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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魅力当代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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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魅力当代文学论文

一对《暧昧的启蒙暧昧的自我》一文

贺立华是这样评价的:“张志忠教授  借鉴日本学者柄谷行人《日本现代文学起源》对日本现代文学的建立所进行的卓越分析,运用精神分析的方法,通过对《狂人日记》、《沉沦》的再解读,阐明了五四新文学发生期所表现出来的启蒙精神的多重性与暧昧性,揭示了历史与文学的丰富性复杂性。”

1张志忠在这篇论文中还使用了福柯的《癫狂与文明》和《性史》

来分析《狂人日记》和《沉沦》中两位主人公的“迫害狂”与性苦闷的忧郁症——“中国病人”的形象,发掘现代文学经典作品不甚为人关注的另一面,这无疑拓宽了我们对文学与启蒙话语的理解。在这样一篇论文中,综合使用了多种理论资源,却并不给人以生硬、突兀之感,即是所用的理论与研究对象十分贴合,恰能互相阐发、互为印证的缘故。2011年第2期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编后记》,不仅点出了张志忠在《镜中之像 像外之旨》一文中所使用的全部理论资源,还对张志忠的文思精妙做了点评:“张志忠的论文可以看作文本细读方法的一次精彩展示,阐述了洛夫诗作各个层面上对镜像的借重,揭示其背后的巧思妙想,论述有情有理,文本细读与批评家个人的感悟自然地融合在一起。更难能可贵的是,文章中借用的理论资源不仅有大家较为熟悉的拉康镜像理论和巴赫金的《镜中人》,还参照了钱钟书的《管锥编》,这种中西糅合的尝试既显示了作者的深厚功底,也为现当代文学研究提供了范例。”

2同行如此美誉,足可证其功力之不凡

实际上,读这篇论文的时候,很难不为作者的博学与妙思所折服。论文从洛夫《漂木》中的镜子谈起,一路引述作品,一路娓娓谈到《沧浪诗话》、《管锥编》、拉康和巴赫金,其间还穿插了洛夫诗与鲁迅、杜甫、李益、冯至等作品的对照。不仅将古今中外熔为一炉,且饱含着因诗而生的种种人生、哲学感悟,逸兴横飞,妙语迭出。选集中的《恢复感觉 理解含混 体贴文本——文学教学与文本阐释的实证研究》是一篇从教学实践出发,提倡文本细读、审美优先的论文,与本集中的《强化文学评论的审美品格》正可前后呼应。后者在理论上对审美优先问题进行了阐发,指出:“审美性是文学的命脉所在”,当代文学批评的一个严重弊病,就是审美品格的缺失。由此而造成的严重后果,不仅是“新的艺术探索得不到及时的发现和鼓励,很容易被淹没在大量的粗制滥造的赝品中”,而且“不利于社会和大众的审美品位的提升”,为此,应积极开通和拓展通向审美境界的路径。而前者则从经典文本解读入手,来谈教学工作中应遵循的重视文本细读、重视培育读者审美感觉的原则。文中所举的几个例子:《荷塘月色》《画梦录》《回答》《一切》《色•戒》相信是很多教授现当代文学课程的教师都十分熟悉的,但在实际的教学工作中,培育学生的审美感受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在如今这样一个高校的博导们都不太乐意给本科生上课的年代,张志忠对本科教学的重视实在是令人感佩。实际上,在2009年出版的《当代文学六十年》的导论中,张志忠已经提出,在教学工作中应该把培育学生的阅读品位放在首位。这些,应当都是他为开通和拓展通向审美境界的路径而做的努力吧。

二张志忠的治学方法的再一突出特点是立足本土、融汇中西

正如张志忠在文集的自序中所说的那样,作为一个从80年代初期进入学术研究行列的学人,他在学术生涯中“恰逢其时地先后经历了方法论的革新和理论视野的开拓的文坛热浪”。西方20世纪被公认为“批评的世纪”,20世纪下半叶更被称为“理论时代”;而在中国文坛,1984、1985年则被称为“方法年”,作家和批评家们都感受到了外来方法和理论的剧烈冲击。当时所谓的“方法热”,主要是西方理论热。时至今日,在文学批评领域,以西方理论为中心、将中国现象当成解说、印证西方理论的材料的情况,仍然在不同程度上存在。因此,如何真正地吸收西方理论和方法,化入自己的学术格局之中,摆脱西方理论统治的阴影,仍然是值得重视的问题。在这个方面,张志忠首先坚持的是对西方理论和西方小说表现技巧进行深入了解,他认为,在深入了解的基础上才能谈消化、吸收和掌握,然后才能谈“为我所用”,才能真正地驾驭西方理论和方法。张志忠一直认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生,乃是以世界文学作为模板的”,因此,在专攻现当代文学的同时,他在阅读西方文学作品和钻研西方文艺理论方面用功甚勤,对于文学研究中的比较方法也颇为重视。

这正如他在《论集》自序中所说,“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必须同时地具有多个学术维度:必须在若干方面具有良好的养成”。“古代文学、外国文学和文学理论研究的学者可以不了解当代文学,但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在这三个方面的素养,却是缺一不可”。《论集》中的《何处“偷”来〈白轮船〉——艾特玛托夫在中国之一》一文,是使用比较文学研究方法探讨中西文化和文学交流的一个精彩范例。此文详细地梳理了艾特玛托夫的《白轮船》对中国当代作家的影响,不仅饶有兴致地追寻了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里的主人公孙少平和刘醒龙的《弥天》中的温三和阅读《白轮船》的经历和感受(文中还谈及王蒙《狂欢的季节》中的主人公钱文对《白轮船》的阅读);同时,也列举了几代中国读者,从“白洋淀诗群”、张承志,到今天的读者,喜爱和推崇《白轮船》的确凿实证,别开生面地描述出了中国当代文学与世界文学所形成的对话关系。张志忠对中国当代作品烂熟于心,文中列举当代作品如数家珍,许多细节更是感人至深。这样一来,论文就越出了单纯的平行研究和影响研究的窠臼,不仅饱含着几代人对艾特玛托夫的深深敬意,也凸显了对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上那个特殊的“偷”书时代的深刻反思。

张志忠收入《论集》的许多论文,都可以找到援引西方理论或以西方作品与本土作品对照的例子。《远行人必会讲故事——“文学与现实”的关系一解》一文,就提到了本雅明的《讲故事的人》、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我的世纪》等来论证小说中故事的重要性。与前面已经谈到过的其对拉康、巴赫金、福柯理论的熟稔,足可见出张志忠在外国文学和西方文论方面的学养。张志忠的学术视野的开阔,无疑得益于八九十年代引入的“西方理论”和对外国文学的长期关注,但坚持以“本土经验”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执着地追寻本民族文学和文化的品格,是他长期以来坚持的治学方针。始终立足于本土文学创作,将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视为世界文学潮流的一部分,正是其学术格局既包含全球化的视野,又始终突出民族的和本土的特性的关键所在。应当说,从1978年进入山西大学求学开始,张志忠就开始关注中国当代小说创作的发展,在近四十年的学术生涯中,引发他的研究兴趣的作家应该是所在多多的,收入《论集》中的关于王蒙、张承志、贾平凹、莫言、阿成、徐小斌、王安忆的小说和李瑛、洛夫的诗歌的评论,都在不同侧面和角度抓住了作品的本质特点,对于作家创作的改进和深入认识、理解作品,都有重要的借鉴意义。而收在《论集》中的“时潮追踪”中的系列文章,《领异标新二月花——对80年代中期小说创作新潮的思索》《试论90年代文学的文化视野》《怀疑与追问——新世纪长篇小说的一种思想气质》,更是张志忠长期关注当代文学创作发展、追踪文坛动态、深入思考文坛发展方向的结果。

在张志忠的当代文学批评中,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他的莫言研究。收入《论集》中的《论莫言的艺术感觉》,就是他研究莫言的代表性成果。文章以精确传神的分析,阐发了莫言小说独特的艺术魅力,进而对莫言的创作进行了高度肯定,在莫言研究领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论集》的自序中,张志忠指出,研究当代文学的学者,作为作家的同时代人,“要有及时地判断新人新作之意义的能力和勇气”,但要有此勇气,却并非易事。他在80年代就独具慧眼,对莫言的文学成就进行高度评价;而在此后几十年长期关注莫言创作发展的历程中,不仅敢于反驳对《红高粱》和《丰乳肥臀》的粗暴批判(如指责莫言的作品是“残酷叙事”、“暴力美学”),还顶住外国同行对莫言评价不高的压力(如德国学者顾彬对莫言的批评),始终对莫言这样一位“中国故事的杰出讲述者”给予肯定,并始终坚持不懈地研究“莫言是如何将个人体验和历史记忆、不羁想象和乡间传说、民族痛史和农民品格等博采广收,自铸伟辞,在探索民族的心灵史的同时,又对文学自身予以很大力度的变革和创新,以独特的中国方式讲述中国故事”。3这在更大程度上就是一个学者的见识,也是一个学者敢于摆脱西方中心影响,坚持本土化、坚持自我的可贵精神。

三作为一个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领域中耕耘多年的学者

张志忠在治学的同时,也投入了大量精力,关注本学科的建设和发展。这次收入《论集》中的《强化史料意识 穿越史料迷宫——关于中国现当代文学史料问题的几点思考》,以及因为篇幅问题而最终割爱的《现代性理论与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转型》等几篇长文,就凝聚了张志忠对现当代文学研究发展态势的思考。在现当代文学研究中,重视史料的发掘和使用,是学科研究成熟的标志,当然也是对于推动学科发展有着重大意义的研究方法。不过,要想在史料的迷宫中提炼出真正有价值的观点,就需要在全面勘察、鉴别史料基础上的洞见——这不仅需要相对自觉、成熟的史料意识,还需要长期的积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作为一个生于五十年代、治学严谨的学者,张志忠对于研究工作中的史料问题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和重视。《强化史料意识 穿越史料迷宫》一文,就显示出了他在史料的迷宫中披沙拣金的睿智与识见。

《论集》中的另一篇论文《剪不断,理还乱——莎菲形象与作者丁玲之间的纠缠辨析》亦可看作是运用史料揭示作家与其笔下人物关系的范例。毫无疑问,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这个学科,是以现当代作品所包含的强烈的时代感、时代的情感思想与时代的美学风范为内核的。尤其是当代文学研究,如果不重视作家的创作,不重视文本,就无法挖掘出当代文学与时代息息相关的“摩登”之美。而另一方面,如果没有良好的文学修养和理论视界,就无法在浩如烟海的现当代文学中披沙见金,寻找到将来可能跻身世界文学之林的经典之美、永恒之美。张志忠既重视理论,也重视文本,并主张研究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学者,必须在中国古代文学、外国文学和文学理论研究这三个方面有较好的学术养成,实际上既是对从业学者素质的要求,也是出于推动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学科发展的考虑。张先生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迄今为止,中国现当代文学历时已近百年,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工作的魅力与其中包含的机遇和挑战与日俱增。世纪的更替与社会的发展,都在促使现代文学经典化的步伐逐渐加快,而紧随其后的当代文学研究的经典化、历史化与体系化还有更大的空间,正需要一大批学养丰厚的研究者投入其中。张志忠已经以他所走的道路,在现当代文学研究领域取得了卓越的建树,为青年学子的探索提供了一种典范:融通中西理论、为我所用;厚积而薄发,以渊博学识和锐利眼光,看到问题之所在,发现新问题;从问题出发,来进行研究工作,正是他的治学方法。而这样的治学方法,除了能给晚辈学子指明路径之外,对于促进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整体学术水平和层次的提升,无疑也是功不可没的。

作者:龙慧萍 单位:湘潭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