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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全球营销大势所趋
“在20世纪90年代,全球化已经成为不容忽视的现实。衡量企业(业绩)成功与否的标准只有一个:国际市场占有率。成功的企业通常依靠在全球各地找到市场而获胜。”通用电气公司的前任CEO杰克·韦尔奇(JackWelch)这样说道。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市场不再是某一个国家的内部市场,顾客也不再是某一个国家的内部消费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世界的,是没有国界的。所以企业只有在世界市场上取得成功,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成功。《财富》杂志以营业收入为标准排序的2001年前500家最大的服务和制造公司中,日本电话电报公司(NTT)虽然具有最高的市场价值,但其营业收入却排在第16位,利润则排在第129位。一个国家的“外部市场”的潜量是如此的巨大!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市场吸纳着全世界市场约为25%的产品和服务,由此可以考虑到,其余75%的市场存在于美国之外。对日本公司来说,尽管其本国市场的美元价值在西方国家排在第二,仅次于美国,但日本以外的市场要占世界市场潜量的85%。因此,走向全球,谋求更大的发展和发挥最大的潜能才是根本!“不能抓住全球机遇的公司可能最终会丧失其国内的市场,因为更强更具竞争力的全球竞争者会将他们挤出跑道。”
全球营销是指为了实现公司整体目标而集中组织资源,选择、开发国内与国外营销机会的过程。全球营销是一般国际营销发展的高级阶段。它淡化了国家的界限,模糊了本国市场和外国市场,强调各主要职能的全球分工与整合,倾向于使用标准化的策略来服务于全球的目标顾客。
实行全球营销,满足全球消费者的需求,而全球的目标顾客所处的环境是不同的,包括交流沟通的第一要素的语言不同、所处国家的风俗习惯不同、各个国家的历史不同导致的民族感情的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而导致的受教育的程度不同以及和家庭构成等不同,从而导致购买模式、生活方式等的不同。而且这些就是在同一个国家内部就是千差万别的,何况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呢?而这一切主要缘于各国的文化环境不同。
实行全球营销,跨国经营企业面临的是一个诸多差异之间进行生产经营活动的经营环境,企业经营环境的跨文化差异是企业跨文化管理的现实背景。一般的说,跨国经营企业所面临的经营环境包括经济环境、政治环境、法律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等。其中文化因素对企业运行来说,其影响力是全方位的、全系统、全过程的。在跨国经营企业内部,东道国文化和所在国文化相互交叉结合,东道国和所在国之间以及来自不同国家的经理职员之间的文化传统差距越大,所需求解决的问题也就越多。在跨文化管理中,形成跨文化沟通和谐的具有东道国特色的经营哲学是至关重要的。
伴随着全球营销的发展,经济学家将文化因素引入了消费者行为模型,强调了文化对消费者行为的影响。主流的购买行为模型将文化定义为影响消费者行为的关键因素,科特勒认为文化因素将对消费者行为产生最广泛最深刻的影响。主流的消费者行为模型,如恩格尔—考莱特模型对文化变量的重要性给予了证明。在EKD模型中,环境影响、个体差异和心理过程是塑造消费者行为的三个核心力量,对这三个力量影响下的因素分析表明,大多数因素是直接或间接的文化范围的变量,如社会阶层、家庭、动机、态度、价值、生活方式以及学习。因此,他们得出文化因素在分析消费者行为中起到关键的作用。华纳曾指出:“在跨文化管理中,一个被普遍接受的观点是:在某个特定的文化中有效的办法在另一个文化里可能没有效果。”因此,进行跨文化管理是实行全球营销企业管理的核心任务。
三、冲突管理,跨文化管理的核心
跨文化管理又称交叉文化管理,就是在跨国经营中,对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类型、不同文化发展阶段的子公司所在国的文化采取包容的管理方法,其研究的是在跨文化条件下任何克服异质文化的冲突,并据此创造出公司独特文化,从而形成卓越有效的管理过程。,其目的在于如何在不同形态的文化氛围中设计出切实可行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机制,在管理过程中寻找超越文化冲突的公司目标,以维系不同文化背景的员工共同的行为准则,从而最大限度地控制和利用企业的潜力与价值。
(一)跨文化冲突的特征
在进行全球营销时,跨国公司由于加入了另一种文化的观念,势必会造成文化冲突(Cultureshock)。跨国公司跨文化冲突的特征有:1、非线性不同质的文化像不同的水域,几片或多片水域的冲突与交融,常常表现出错综复杂的状态,因而具有非线性特征。2、间接性文化冲突一般都在心理、情感、思想观念等精神领域中进行,其结果是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但是这种变化需要通过较长的时间才表现出来。3、内在性文化是以思想观念为核心的,因此,文化的冲突往往表现在思想观念的冲突上。比如,对于美国人而言,任何超过50年的建筑物都可以作为国家历史圣地,因此,许多美国人并不为拆掉这样的建筑而代之以现代化的办公大楼而感到丝毫遗憾。而在欧洲,人们为拥有数千年历史的圣地而感到自豪。这样冲突就发生了。1990年6月,麦当劳想在巴黎一家有180年历史而且毕加索和其他一些著名艺术家曾经驻足过的建筑物中设立一个餐馆,尽管他拥有位于香格里拉大街的建筑物某些特许权,但巴黎市民宣称城市的历史纪念地不容侵犯,麦当劳最后屈服了。4、交融性。文化冲突与文化交融始终相伴而行。跨文化管理的任务在于从不同的文化中寻求共同的能体现各种文化精髓的东西,这样才能在各种文化环境中生存。
(二)跨文化冲突的表现
跨文化冲突表现在国际企业管理的各个方面,其中某些特定的管理职能对文化更加敏感些,主要表现在员工激励、协调组织、领导职权和人力资源决策等方面。
在激励方面,工资是调动员工积极性的关键因素,但各个国家由于文化不同而导致对工资的态度和政策不同。当美国的海外经理给东道国墨西哥的工人长工资时,却适得其反,墨西哥的工人减少了工作时间而去享受闲暇。这是因为美国人和墨西哥人对诸如工作这样的基本概念所持的态度因文化不同而不同。美国文化中人们对工作的态度是积极热情,而墨西哥人对工作的态度则是,工作仅是为了维持所期望的生活水平而采取的方法,是一种谋生的手段。
在协调组织方面,跨文化冲突从日本企业进军马来西亚的企业的苦衷可见一斑。在马来西亚时常发生工人“集体歇斯底里”的情况。因为区区小事,一个工人大喊大叫便会引发整个车间的骚动,造成停工。由于多数工人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还不习惯城市工厂的现代化劳动管理。这种心理压力增多就会发生歇斯底里现象。当遇到这种情况时,只能请当地的巫师来驱邪加以解决。
在领导职权方面,中意合资企业迪玛公司陷入困境也是由于跨文化的冲突。这家拥有丝绸处理高新技术的企业市场前景是相当广阔的。但企业的中方董事长耐不住“大家长”脾气,对企业的产供销直接干预,甚至将企业从银行的贷款放在老厂的帐户上,终于将外方总经理气回国,企业陷入困境。
在人力资源管理方面,微软公司的原则是,需要人力时立即到市场上去找现成的,最短时间就能担当某个最具体的工作;培训5%的人员,另外的95%靠自学和在职“实习”;公司业务成长而员工没能“跟着成长”,就会被淘汰。其前任总经理吴士宏则主张帮助员工“跟着企业成长”,在中国市场实施可持续发展的人力资源策略。由于不能克服这种跨文化的冲突吴士宏辞职了。
四、跨文化管理的策略
(一)树立正确的跨文化管理的观念
首先承认并理解差异的客观存在,克服狭隘主义的思想,重视他国语言、文化、经济、法律等的学习和了解。当跨国公司的管理人员到具有不同文化的东道国工作时,往往会遇到很多困难。反映了特有文化的语言、价值观念、思维形式等因素在跨文化管理中会形成障碍,产生矛盾,从而影响跨国经营战略的实施。理解文化差异是发展跨国文化管理能力的必要条件。理解文化差异有两层含义:一是理解东道国文化如何影响当地员工的行为;二是理解母国文化如何影响公司派去的管理人员的行为。不同类型的文化差异可以采用不同的克服措施。因管理风格、方法或技能的不同而产生的冲突可以通过互相传授和学习来克服则比较容易改变;因生活习惯和方式不同而产生的冲突可以通过文化交流解决,但需较长的时间;人们基本价值观念的差异往往较难改变。只有把握不同类型的文化差异才能有针对性地提出解决文化冲突的办法。
其次把文化的差异看成是一种优势而不只是一种劣势,恰当、充分地利用不同文化所表现的差异,为企业发展创造契机。西方有谚语: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文化也是一把"双刃剑"。文化给企业开展国际运营带来了机遇,但更多的却是巨大的挑战。广州本田汽车公司总经理门胁轰二先生曾说:“我们企业内部的矛盾颇多,但这也正是本田好的一面。我们在中国选择合作伙伴时,总是喜欢挑选一些与我们想法不同的合作者,这使我们经常发生意见的碰撞,这样不同思想的碰撞就会产生新的想法,从而创造出本田新的企业文化。”在广州本田看来,矛盾和冲突的正确对待,不仅不会形成障碍,反而会是企业发展的动力,企业创新的源泉。
第三,要充分认识到跨文化管理的关键是人的管理,实行全员跨文化管理。这是因为:1、跨文化管理的客体是人,即企业的所有人员。跨文化管理的目的就是要使不同的文化进行融合,形成一种新型的文化,而这种新型的文化只有根植于企业所有成员之中,通过企业成员的思想、价值观、行为才能体现出来,才能真正实现跨文化管理的目的,否则跨文化管理则流于形式。2、实施跨文化管理的主体也是人,即企业的经营管理人员。在跨国公司中,母公司的企业文化可通过企业的产品、经营模式等转移到国外分公司,但更多的是通过熟悉企业文化的经营管理人员转移到国外分公司,在跨国公司的资源转移中,除资本外就是经营管理人员的流动性最强。由于跨文化管理的主体和客体都涉及到人,因此跨国公司的跨文化管理中要强调对人的管理,既要让经营管理人员深刻理解母公司的企业文化,又要选择具有文化整合能力的经营管理人员到国外分公司担任跨文化管理的重要职责,同时要加强对公司所有成员的文化管理,让新型文化真正在管理中发挥其重要作用,促进跨国公司在与国外企业的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
(三)跨文化管理的策略
1、本土化策略。要本着“思维全球化和行动当地化”的原则来进行跨文化的管理。通常跨国企业在海外进行投资,就必须雇用相当一部分的当地职员。这主要是因为当地雇员熟悉当地的风俗习惯、市场动态以及政府方面的各项法规,而且和当地的消费者容易达成共识,雇用当地雇员无疑方便了跨国企业在当地拓展市场、站稳脚跟。“本土化”有利于跨国公司降低海外派遣人员和跨国经营的高昂费用、与当地社会文化融合、减少当地社会对外来资本的危机情绪;有利于东道国在任用管理人员方面,主要考虑的是该雇员的工作能力及与岗位的匹配度,选用最适合该岗位的职员。但其缺点也是致命的。由于公司的各个成员都只重视自我的发展,无法形成一个集体价值的企业文化,使得企业对个体来说缺少长久的凝集力。全球营销种产品的快速创新和多样化,以及人类种族之间的空前交往和融合,“多向交叉文化”策略己经成为许多跨国公司采用的人事管理制度。在具体运用中,可采用以下的方法,来避免由于个体之间存在的巨大的文化差异而造成的“文化冲突”:(1)尽量选用拥有当地国籍的母国入;(2)选用具有母国国籍的外国入;(3)选用到母国留学、工作的当地外国入;(4)选用到当地留学、工作的母国入等。
2、文化相容策略。根据不同文化相容的程度又可以细分为以下两个不同层次:(1)文化的平行相容策略。这是文化相容的最高形式,习惯上称之为“文化互补”。就是在跨国公司的子公司中并不以母国的文化或是开发国的文化作为子公司的主体文化。母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之间虽然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差异,但却并不互相排斥,反而互为补充,同时运行于公司的操作中,充分发挥跨文化的优势。一种文化的存在可以充分地弥补另外一种文化的许多不足及其比较单调的单一性。美国肯德基公司在中国经营的巨大成功可谓是运用跨文化优势,实现跨文化管理成功的典范。(2)隐去两者的主体文化,和平相容策略。就是虽然跨国公司中的母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差异,而两者文化的巨大不同也很容易在子公司的日常运作中产生“文化摩擦”,但是管理者在经营活动中却刻意模糊这种文化差异,隐去两者文化中最容易导致冲突的主体文化,保存两者文化中比较平淡和微不足道的部分。由于失去了主体文化那种对不同国籍的人所具有的强烈影响力,使得不问文化背景的人可以在同一公司中和睦共处,即使发生意见分歧,也很容易通过双方的努力得到妥协和协调。
3、文化创新策略。文化创新策略即母公司的企业文化与国外分公司当地的文化进行有效的整合,通过各种渠道促进不同的文化相互了解、适应、融合,从而在母公司和当地文化基础之上构建一种新型的国外分公司企业文化,以这种新型文化作为国外分公司的管理基础。这种新型文化既保留着强烈的母公司企业文化特点,又与当地的文化环境相适应,既不同于母公司企业文化,又不同于当地企业文化,是两种文化的有机整合。因为要从全世界角度来衡量一国或一地区文化的优劣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中间存在一个价值标准的问题,只有将两种文化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才能既含有母公司的企业文化内涵,又能适应国外文化环境,从而体现跨国企业竞争优势。
4、文化规避策略。这是当母国的文化与东道国的文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同,母国的文化虽然在整个于公司的运作中占了主体,可又无法忽视或冷落东道国文化存在的时候,由母公司派到子公司的管理人员,就必须特别注意在双方文化的重大不同之处进行规避,不要在这些“敏感地带”造成彼此文化的冲突。特别在宗教势力强大的国家更要特别注意尊重当地的信仰。
5、文化渗透策略。文化渗透是个需要长时间观察和培育的过程。跨国公司派往东道国工作的管理人员,基于其母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的巨大不同,井不试图在短时间内迫使当地员工服从母国的人力资源管理模式。而是凭借母国强大的经济实力所形成的文化优势,对于公司的当地员工进行逐步的文化渗透,使母国文化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人心,东道国员工逐渐适应了这种母国文化并慢慢地成为该文化的执行者和维护者。
6、借助第三方文化策略。跨国公司在其他的国家和地区进行全球营销时,由于母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同,而跨国公司又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适应由这种巨大的“文化差异”而形成的完全不同于母国的东道国的经营环境。这时跨国公司所采用的人事管理策略通常是借助比较中性的,与母国的文化己达成一定程度共识的第三方文化对设在东道国的子公司进行控制管理。用这种策略可以避免母国文化与东道国文化发生直接的冲突。如欧洲的跨国公司想要在加拿大等美洲地区设立子公司,就可以先把子公司的海外总部设在思想和管理比较国际化的美国,然后通过在美国的总部对在美洲的所有子公司实行统一的管理。而美国的跨国公司想在南美洲设立子公司,就可以先把子公司的海外总部设在与国际思想和经济模式较为接近的巴西,然后通过巴西的子公司总部对南美洲其他的子公司实行统一的管理。这种借助第三国文化对母国管理人员所不了解的东道国子公司进行管理可以避免资金和时间的无谓浪费,使子公司在东道国的经营活动可以迅速有效地取得成果。
7、占领式策略。占领式策略是一种比较偏激的跨文化管理策略,是全球营销企业在进行国外直接投资时,直接将母公司的企业文化强行注入国外的分公司,对国外分公司的当地文化进行消灭,国外分公司只保留母公司的企业文化。这种方式一般适用于强弱文化对比悬殊,并且当地消费者能对母公司的文化完全接受的情况下采用,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这种模式采用得非常少。
总之,全球营销企业在进行跨文化管理时,应在充分了解本企业文化和国外文化的基础上,选择自己的跨文化管理模式,从而使不同的文化达到最佳的结合,形成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五、跨文化培训,一个有效的途径
在进行全球营销时很多公司都偏重于员工的纯技术培训,却忽视了对员工尤其是管理人员的跨文化培训。而跨文化培训恰恰是解决文化差异,搞好跨文化管理最基本最有效的手段。通常来讲,跨文化培训的主要方法就是对全体员工,尤其是非本地员,进行文化敏感性训练。
[关键词]文化研究学派;文化社会学;符号学;民族志;电视文化
Abstract:paringwithtraditionalempiricalresearch,itre-exploredthecomprehensiverelationandfeasibilityintelevisionproductionandconsumingprocesswithmanysocialfactorasatechniqueandacultureproductionwhichbearsofspecialsignificancewiththeaxesofculture.Inthecultureresearchschool,theresearchesofWilliams,Hall,MorleyandFiskearecomedowninonecontinuouslinebutalsowithnewideasandmadetheprosperousphaseoftelevisioncultureresearchtogether.
Keywords:CultureResearchSchool,CultureSociology,Semeiology,Ethnography,TelevisionCulture
20世纪50年代,电视的出现改变了美国人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影响了他们的休闲活动及对其他媒介的使用。政府、广告商、受众对电视所表现出来的巨大影响力充满好奇,于是学者们依循北美功能理论之传统,开始对电视的效果进行实证和量化的科学研究。他们运用统计学的方法来测量电视对人类行为的影响,如电视如何影响政治竞选活动,它所展示的暴力内容会不会影响观众的日常行为,它对儿童与青少年会有什么负面影响,等等。这构成了电视研究早期的经验主义传统,也成了美国电视研究的主流范式。
但是,作为一个必要起点的经验主义传统却并没有穷尽电视研究的全部任务。从研究方法来看,实证的量化方法在分析电视对人们潜移默化的影响时显得无能为力。从研究意图来看,它更多地从维系现存社会秩序的立场出发,来寻求说服及控制大众的手段。这些局限性使得该类研究往往从表面探讨电视现象,回避了更为深入的意识问题,即文化价值问题。与之相较,20世纪60年代在英国兴起的文化研究学派则选取了不同的研究路径。詹姆斯·凯里指出:“文化研究没有试图预测人类的行为,而是试图诊断人类的意义。更明确地说,它试图绕过行为研究那种比较抽象的经验主义以及正规理论那些飘忽不定的建构,从而更深地进入经验世界。”[1]为此,它将电视技术的发明、电视节目的制作及受众的收视行为都放在一种历史的、社会的、文化的语境中来考察,引入了符号学、意识形态霸权理论及民族志等诸多理论资源及研究方法,在电视研究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本文依据文化研究学派发展的历史脉络,在该学派中选取了先后从事电视研究的四位代表人物,阐释其对电视研究的主要贡献,并由此展示文化研究学派的研究方法对我们现今电视研究的借鉴意义。
一、雷蒙德·威廉斯:电视技术的文化社会学
文化研究学派早期的代表人物多为新左派成员,深受西方的影响,习惯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立场来考察文化现象,关注文化与社会的关系,雷蒙德·威廉斯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威廉斯认为,作为日常意义与价值的文化,是社会关系的总体表现的一部分;因此,文化理论要定义为对一种整体生活方式中的各因素之间关系的研究。[2]这一基本的理论出发点贯穿于他的电视研究中,突出表现为他对科技、社会制度及文化三者之间关系的关注。他把大众传播当作现代社会的重要文化现象来研究,并认为这种社会文化现象不但与先进的传播技术的发明密切相关,而且同科技发明产生及应用的社会历史紧密相连,同社会制度、文化惯例、人类社会变动的政治经济力量、人们使用科技发明的社会意向等紧密相连。[3]这一点,在他的《电视:技术与文化形式》一书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他将电视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技术加以分析,并且在这一批评维度中审视它的发展、体制、形式与后果。有学者指出,这本书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把技术作为了一种研究电视的范畴,并且认为在技术与文化变迁的关系方面需要一种新的批判性的探究。[4]也正因为如此,这本书被西方学者认为是有影响力的及原创性的,标志着英国电视研究一种新类型的开端。[5]
长期以来,对于电视技术,存在两种传统的论调。第一种观点认为电视技术与历史上其他技术一样,是偶然被发明的,随即对社会产生了巨大影响。由于除了技术的严格内在的发展,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任何一种发明的产生。因此,在这种视野下,技术是原因,它导致了社会与文化的发展。我们不难发现,这种观点隐含了技术决定论的因素。人类社会与文化的发展取决于一些技术被发明的偶然性。与之不同,另一种强有力的观点认为,技术并不一定能导致社会与文化的巨大变革,如果一种技术不被社会接纳并运用,那么这种技术并不能产生什么影响,因此问题的关键在于技术的运用,而不是简单用技术发明就可以解释一切。技术为什么会被接纳和运用,这取决于社会中其他各种因素,因此,这些被运用并产生影响的技术在此是一种后果而不是原因。用威廉斯的话来说,任何特定的技术都可以算是由某个其他方面所决定的社会过程的副产品。[6]这种观点比第一种观点要少了一些技术决定论的色彩,但它把技术边缘化了,技术是一种在边缘被发现的东西,随后被接纳和运用。然而,在威廉斯看来,无论是前者的技术决定论还是后者对技术的边缘化处理,都已经把技术从社会中抽象出来,把研究和发展设想为自我生成的。他认为,发明本身并不能带来文化的变化;要理解任何一种大众传播技术,我们必须将其历史化,我们必须考虑它们在某种具体的社会秩序内与那些具体的利益形式的接合。[7]因此,威廉斯试图对电视勾画一种不同的阐释,使我们不仅看到它的历史,而且更具体地看到它的运用。他认为,这样一种阐释将不同于那种强调偶然性的技术决定论,也就是说,技术应被视为由于一些已在意料中的目的和实践而被寻求和发展的东西。同时,在这种阐释中,对于那些作为已知社会需要的目的和实践而言,技术不是边缘,它就是中心。[8]这样,威廉斯就从两个方面——作为一种技术的电视的社会史和电视技术的运用的社会史——来分析电视技术与社会之间的复杂关系,剖析社会力量与技术力量之间的相互作用。
一方面,电视并非单一事件,而是电学、电报、摄影、电影及无线电方面的发明和发展的复合体。这些先行技术本身往往早已被人们发现、发明,但其发展的可能性却总是要等待某一个必要时刻才能被整合进社会系统中。这个时刻就成了技术发展的历史与社会动因。电视技术的实现有赖于这些原本着眼于其他目的、回应其他社会需要所获得的发明。于是,威廉斯断言,绝对不是传播系统的历史创造了一个新的社会或新的社会状态,而传播系统,包括电视都是后者内在的结果。
另一方面,电视技术在现代社会中的运用,也不是说一旦有了某种社会需要,与之相适应的技术就会被找到并发展起来。威廉斯认为,关于技术对需要的反应的问题,主要不在于需要自身,而在于它在现存社会构成中的地位。[9]电视技术的运用针对的是现代城市工业化生活,一种既流动又以住宅为中心的生活方式,相对于人们所普遍认为的扩张了的军事和商业运作等重要刺激,这是一种更为广泛的社会需要。因此,在电视还是一种远不及电影的劣等视觉媒介时,人们就以一种异乎寻常的态度偏爱它,全力支持它的扩张。
在威廉斯看来,电视技术的产生与运用都关系到社会意向的问题。它是否与决策集团的考虑相一致,是否恰当的回应了社会生活趋势,都决定了它能否得到官方许可与赞助,人们的接受与拥护,从而保证其顺利诞生及发展。对电视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技术与社会的复杂关系的分析是威廉斯最具见地的论述。在有关电视技术社会效果的问题上,他旗帜鲜明地与经验主义的大众传播研究划清了界限。他指出,如果媒介——不管是印媒介还是电视——是原因,那么所有通常被人们视为历史的事物就立刻变成了效果。同样,与媒介直接的生理及心理效果相比,那些在其他地方被视为效果,并要接受社会、文化、心理及道德探究的事物就会被认为是不相关的而被排除在外。[10]由此,经验主义效果研究的局限性一目了然。
此外,在技术的基础上威廉斯还探讨广播体制、电视文化形式等其他方面的问题。对于由技术所带来的电视节目的表现形式,威廉斯在书中提出了著名的“流”(flow)的概念。传统的文学与视觉艺术文本往往是单一的、不连续的,而电视节目的播放所形成的“流”则完全不同,它是由节目、广告以及节目预告等组成的一种混合体。在那儿,一个由不太相关的单元构成的流动系列取代了由定时、有序的单元构成的节目系列,在这其中时间安排尽管存在却不公开,真正的内在结构是公开结构之外的一些东西。[11]在电视节目“流”所展现的世界中,各种事件旋生旋灭,即来即去,充满了变化与杂糅。这在当时代表了一种全新的社会文化体验,展示了电视作为通俗文化载体的特有形式,并且也与今天学者们所关注的后现代性一脉相通。
有学者提出,威廉斯对大众传播的讨论至少在两个层面上是可取的。第一,他将电视的发展描述为一个复杂而不连续的过程。第二,他将政治经济学和文化内容之间的各个层次联系起来,将对政治经济学的分析发展为对霸权和具有破裂形式的意识的研究。[12]文化研究学派的另一位主将霍尔就深受其影响,坚持把电视放在一种整体的、历史的、动态的社会语境中来考察,对其进行意识形态批判和电视节目的编码解码分析。
二、斯图尔特·霍尔:电视的符号学与文化霸权
霍尔是当代从文化研究视角研究大众传播及通俗文化的大师级人物。他针对隐藏于量化或实证研究方法背后关于社会运行、个人行为的理论假设来批判主流传播研究,主张从文化与权力的关系出发来研究传播现象。他曾指出,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描绘,从“主流”到“批判”视角的变动,就是从“行为的”到“意识形态的”视角的转变。[13]因此,他的诠释框架以马克思经济政治文化结构之间的关系为核心,并借鉴了阿尔图塞、葛兰西等人对传统的修正,以及民族志、语言学、符号学等多种研究方法。
具体来看,一方面,根据语言学、符号学的观点,符号具有某种物质实在性(如词语、手势、图像等),可以通过感官来体验,但是其魅力并不在于符号本身,而在于它的意义。由于作为一个“物”的符号同时具有其自身之外的隐喻意义,因此可被用来产生一个由相互关联的意义构成的系统。[14]也就是说,符号可以与意义形成共鸣。霍尔因此认为,事物本身并没有意义,而是存在这么一些表征系统,通过概念和符号构成了意义。意义生产依靠于诠释的实践,而诠释又靠我们积极使用符码——编码,将事物编入符码——以及靠另一端的人们对意义进行翻译或解码来维持。[15]于是,他将电视视为整个表征系统的一部分,而这些传播实践的“客体”则是意义与讯息,其形式为特定类型的符号载体,它们像任何形式的传播或语言一样,在一种话语的语义链中通过符码的运作而组织起来。[16]
另一方面,受葛兰西霸权理论的影响,对于传媒,霍尔又从了解社会统治秩序、国家形成及维系的过程来理解其角色并对其进行意识形态批判。霸权理论认为,统治阶级并非通简单地通过对被统治阶级实行高压政策来维系权力的统治地位,他们还会努力制造一些有利于其统治的共识,建立自身的文化霸权。在文化分析中,这一概念就被用来说明日常意义、表征以及行为是如何被组织及理解,借此使得统治集团的利益成为一种似乎自然的、无可争辩的普遍利益,并宣称是为了所有人。[17]宗教、教育、大众传播、文学艺术、娱乐、工会等都是争取这样一种共识的工具。因此,电视也就不仅仅是在传递信息与娱乐,而且是意识形态斗争的场所。它一边生产并强化着主流意识形态,一边收编其他群体的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批判的观点就是要解构电视媒体如何塑造“有利于统治权力结构”的共识及价值体系,比如现行的政治体制、男性中心的价值体系、种族歧视等等。
霍尔对这两种理论资源的吸收完美地结合于其《电视话语的编码解码》一文中,它详尽地分析了承载着意识形态的电视话语的意义流通过程,以及在解读环节中受众与主导意义结构争夺霸权的实践。
符号和符号被组成符码或语言的方式,是任何传播研究的基础。[18]霍尔由此进行分析,在电视话语的“意义”流通之前,先要将原始事件编码成电视符号。在符号学家罗兰·巴特看来,某个符号或符号系统对现实进行意指时,包括了两个意指序列(ordersofsignification):直接意指(denotation)序列,指符号与其所指对象间的简单关系;引申意指(connotation)与神话(myth)序列,此时符号的引申意义用来代表文化或文化使用者的价值系统。因此,电视制作的视觉符号和听觉符号也会涉及到两个层次的意义,即明确的意义层次——它再现事件现场的种种影像和音响,以及隐含的意义层次——传媒的立场以及传播的目的,等等。引申意义与神话得以协调地结合为一个整体,表明了某种潜在的、微妙的组织原则——意识形态的存在。因此,在电视符号隐含的意义层次,往往也就是意识形态话语介入最活跃的层次,主流文化的“文化霸权”隐而不彰地附着其中,期待借此温和的方式得到被统治阶级、集团的“自由赞同”。如此一来,行为主义之传媒信息是社会现实的记录的命题就受到了认为传媒过程具有意识形态转化的特性这一重新定义的挑战。[19]
如果说揭示出电视传播内容的意识形态本质展示了文化研究学派的锐利与深刻,那么把电视机构生产出来的产品当作一个意义开放的文本,研究其在流通、消费阶段的诸种可能,则显示了文化研究学派视野的开阔及对个体主观能动性的强调。
由于各种事物——世上的物、人、事——本身并没有任何固定的、最终的或真正的意义。是我们——在社会中,在人类文化中——使事物有意义,对其指意,因而从一个文化或时期到另一个文化或时期,意义常常会发生变化。[20]也就是说,这个意义从来就不只是关于其自身的,而且是涉及到文化过程和文化关系的。每一个符号都加入了一个我们称之为文化的意义之网。电视文本的流通过程就不再是“发送者——信息——接收者”这种线性模式可以解释的。电视信息的生产和接收虽然相互联系,但并不同一,整个流通过程由于符号身后文化规则的介入而各环节相对独立,上一环节不能完全保证下一环节的情况。如果受众的文化规则与电视文本制作者相对应,意义的流通则得以圆满完成。若双方文化规则不对应,则受众不仅会对符号的明确意义层次产生误读,甚至有可能对其隐含的意义层次产生对抗解读。因此编码与解码的文化规则不仅仅是理解符号表面意义的能力问题,而且牵涉到了文化惯例、社会背景、当前利益等诸多方面。
霍尔由此意识到,无论制作者如何精心,解码始终是一个复杂的实践过程。于是,他提出了三种受众解读立场:倾向式解读,受众从信息所提示的预想性意义来理解,编码与解码互相和谐;协商式解读,受众一方面承认支配意识形态的权威,另一方面强调自身的特定情况,受众与支配意识形态处于一种矛盾的商议过程;对抗式解读,受众有可能完全理解话语赋予的字面和引申意义的曲折变化,但以一种全然相反的方式去解码信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背景,读出新的含义。[21]其中后两种解读方式的提出无疑显示了文化研究在力图摆脱阿尔图塞结构主义思想的影响,并开始导入葛兰西霸权理论。他们不再认为文本结构将主导受众讯息接收的结果,而是认为意识形态与被统治者的社会经验之间存在着持续不断的矛盾,其交汇处就是一个意识形态进行斗争的场所,受众成为不断抗争的积极主体。
符号学与文化霸权理论贯穿于霍尔电视编码解码理论的始终,它改变了实证主义研究对信息传递者与受众关系的线性理解,认为意义不是传者“传递”的,而是受众“生产”的。这种视角的转变不仅仅意味着发现了积极“生产”意义的受众,而且把受众纳入到了主体间传播关系之中,揭示了阐释过程中所隐含的社会经济关系。[22]从此受众研究不能仅仅关注于观众消费节目的情况,还要说明观众是如何解读节目的意义的,霍尔的研究成为在特定的社会文化语境中研究受众接受行为的理论背景。此后,文化研究敞开了关于电视受众主动性的研究的大门,一种新范式的受众研究兴起并迅速扩展开来。这其中,又以戴维·莫利的《〈全国〉观众》和《家庭电视》研究最为典型。
三、戴维·莫利:电视观众的民族志研究
莫利之前的文化研究学派学者包括霍尔在内对电视的研究更多的是关注对电视文本结构的分析,媒介掌控受众的力量得到强调。作为霍尔的学生,莫利受三种解读方式的启发,考虑将分析的重点从文本转向受众。他指出,“文本的意义必须放置在特定的环境中考察,然后想一想,它接触了哪些其他话语,并再评量,这些接触又会如何重新结构该文本的意义,以及那些话语的意义。”这样,“受众具有哪些话语能力(知识、偏见、抵抗等等),他或她又如何运用这些能力理解文本,决定了文本意义的建构方式。”[23]由此,他指出问题在于我们如何能够发展出一种分析模式,它能将对理解收视实践的关注与对理解在具体语境中解读特定节目素材的关注结合起来。[24]莫利不仅有这样的构想,而且身体力行,在20世纪80年代,他先后出版了《〈全国〉观众》与《家庭电视》,采用民族志研究方法将霍尔的受众解读模式应用于经验性研究。
民族志原本是人类学的一种研究方法,学者们通过参与观察和深度访谈,在一种比较自然的环境中了解并描述某一文化或族群中人们的日常生活。早在1957年著述《识字的用途》时,英国文化研究学者理查德·霍加特就采用了民族志的方法。后继者们纷纷效法将之运用于研究特殊群体文化,民族志的传统因此在文化研究学派中沿袭下来。之所以要将其移植到传媒研究,是因为文化研究学派的学者希望突破经验学派传统的以统计方法为基础的量化调查,发展出一种更为有效的质化研究方法,同时这种方法也可以有效地弥补符号学和结构主义方法对文本主导意义的高估及对受众解读的忽视。我们知道,传统量化研究将传播内容等同于事实资料的讯息,将受众当作某一客观的社会类别的代表,从其社会文化系统、日常的生活情境中抽离出来,来调查阅读率和收视率,或设计问卷(多为封闭式问题)向受众提问,再统计各类数据以获知受众的反应。这些调查统计尽管可以做到非常详细,但由于方法本身的限制,对于研究对象实际生活状况的把握是不全面的。比如,我们可以统计出有多少人在看一个电视节目,但事实上这些人对同样的内容的反应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而这一点比抽象的人数更为重要。而且民族志研究也已经展示,文化形式有着联系的原则,反对对一个业已建构的理论的样本,仅仅努力去挖掘一些在方法上不加思考的数据。[25]此外,文化研究中曾一度盛行符号学和结构主义的研究方法,它关注传播中意义的建构方式,认为有可能直接从受众的社会位置推论出他可能的解读方式,这种想法会导致忽视在具体的社会情境中其他因素的作用。事实上,受众对文本意义的解读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是一种独特的实践活动,必须通过深入接触才能把握,而这方面民族志研究方法具有难以替代的长处,因此,有学者早已指出,“民族志研究方法最主要的好处在于它超越文本来理解受众做出了何种解读”。[26]它主张以“深描”来掌握社会群体与文化的复杂性,并把受众的解读活动从文本结构的小范围还原到社会历史的大语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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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利首次采用民族志方法对BBC晚间新闻节目《全国》的观众进行研究时,它是在一种团体的情境下进行的重点访谈,主要想了解不同观众接触节目文本时所拥有的诠释符码将如何决定观众的解读。民族志方法摈弃了问卷式的封闭式提问,研究者们并不在乎花上几个小时与采访对象东拉西扯,他们认为只有在这种罗嗦冗长的交谈中,才能真正了解受众复杂的解读情况,才能了解受众到底会使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形容自己的收视或阅读感觉,而通过分析受众使用的这些话语,哪怕只是“呀”、“哦”这样的语气词,往往也能追根到它们背后的社会权力因素。因此,莫利的这项研究在最初几个阶段的访问中并没有预设方向,而是先通过交谈了解受众对一个节目评价的参照物是什么,通常使用什么样的词汇,此后才开始有关于《全国》的话题。最后,参考其根据各个不同层面的因素所做的事先设计,结合访谈记录,莫利得出结论:首先,客观的社会人口学变项——年龄、性别、种族以及阶级,“文化架构与认同”的程度(即个人所处的社会部门以及所从属的不同的亚文化,使得他对某些特定的语言和规则的熟悉程度不同,对某些话语把握的深浅程度也不同),还有较难设计却十分明显的个人特质都会影响到受众的解读。其次,不能简单的将社会变项当作决定解码的因素。“问题总是社会位置加上特定的话语位置,然后才会造成特殊的解读方式”。[27]话语是理解一个重要的社会经验区域的社会性的定位方式。[28]人们分别拥有着自身的话语,他们背后的结构性因素融合其中,告诉他们如何理解自己的社会经验。在观看节目时,人们是根据其话语来理解文本,意义的建构也因此而不同。
除了特定的话语,受众接受文本时的情境对于其解读也是非常重要的。在《〈全国〉观众》之后,莫利的《家庭电视》就转向了这一领域。哈默斯利和阿特金森曾对民族志方法有过经典描述,“研究者在一段较长的时期参与到人们的生活中,观看发生了什么,聆听他们说了些什么,并就问题提问。”[29]莫利的这项研究就是沿着这一思路前行的。它强调自然环境中受众的电视收视实践。在这次研究中,莫利继续采用民族志方法。相对于前一次研究,这次研究被认为是采用了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志,重点考察家庭生活中权力的运作(尤其是性别)对电视收视实践的影响。在该项研究中,莫利选取了18个家庭作为样本,研究者们亲自走进这些家庭中进行访问。访问对象既包括父母也包括小孩,一般持续一至二小时。为了留有空间进行思考、提问,整个访谈过程并没有结构化。而且,由于有其他家庭成员在场,以及对采访对象有着繁复的质询方式,莫利非常自信能获得真实的情况。通过这样一种参与观察加访谈的形式,莫利了解到男女在家庭中的社会角色是不同的。家庭对于男性来说是休闲场所,对于女性来说则是工作场所。正是有了这种由性别关系所建构的家庭环境,才产生了各种不同类型的收视经验。这也正如特纳所指出,莫利的研究引导我们关注那些生产出受众的社会力量,有效地让我们离开对文本及受众的审视,走向一个更为宽广的对日常生活的实践及话语的研究。[30]
由上观之,不难发现文化研究正是凭借民族志方法有效地发掘了受众解读文本的复杂性和创造性,开创了考察电视观众主动性的新格局。而在关于受众的能动性这一点上,文化研究另一位代表人物约翰·费斯克似乎走得更远。
四、约翰·费斯克:走向的电视文化理论
约翰•费斯克深受英国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影响,又吸纳了后结构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创建了丰富的电视文化理论,他提出的许多观点乃至术语都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关注。比如,他以传统的凯尔特人社会中的吟游诗人作比,提出电视在现代社会中的吟游功能(bardicfunction)。这一概念的提出超越了传统的媒介反映社会的观念,它不仅坚持把媒介的角色定义为语言的操纵者,而且强调其积极的中介角色。它不是简单地复制其所有者的观点或其观众的“经验”,取而代之的是,“吟游的”媒介从它们所表现的社会中获取表意的“原材料”,把它们加工成独特的形式,这些形式看起来是“真实的”或“忠实于生活”,但这并不因为它们果真如此,而是因为吟游诗人的专业声望,以及我们业已与吟游演出联系在一起的那种熟悉与。[31]这一概念大大丰富了人们对电视的理解,今天已广为接纳。
从学术源流上来看,费斯克沿袭了文化研究学派传统的对符号学的青睐,他在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及罗兰·巴特的符号学理论的基础上,提出电视文本有三种不同的表意层次。在第一个层次,符号是独立自足的,影像即代表了实物,比如一辆汽车的照片就代表着这辆汽车。到了表意的第二个层次,原本简单的意义就被提升到文化的层次上,符号的意义不再单纯来自符号本身,而是来自社会使用及评价能指与所指的方式,比如在现代社会中汽车代表着自由,而一部豪华车往往还代表着财富。也正是在这一层次,费斯克强调了巴特著名的“神话”概念以及引申意指。我们知道,汽车的基本意指或直接意指主要是交通工具,当它被引申为自由或财富的象征时,这些引申意指便构建了一个“神话”。而电视在制造引申意指时其手法与电影类似,一些技术性的手段如镜头的角度、灯光、背景音乐、切入切出的频率都可以构建引申的意义。最后,在第三个层次上,各种神话组合起来,构成我们所说的意识形态。我们知道,引申意指及“神话”并不是某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它们受制于更深层次的文化,是人们所共享的,比如认为汽车代表着自由或财富也必须大多数人都这么看才行。这时,文化便成了面对、解释、组织外在现实时所采用的大原则,而由此产生的意识形态具有巨大的威力。[32]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费斯克借助于符号学分析工具,把电视文本的解读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同时,他对神话及意识形态的强调也使其理论具有了批判的锋芒。
不过,在费斯克众多的电视文化理论中,最富创见也最有争议的莫过于他对受众从电视文本获取的论述。与以前的文化研究学者不同,费斯克的目的不在于揭示统治者操纵意识形态实践的阴谋,而在于分析受众的创造力与生产力。他曾说过想发展一种关于的社会主义理论,它将其定位在支配结构中,但却是在从属者一边。[33]费斯克显然认为,只有诉诸于“”这样一个精神分析学和美学的概念,才足以确立抵抗性/创造性阅读的地位,才有可能抗衡来自主导意识形态操控的“”和文化工业资本积累的“”。[34]这样一种论,扎根于符号学,受惠于德塞图的抵制理论,并与大众文化的平民主义一脉相通。
根据符号学原理,任何讯息都是多义的,所能产生的意义或诠释总是在一个以上。因此,电视文本的意义应该是开放的,其效果也不是根据刺激—反应模式来发生,而是要通过受众在解读过程中与文本意义进行协商来产生的。费斯克将这样一种观点推至顶峰,认为受众可以自行从文本中建构意义,并从中得到。一个电视文本之所以流行,正是因为它能被不同的受众应用于不同的社会经验,满足不同的心理需求。此时的受众被赋予能力,成为“主动的参与者”,享受到了“语义民主”。[35]他进而还借用巴特的观点——作品只有在被阅读时才成为文本——认为文本根本就是不确定存在的东西,主张“我们可以发展一种符号学民族志,在这里没有文本,没有观众,只有关于生产与传播意义及的过程的事例。”[36]与此同时,受德塞图抵制理论的启发,费斯克认为大众能够用游击战术对抗强势者的战略,偷袭强势者的文本或结构,给自己创造出一个行为的自由空间。在西方社会中,没有权力的人对有权阶级的抵制,无非是两种方式,一是符号的,一是社会的。前者与意义、和社会认同有关,后者与社会经济制度的变更有关。[37]而大众对主导意义的对抗,正是由所驱动的发生在符号领域中的一种反抗。
费斯克将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躲避式的,它们围绕着身体,而且在社会的意义上,倾向于引发冒犯与中伤;另一种是生产诸种意义时所带来的,它们围绕的是社会认同与社会关系,并通过对霸权力量进行符号学意义上的抵抗,而在社会的意义上运作。[38]对前一种的认识常见于对电视娱乐综艺节目的分析中,比如针对处于较低社会经济地位的观众的智力竞赛节目,就有一种强烈的狂欢性质。节目为这些弱势群体提供了表达他们不被认可的知识、劳动和智力的机会,观众为参赛者的成功喝彩,现场充满欢呼与嘈杂。这种狂欢一方面有对平时被压制的技巧的公开喝彩,另一方面公开的喧闹也使观众得以逃避常规社会秩序所限定的身份和角色,释放自身被压制的情绪。后一种是大众文化在微观政治层面运作的结果。同样一个电视节目,当文本被受众读出与自己更为相关的意义而不仅仅是传播者想传播的意义时,他们是有的,而且是一种生产者的。
费斯克关于电视文化的理论与他所主张的电视的两种经济理论密不可分。费斯克指出,电视节目首先在演播室被生产出来,然后作为商品被卖给经销商;此后,在电视节目被播出时,它又由商品转变为生产者,生产出观众,并把观众作为商品卖给广告商。这二者共同构成了电视的金融经济。而在电视的文化经济中,观众则从商品转变为生产者,为自己生产出属于自己社会经验的意义和,以及逃避权力集团的社会规训所带来的。这样我们可以看出,成了电视文化经济的核心。
费斯克强调的电视文化理论固然使人感到耳目一新,但它也受到了多方面的质疑。有学者指出,他对观众的能动性过于强调,从而忽视了社会经济结构的限定作用;也有学者指出,主导阶层与从属阶层在争夺话语权时所拥有的力量是不同的,民众被欺骗、纵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自己解放自己的可能性。但不管怎么说,费斯克对以电视为代表的大众文本强大的意识形态权力所持有的保留态度以及对从属群体创造力的肯定,确实使文化研究有效的脱离了精英主义对民众能力潜在的贬抑,在电视文化理论中另辟了一方新天地。
从以上几位学者的电视理论构建中我们可以看到,电视既生产也传播文化经验,文化在受众与荧屏互动时获得意义,但是社会经验与社会关系的语境却存在于荧屏之外。[39]这几位学者虽然理论侧重点各异,但他们都持有一种整体的、文化的研究视角,并对其他各种理论与方法持一种开放的态度。文化研究思潮目前还处于迅猛发展的过程中,相信它还会给我们的电视研究带来新的富有挑战性的学术话语。
注释:
[1]JamesW.Carey,CommunicationasCulture,Routledge,1992,P56。
[2]ChrisBarker,CulturalStudies:TheoryandPractice,SagePublications,2000,P39。
[3]张咏华:《媒介分析:传播技术神话的解读》,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85页。
[4]JohnCorner,CriticalIdeasinTelevisionStudies,ClarendonPress,1999,P9。
[5]GrameTurner,BritishCulturalStudies:AnIntroduction,Routledge,1998,P57。
[6]雷蒙德·威廉斯:《电视:科技与文化形式》,陈越译,《世界电影》2000年第二期。
[7]GrameTurner,BritishCulturalStudies:AnIntroduction,Routledge,1998,P59。
[8]雷蒙德·威廉斯:《电视:科技与文化形式》,陈越译,《世界电影》2000年第二期。
[9]雷蒙德·威廉斯:《电视:科技与文化形式》,陈越译,《世界电影》2000年第二期。
[10]GrameTurner,BritishCulturalStudies:AnIntroduction,Routledge,1998,P58—59。
[11]JohnCorner,CriticalIdeasinTelevisionStudies,ClarendonPress,1999,P63。
[12]尼克·史蒂文森:《认识媒介文化》,商务印书馆,2001年,第38—46页。
[13]StuartHall,Therediscoveryof‘ideology’:returnoftherepressedinmediastudies,inMichaelGurevitch,TonyBennett,JamesCurranandJanetWoollacott(ed),Culture,SocietyandtheMedia,London:Methuen&Co.Ltd,1982,P56。
[14]萧俊明:《文化与符号——当代符号性探究探析》,《国外社会科学》2000年第四期。
[15]StuartHall(ed),Representation:CulturalRepresentationsandSignifyingPractices,SagePublicatons,2002,P62。
[16]StuartHall,Encoding,Decoding,inSimonDuring(ed),TheCulturalStudiesReader,Routledge,1999,P508。
[17]JohnHartley,Communication,CulturalandMediaStudies:TheKeyConcepts,Routledge,2002,P99。
[18]约翰·费斯克等:《关键概念:传播与文化研究辞典》(第二版),新华出版社,2004年,第258页。
[19]ChrisRojec,StuartHall,Polity,2003,P93。
[20]StuartHall(ed),Representation:CulturalRepresentationsandSignifyingPractices,P61。
[21]StuartHall,Encoding,Decoding,inSimonDuring(ed),TheCulturalStudiesReader,P515—517。
[22]单波:《评西方受众理论》,《国外社会科学》二00二年第一期。
[23]DavidMorley著《电视,观众与文化研究》,台湾远流出版事业有限公司,2001年版,第94页。
[24]DavidMorley,ChangingParadigmsinAudienceStudies,EllenSeiter,HansBorchers,GabrieleKreutzner,andEva-MariaWarth,RemoteControl:Television,Audience,andCulturalPower,Routledge,1989,P25。
[25]RogerGrimshaw,DorothyHobson,PaulWillis,IntroductiontoEthnographyattheCenter,inStuartHall,DorothyHobson,AndrewLoweandPaulWillis(ed),Culture,Media,Language,HutchinsonGroupLtd,1981,P74。
[26]NickLacey,MediaInstitutionsAndAudiences:KeyConceptsinMediaStudies,2002,Palgrave,P174。
[27]DavidMorley著冯建三译《电视,观众与文化研究》,台湾远流出版事业公司,2001年,第184页。
[28]约翰·费斯克:《英国文化研究和电视》,见罗伯特·C·艾伦编:《重组话语频道》,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第305页。
[29]ChrisBarker,CulturalStudies:TheoryandPractice,SagePublications,2000.P27。
[30]GrameTurner,BritishCulturalStudies:AnIntroduction,P138。
[31]JohnHartley,Communication,CulturalandMediaStudies:TheKeyConcepts,P16—17。
[32]JohnFiskeandJohnHartley,ReadingTelevision,Methuen,1984,P41—46。
[33]约翰·费斯克:《解读大众文化》,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198页。
[34]肖小穗:《传媒批评:揭开公开中立的面纱》,黑龙江出版社,2002年,第110页。
[35]张锦华:《媒介文化、意识形态与女性——理论与实例》,正中书局,1994年,第32页。
[36]IoanDavies,CulturalStudiesandBeyond:FragmentsofEmpire,Routledge,1995,P123。
[37]陆扬、:《大众文化与传媒》,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第119页。
[关键词]电视男人秀;仪式;性别;狂欢
自从《流星花园》捧红了四个长相出众的男生,电视圈中便掀起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美色改革,美男开始取代美女得到越来越多的观众的赏识,大众媒介正着力打造一个新的男色舞台。在这股潮流中,星空卫视闪亮登场的电视男人秀节目《美人关》首当其冲,自2002年开播以来,凭借新颖的创意与定位,独特的内容与包装,迅速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与此同时,其他媒体也纷纷开始了这类节目的制作。对于电视男人秀这一新节目类型人们褒贬不一,或批评电视走向庸俗化,或赞扬它创造了崭新的性别视角。但无论如何,电视男人秀的红火,至少为电视荧屏增添了一道新的亮点,更为电视学界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研究对象。笔者以为,一种新电视节目类型的出现,与其背后隐藏的社会文化是分不开的;电视男人秀的出现与火暴同样具有深厚的社会与文化成因,本文选取了三种不同的视角——仪式、性别与狂欢——以《美人关》为例对这类电视节目进行一种文化解读。
仪式:隐藏的意义共享体系
作为一档周播电视娱乐节目,《美人关》每周六晚隆重登场,其男主持人周野芒带领着十位美女助理主持,向台下起首翘盼的三百名女性观众逐一介绍本期的闯关选手。笔者在仔细跟踪考察了《美人关》一段时间后,发现其节目的内容按流程基本可以细分为六个环节,即自我介绍+童年照片、情趣问答、才艺表演、真情表白、展露身体以及最后的冠军加冕;另外环节与环节之间存在着淘汰程序——把落选者推入水池。整档节目对男人的评判标准可以从四个方面来衡量。相貌和身材当然首当其冲,即使偶有个别身材走型、其貌不扬的人混入参赛选手中,无论他的童年照片多么可爱,自我介绍多么尊重女性,台下的女观众依然会毫不犹豫地第一个淘汰他。其次,为了增加电视节目的观赏性,才艺表演显然是必要的。选手们纷纷拿出浑身解数一显身手。再次是选手对异性的理解能力。十位女助理主持会设想各种针对两性差别的话题来向选手发问,让选手们回答,比如会问“如果你的女友是女强人,你会有压力吗?”考查的是选手的情商。最后是展示选手的体魄和胆魄。男选手们一个个上身,展现强健的肌肉,甚至还要与危险动物来个亲密接触。总之,相貌好、能体恤女性、有胆魄、才艺俱佳的选手,才能赢得美人的喝彩,从容不迫地通过“美人关”,避免被推下水池的厄运。由于每期节目都是固定的参赛人数,固定的淘汰环节,固定的节目表演,甚至连主持人的串词也高度程式化,这样整档节目完全成了一种仪式,变换的只是参赛选手的面孔和表演罢了。
在人类学的研究中,人类学家常用“仪式”这个词来表示“受规则支配的象征性活动,它使参加者注意他们认为有特殊意义的思想和感情对象”。[1]简言之,仪式即是有规律的象征性活动。它出现在媒介上就成了媒介仪式,即重复通过同一个模式输出内容,以达到使众多受众共同参与活动的目的。像《美人关》这样程式化的媒介产品可谓是现代社会中的一种仪式。《美人关》的录制现场就是仪式举行的场所,仪式的参与者是现场观众与电视观众,仪式的内容则是选美男。不同的是,这种仪式凭借电视这种大众媒介作为传播手段而影响空前。
人类社会中的仪式经历了从宗教仪式到生命仪式再到世俗仪式的过程,就如同人类社会的发展经历了从神、英雄到人的过程一样:宗教仪式是对神灵的祭祀,生命仪式强调审美境界,而世俗仪式往往是宣泄某种情感的娱乐活动。[2]媒介仪式则兼具了这三种功能模式。首先,《美人关》作为一档娱乐节目,当然是社会的一种世俗产物,一般受众的观看目的绝非出于对男女平等意识的高度认同,而是出于观赏男性表演的愉悦性。然而,探讨节目类型产生的根源以及受众的观看心理,不难发现节目的主旨是对原始美的回归,是重新发掘美的另一面——即对男性的审美。节目对男性“力”的英雄气概的展示,正是源于对生命的崇拜。而这种审美情趣的上升,可以最后归结为现代人心中的拜物情结,因为男色在当今社会大行其道,俨然成为了某些事物的宰制体。
《美人关》的主创人员看到了女性地位在当今社会的崛起以及性别观念在人们头脑中的转变,意识到今天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追问,在这个社会中真正的好男人、最能得到女性赏识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与以往相比,身份地位的差别在今天看来已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男人的可观赏性似乎被女人推到了前台,至少F4之流的走红就说明了这一点。于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对女性讨巧卖乖的男性就成了今天对好男人的新定义。这种抽象的价值标准,通过《美人关》主创人员对节目的设置,表现为具象的评比环节。在那里,相貌普通的男人被《美人关》排斥,长相的差别成了对人评价的重要维度;此外,才艺、体魄、胆魄等也构成了男人的评选标准,通过它们来构建一个差别体系;最后,节目中的女评委们把最为认同的“好男人”推上了领奖台。每一个环节事实上节目都在设置一个议题,每一次淘汰都是观众参与议题讨论的结果。媒体通过这种议题设置,让观众真切地感受到这种对男性评判的新价值观念,并通过周复一周、期复一期的反复播出,不断加以突出强调,最终让受众共享这种意义。《美人关》的节目现场就是这样一个包含着价值评判体系的信息场,而这个“封闭的场信息通过电波的传送而获得了开阖性”,“使能够接受到这个媒体信息的范围内的受众,无一例外地都处于仪式现场的信息圈内”。[3]人们在媒介仪式的参与过程中不仅体验到一种共同的情感,而且还培养出共享的价值观。
大众媒介是一种意义共享体系,虽然各种立场和观点在这里汇总融合,但是它总是特定利益的代表,或者是特定意义的表达平台。《美人关》不仅体现了当今社会对男性的一种新评判标准,它同时也展示了一种新价值观念,它对男色的强调就如以往我们对男人社会身份的强调一样。媒介仪式正是传播这种价值观念与意义的中介,受众处于媒介所构造的环境中,被媒介所传播的意义所包围,其价值取向自然因为耳濡目染而逐渐被同化。由此可见,大众媒介传播的不仅仅是内容,其本质是在构建意义。
性别:想象中的女性革命
“英雄难过美人关”,该节目的名字明确地提示我们性别是节目定位的起点,而且很明显,女性处于优势地位。一直以来,男女性别的碰撞与冲突就是一对不可回避的矛盾。在父权制社会中,妇女处于屈从地位,属于男人讨论评点的对象。在媒介所塑造的形象中,妇女或者缺席,或者被按照性的吸引力或家庭劳动中的性别角色来加以表现。女性主义学者塔奇曼把这种现象形象地称为“对妇女象征性的歼灭”。[4]而《美人关》似乎打破了这种传统。节目中仍然存在着对立的两大性别阵营,但阵营的位置却被调换了。以往对女人品头论足的男人成了被注视者,他们的外貌成为女人们被评点的对象,而以往媒介所着力表现的男性的职业化、效率和理性,都被抛诸脑后。女人们坐上了评判席,扮演起具有支配作用的、主动的和权威的角色,并在数量上大大超过了男性,再次强化了男性作为“被看者”的身份。可以说,男人秀节目即是把传统选美节目中的性别角色来个大转换。从形式上看,这类节目的创意走的是反常思路,通过标新立异来吸引观众的眼球,企望破除大众媒介对女性的不公平待遇,塑造一个男女平等的展台。毫无疑问,这是对传统性别陈规的冲破和颠覆。从节目内容来看,设立四个感性的评判标准来选择男人,的确与以往表现男性的节目的角度大不相同。男人在这里展示的不再是过人的头脑、优越的物质条件和理性的思维,而是女人眼中所谓的“男性美”,节目也由此成为告别维纳斯之后的男人秀。而男选手们面对美女的刁难,回答的对不对并不重要,但选手们在回答主持人的提问时,表现出来的对女的敏感和理解,将会为其赢得台下的支持。在2003年11月1日播出的《美人关》中,编导似乎有意刁难其中二号选手,为他安排了一位年龄相差很大的中年女性作为他示爱的“梦中情人”,但这位沉着的选手并没有因场面的尴尬而失态,他微笑着表示满意,并落落大方地对这位“梦中情人”唱起了情歌。他的风度赢得台下所有女观众的倾倒,实至名归地成为了这期的冠军。
在考查过这档节目的文本与结构要素之后,我们再从意义层面上对它们进行另一种透视。从表面上看,在父权制社会的大众媒体中,《美人关》对男女地位的颠覆的确具有深远的意义,至少它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引导了娱乐方式的又一次变革。但是冷静地反思这类节目,可能会得出另一种截然相反的结论:节目开启的恐怕是又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在其所倡导的性别革命与男女平等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传统性别角色意识中的陈规陋习。
从节目形式上看,女人是在选男人,是主动者。但是,仔细回味节目设置的各个环节,又无处不在散发着男权思想的信息,这正如一位西方学者所指出,“媒介并非简单迂回地用老一套的角色来表现妇女,而是有一种远为基本得多的角色,来帮助确定和塑造女性与男性的基本意义”。[5]比如,节目中设置了在观众席中为选手选择梦中情人的环节,女性在此时仍旧被描绘成接受异性求爱的对象。选手大胆地向未知的对象表白,而灯光所投射的一刹那,女性再次成为被关注的焦点与被选择的对象。这些女性在某种程度上只不过是在充当男人的择偶道具。因为从选手们描述梦中情人的话语中,我们很容易听到外貌对于女性的重要。在11月15日播出的节目中,三位选手是如此描述他们各自的“情人”的:“短发”,“小个子”,“眼睛放出钻石的光芒”,“身材好”,“”,诸如此类。而对于女性的性格、爱好、兴趣、志向等等根本没有谈及。在女助理主持与男选手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再次验证类似不平等的性别陈规。在有一期《美人关》中,一位女助理主持向一位男选手提出了“你约会的女朋友为你买单,你会在意吗”的问题。这位选手很坦诚地回答道,他会在意,会觉得没有面子,并说明自己和异性约会时都会主动要求买单。从现场看,这种回答显然赢得了大多数女观众的赞同,最后这位具有“绅士风度”的选手成为了这期节目的冠军。又如,男选手要闯过“美人关”,成为本期节目的冠军之前,有一场决定性的角逐是当众拨开衣裳,展示强健的胸肌或是矫健的身姿。这种力量与胆量的展示无疑是炫耀男人所能带来的安全感,他们有保护女人的能力;而这一点恰巧是对男性强大地位的尊崇和对女性柔弱地位的维护。男性仍然处于绝对优势,而女性依旧要附属于男性。除此之外,美女主持的出现反而吸引了大批男观众的眼球,节目中似乎又隐含着对女性的再次审视,而美女又无可挽回地恢复到了“被看者”的身份,网民在《美人关》的论坛里大呼“都看十大美女助理主持!”这似乎成了对节目最大的反讽。[6]大众媒介在娱乐中不露痕迹地又一次重申且强化了性别角色的差异和性别不平等的传统,让受众在狂欢的过程中被一些由来已久的性别陈规潜移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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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任何一个社会中,除了性别以外,还有阶级和种族等因素也会影响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个女人的社会身份不仅仅是女性,她还隶属于某个阶级与某个民族,并有自己独特的生活经验。电视男人秀节目想探索的当然是性别上的变革,但它恰恰又在不自觉中维护了男权社会的传统,这也注定了这种探索是不彻底的与不成功的,它决不可能带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女性革命。作为最受欢迎的大众媒介,电视确实对受众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但从目前来看,它对提高女性地位的影响远没有人们所期待的那么大,甚至它经常有意无意地扮演着维护男权传统的角色。
女性主义者缪尔曾经论证说:“男性视点的流行,完全是因为男人们控制了那一工业。”同样,男性对媒介工业的控制,必然导致大众文化中男性视点的流行。《美人关》这类节目的意识形态没有也不可能彻底脱离传统观念中妇女从属地位的窠臼,它们所谓的革命宣言也不过是大众媒体在现实语境中创造乌托邦的一种尝试,是通过媒介仪式实现的一次女性狂欢,是一种想象中的女性革命。
狂欢:无法胜利的乌托邦
俄罗斯学者巴赫金曾经将拉伯雷的小说创作与西欧中世纪的狂欢文化联系起来进行考察,进而对中世纪的民间狂欢节文化作了深入研究。此后,狂欢现象一直受到分析家的重视。作为原型的狂欢节具有大众文化的鲜明特征,它是在公众广场上举行的节日宴会,充满了笑骂嘲讽,追求着感官愉悦的满足。到了现代社会,传统的狂欢节已不多见,但大众媒介却能借助现代科技手段来重构狂欢,《美人关》等参与型电视节目就是一种表现。
参与型电视节目最大的特点是庞大的现场观众群。综艺类、益智类等各种娱乐性节目在现场都设置了宽阔的观众席,甚至为了突出热闹的场面,把舞台延伸到了观众席中,或让观众进入舞台两侧的席位,这样可以构建一种强烈的互动。这种技术安排在本质上迎合了构建狂欢的需要,因为在狂欢中,所有人都不是作为观众观看,而是积极的参加者,要参与到狂欢中。[7]拿《美人关》来说,这种互动与参与体现在节目的各个环节中,比如让观众现场对选手提问,从现场观众中抽选选手的梦中情人,有意经常切入女性尖叫欢呼的画面和音效,其狂欢特色也因此借助现代传播手段得到充分的展现。
另一方面,巴赫金也指出,狂欢节作为文化转型期离心与向心力冲突的宣泄口和语言杂多现象的特殊表征,起了一个联结、沟通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鸿沟的枢纽作用。[8]换句话说,狂欢代表着大众文化对精英文化的一种颠覆与反叛。《美人关》毫无疑问体现了这一特质。对于传统精英文化来说,女性才是审美的对象,女性的观赏价值是男权社会的一种产物。如今,对男色的推崇却成了流行文化中的热点,这显然与长期占主宰地位的男性视点格格不入,而要想颠覆这种把女性作为被观看对象的传统,要想反叛由来已久的对女性的道德约束,就需要用狂欢来完成。只有在狂欢的表象下,人们才能够接受对性别秩序的颠覆,对男尊女卑的神圣体系的消解。于是,英雄自古救美人的神话在这里完全破灭,英雄不再是满腔豪情地成就霸业,而是成了在美人面前搔首弄姿的“小丑”,男性的神圣色彩被无情地一笔抹杀。
此外,《美人关》的狂欢显而易见建立在一种身体的展示上,在节目中,男性健美的身体同样具有了观赏性,它可以象美女那样成为“被看”的对象。一般说来,在现代社会中男性美可以分为两派,一为阴柔之美,如日本偶像;另一为阳刚之美,如史泰龙。《美人关》所推崇的男性美更多是二者兼具,选手们既要有俊美的面孔,也要有健美的体形。这种完美的身体除了说明健康的生活态度外,还能博得女性的好感,激发女性的欲望。有学者早已指出:“在如今这个消费文化盛行的年代,身体愈发要得到最大限度的观赏性和享乐性。”[9]当然,作为挑战与反叛传统性别观念的一档电视节目,《美人关》的身体展示也同样具有文化属性,比如在巴赫金看来,这种对肉体感官欲望的大胆追求并不具有鄙俗、低级、下流和的特点,而是积极向上、富有生机的,表现了文化转型时期的文化离心力的强大而健康的主导力量。[10]事实上,身体在历史上从未如此明显地进入了对男性的评判体系,也从未如此明目张胆地成为女性审视的对象。男性身体这种符号借助于狂欢的平台成为打造新价值观的一种工具。
如果说狂欢节为民众提供了一个情感宣泄的渠道,一个颠覆传统、放纵自身的机会,那么我们同样不能忘记,一年中民众也只有一个狂欢节。巴赫金早已指出,狂欢节是一种全民性的、大众性的生活常态“倒置”:在节日之外,体制化的“严肃”的生活是常态的生活;而在节日之内,非体制化的、快乐的(这些在平时被视为非常态的)生活,才暂时被允许当作“常态”的生活。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狂欢表现的其实是与真实生活对立的一面,是脱离体制、脱离常规的非常态。它塑造的是一个虚拟的小生态环境,申张的是常态下被视为异端的价值取向。拿《美人关》来说,女性在这里找到了情感宣泄的突破口,她们可以大胆正视男性的身体,直白表露对男性的爱慕,一些平时被认为是出格的行为在这里被当作是正常的、合理的。这是一个女性狂欢的时刻,如果没有狂欢,就缺少了冲破传统规范的力量,就缺少了颠覆与反叛的勇气,那么节目就又会回复到往常死气沉沉的性别陈规中。然而,这类电视节目至多也就反映了女性在男权社会的压迫下潜意识中的一种需求,她们对男性美的欢呼也无非是一种精神上的无意识释放。正如人不可能永远生活在狂欢节中,狂欢节后会生活会依然如旧,电视节目所张扬的颠覆性的性别观念也无非是吸引观众眼球的一种手段,节目之外的真实生活中女性想要摆脱从属地位的路依然漫长,我们欢呼的其实是一个无法胜利的乌托邦。
综上所述,作为一个意义传播体系,电视中各种符号的运用都是出于表义的需要。在我们所考察的《美人关》节目中,狂欢是为了颠覆性别陈规而构建,而性别陈规的颠覆又依赖于媒介仪式的运用。仪式、性别、狂欢,说到底只不过是编导手中的三种工具,通过它们来组合各种视觉与听觉符号,并运用这一系列符号来完成向观众灌输价值观念与意义的任务。这样,《美人关》在文化意义上完全可以被解读为通过媒介仪式而实现的一次性别狂欢。
注释:
[1]保罗·康纳顿,《社会如何记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49页。
[2]胡志毅,《神话与仪式:戏剧的原型阐释》,学林出版社,2001年,第13—31页。
[3]王进、韩青、段晓超,《媒介仪式与奥运延伸》,《中国广播电视学刊》,2003年第12期。
[4]斯特里纳蒂,《通俗文化理论导论》,商务印书馆,2001年,第200页。
[5]同上,第213页。
[6]参见《美人关》论坛。
[7]北冈诚司,《巴赫金——对话与狂欢》,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267页。
[8]刘康,《对话的喧声:巴赫金的文化转型理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193页。
谁都不能熟视无睹:电视,在20世纪人类文化舞台上的醒目到场和隆重出演。所以长期以来,舆论界和学术界对电视这一客观的文化存在及其文化身份给予了种种感性或理性的界定:“电视文化是通俗文化”,“电视文化是消遣文化”,“电视文化是娱乐文化”,“电视文化是快餐文化”,云云。于是,有些文化人开始忧心忡忡、煞有介事地指责、质问和呼吁:“弱智的中国电视”、“电视你还要糟蹋什么”?“文学千万别嫁给电视”等等。所有这些议论,必然会导致我们对电视文化身份及其本质特征、学理层面的深入探讨。
在文化学视域里,文化身份一般被建构为一种社会构成现象,它标识着相关文化的存在位置及其话语的成立方式与作用力度。对文化身份的探究和判断,意味着在其所属领域文化本体论推导的结束和对其社会历史成因多元化的认可。文化身份研究所能给予文化观察者的实验条件,主要在于多维度的视角和对其所在系统生命性联系的提示。因此,诸多看似互相矛盾、各执一端的说法,并非区分理论是非的简单依据,表象的混乱状态往往更能见出电视文化身份研究必然存在的多维度的合理性及其关联的复杂性。
本文试图从俯视、后视、外视、侧视、内视、前视几个角度,对电视文化身份予以全息式观照和审视,进而尝试让观照的过程本身成为一种推导的方法,以期电视文化身份的本质在纷呈的现实表象中渐渐浮出。
俯视:在人类文化学的整一系统中审视电视文化身份。
文化,是人类留下的痕迹,是人类特定条件下的生存方式。从区域的大小而言,文化一般隐含着三种意义:“一是指人类在社会历史过程中所创造的一切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二是指意识形态,以及与此相适应的典章制度、政治和社会组织以及思想、信仰、风习、艺术等;三是指与政治、经济并列的一种形态,并由此又派生出一种更狭小的含义,即指认字与学习。”(注:参见张崇琛著《简明中国古代文化史》甘肃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文化的存在状态是一种双向的动态过程,即“人化”与“化人”,其驱动力源自人类的创造精神。
从文化的本体概念出发,则不难认同,讨论“电视有没有文化”、“电视是高级文化还是低级文化”等问题只能降低我们理论研究的水准。任何一种文化的价值,首先在于其形态的存在而非身份的高低贵贱。在整个文化系统中我们需要相对确定“电视是一种什么样的文化”,而非对其莽撞地取消或意气用事地贬损抑或盲目膜拜。
电视,作为20世纪科学技术的结晶,是人类文化发展进程中的现代文化形态之一,它可以成为文化学研究的素材,但不是目的。在这个视域里,所容易发生的偏差往往在于:研究者将各类文化形态作为既有的方法以推论电视文化,从而通过衡量其中他文化的各种成分与含量是否全面和饱满,来确定电视本体文化的性质,使研究的出发点与归结点发生倒错。在整个文化系统中,电视文化作为一种技术的出现与存在,其技术性能塑造了其身份的与众不同。它呈现出一种全能文化形态:
首先,它不能像任何一种文化形态,边界较为清晰地归属某一文化区域,但它自身大于人类自然力量的技术整合力,又使它在文化的任何一个区域得以兼跨。亦即文化系统所包含的三个区域的内容,都可能与之轻易结合,从而成为其文化构成。政治文化、经济文化、艺术文化等任何一种文化形态,都有机会在电视文化的身份证上签名。
其次,它不能像任何一种文化形态,由一种相对稳定的文化思维方式来支撑。人类的思维方式是多样的:时间性思维和空间性思维;抽象思维和形象思维;经验性思维与创造性思维,等等。但语言出现以后,各种思维方式大体为语言思维方式所整合,纷纷融化于语言思维的海洋,亦即语言已成为人类基本的思维媒介。语言思维是人类基本的文化思维方式。电视文化的出现,将人类带进了一个全新的思维王国。基本拿到理论“护照”的界定:电视思维是“可闻可见的四维思维方式(立体的空间+时间=视听的运动)”。(注:周传基著《电影•电视•广播中的声音》第44页,中国电影出版社1991年版)这个界定,有其技术分析的可确定性,但未能留出文化思维中模糊思维可能存在的余地。电视文化,宣告了一种全能思维方式的出现:如果说,视听是其思维的主要构成部分,那么数字式(点式)思维、以“语言”方式积淀在人脑中的“原型思维”,就是电视文化创造与接受过程中无法离析但又与视听思维同在的模糊思维构成。我们应该避免袭用“单一思维方式”支持下的电视思维界说,才能允许电视对各种思维方式创造性地开掘、互动和使用的事实进入我们的理论视野。
第三,电视文化不能像相异文化形态那样具备相对稳定的某一种属性。断定电视文化是大众文化,显然过于笼统。大众文化属于现代文化的范畴,是随一系列大众传媒的崛起而登场的。大众文化以“文化大众”为旨归,宣告了文化消费时代的垂临。“大众文化研究所分析的大众文化是一个特定范畴,它主要是指与当代大工业生产密切相关(因此往往必然地与当代资本主义密切相关),并且以工业方式大批量生产、复制消费性文化商品的文化形式”,(注:戴锦华著《隐性书写》第3页,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它意欲消解文化的阶级性、阶层性和垄断性,是一切现代文化形态均有的属性。即使是精英文化或高雅文化,也只有千方百计地搭乘大众文化快车,才有可能传播到位。大众文化并非精英文化的二元式对立存在,其胸襟具有吞吐一切文化形态的气象,所谓文化的终极必然趋向大众。因此,在大众文化的疆界内,电视文化一方面更多地体现着大众文化精神,同时也以大众文化的豁达,熔精英文化与世俗文化、高雅文化与娱乐文化于一炉,从而呈现出一种全能文化的姿态。
后视: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点上审视电视文化身份。
中国传统文化,是我们这个东方伟大民族史性存在的见证,又是我们现代文化的根底。其“天人合一,以人为本;诸家兼容,以儒为主;多神并敬,无神为常;德能统观,以德为重;述作共倡,述为号召”(注:参见张崇琛著《简明中国古代文化史》第11-20页,甘肃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的本体特征,既标识着中国传统文化在一定社会历史时期所到达的文化高度和所拓展的文化广度,同时又作为民族文化心理的厚重积淀,以“神来之手”,不可遏止地参与到了我们对现代文化灵魂的塑捏中。
从这个视角把握电视文化身份,其理论眼光必然充盈着殷殷的怀古忧思,所展开的文化研究则更多地罗织着批评的维度:一方面,其固化自身文化本体地位的心理诉求,促使其素朴地以自身的特点来限定电视文化身份,如,从文化集权观念出发设定电视文化机构严格的行政等级制度、为电视文化增设划一的评判标准,对电视作为大众文化意欲突破文化等级、展开文化自由竞争的冲动予以约束;另一方面,则以自身为比照基准,止于对电视文化中传统文化特质的缺失或变异的指指点点,从而推断出电视文化身份缺席的结论。这种批评,徘徊于对电视文化功能的客观解析与主观期望两相矛盾的游离地带,表现在对电视文化的内部研究上,就有将“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的传统文化鸿沟置换为电视屏幕上“精英文化”与“世俗文化”、“高雅文化”与“娱乐文化”的争执不休;表现在对电视文化的外部研究上,则出现了“电视文化应成为弘扬传统文化工具”的呼声,从而强调对电视文化身份的“介质”性理解与使用,而忽视了其文化本体的存在与特质。
在这个视角观照电视文化身份,难能可贵之处应在于对传统文化中既有的历史发展眼光的择取。传统文化并不特指某一既定的过去时段,其存在本身蕴含着过去、现在、未来纵向发展的脉络,是一种动态的存在过程。就传统文化而言,不同的生产力水平决定着其在不同社会环境中不同的主体形态,就像岩画——戏剧——诗——小说出现的秩序那样,明摆着石器——青铜器——甲骨、竹简、羊皮纸——造纸术——印刷术的文化生产链条;机械时代只能创造资产阶级或中产阶级生活方式,而信息时代必然酿造大众文化的甘醇。如果从这种发展的路线上延展开去,也许走不了很远,就会有人将电视文化视为传统文化来审度。“人类文化总是处于创造与消解之中,一切貌似永恒的本质总是受到挑战”(注:参见1999年3月11日《文艺报〈文化本真性的幻觉与建设〉》),因此,传统文化视角下的电视文化身份必将是传统文化发展链条上现在时段主体形态的显现者,它在完成“传承文明、沟通未来”(注:CCTV-1频道形象广告词)的使命中凸现自我,更多的体现出对文化发展纵向度的聚合:一,它聚合了文化时间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使文化时间的不同维度得以自由流淌,极大地体现出了文化时间来龙去脉的连贯与不可分割,亦即电视文化对文化时间的自由把握与自由使用;二,它聚合了传统文化已有的多种形态与特征,亦即电视文化的出现不是空中楼阁的出现,它必然在其技术构成的基座上,将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予以现代性的重构与诠释,在电视文化的每一种构成上总是闪烁着传统文化的光泽,同时也衍射着未来文化的辉光。所以在这个视角,电视文化身份表现出了聚合文化的形态。
外视:从社会化生存系统审视电视文化身份。
社会生活,意指人类群的生活方式。“群”是文化学中的一个基本概念,文化的生成与存在是以“群”的内部关系为前提的。“群”是人的社会化生存系统,小至家庭、大至民族,“故人生不能无群”(《荀子•王制》)。在一定范围的“群”中,人们会在调适文化观念、价值取向的过程中结成形态相对稳定的“同文化群落”:政治(党派、社团)群落、经济(企业、财团)群落、“文化”群落(狭义的文化艺术性组织、机构)、宗教群落,个人自组织群落(个体的人对属群的自我定位)等等。如果说社会是人类生存的“公共空间”,那么,任何一个“同文化群落”都是在抢占“公共空间”份额的过程中建立自身的话语权力和话语方式的。
在这个视角,可以看到“电视”是各个“同文化群落”走向“公共空间”、抢占“公共空间”份额的现代化武库,电视的文化身份无疑被塑造成了一个“千面人”,具有很强的可易性和复杂的多面性。亦即电视文化身份不是一个单纯的现象性存在所能影响和决定的,而是由整个社会系统的内部活动和外部活动以及各要素之间的关系所决定的。这使得电视文化身份由“实物决定论”走向“关系决定论”。存在于社会生活巨系统中的电视文化,各个“同文化群落”的力量会让它发展的方向发生变动或转移,如:政治群落希望它是政令、解释政策、传播政见的“喉舌”;经济群落则希望它姓“商”、成为塑造企业形象、营销商品的“自由市场”;文化群落则希望它属于纯文化,成为人类精神品格的塑造者、思想道德的完善者和崇高情感的激励者;而作为个人的个体自组织群落则可能希望它有一个“百家姓”,是千里眼、顺风耳,又是表达个人意志与精神的喉舌;是其精神追求的寄托、又是文化娱乐的场所;是信息人,又是生活的向导和侍者。因此,电视文化身份在社会系统中由整合力最强的要素(群落)来决定,但同时,会在其他要素(群落)的干预下,以合力运动的方式合规律性的变化与发展。亦即,在一定的时间区域内,其身份具有很强的易变性和不稳定性,而从长远看,则与社会的进步力量同向度、共属性。
用系统解构的方法,可以将各“同文化群落”对电视媒介的作用力,大致分为三种:1)投入者;2)媒介自组织者;3)接受者。投入者,由权力投入(政府行为的支持、含政策与财政投入)、纯财力投入(企业、财团的经济行为)以及纯文化投入(文化界学术界的智性投入)组合而成。这部分作用力,对电视文化身份的影响最直接、最具干预性,它支配着另外两种作用力。媒介自组织者,包括媒介经营者(所有者)的利益及意志、从业者(制片人和一般工作人员)的利益及价值观念,以及创作者(编、导、摄、主持人等)的价值观念。这部分作用力是以媒介主体形式存在的,是对投入者与接受者两种力量的贯通与遇合;同时又具有浓郁的机构文化色彩,会以隐在的方式,借投入者与接受者的力量阐发机构意志。接受者,则层面多而人数众,其力量的体现是通过投入者与媒介自组织力量的实现与否来表达的。从表象看,它具有被动性并缺乏凝聚力,而实质上它是前两种力产生的原动力,既是其出发点又是其归结点。前两种力的发生以到达它为目的。因此,接受者的作用力以回馈的方式成为衡量前两种作用力实现程度的标准,从而成为三种力中无形的最大作用力。这三种作用力的施放不是均衡的。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中,各种力的向度与强弱会发生相应的游移、遇合与分解。如在意识形态垄断社会一切文化形态的前提下,政治投入就会变得强而有力,会以政府干预的方式使电视文化成为政治制度的替身;在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前提下,纯财资投入则会对电视文化发挥强势干预,会使其属性倾向于商业文化色彩,倾向于经济利益的取舍;同样,在讲求民主、崇尚人文精神的社会条件下,纯文化力量和媒介自组织力量中的精神品性则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张扬,会影响权力投入者、财资投入者以及媒介经营者的价值观念,接受者也不会被当作商品信息与精神产品的简单“货仓”,而会焕发出参与媒介活动的自觉力量,从而形成三种作用力同向度的合力运动,使电视文化的身份在各种关系的运动中突现出来。
所以,在这个视角,电视文化更为明显地体现出了对多元文化的综合与兼容,其身份呈现出多元文化的形态。
侧视:在各种文化形态的横向队列中审视电视文化身份。
“在报纸、杂志、电视这三大媒体中,电视群体的文化素质最低。这其实很好理解。首先,报纸杂志有其漫长的历史承传、有规矩、有氛围、有熏陶;电视不然,它是在走进寻常百姓家的短短十几年中一下子暴发起来的”(注:参见1997年1月24日《南方周末〈学者与电视〉》)。长期以来,电视文化就是这样被相邻的姊妹文化侧目而视。这种视角下发生的理论成见不言自明。其实,任何一种文化形态的成熟与发达抑或所表现的文化素质的高低,都不能简单地以其形成时间的长短来测定。在文化形态的生成速度上,时代愈演进,其生成与发展速度则越快。从前文字时代到文字时代,人类走过了千万年,而从报刊文化出现到影视文化的出现不过百年而已,报刊文化的真正成熟与发达几乎是与影视文化同步的;其次,“因为报刊有文化,从而电视无文化”之间并无必然的因果逻辑关系,且类比失当,就像指责玫瑰为什么不具备洋葱的辛辣那样;再次;报刊文化传承的是文字文化的血脉,而电视文化是电子时代视听文化的创新。电视人掌握的是另一种全新的知识体系,否定者只能明证其对电视文化的视觉盲点:报刊文化是文字文化的大众传播方式,而电视文化在大众传播方式之外还创造出了新的语言体系,比方小说、诗歌,被报刊登载依旧是小说、依旧是诗歌本身;而进入电视则小说非小说、诗歌非诗歌,是具有诗性或小说性的电视艺术。
因此,这个视角的占踞者应该是拥有独特语言方式、堪与电视相并列的文化形态,如文学、戏剧、音乐、绘画、雕塑、电影等。这几种文化形态的语言方式是艺术的语言方式,所以,我们可以从这个视角来审度电视作为艺术文化形态的特征。艺术,文化区域内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集中体现了人类的文化精神。如果说,大量的文物、遗址以凝固的方式保存了人类文化成果,那么艺术则以鲜活的生命方式滚动着人类文化的成果,使人类的文化之树果实常新。占踞这个视角的各类艺术,在审视电视时目光多少有些不安。这种不安,长期以来一方面被归结为电视作为艺术,其语言、表达方式、传播方式的与众不同;另一方面,则被归结为电视艺术对其他艺术的技术性掠夺。但这两种归结前者止于冷静的技术分析,后者则止于激情的笼统印象。任何一种艺术,都因拥有独特的语言方式、表达方式、传播方式才得以确立而且被认同。就像文字不对绘画的线条造成威胁,雕塑的造型并不消解诗歌的表现,音乐的时间联想并不会冲击戏剧的空间再现那样,电视声光色的语言成分及其语法规则,并不能动摇任何艺术形态固有的“树形结构”。而电视对各类艺术的技术性掠夺,毋宁说是各类艺术对电视技术的使用。电视弥合了其他艺术传播方式中时间传播与空间传播的堑濠,改变了间接传播与直接传播之间的两相分立,成为“间接传播中的直接传播”。这种来自技术的魅力,终成各类艺术突破既有风范的谷口。这似不应给各类艺术带来不安,而应该额手称庆。
不安,实则来自电视对既有艺术理念根本的摇动。首先,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提出人类对世界的四种掌握方式:科学的、实践-精神的、宗教的、艺术的。这是哲学思想和美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但电视出乎意料地横空出世,使这几种把握方式面临重写或重新理解的格局,它一方面模糊了四种掌握方式的边界,一方面提出了新的把握世界的方式:多维度把握。其次,黑格尔美学思想中关于艺术发展规律也有以下的结论:艺术的发展过程是精神不断压倒物质、内容不断冲破形式、理念愈益充分显露的过程,并把艺术归纳为象征型、古典型、浪漫型三种,其中物质的比重由大到小而精神的比重由小到大,如建筑——雕塑——诗歌。但电视却使这一被普遍认同的线路出现了波折。电视艺术中,物质的成分不是减轻了而是加重了,精神对物质的依赖不是减弱了而是加强了,内容不仅无法冲破形式而且形式大于内容,理念不是愈益显露而是愈益隐蔽。再次,电视以外的各种艺术,其生命价值得以实现的前提是作品的独一无二和审美意识对作品产生环境的先天依赖。亦即它追求艺术作品个体的“惟一”价值和作品价值得以实现的特殊语境。如宫廷艺术审美的前提是宫廷的“语境”;宗教艺术审美的前提是宗教的“语境”;所谓“红楼十二钗”也只有在大观园的语境下才得以生气灌注,具有独到的审美价值。艺术的个体作品不是放之四海而皆“美”的。但电视不然,它技术性地使艺术作品的复制具有了合法性,真品与膺品的差异走向了零度,并且使艺术美感赖以产生的语境获得了重构。它将其他艺术所依赖的纯粹审美空间推至纷扰迭起的世界:开放的意义即为家庭日常生活空间;封闭的意义则指电视机“机体”空间,即相互间并无多少关联的各类节目所连缀的假定性空间。对此,德国美学家本雅明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发出了“阿乌拉”(AURA)(注:本雅明把传统艺术称为有韵味的艺术,认为有韵味的艺术具有鲜明的独一无二性。对它无法进行复制,即使勉强复制,复制品也不能与原作相媲美,因为即使最完美的艺术复制品中也会缺少一种成分:艺术品的现时现地性,即它在问世地点的独一无二性。并且认为复制艺术的出现让有韵味的艺术崩溃了。)不复存在的叹息。
因此,这个视角审视下的电视文化,是又一种把握世界的方式;对世界的多维度把握;同时,它在逃逸出传统美学范式的前提下,以复制的合法性,将传统美学加以现代美学意义上重建,其身份必然呈现出重构文化的姿态。
内视:从电视文化本体来审视电视文化身份。
从内部解析开来,电视文化有三大组成部分:机构文化、成员文化、节目文化。机构文化,在经历了微波传输时代行政式逐级到达观众的阶段以后,目前正进入卫星时代,通过制、播分离,由“生产文化型”向“消费文化型”转轨的阶段。电视机构由政府和纳税人供养的生存机制也正在向机构产业化的自造血机制转换。这个转换,必然带动电视文化向“产经”文化和“商经”文化发展,电视文化身份本位也开始发生易位,从单一的宣教式存在走向多元的宣教经营式生存,成员文化,往往因为电视从业人员的职业身份过多的依赖其他文化艺术从业人员的名称:如:编辑、编剧、导演、剪辑、录音、作曲等,在身份称谓上没有自己的“独立人格”,包括专业技术职称也是如此;加之电视从业人员对自身以及电视文化身份的塑造缺乏行为上的自觉,要么把自己装扮为“政府发言人”;要么把自己定位于“传道授业解惑”的先知先觉者;要么从高处弯下腰来俯视芸芸众生做出平民化的平视姿态(骨子里在说我是贵族);要么就是为不知其内里的商品做了营销员;并且由于规约电视文化行为的法规法度不健全或不成立,致使违背电视文化建设的个体操作和群体操作大行其道:如推崇“大投入大制作”的背后隐藏的是机构或个人牟取暴利的私欲;“平民化通俗化”的背后潜藏着对文化大众作为市场的利用,从而引发了社会对电视成员各种不满与指责,导致了电视与文化无关的言论。在这个层面上,公众心目中的电视人和电视机构因为是一种技术的掌握者与垄断者,所以变得高高在上甚至有些跋扈,这也助长了电视人对扭曲电视文化身份的现象视而不见。但是,电视成员在这种驳杂的表象背后,还是在走一条有序而必由的发展之路:从编导演中心制到制片人中心制到策划人中心制,大致勾画出了其由创作型向生产型、由作品型向商品型、由局部意志型向群体意志型演绎的总向度。
关于节目文化,理论的热情较多地止于电视文化的语言学分析,对其语言的构成元素、构成材料及其使用的语法规则和技巧以及解读方法作出深入细致的研究,并尝试将之与其他文化语言区分开来,特别是电影文化语言。这方面的努力,对于电视作为一种新兴的文化现象是重要的,而且所取得的成果也颇为斐然。但是,这个层面的局限也是明显的,它使电视节目文化倾向于技术性的构成,而忽略了对其文化特质的整体性把握。诚然,电视本体首先是一种技术的存在。在这个层面,技术大于人,是技术赋予人相对的思维自由和行为自由,同时又限定了其思维与行为的绝对不自由:在电视文化中不存在离开技术的思维与行为。首先,技术让电视文化拥有了时空上的相对自由、电视文化突破了通约几千年的文化创造与传播规则而得以自由地把握时空;但电视文化因技术的限定,又都是“拍出来”、“编出来”、“做出来”的,在技术的客观存在以外,其文化形态及内容都是假定性或虚拟性存在,如建筑文化使我们可以生活于其中而电视文化只给我们以氛围化生存,任何人都不可能真正地生活于其中,而只能生存于电视文化的氛围中。前不久,CCTV-1在晚间新闻中播报:世界第一位由网络制造推出的电视虚拟主持人已经诞生。这意味着“人类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上帝”的时代真正到来了。技术使电视文化有了生命,但缺失了有实感的肌体。其实,技术给予电视重构文化的可能,但同时限定了其文化属性的非独立品格。人,“是从事构造化活动的动物”(注:参见刘xīn@①著《电视重构论》第3页,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9年版),人类文化的进步在于其不断地向理想的构造渐近。任何文化终究都是对人自身及社会生活的“同质异构”。电视的技术魅力,打破了其他文化形态固有的边界,启动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的文化整合运动,但任何文化形态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无衰减无变异地通过电视而抵达受众,即电视不是一个无机通道,而是一个有机通道。在电视的“场”中,所有的文化形态获得重构成为电视文化的本体组织。
因此,从这个视角解析,电视文化体现出来的本质是各种文化艺术的综合特征与边缘特征:一方面,电视因技术而获得的文化重构“场”,具有极大的宽容度和兼容性,它可以将文化艺术的时间流和空间场综合起来,也可以将各种文化艺术综合为一体,从而体现出时空的综合和各种文化艺术的综合特征;另一方面,综合意味着取舍而非杂凑,如果从文化艺术的时间特征来审视,电视则是以空间来表现时间,体现的是时间与空间的边缘特征;如果从文化艺术的空间角度来审视,电视又不单纯是空间文化,而是通过时间的流动实现空间的扩展与建构,从而体现的是空间与时间交错的边缘特征。用艺术做譬:电视可以表达戏剧,但从戏剧的角度来审视,它只体现了戏剧的边缘特征而非本质特征;电视对文学、音乐、绘画等艺术的使用与表达都是如此,它不可能体现各种艺术的本体特征而只能体现其边缘特征。到此为止,所有言说电视在糟蹋各种文化艺术的误会应该结束了,其怨言来自用其他艺术的本质特征取代电视文化本质特征而必然发生的失落感。试想,如果文学电视表现出的是“文学”的本质特征,让“文学”满足的话,那么电视的身份就彻底不复存在了。因此,在这个视角的审度下,电视文化身份所体现的是综合文化和边缘文化的形态。
前视:从人类文化发展的未来审视电视文化身份。
在20世纪最后的几年中,“网络”,以毋庸商量的霸气从未来世界幻影迷离的天幕上磅礴升起;而与此同时,“传统电视”这样的词汇出现在了文化的卷宗上。也许电视自己也未曾料想:现代与传统之间的距离竟如此之近,近到只有70年。
理论的慌乱,从对“网络时代电视的身份将会如何”等等的预测中略见一斑。这也是文化理论所遇到的前所未有的挑战:理论不再意味着“过去时”,而更重要的在于它的“正式进行时”和“将来时”。
1999年岁末,在地球的西方发生于一件关乎媒介文化的大事:美国在线以1840亿美元的天价收购了华纳兄弟影视集团。这似乎是一则预言:人类的“全媒体”时代即将莅临。
有理论将20世纪出现的媒介文化排了座次:印刷文化、广播文化、电视文化、网络文化。但网络是否可以被称作“第四媒体”目前还争执不下,难见端倪。争论的表面似乎是其作为文化是否已经成熟,实则是双方对文化发展规律的简单排列。问题并不在于媒体的序号性存在,而在于媒体文化本体性状的存在:任何一种文化形态,较之其他文化形态都有空间上的组合关系,较之本文化脉系则都存在着时间上的聚合关系。就像电视文化曾对(我们对电视开始使用过去时态)横向的其他文化进行组合,创造出杂志性电视栏目、报纸性电视新闻等等;在纵向度上,今天的电视已非20世纪30年代贝尔德实验室里的电视,但它却纵向聚合了电视文化演进过程中的每一个优秀环节:如更清晰、更直接、更便捷。目前显示的状况也是如此,并非各种媒介安分守己地排队出行、轮番坐庄,而是纷纷抢滩网络。网络也在施展自身的魅力以期吸引更多的文化成分,从而造就自己的文化品格。这犹似当年的电视。今年4月,在中国电视文化转型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东方时空”栏目,在7周年庆典之际,举行了中国电视的首次网上直播。如果说美国在线与华纳兄弟公司正在以“机构”方式走向“全媒体”时代,那么中国电视则正在以“节目”方式轻轻地点击“全媒体”的门环。
在“全媒体”化的过程中,究竟谁能占上风,现在还不得而知,但从文化发展的规律来看,胜者将是整合力最强的一方。站在“全媒体”时代的角度分析电视肌体整合力的强弱,则很可能推导出它在未来文化中的身份与地位。亨廷顿在其“文明冲突论”中提出“文化和文化身份,也即在最宽泛层次上的文明身份,正在形成冷战世界的同一性、解体及冲突的范式”,他所指认的范式即在冷战结束后,世界范围内经济与政治的冲突将被文化的冲突所取代。撇开其文化冲突所隐含的经济与政治冲突的“祸心”不论,就文化冲突本身而言,文化冲突的趋势终究会走向技术的整合与化解。这意味着文化空间与文化内涵的全球性共享。从网络的角度审视,网络所追求的是个人化的文化言说与个人化的文化分享,是对电视文化播迁向度的增设和对电视文化人格“趋同”、个性丧失的补救。但是,从人类既有的发展轨迹预见:文化趋同是必然的,文化个性只能在同一中求得一般允许下的特殊生存。不论是语言还是文字,不论是机械还是电子,任何一种媒介的诞生都是为了人类能够更好地沟通。沟通,则为了趋同;趋同,则为了合力运动的可行。《圣经》中有人类在语言同一的情况下建造“巴贝尔塔”(通天塔)以便直接到达上帝的传说。其实,人类自诞生以来,共同建造巴贝尔塔的理想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也正是技术的一次次飞越,使得人类共同的巴贝尔塔渐渐增高。支撑着文化学理论的“单线进化论”、“普遍进化论”和“特殊进化论”虽然存在探讨文化进化过程的视角差异,但无不首肯技术是文化进化的动因。所有文化冲突的解决最后都取决于技术的调和,技术让不同的文化更易于沟通、易于互解,从而化干戈为玉帛、互塑共生地走向未来。从这个意义上讲,电视文化所具备的群体参与方式、时空共享方式都是人类社会化程度不断提高,文化走向全球化过程中必需的方式与手段。就目前网络运行的特征看,网络显然难以承担电视所能承载的人类对于文化共同利益的社会责任,并难以取代电视所能带给人们的活生生的生命的直感。如电视直播对场效应的全方位公开、对各种场元素间生命联系的集约式发送。也许,我们对电视拥有过多的“怀旧”情感,所以网络的出现并不让我们理解为电视技术的停滞不前。技术的多元并进,可能会导致“全媒体”时代的到来,“彼电视”定然不是今天的“此电视”,但电视的文化身份不会退场,在这个视角下,它必定要显示其“全球文化”的形态。
以上,我们从不同的视角分别审视了电视文化在特定语境下所呈现出来的身份特征。这似有研究上采用“多机拍摄”的效果。事实也是如此,我们所倚重的并非哪一个“机位”,而是各“机位”间存在的关系及其共同“摄制”完成的主旨。对不同视角的逐一观照。链接成了对电视文化身份加以全方位观照的一个有机过程,其中包含了我们对电视文化理论研究的动态眼光和理论推导的有机趋向:从我们审视电视文化身份的动态眼光则不难发现,以往诸多关于电视文化身份的界说都具有一定的“相对真理”性,是相对于各自所踞的角度、层面而具有一定正确意义的静态界定。各种界说,之所以长期以来呈现出一种难以相互谅解、纷争不休的场面,即因为各种界说在自己的前提下都是正确的而在相异的前提下又都是片面的甚至错误的。这种似是而又非是的理论纷争,根本上反映出对电视文化身份长期缺乏理论认识的清醒与辩证,并缘此而走向创作实践与文化接受两个环节上的静态化片面化扭曲,诸如“是快餐”则必定粗制滥造;“是通俗”则必定媚俗无度;“是娱乐”则必定游戏人生;反之,“是引导”则必定充斥宣教;“是艺术”则必定高高在上;“是精品”则必定远离大众等等,进而导致了对观众接受心理的迎合与文化素质的提高之间不该有的分歧与冲突。另外,我们将论述的方式作为理论研究的方法,必然使我们理论的推导最终走向“全视”,即不是用某一个视角来涵盖或取代对电视文化身份的本质认识,而是以发展的变化的有机的系统论观点,让我们的视角愈益开阔、愈益全面,进而趋近对电视文化身份全面把握的理想。虽然在整个观照过程中,我们的理论视角多次发生易位,但其中,一以贯之的解析态度与方法,已使我们对电视文化身份较全面的认识渐渐浮现:在人类社会文化生活中,电视是以全能文化形态、在实现对传统文化纵向聚合和对现代其他文化横向综合的过程中,多维度地体现出其所具有的边缘性文化本质和全球性文化趋向的一种文化类型。但是,我们的研究方法与态度所要表达的并不止于此,我们所希望表述的是对其本质认识的渐渐逼近而远远不是终结。
1.打造以绩效为导向的企业文化企业文化对员工的行为具有引导和牵引作用,对保障绩效管理的实施和应用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企业首先要从组织层面打造以绩效为导向的企业文化,利用绩效文化的激励和约束作用,使整个企业从上到下都认识到绩效管理既是帮助企业实现高水平绩效、提供高质量绩效的有效工具,又是为员工提供公平、健康的工作环境和发展机会的合理方式,从而使高层到各级主管到基础员工都真正理解绩效管理的内涵,积极参与执行绩效管理。
2.认清绩效管理和绩效考核的差异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绩效管理经常被理解为绩效考核的延伸与拓展,甚至经常有人把两者等同,但两者之间其实有着很大的差异,首先,绩效考核只是绩效管理中的一个环节,绩效管理是一个完整的循环系统,包括绩效计划、辅导沟通、考核评估及反馈应用等;其次,绩效考核侧重点为评价与判断,而绩效管理则侧重于未来提升;再次,绩效考核只是特定时间或者阶段开展的活动,而绩效管理贯穿于企业管理活动全过程;最后,绩效考核注重事后评估,而绩效管理则包含事前计划、期中沟通、事后反馈等。
3.优化绩效管理制度,强化培训企业推行绩效管理,先要从企业发展战略出发,结合自身企业文化的特点,选择适用的绩效管理工具,辅以相应的激励机制,建立相应的绩效管理制度,并不断优化。在推进前,要对高层管理人员、中层干部、各部门基础员工分别进行绩效管理知识培训,在推行过程中,各级主管要利用辅导沟通的机制对员工进行强化培训,并结合科学合理的绩效考核、应用反馈,把企业战略思想、发展目标、核心价值观、绩效文化等层层传递给员工,使之变成全体员工的自发行为,不断提高员工个人、团队、组织的绩效,加速企业战略目标的实现。
4.建立完善的沟通机制在绩效管理应用中,完善的沟通机制至关重要,制定绩效计划时,考核者与被考核者之间就绩效指标、目标值、考评方式上要充分沟通,确保计划的科学性、合理性;在绩效执行过程中,各级主管应高度重视对下属的绩效沟通辅导,以确保员工能够有效达成目标,而不只是简单的事后考核;考核结果出来后,应及时反馈给员工,并进行有效沟通,以达到未来绩效改进提升的目的,同时人力资源管理部门还应加强与其他部门主管间的沟通,把考核结果与人事调整、员工激励、培训开发等管理工作结合起来,强化绩效管理的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
二、结束语
[关键词]文明;媒介;传播;媒介革命;重新部落化;研究方法
麦克卢汉(MarshallMcluhan,1911—1980)是西方传播学巨人。他在加拿大和美国大学里执教英美文学,默默无闻凡20年,直到1964年,因《理解媒介》的出版才一举成名,成为传媒追捧的风云人物。自此,他完全转向研究媒介、传播和大众文化。他的研究宏观上观察人类文明史和传播史,微观上透视大众文化、商业文化、娱乐文化、教育和政治制度的各个侧面。同时,他又用比较文化的镜子关照东西方文明和欧洲各国文化。
麦克卢汉的声誉沉浮颇具戏剧性。30年前,学术界对他的评价分为对立的两极。毁誉之声,别若天壤。90年代,他的声誉重新崛起。他的《理解媒介》已经成为经典。
历史证明,麦克卢汉是信息社会、电子世界的先知。20世纪的思想巨人。今天,他的预言一个个都实现了。他关于“地球村”、“重新部落化”、“意识延伸”的论述,无人能出其右。
有人说,“批评家要花30年的时间去理解麦克卢汉”(1)。中国人知道他快20年了,可是我们对他的研究几乎还没有开始。本文攫取一鳞半爪,评介他的媒介理论。但是,由于他的思想根植于人类文明的宏观背景之中,文章就离不开全景式的扫描。管窥不忘全豹,蠡测不忘大海,让我们纵深跳入人类文明的大海,去看看他的媒介史观和传播史官。
一、奇怪的媒介观
麦克卢汉首创了“媒介”这个词。他说的媒介“很怪”。一般所谓媒介指的是报纸、杂志、电影、广播、电视等几大媒体,这就是狭义的媒介。他说的却是广义的媒介,泛指一切人工制造物和一切技术。这使他有别于常人,也有别于其他的学者。仅举一例,就可以说明他的“媒介”是那么的宽泛无边、稀奇古怪。
他在《理解媒介》中列举细说了26种媒介,每一种媒介自成一章,且都用了一个奇妙的比喻。兹抄录于下:1.口语词:邪恶之花?/2.书面词:以眼睛代替耳朵/3.道路与纸路/4.数字:集群的侧面像/5.服装:延伸的皮肤/6.住宅:新的外貌和新的观念/7.货币:穷人的信用卡/8.时钟:时间的气味/9.印刷品:如何理解它?/10.滑稽漫画:《疯狂》漫画通向电视图像/11.印刷词:民族主义的建筑师/12.轮子、自行车和飞机/13.照片:没有围墙的妓院/14.报纸:靠透露消息的政治/15.汽车:机器新娘/16.广告:使消费者神魂颠倒/17.游戏:人的延伸/18.电报:社会激素/19.打字机:进入钢铁奇想的时代/20.电话:是发声的铜器还是玎玲作响的符合?/21.唱机:使国民胸腔缩小的玩具/22.电影:拷贝盘上的世界/23.广播电台:部落鼓/24.电视:羞怯的巨人/25.武器:形象之战/26:自动化:学会生存。
我们介绍他的文化观,必须要从他的研究方法、历史观和媒介观说起。
麦克卢汉在英美文学的园地里耕耘30余年,研究的是精英文化。但是,从上个世纪的20年代中期开始,他就逐步转向媒介、传播学和大众文化。这一转向既是出于他个人的爱好,也是因为社会的客观要求。美国是大众文化、商业文化和大众传播的沃土。在教学生涯的初期,他难以理解学生中流行的大众文化。为了了解学生,他逐渐移情于斯,同情、中情、献身探索、发现。经过20年的苦心经营,终于在西方学界卓然成为大家。
二、从研究方法说起
麦克卢汉有一句经典名言:“媒介即是讯息。”套用这一警语,似乎可以说:“媒介即是文化。”他诸如此类论断和表述比比皆是、令人费解,既晦涩难懂,又隽永深刻。他的语言风格恣肆,他的研究路子放荡不羁,九确实引起很大的争议。
“媒介即是文化”,这是他想说而没有点破的命题。为了证明这个命题,让我们先说他的研究方法,说它有何独特、为何独特、有何价值,又为何受到批评。他的方法和西方科学研究、经验研究、实证研究的传统背道而驰。在这一点上,他遭人误解、批评和攻击。
批评家对麦克卢汉的指责,集中指向两点。一是他无所不包的媒介定义,二是他反实证、反经验的研究方法。
他反常的研究方法,可以概括为:探索而不做结论,并置而不做分析,铺陈而不做归纳,发现而不做判断,定性而不定量,形而上而不做实证。他的叙述方法也一反常态,可以概括为:偏爱格言警语,不求明白如话;只用“艺术”语言,不求科学严密;只推出马赛克图像,不搞量化描摹。
读者最不习惯的,是他滥用警语、格言、典故、暗喻,还有莫名其妙的“麦克卢汉式”的语言。于是英语里增加了一个词:“麦克卢汉式”。这个戏说之词是法国人发明的,但是它很快不胫而走,在西方学界流行开来。
麦克卢汉对文化史的研究,综合了人类学、经济学、社会学、史学和文学的研究路子。他把社会史和文化史简约为传播史。他的历史尺度和跨度太大,难免大而无当,但是他毫不在乎。他喜欢信马由缰、天马行空,在广阔的历史时空中驰骋。他举起“杂家”的旗帜,公开批评“专家”。他不屑于当专家,因为他认为专家是畸形人。他讴歌整合一体的“部落人”,悲叹分割肢解的“拼音文字”、“谷登堡人”和“机械人”。他呼唤“重新部落化”的人。他希望研究人类的“无意识”、“意识的延伸”和“地球村”。
由此可见,虽然他对西方文化隐隐约约有一些批评,但是他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彰否任何一种文化。他既不当卫道士,也不当吹鼓手;既不当掘墓人,也不当陪葬品;既不当法官,也不当辩护律师。他只当探索者,把自己发现的东西陈列在世人面前,由他们自己去做判断。
他宣告自己的方法反传统:“我以崭新的眼光重新考察人的延伸,几乎没有接受传统智慧中看待它们的任何观点。”
他把自己的探索方法叫做开锁匠的方法:“我从来没有把探索的结果当做揭示的真理。我没有固定不变的观点,不死守任何一种理论——既不死守我自己的,也不死守别人的……我的工作比较好的一个方面,有点像开保险柜的工匠的工作。我探索、倾听、试验、接受、抛弃。我尝试不同的序列。直到密码锁的制动栓落下来,保险柜的门弹开。”
他不屑于当专家:“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杂家而不是专家。专门家圈定一小块研究领地,作为自己的地盘,对其他任何东西却不闻不问。”
他认为需要一种全新的研究方法:“我对文学和文化传统有道义上的责任,于是着手研究威胁文化价值的新环境。我很快就发现,这些新东西用道德义愤或虔诚义愤是挥之不去的。研究证明,我们需要一种全新的方法。”
他认为线性分析法不能用来研究媒介环境。他说:“一切研究环境的线性路子都没有用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如此。科学界已经认识到需要统一场理论。它可以使科学家使用一套连续性的术语,借以把各个学科领域联系起来。”
三、麦克卢汉文明史观
“媒介是人的延伸。”按照他这个定义,弓箭是手臂的延伸,轮子是腿脚的延伸,衣服是皮肤的延伸,口语是思想的延伸,文字是口语的延伸,拼音文字是视觉的延伸,印刷术是文字的延伸,近代机械文明、民主政治和个人主义是印刷术的延伸,电子媒介是大脑的延伸,网络是大脑的延伸,如此等等。
这就是麦克卢汉的媒介史观,也就是他的文明史观。在他看来,文明史就是传播史,就是媒介演进史。
如是观之,人类文明经历了3次飞跃,也就是媒介的3次飞跃:拼音文字、印刷术和电子媒介。第一次飞跃是口语向拼音文字的飞跃,发生在两千多年前。这里所指的文字专指拼音文字,其他的文字不入此列。第二次飞跃是手写文字向机械印刷的飞跃,发生在16世纪。因为印刷机是谷登堡发明的,所以这一次技术变革叫做谷登堡革命。第三次革命发轫,于19世纪的电报,形成于20世纪60年代的微电脑,起飞于90年代的网络世界。
麦克卢汉的媒介传播期可以图示如下:
表1:麦克卢汉媒介传播四期说
口耳传播拼音文字传播机器印刷传播电子媒介传播
距今两千多年迄于16世纪起于16世纪起于1960年代
有趣的是,英雄所见略同。1953年,美国二战前后顶尖的人类学家拉尔夫林顿(alphLinton),在《文化树》中提出“文化突变”的思想。用这个思想来考察世界文化史,他提出了3个文化突变期。第一个突变时期的标志是火的使用、工具的制造和语言的起源。第二个突变期是农牧业的兴起,第三个突变期肇事于工业革命。而且,他还抓住初露端倪的核技术和空间技术,预告第三个突变期的来临。可惜他死于1953年,来不及看到空间时代和电子时代的来临。1980年,美国未来学加阿尔文·托夫勒(AlvinToffler)把人类文明史概括为3次浪潮,他的这个思想在中国特别走红,影响了整整的一代人。他在《第三次浪潮》中,从产业更替的角度来观察文明史。他认为,第一次浪潮是农业社会,滥觞于一万年前。第二次浪潮是工业革命,爆发于18世纪。第三次浪潮是信息社会,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
四、独特的社会史观
与他的传播史观相配合,麦克卢汉提出了独特的社会史观。他认为,人类社会经历的部落化、非部落化和重新部落化3个时期。社会发展史与媒介传播史的对应关系大致如下表:
表2:麦克卢汉媒介传播史和社会发展史
口耳传播拼音文字传播机器印刷传播电子媒介传播
距今两千多年迄于16世纪起于16世纪起于1960年代
部落化时期非部落化时期重新部落化时期
在部落世界里,只有口语,没有文字,文化只能靠口耳相传,人们只能面对面交流。部落人口头交流时,感官是平衡的。眼耳口鼻舌身全部调动,全身投入,感官没有分割。此时的口语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和魔力,它不仅用来传递信息,而且用来支配世界,祈祷、诅咒、施行巫术。部落人的感情世界和心理活动是非常丰富的。他们和部落融为一体,和外部世界融为一体。部落圈子里的生活,形成一个无形的网络之中。口语“伟大的持久不变的大众媒介”,是“一切媒介之中最通俗的媒介”,又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最伟大的艺术杰作”。“我们的目语,是我们全深信投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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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人生或在听觉空间和声觉空间之中。听觉空间没有中心和边缘的区别。它是有机的、不可分割的。它是由眼耳口鼻舌身同步互动而产生和感觉到的空间。耳朵不能聚焦,不能分析分割。口语不能视象化,只能形成一个立体的声觉空间,不能像文字那样形成视觉空间。面对面口头交流时,人不能只突出一种感官,而是要调动一切感官。这个声觉-听觉空间是同步、整合的、通感的。部落人只能靠口语获取信息,所以他们被拉进一张无形的部落网络。口语比文字承载的情感更丰富,因为语调能够传达喜怒哀乐愁。部落人的听觉—触觉世界是集体无意识的、充满魔力的、不可分割的。这是由神话和仪式高度程式化了的世界,其价值是神圣的、不受任何挑战。
读者务必注意,麦克卢汉所谓的文字,特指西方文明和使用的拼音文字,其他文字不在此列,因为西方的拼音文字与其他的文字有本质区别,切不可混为一谈。他认为,“印刷会意文字和印刷拼音文字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因为会意文字是同时调动所有感官的复杂的格式塔完形,比埃及的圣书文字有过之而无不及。会意文字不让形声义分割,而这种分割正是拼音文字的管见所在。”
拼音文字要打破感官平衡、心理和谐与社会和谐。他说:“拼音文字与圣书文字和象形文字是根本不同的。埃及、巴比伦、玛亚和中国文化确实是感官的延伸。但是这个延伸是下面这个意义上的延伸:它们用图形表现现实,他们要用许多符号来涵盖范围很广的知识。这一点和拼音文字迥然不同。拼音文字用没有意义的字母去对应没有意义的语音,它可以用少量的字母去包容所有的意义和所有的语言。这个成就要求词语的形态和词音从它们的语言意义和戏剧性意义中分离出来,目的是要使实际的语音成为看得见的东西……感官系统的平衡、心理和谐和社会和谐都要被打破。视觉功能就会发展过头。其他的文字没有这样的情况。”
拼音文字造成人、社会和知识的分割。使用拼音文字的人“开始用序列、线性的方式推理。又开始对数据资料进行分门别类。由于知识是以拼音字母的形式延伸的,知识就发生局域定位,分割成专门的类别,造成功能、社会阶级、民族和知识的分割”。
拼音文字如何粉碎神圣的部落世界呢?
拼音文字是空间的线形展开。它和口语的根本区别,是脱离听觉世界,粉碎听觉场,分离视觉,突出视觉,形成文字的视觉空间。它打破了感官平衡的声觉——听觉空间。文字是目光的延伸和强化。它成为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外在客体。此后,它就可以分割肢解、抽象分析了。人们可以摆弄、操纵、利用这个工具。于是艺术和科学应运而生,编年记事、记时器和建筑物相继产生,歌舞音乐和说话发生分离,和声与肢体表演发生分离,哲学、逻辑、修辞和几何也逐步产生了。
现将口语和拼音文字的主要差别图示如下:
表3:口语和拼音文字的对比
口语传播拼音文字传播
声觉-听觉空间,一切感官外化视觉空间,只有视觉外化
感官平衡,通感,感官同步互动目光延伸,视觉突出
不能聚焦,无中心--边缘分别线形展开,科技聚焦
有机的、不可分割的强烈分析分割的、线性的
用语调承载丰富的情感不能用非言语手段表达丰富的感情
网络生活,人际关系密切个人主义的,人际关系疏离
口语魔力,集体无意识,神话,仪式文字魔力,“理性”,一致,序列,连续
前科学,前艺术、不专精一门科学,艺术,逻辑,专门分工
麦克卢汉就口语和拼音文字的对比脍炙人口。还是听听他侃侃而谈爸。他说拼音文字是西方“文明人”的标记:
“拼音文字发明之前,人生活在感官平衡和同步的世界之中。这是一个具有部落深度和共鸣的封闭社会。这是一个受听觉生活支配,由听觉生活决定结构的口头文化的社会。耳朵与冷静而中性的眼睛相对,它的官能是强烈而深刻的,审美力强、五所不容的。它给部落亲属关系和相互依存编织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络。全体部落人和谐相处。首要的交流手段是言语。看不出有谁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些或少一些。这就是说,几乎没有什么个人主义或专门分工。个人主义和专门分工是西方“文明人”的标记。直到今天,部落文化仍然根本无法理解个体的观念或独立公民的观念。”
口语和拼音文字的区别是听觉空间和视觉空间的区别。他说:
“听觉空间是没有中心也没有边缘的空间。它不像严格意义深的视觉空间,视觉空间是目光的延伸和强化。声觉空间是有机的、不可分割的,是通过各种感官的同步互动而感觉到的空间。与此相反,“理性的”或图形的空间是一致的、序列的、连续的,它造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没有任何一点部落回音世界的共鸣。我们西方世界的时空观念是从拼音文字产生的环境中派生出来的。西方文明的整个观念也是从拼音文字派生出来的。部落世界的人过的是一种复杂的、万花筒式的生活,因为耳朵和眼睛不同,它无法聚焦,它只能是通感的,而不能是分析的、线性的。言语是要发出声音的,更准确地说,它是我们一切感官的同步外化……无文字民族的生活方式是隐而不显、同步和连续的,而且也比有文字的民族的生活方式要丰富得多。由于要依靠口语词获取信息,人们被拉进一张部落网。因为口语词比书面词承载着更丰富的情感——用语调传达喜怒哀乐愁等丰富的感情,所以部落人更加自然,更富裕激情的起伏。听觉—触觉的部落人参与集体无意识,生活在魔幻的、不可分割的世界之中。这是由神话、仪式模式化了的世界,其价值是神圣的、没有受到任何挑战的。与此相反,文字人或视觉人创造的一个环境是强烈分割的、个人主义的、显赫的、逻辑的、专门化的,疏离的。”
拼音文字使感官分割:“只有拼音文字才使眼睛和耳朵分割,语义与字码分割。因此,只有拼音文字才有力量使人从部落领域转入“文明”领域,才能使人用眼睛代替耳朵。”
拼音文字加速了从部落人到“文明”人疏离的过程。他说:“在部落社会中,由于非常实际的原因,触觉、味觉、听觉和嗅觉都非常发达,比严格意义上的视觉要发达得多。突然,拼音文字像炸弹一样降落到部落社会中,把视觉放到感官系统最高的等级。文字把人推出部落社会,让他用眼睛代替耳朵,用线性的视觉价值和分割意识取代整体、深刻、公共的互动。拼音文字是视觉功能的强化和放大,它削弱听觉、触觉、味觉和嗅觉,渗透到部落人非连续的文化中,把他的有机和谐、复杂通感转换成一致、连续和视觉的感知方式。直到今天,我们仍然把这种感知方式当做“理性”生活的标准。整合的人变成了分割的人。拼音字母粉碎了令人着迷的圈子和部落世界共鸣的魔力。它好像使人发生爆炸,变成专门化的、心灵贫乏的“个体”或单位,在一个线性时间和欧几里德空间的世界里运转的单位。”
他说拼音文字把部落人变为视觉人:“拼音文字把复杂的部落文化转换成简单的视觉形式,使部落文化的丰富多样性中性化。请注意,让我们疏离的只有视觉。其他的感官使我们卷入,但是拼音文字培育的疏离却使人脱离卷入,使人非部落化。人脱离部落之后,其首要特征是成为视觉人。”
拼音文字祸福相倚:“有许多证明显示,人们为专门的技术和价值的新环境付出的代价也许是太高了。精神分裂和异化也许就是拼音文化的必然后果。”
五、谷登堡人的分裂
印刷术把西方人撕得粉碎。谷登堡人是分裂的人。如果说,拼音文字是精神分裂和异化的重要诱因,那么机器印刷使这个倾向大大加重。它使文人孤栖书房,使人追求隐私而脱离社会。它培养了雄心勃勃的个体,使个人主义变本加厉。他说:“印刷术是人的急剧的延伸。”
他认为印刷术直接产生了“宗教改革、装配线及其后代、工业革命、整个因果关系的观念、笛卡儿和牛顿的宇宙观、艺术中的透视、文学中的叙事排列、心理学中的内省或内部指向。这一切都大大地强化了个人主义和专门化的倾向,这两种倾向是两千多年前的拼音文字产生的。于是,思想和行为的分裂变成了体制。于是,分割的人——首先被拼音文字分割——最后被印刷术剁成了字钉一样的东西。从那时起,西方人就成了谷登堡人”。
总之,印刷术的产物包括西方文化的一切方面:民族国家、民主制度、宗教改革、装配线、工业革命、因果观念、笛卡儿和牛顿的宇宙观、艺术中的透视、文字中的叙事排列、心理学中的内省或内部指向。
这似乎把印刷术吹得神乎其神。但是,如果静下心来婷婷他的说明,他的想法其实是非常有趣、破有道理的。兹摘录若干隽语,借以揭示他那出人意表的洞见。
印刷术产生强烈的民族主义,民族国家随之兴起。“印刷术发现了生动逼真的民族疆界,印刷术籍的市场也是由这样的疆界圈定的,至少对早期的印刷商和出版商是这样的情况。而且,能够看见母语穿上可以重复的、相同的技术衣衫,也许在读者的心中会产生一种统一和强烈的感情。每个人和操母语的其他读者分享这样的感情。前文字和半文盲的人的国家是迥然不同的。”
“民族主义是16世纪印刷术爆炸的结果。文艺复兴之前的欧洲不存在民族主义。印刷术使人以分析的眼光看待自己的母语,把它看成是规模一致的实体。印刷机大批量生产书籍和其他印刷品,使之传遍欧洲的各个角落,把当时的白话语言区转变成规格一致的民族语言”
印刷术引起工业革命。“事实上,活字印刷是一切装配线的祖先。”
印刷术导致市场经济。“拼音字母文化最有力的表现,是我们的统一价格体系,它渗入到遥远的市场,加速了商品的周转。”
印刷术强化了个人主义。“使用拼音文字使自由派相信,一切真正的价值是私密的、个人的、个体的。”
六、电子媒介是中枢神经系统的延伸
根据麦克卢汉的思想,3次媒介革命是人的3次延伸。拼音文字是从听觉空间向视觉空间的延伸,电子技术是从肢体走向大脑的延伸。他的宏论处处闪光、字字珠玑:“在机械化时代,我们实现了自身的空间延伸。如今,在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电子技术的发展之后,我们已在全球范围内使中枢神经系统得到延伸,在全球范围内消除了时空差别。目前我们正在很快地接近人的延伸的最后阶段——意识的技术模拟阶段。在这个阶段,知识的创造性过程将被集体地、共同地延伸至整个人类社会,如同我们已通过各种媒介使感官和神经系统延伸一样。”
“今天的电子媒介终于使我们从催眠术中苏醒过来。谷登堡星汉被马克尼星座遮蔽了光辉。”
“电子媒介使我们的整个中枢神经系统提高和外化……电报的滴答声敲响了印刷时代的讣告。西方拼音文字价值观的丧钟敲响了。电话、广播、电影、电视和电脑的发展进一步给它的棺材敲上了钉子。电视用最终埋葬拼音文字的讯息塑造人的感知系统。”
“由于电脑的问世,意识的延伸已经开始。我们对超感官知觉和神秘意识的痴迷,就已经预示了意识的延伸。”
“电脑问世之后,意识本身要延伸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如果要完成意识的延伸,依靠现存的理性观念是办不到的。”
“我们已经延伸了中枢神经系统,使之转换成了电磁技术。把意识迁移到电脑世界。”
“假如‘大脑移植’的时代就在前方也许就可以给每一代新人提供‘大脑的复制品’,直接对那个时代的思想精英的大脑进行活体复制。人们不再买莎士比亚或伊拉斯谟的著作,很可能会用脑电图扫描的方法,把莎士比亚和伊拉斯谟的感知和博学植入自己的大脑。于是,书籍就可以绕开了。”
七、地球村里的新“部落人”
麦克卢汉创造一批令人惊叹、永载史册的新词,“地球村”就是其中之一。他认为,电子媒介使人类结为一体,人类要“中心部落化”,电子时代就是新“部落人”的时代。他说:“电子媒介造成的重新部落化,正在使这颗行星变成一个环球村落。”
他所谓的“地球村”是一个比今天的西方社会更加美好的社会:“全球村是一个丰富的、富有创造性的混合体。这里实际上有更多的余地,让人们发挥富有创造力的多样性。在这一点上,全球村比西方人同质化的、大规模的都市社会要略胜一筹。”
这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而不是一个大一统的社会。他说:“电子信息运动的瞬时性质不是放大人类大家庭,而是非集中化,使之进入多样性部落生存的新型状态之中。”
他相当详尽地买会了这个新奇的世界:“这将是一个完全重新部落化的深度卷入的世界。通过广播、电视和电脑,我们正在进入一个环球舞台,当今世界是一场正在演出的戏剧。我们整个的文化栖息场,过去仅仅被认为是一个容器,如今它正在被这些媒介和空间卫星转换成一个活生生的有机体。它自身又包容在一个全新的宏观宇宙之中,或曰一场超地球的婚姻之中。个体的、隐私的、分割知识的、应用知识的、“观点的”、专门化目标的时代,已经被一个马赛克世界的全局意识所取代。在这个世界里,空间和时间的差异在电视、喷气飞机和电脑的作用下已经不复存在。这是一个同步的、“瞬息传播”的世界。此间的一切东西都像电力场中的东西一样互相共鸣在这个世界中。”
他用神来之笔反问到:“为什么不可以把世界意识联入一台世界电脑呢?凭借电脑,从逻辑上说,我们可以……求得一种与柏格森预见的集体无意识相似的、不可分割的宇宙无意识……这种状况可以把人类大家庭结为一体,开创永恒的和谐与和平。”
他惯用简约幽默的故事,说明复杂而抽象的构想。他的“地球村”和“新部落”其实是这样的简单:“一个二年级小学生做出的反应就是这样。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送入轨道时,老师叫她写一首儿歌。她是这样写的:“新型这么大,地球这么小,待在原地吧,别跟它飞走。”她是这个新型部落水的一员,生活在一个复杂无比的世界之中,广袤、永恒。”
注释:
目前,物业管理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当前的竞争不再只是价格竞争和产品竞争,已经升级为品牌竞争。而品牌最重要的是其丰富的文化内涵。企业文化直接关系到企业品牌,高品位和深层次的企业文化是企业品牌的文化底蕴。所以,应该建立起对内能激发员工的责任感和自豪感、对外能提升企业视觉印象的企业文化,使得企业的美誉度和知名度切实得到提升。企业文化代表着企业形象,并向外界传达了企业精神,精神是通过形象具体反映给公众的,文化建设的核心就是企业精神。因此,应该强化员工在思想文化、道德品质和服务技巧等方面的培训。要重视员工的外观形象,做到穿统一的服装,挂牌上岗,言语要亲切标准,耐心为业主服务。采用统一标识,办公环境要讲究色调、式样和陈设上的艺术和统一性,以别具风格的经营方式和文化品位,以良好的外观形象给业主留下鲜明而深刻的印象。
2凝练企业文化,营造良好工作氛围
企业文化建设,从本质上说就是在思想和行为方式上由新对旧的的挑战和改造。在定位企业文化时,企业领导要依据企业当前的发展战略,弘扬企业的优良传统,并借鉴和融合其它企业的先进经验,提出能反映本阶段的经营管理活动的企业文化。而且,企业领导要重视自己的模范行为,他们的行为往往是对员工的一种无声号召和示范。公司领导以自己的行动向企业员工诠释企业的价值观,带动和启发着企业员工对企业文化进行建设。营造一种团结和拼搏的企业氛围。物业管理科应该编制出本企业的企业文化手册,以向每一个员工传达企业精神和理念,并规范他们的行为,让员工将美好的形象展现给业主。企业员工要使用礼貌用语,微笑服务。激励员工参加社会公益活动,让业主真正被企业高质量的服务标准所感染,进而自觉为创建美好社区而努力。
3加强科学管理,追求提质增效,创新服务能力
一正确引导业主养花草、宠物,学习安全常识和法规道德,提高业主文化思想素质,构建小区和谐氛围。再者,对物业主管部门申办物业企业和资质年检等工作程序进行简化,提高办事效率。二是发挥好社区居委会的协调作用。物业主管部门跟街道办一起,在各社区中成立居委会,组织居委会调解社区纠纷,尽量争取在社区中化解矛盾,减少法律诉讼;强化对于社区居委会的工作指导,从当前业主的最关心的问题和需求出发,帮助业主创建业主委员会;在受到群众投诉后,尽快认真处理矛盾,维护社区稳定。三是健全物业维修等日常资金的收缴和监管办法,保证公共设施维护有足够资金。完善维修资金等相关管理制度,清缴被挤占挪用的物业大修资金,追收未缴纳物业大修资金,形成维修资金的归集、使用和再投入的良性循环,合理使用维修资金,为社区居民提供完善的物业服务。
4充分发挥企业文化在物业管理中的作用
应该发挥好企业文化凝聚、导向和规范的作用,切实做好企业物业管理。凝聚作用。企业文化在某种程度上就似一种粘合剂,它让全体员工的追求目标都集中在为企业经营共同奋斗上,彼此团结合作。一种积极的企业文化,应该可以让每个员工都看到企业的美好前景,把自己的命运跟企业命运紧密相连,并为之努力工作。在企业与员工之间、领导与员工之间、员工与员工之间建立起相互支持和理解的和谐关系,形成巨大的凝聚力,给企业注入活力和生机。导向作用。物业管理企业文化作为一种理性的文化,它就像企业管理的灵魂,直接影响着企业的种种行为,是全体企业员工的理想和信念,它可以利用价值观念引导企业发展。规范作用。企业文化来源于员工的生产经营活动中,又反过来成为了规范员工行为的准则,具有很强的号召力和约束力。
5落实企业文化建设的职责
真正落实好企业文化建设,并将责任分配到综合管理部、人力资源部和党群工会工作部等部门,各个部门同心协力,创建齐抓共管新局面。人力资源部主要的职责是引进优秀员工,并对其进行培养和激励,开展企业传统教育,提高他们的科学文化和专业技能,弘扬爱岗敬业精神,培养共同价值观。综合管理部的主要职责是实施品牌战略,大力开展管理工作,对企业中的先进个人和感人事迹进行宣传报道,提高企业知名度;党群工会工作部主要职责是组织企业员工进行技术比赛和劳动竞赛;开展多种形式的员工教育文体活动;为企业的中心工作服务,切实提升企业文化建设水平。
6加强总体规划,形成长效机制
在调查中我们发现有部分村民都对自己村里的文化设施不清楚。比如现在大部分村(社区)都建有农家书屋,有一部分村民从未去过村图书室看过书,甚至还有村民不知道村里就有图书室。村民对图书室的知晓率低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是村干部对于村里文化设施的宣传力度不够,二是部分农民文化程度低,对读书根本不感兴趣。此外,里面的书籍数量较少,内容混杂且少有更新,与群众的需求存在较大差异,不利于农村社会学习氛围的形成及发扬。
二、推进农村基层文化公共管理的对策建议
(一)进一步转变职能,承担起农村基层文化的公共管理服
1.强化目标责任,提高农村文化建设重视程度
目前农村文化建设呈现的更多的是一种压力型体制(即为了实现赶超,完成上级下达的各项指标而采取的数量化任务分解的管理方式和物质化的评价体系)。在自上而下的压力型体制和数字化的政绩考核模式下,村干部在文化建设中工作的重点并非主要在于提高农民的满意度,而只需以数据总结式的工作报告“向上负责”,例如,“建成‘农家书屋’×个”,“配备农家图书×册”,“完成送剧下乡×场”等。换言之,农村文化建设主要是村干部以及基层政权的一项“政治任务”。因此农村文化建设中往往会存在重数量,轻质量;重建设,轻管理;重上级考核,轻农民参与的弊端。要真正把农民对文化需求的“满意度”作为一个重要考核指标,密切干群联系,沉下心去听百姓需求,保障农民共享文化发展成果。
2.加大财政投入,完善农村文化活动场所和设施
积极争取政府资金和多渠道筹集社会资金并举,完善公共文化活动场所和设施。需要注意的是,加大建设文化设施力度的同时,还要及时对已有的陈旧、滞后的文化设施进行整改与更新;要重视对文化设施的维护与修复,延长文化设施的使用年限;要加强管理,提高文化设施利用率;要做好宣传工作,让老百姓知道村(社区)提供这样一个地方,对老百姓开放,供他们休闲娱乐使用。
3.加强扶持引导,打造高水平农村文化队伍
农村文化活动的开展离不开农村文化队伍的推动。要推动大学生村官结合自身特长、当地实际和农民需求,充分发挥其学历高,理论素养深和知识面广的优势,多措并举推进农村文化建设。如聘用大学生村官担当书屋宣传员和图书管理员,盘活农家书屋,打造文化生活主阵地。或者依托党员活动室、墙报等载体,以“顺口溜”、“千字文”等形式,开展惠民政策宣讲、致富项目推广。还可以针对村民中存在的学用科技意识不浓的问题,把活动演出内容与村民需求和各村产业特色相结合,在节目编排中普及相关科学知识,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
(二)引入社会购买公共文化服务机制
1.进行文化服务购买
要推进农村基层文化的发展,光靠政府、村(社区)的力量是不够,利用现在社会的资源,农村可以很好的引入公共文化服务购买机制。比如,文化活动较多的村,可以和社会上一些文化工作室签订协议,以每年多少次表演,多少个节目来进行结算。一方面,可以很好的减少村文化工作的压力,只需要加强文化基础建设即可;另一方面,可以增强整个文化市场的活力,节目越多,越是对一些文化工作室的创新能力提出了新要求,这样可以有效地繁荣当地文化市场。
2.引入社会文化管理奖励举措
所谓跨文化管理,是指涉及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物、事的管理,是跨国公司在跨国经营过程中,对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类型、不同文化发展阶段的子公司所在国的文化采取包容的管理方法,并据此创造出公司独特文化的管理过程。它要求管理者改变传统的单元文化的管理观念,把管理重心转向对企业所具有的多元文化的把握和文化差异的认识上,运用文化的协同作用,克服多元文化和文化差异带来的困难,充分发挥多元文化和文化差异所具有的潜能和优势,使国际企业具有生机和活力。需要强调的是,跨文化管理,决不是文化的同一化,而是在保持本土文化的基础上兼收并蓄,不断创新,建立既有自己特色又充分吸纳人类先进文化成果的管理模式。
跨文化管理包含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企业外部的跨文化管理问题,即针对来自不同文化背景并且与企业打交道的供应者、顾客、竞争者、相关利益群体等的管理;另一方面是企业内部的跨文化管理,即针对不同文化背景的雇员的管理。
二、跨文化管理的特征
跨文化管理比其它企业的管理要困难得多,这是由跨文化管理的以下特征决定的。
1.人员结构多元化
人员结构一般分为母国员工、外派员工、本地员工和第三国员工。这些员工来自不同的国家或地区,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因此,语言使用、行为方式和价值取向等有很大差异。即使全新的跨文化的企业文化形成以后,这种企业文化内部在一定程度上仍然保留着特征各异的各种民族文化模式。比如,欧美管理者的风格一般是开放和直截了当的,然而亚洲员工就会觉得这种风格不舒服。同样的要求和规定,不同文化的成员很可能按照不同的行为方式执行,从而产生不同的结果。比如,同样是沉默,来自一种民族文化的成员可能以此来表示支持和理解,而来自另一种文化的人们则以此表示漠不关心,还有的文化很可能意味着反对。因此,作为一个管理者,要想与不同群体的人进行有效沟通,就必须理解他们的文化背景以及存在的差异,调整自己的沟通方式和技巧,否则,就会引起沟通障碍,影响企业的发展。
2.经营环境的复杂性
跨文化企业的经营环境与其它企业相比有很大差别。一般企业的经营环境比较单纯,企业所属成员不存在文化隔阂和价值观念等方面的差异,也不存在政治、法律制度和风俗习惯的不同,比较容易建立企业文化,也容易在管理方式、决策和执行方面取得共识。相反,跨文化企业所面临的经营环境就要复杂得多,除去社会制度等方面的显著差异以外,企业成员在管理目标的期望上、经营观念上、管理协调的原则上,以及管理人员的管理风格上均存在明显的差异。
这些差异无形中就会导致企业管理中的混乱和冲突,使决策的执行和统一行动变得更加困难。即使建立起了新的企业文化,这种差异和困难在一定程度上仍然会继续存在。这使得企业的经营成本大大增加,在一定程度上会抵消劳动力价格和原材料价格比较便宜的优势。
3.文化认同的过程性
跨文化企业中存在着差异较大甚至冲突的文化模式,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无论是心理还是行为都有显著差异,这些差异只有逐渐被人们理解和认识,进而产生关心、认同心理,才能取得共识,建立全新的共同的企业文化。因此,跨文化企业想形成自己的企业文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所有成员都要了解对方的文化模式,进行文化沟通以消除障碍,接受企业全新的特有文化。这个过程比较复杂。
4.管理难度增加
美国学者雷蒙德?A?诺伊等提出,在全球市场上,影响人力资源管理的四个最主要的因素是文化、人力资本、政治法律制度和经济制度。这使得人力资源管理决策及政策的指定变得更加复杂。比如:是否要招聘本地人员;如何招聘到优秀的人才;如何培训和管理外派人员;如何激励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员工;如何协调分属不同国家的两家公司的人力资源政策等。
5.管理风险加大
劳动关系问题是跨国企业经营的重要问题,因为各国的法律、管理体系、劳动关系的背景都不同,因此,当管理人员所采取的管理方式不为员工所接受时,就有可能导致管理失败的风险。
另外,跨国经营的企业还有可能面临组织风险和沟通风险。组织风险是企业在开展国际化业务经营时,由于各子市场和分支机构的分散与独特性,使企业的管理、决策和协调变得复杂而带来的风险;尤其是企业采取多元化经营和市场差异较大时,决策更为困难。沟通风险是管理人员面对不同文化、语言等沟通障碍,引起沟通误会,从而导致沟通失败所带来的风险。同时,沟通成本也会大大增加。
三、人力资源跨文化管理的策略
对于跨国企业来说,需要通过文化融合来规避和化解经营管理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文化冲突,寻找超越文化冲
突的公司目标,以维系不同文化背景下的行为准则,并据此创造出公司的独特文化。在人力资源跨文化管理方面,可以采取如下策略:
1.认识并协调文化差异
跨文化的认识具有两层基本涵义:第一,要认识他文化,必须首先理解自己的文化及其发展与变化、优势与不足。这是更好地认识、理解他文化,识别他文化之间差异的基础,以便扬己所长,补己之短。第二,寻找文化之间的“切点”。这就要求管理者在一定程度上摆脱本土文化的约束,站在不同的立场反观自身文化,并从中寻求本土文化和他文化之间的结合点,并且需要管理者作一个“文化差异最小化”的处理工作,管理者可以有意识地在企业内建立各种正式的或非正式的、有形或无形的跨文化传播组织或跨文化沟通渠道。
2.谨慎选择外派管理人员
跨文化管理要求管理人员不但要同具有不同文化、教育背景以及价值观念的员工打交道,而且还要对付各种政治、经济和法律因素。这些因素属于企业的外部环境因素,对企业管理职能的履行方式有影响。因此,跨国公司经营管理人员需要具备的一个基本素质便是文化意识。文化意识是指跨国公司的经营管理人员对经营所在国的文化传统及其对商务活动影响的了解和认识。具体到人力资源管理上,就是要求管理者对其属下员工的文化背景、生活习惯、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等有深入的了解,能站在对方文化背景的立场上,来处理劳动关系问题。因为许多劳动关系纠纷的产生、劳资矛盾的激化并非是简单的双方在经济利益上博弈的失衡,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因为劳动关系的主体双方由于文化背景的差异造成的文化碰撞。而这种文化上的不协调,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
根据咨询公司的调查,对于跨国企业来说,一项失败的外派任职的直接损失在25-50万美元之间,而摩托罗拉公司估计的数字更高,一名失败的中层职员每年损失为7.5万美元,而3年期任职损失约为60-125万美元。除了在经济上损失之外,还有可能破坏跟东道国之间的关系,丢失业务机会。
这就要求从事跨国经营的管理人员应大量学习这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法律和教育等制度,特别是要了解其社会文化环境的知识。最为根本的是,要求管理者必须摒弃狭隘主义,不能有民族自大的偏见,更不能用个人的眼光来看世界,而应当尊重他国的风俗习惯和市场差异,尊重异国文化。因此,企业必须采取严格的选择程序,对挑选出的外派员工进行培训,以增强其跨文化工作能力。
3.实行管理本土化
跨国公司不可避免地会遇到所在国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制约,跨国公司在经营中可以采用“本土化战略”:即充分利用当地的资源和市场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并与东道国政府、企业结成战略联盟。在人才使用上,除了包括尽可能雇佣本地员工,培养他们对公司的忠诚感之外,最重要的是聘用能够胜任的当地经理,这样就可以很好地避免文化冲突,有利于公司开展各种业务。比如日本三洋在世界各地拥有众多公司,其中三洋电机中国有限公司,是日本在中国的一家独资公司,就是实行本土化管理,尽量让本地优秀人才参与各种管理活动,目前本地员工已达到4500人。
4.跨文化培训
伦纳德·南德勒早就提出跨文化培训应当是人力资源发展的重心所在,它是解决文化差异、防止文化冲突的最有效手段。跨文化培训的主要内容有对文化的认识、文化的敏感性训练、语言学习、跨文化沟通及冲突处理、地区环境模拟等。这类培训的主要目的有:①减轻驻外经理可能遇到的文化冲突,使之迅速适应当地的环境,发挥正常作用;②保持企业内信息流的畅通及决策过程的效率;③加强团队协作精神与公司凝聚力;④促进当地员工对公司经营理念及习惯做法的理解;⑤维持组织内良好稳定的人际关系。另外,公司对员工提供的培训,也显示了公司对员工长期发展的诚意。
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进行培训。国际化经营的企业有两种基本的选择:一是通过企业内部的培训部门进行培训;二是利用外部培训机构,如大学、科研机构、咨询公司等进行培训。因为跨文化的培训并不涉及到技术或商业秘密,不少企业倾向于后一种选择。如果企业规模较小,或是一次参加培训的人数不多,采用这种方式可以降低培训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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