、南三壁前设佛床,但塑像今已荡然无存,唯壁画保存完好,具有显密融合的艺术特点,明显受到藏传佛教的影响。

其三为前室与甬道。后室甬道原来仅为0.90米左右,后来向东加长为2.50米,在西南角和西北角各构成一个封闭式方室,然后绘制壁画。从画面看,甬道二壁、甬道加长部分二侧壁与前室南北壁壁画是浑然一体的,不管是线条、着色还是晕染法以及前室窟顶与甬道顶部所保存的千佛造像,都是完全一致的,无疑完成于同时。

加长甬道以构成独立的小方室,这种情况在莫高窟极其罕见。何以如此?值得深究。

众所周知,二方室之内各围一废弃的小禅室,其中西北角的小禅室后来成为瘗埋“元代公主”之墓(图5)。1920年,滞留于莫高窟的沙俄残部,曾对该墓进行了盗掘,将其中的珠饰钗钿洗劫一空[47]。唯留一只“公主”脚,至今尚存于敦煌研究院[48]。至于“元代公主”之由来,史无明载。在莫高窟北区,用于瘗埋僧人骨灰、遗体和遗骨的瘗窟有25个,其中15个是专门为瘗埋死者而开凿的瘗窟,另有7个窟是改造原来的禅窟而成[24]346-347。第464窟“公主墓”显然属于后者,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第464窟规模与通常的瘗窟是不可相提并论的,若没有特殊且尊贵的地位,是不可能获此殊荣的,尤其是当时为了掩人耳目,竟对石窟整体结构进行了改造,将原来的甬道加长一倍以上,将公主墓完全隐藏了起来。由是以观,“元代公主”墓之说当非空穴来风,而是可信的。公主身份高贵,随葬物较多可想而知。为保持一致,在石窟前室西南角也修建了同样形状的方室。

1908年,伯希和对第464窟进行了考察,并予以清理,获得众多文物。关于该窟的内容与时代,他作了如下叙述:

过道中每个壁面的装饰主要由占据了洞窟整个上部的一幅画组成,它约有3米长,位于a、b之间,被分成由冗长的蒙文引文分隔开的斜长的小画面,而这些引文一般均写作红色,唯有引文开始处得标题系用蓝色写成,所有的题识都写于黑色底面上。这一切绝会使人产生一种印象,认为它们原来是组成长篇蒙文和藏文写本的叶子,而那些绘画则相当于在内部装饰了夹板的两个版面的细密画。有关这种装饰(它也是过道中和洞子中的装饰)的时代,我们掌握有如下论据:它覆盖了一个石灰粉刷层,后者上面就写满了西夏文(同时还有藏文和汉文)游人题记。因此,它肯定是元代的。[28]374

伯氏依石窟中的蒙古文题记,且题记书写于壁画营造之初,从而确定该窟为元代之物。这一断代是可信的,但必须指明一点,其中的文字为回鹘文而非蒙古文。伯希和精通回鹘文,可能是时间紧迫,加上题记多模糊不清,导致伯希和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但这一误判并不动摇其断代的根基。

伯氏依题记对石窟的断代之法为日本学者森安孝夫所接受,他进一步引申说:

由伯希和图录观之,第181窟壁面上的回鹘文,并没有后世不断添加或涂鸦的痕迹,而是在营造之初与壁画同时写上去的。这是不会错的。有一藏文题铭,观其与壁画之关系,倒可定为后世添加物。故而,若将第181窟定于西夏时期(并非开凿),那窟中会存在与壁画相一致的回鹘文榜题也就匪夷所思了。所以,还应遵从伯希和的推断,认为是在“蒙古统治时期”的看法是妥当的。[49]

应该说,森安的思考也是有根有据的,遗憾的是,他并未意识到第464窟的壁画是双层的,表层为元代,本无异议,但还有底层壁画。森安为肯定该窟为回鹘窟,为否认西夏因素的存在而断定第464窟出土的西夏文文献也为蒙元时代回鹘人使用之物[50]。似乎大可不必。关键还在于窟中的题记,如伯氏所说,这些题记与壁画形成于同一时间,故题记的释读对壁画的断代与定性势必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上文释读的三则题记,反映的是四地、五地和十地菩萨,九地菩萨虽榜题毁失,但图像犹在。《法门名义集》云:“圣种性有十地菩萨,自此已后是出间圣人之位。”[40]202从窟中现存遗迹可以看出,甬道二壁所绘恰为十尊菩萨,合为“十地菩萨”,除现存4尊外,其余6尊皆因土坯所砌甬道的被毁而残缺,如北壁甬道现存部分呈曲尺形,下边长2.50米,上边残长0.90米(图版8),就是明显的例证。

其中,一至五地菩萨位于南壁,自左向右依次排列;六至十地菩萨位于北壁,自右向左依次排列。从1908年伯希和所摄照片看,西北角和西南角的两个方室当时即已被拆毁[50],原作为方室建筑一部分的甬道南北二壁延伸墙壁上的菩萨像也随之毁于一旦。

依据甬道十地菩萨榜题,结合窟内随处可见的其他回鹘文题记,势必需将之与回鹘相联系。考虑到前室二壁中的四体六字真言和五体六字真言的存在,加上洞窟中出土的文献绝大多数为元代之物,可以认为,第464窟前室及甬道现存壁画应出自回鹘之手,为元代之画作。而元代也是回鹘在敦煌比较活跃的时期。

至于画风问题,因本人对石窟艺术素无研究,故特向敦煌研究院西夏、回鹘壁画研究专家刘玉权先生求教。刘先生言:第464窟壁画明显不属于西夏,而有回鹘画风特点,但由于与他辨识出的23座沙州回鹘洞窟差别甚大,故在分期排年时,将第464窟排除在沙州回鹘窟之外。刘玉权当时确认的沙州回鹘洞窟计有23座,分为前后二期,兹引录如表1:

其中第237窟(张编53窟)、309窟(张编98窟)和310窟(张编99窟),早在20世纪40年代即已被张大千确定为回鹘窟[3]124-126,222-224。另外,莫高窟第368窟(张编172窟)也曾被张大千确定为回鹘窟[3]250-251,但在刘玉权的分期排年中却被排除在外。刘先生所列第23窟,其时代应在11世纪70年代以前,这时的回鹘完全受汉传佛教的影响,堪称汉传佛教在西域的翻版[52],而第464窟壁画却不同,后室明显受到了藏传佛教的影响,前室与甬道绘画尽管以汉风为主,无明显藏传佛教绘画特点,但与上述所列第23窟绘画之画风亦迥然有别,乃时代变迁与文化变异所带来的必然结果。看来,张大千将第464窟定为“回鹘修”当是颇有见地的。除壁画外,张氏所作结论似乎还肇基于该窟内西夏文、回鹘文题记之众多。前文已指出“西夏说”之非,此不赘述。但其中的回鹘文题记当是与壁画同时共生的,非后人所题写,这一点是不容怀疑的。就这一点言,张氏的结论是颇有见地的。

这里还存在另外一个问题,敦煌偏处西北,何来“元代公主”之葬呢?恐还需从瓜沙地区的统治者——蒙古豳王家族与敦煌石窟的关系中寻找答案。

众所周知,蒙古于1227年占领敦煌,“隶八都大王”[53]。元世祖至元十四年(1277),元政府设瓜沙二州,隶肃州,归中央政府管辖,授当地百姓田种、农具。十七年,沙州升格为路,设总管府,统瓜沙二州,直接隶属于甘肃行中书省。十八年正月,“命肃州、沙州、瓜州置立屯田”[54]。是后于至元二十四年始筑沙州城,“以河西爱牙赤所部屯田军同沙州居民修城河西瓜、沙等处。”[55]4年后,以政局不稳,元政府尽徙瓜州居民入肃州,瓜州名存实亡。这一时期,瓜沙之地位渐趋衰微,直到大德七年(1303)随着蒙古大军的屯驻,局面才得以扭转。《元史》卷21载:

[大德七年]六月己丑,御史台臣言:“瓜、沙二州,自昔为边镇重地,今大军屯驻甘州,使官民反居边外,非宜。乞以蒙古军万人分镇险隘,立屯田以供军实,为便。”从之。[56]

是时,“甘州军隶诸王出伯”[57]。出伯与其弟哈班均受赐金印,以诸王身份出任河西至塔里木南道方面军事统帅重任,节制甘肃行省诸军。大德八年,“封诸王出伯为威武西宁王,赐金印”[59]461。蒙古崛起朔漠,肇兴之初各种制度尚不完善,因此诸王初无位号,仅有六等印纽的赐予,中统以后才开始以国邑之名封号,但仍以六种印纽分等[58]。威武西宁王位列诸王第三等,佩金印驼纽。大德十一年,出伯进封豳王[59],由三等诸王晋升为一等,佩金印兽纽,由甘州移驻肃州(今甘肃酒泉市),豳王乌鲁斯得以正式形成。接着,天历二年(1329)出伯子忽答里迷失(又作忽塔迷失、忽答的迷失、忽塔忒迷失)被封为西宁王,佩金印螭纽,位列二等诸王,驻于沙州(甘肃省敦煌市)。是年十二月,忽答里迷失进封豳王。[60]翌年,西宁王之位由其侄速来蛮继袭①。元统二年(1334)五月,又以出伯子亦里黑赤袭其旧封为威武西宁王[61],地位次于西宁王,佩金印驼纽,驻于新疆哈密。出伯兄哈班之后宽彻于天历二年八月被封为肃王[60]739,位同豳王,为一等诸王,佩金印兽纽,驻于瓜州(甘肃省瓜州县)[62]。本文所谓的豳王家族即为豳王、西宁王、威武西宁王和肃王的总称。有元一代,豳王家族受元政府之名统领镇戍诸军,防守西起吐鲁番东至吐蕃一线。

蒙古大军入驻后,瓜沙社会生产逐步得到恢复发展,莫高窟、榆林窟的佛事活动也在元代晚期渐趋高涨。至顺二年(1331)瓜州知府、瓜州郎使郭承直与其子郭再思、司吏吴才敏、巡检杜鼎臣等巡礼榆林窟,是元代最早的纪年题记②。西宁王速来蛮镇守沙州,于至正八年(1348)在莫高窟立《六字真言碣》,率领王子、王妃、公主、驸马等诵经奉佛[63]。三年后,速来蛮又主持修复莫高窟文殊洞(第61窟)外的皇庆寺[63]112-116。在莫高窟现存的10个元代石窟(第1、2、3、95、149、462、463、464、465、477窟)中,大多都属于晚期。至正十三年,守镇官员下令重修榆林窟③。榆林窟的4个元窟(第3、4、6、27窟),都建于元代晚期。

由于蒙古统治者如同西夏晚期统治者一样推崇藏传佛教,自西夏以来即流行于敦煌的藏传佛教得以继续发扬光大,故莫高窟现存的藏传佛教艺术除去西夏传下来的汉密画派(如第3窟和61窟甬道)之外,又有风格迥异的金刚乘藏密画派(如第465窟)[64]。在莫高窟、榆林窟现存14个元代洞窟中,又以属于晚期者居多[65],故学界认为“元代晚期方是莫高、榆林二窟修建的高涨时期”[66]。这种局面的形成,盖与瓜沙地区统治者豳王家族在敦煌大兴佛事有关。对此,笔者拟另文详述,兹不复赘。前文述及的“元代公主”,很可能就是豳王家族成员之一。如同莫高窟《六字真言碣》所显示的那样,豳王家族成员有王子、王妃、公主、驸马等,称号几同于中原大汗。说明诸王之女也被称作公主[63]108-112。曾出家为尼的某公主,亡后瘗埋于第464窟。否则,敦煌何来公主呢?而亡于他地,并未在敦煌出过家的中原大汗之女绝不会千里迢迢而远葬西北边陲之地敦煌。

有元一代,回鹘与蒙古王室关系密切,回鹘亦都护巴而术阿而忒的斤被成吉思汗封为第五子,享受诸王待遇,并嫁公主[67]。是后,回鹘人中大凡“有一材一艺者毕效于朝”[68]。豳王家族“兼领瓜沙以西北至合剌火者畏兀儿地征戍事”[69],与回鹘关系同样非常密切,故酒泉文殊山石窟发现的著名碑刻——汉—回鹘文合璧《重修文殊寺碑》记录了豳王家族兴修文殊寺的事迹,碑主为第三代豳王喃答失太子[70]。作为蒙古人,碑文不用蒙古文,却使用汉文与回鹘文。至正十二年(1352),来自哈密的威武西宁王不颜嵬厘赴榆林窟朝山,题写的文字也是回鹘文而非蒙古文,均体现了回鹘与豳王家族关系之特殊性。前已述及,第464窟出土文献差不多均为元代之物,凡纪年明确者,皆属14世纪的早期和中期,其中Or.8212-109回鹘文《吉祥胜乐轮》甚至是奉沙州西宁王子阿速歹(Asuday)之命而抄写的[71]。在北京大学图书馆收藏的敦煌写本(北大D154V和北大附C29V[72])中还有两首赞美西宁王速来蛮的回鹘文头韵诗,证实当地回鹘佛教与豳王家族间存在着极为密切的关系[73]。其出土地点虽不详,但依早期发现元代回鹘文文献的情况看,应以第464窟可能性最大。

其时当在元朝的后半,正值莫高窟营建之高涨期。第464窟由回鹘修复,窟内却瘗埋着蒙古豳王家族的公主,那么,回鹘之修复活动则必与豳王家族息息相关。易言之,豳王家族应为该窟的供养主。

有一个现象特别值得注意,后室东壁即甬道西口南北二侧壁之壁画在保存完好而且非常清晰的情况下曾被人粉刷过,覆盖后题以回鹘文文字(图版9)。其中,南侧满壁书文字29行,北侧第1行文字未及写完便戛然止笔了,显然系受外力影响而中断。何以如此?令人费解,或许只有那些已完全模糊不清的回鹘文文字能够告诉我们原因,遗憾的是这些文字今天已完全无法辨识了。笔者个人臆测,应为功德记之属,期待着来日能有办法释读出这些文字,为疑团的解决提供些许信息。

在敦煌石窟营建过程中,未竣工而突然终止的情况时有所见,尤其是在北朝、五代等战乱年代更是常见。致其生变的因素固然很多,但改朝换代始终居于首位,第464窟之情况当亦属同样因素所致。

至正二十八年(1368),朱元璋建立明朝,并于同年攻陷元都大都,元朝灭亡,但瓜沙二州尚处于蒙古豳王家族统治之下,第464窟前室南壁东段墨书“至正卅年(1370)五月五日”[74]即是明证,因为至正二十八年元朝即已灭亡了,但瓜沙地区仍行用元朝年号。洪武五年(1372),朱元璋遣冯胜率大军经略河西,在瓜沙击败元朝留守河西军之残部。第464窟之修复活动之所以功未竟而突然中止,当与这场变故有关。能够对我们这一解释提供佐证的是第464窟大批回鹘文木活字实物的发现。1908年,伯希和于此窟掘获回鹘文木活字968枚,1989年,敦煌研究院考古人员又发现19枚。这些活字,都为蒙元时代之物①,敦煌回鹘掌握并开始使用活字印刷的时间,似乎应在12世纪末到13世纪上半叶[75]。第464窟废弃活字之时代,伯希和推定为1300年左右[76]。这些说明该窟在元代时有可能是一个回鹘刊经场所[28]375。在经历数百年之后,在同一窟中尚能发现如此众多的木活字实物,说明当时活字印刷的废弃应是短时间内发生的;反之,如果是逐步废弃的,那么活字实物就会自然散乱,而不可能呈现如此集中的状态。

第464窟前室与甬道壁画为同时所绘,但后室明显与之不同,除了线条、着色迥异外,前室所用晕染法,在后室完全看不到,甬道菩萨造像所用沥粉堆金法,在后室也是看不到的。就绘画风格论,前室所见善财五十三参变与后室所见观音三十二应化现变也迥然有别,前者挥毫恣意,大度有力,潇洒疏朗,颇有大家风范;后者工笔严谨,精致细腻,内涵丰富,呈细密之风[1]23。这些都说明,二者非同一时代所画。前文已论及,后室东壁有梵文六字真言,说明该窟的上限不早于元初。值得注意的是,该窟东壁甬道二侧之画面曾被粉刷过,并覆以回鹘文题记。从壁面的叠压关系,明显可以看出,前室要晚于后室。结合各种因素,可定后室壁画当为元代早期之遗存,其壁画少部分遭到破坏之事,当发生在元朝末期。当时回鹘所覆盖的画面尚相当清新,证明二者时代相距不远,推定为百年以内当不致大误。

这些因素说明,第464窟前室与甬道是回鹘人在蒙古豳王家族的支持下进行修复的,确切地说,具体时间当在元朝末期,但不迟于《吉祥胜乐轮》的抄写年代——1350年。在甬道与前室完工后,回鹘人有意保留了当时保存尚完好的后室,仅对后室东壁甬道二侧的墙壁进行了粉刷,准备题写文字。由于明朝军队突然攻破沙州,文字的题写工作尚未完毕便草草收场了,该窟遂再度废弃。

七 结 论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如下结论:莫高窟第464窟的开凿是在北凉而非目前流行的说法西夏;原为多禅室窟,后来(很有可能为元代)通往南北二壁的禅窟甬道被封堵,多禅室窟变成了毗诃罗窟;由于前室坍塌,原来前室、中室(主室)、后室形制变为前室和后室结构;后来,回鹘在蒙古豳王家族,即沙州西宁王的支持下重修洞窟,并加长了原来通往后室的甬道,构成方室以掩盖方室内侧的元代公主墓,并根据胜光法师译回鹘文本《金光明最胜王经》在甬道南北二壁绘制了十地菩萨像,窟内随处可见回鹘文题记,可确认前室与甬道现存壁画当出自回鹘之手,窟内有藏传佛教风格的六字真言题辞二方,加上洞窟内发现的古代文献、文物绝大多数均属元代末期,故而可确认该窟前室与甬道为元代回鹘窟,更确切地说,应为元末的洞窟。后室则为元代早期洞窟。

与第464窟毗邻的第465窟和第463窟,绘画风格也与其十分近似,故学界通常将以上三窟定为同一或相近时代之物①。那么,第465、463窟是否也如森安孝夫所推想的那样,“是回鹘佛教徒开凿的”②呢?有待学界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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