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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美术和人与自然环境的融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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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美术和人与自然环境的融合发展

以西方工业革命为起点,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开始加速恶化,特别是在科学技术赋予的力量作用下,人类社会从认识层面和行动层面自发地与自然环境剥离,将自身塑造成自然的统治者。一方面,人类在认识上逐渐否定了自身对自然的依赖性,正如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戈尔所言,“人们将面包的产地理解为超市而非麦田,这种潜意识中对自然的蔑视,无异于将人类定义成‘生态孤儿’的角色。”另一方面,人类在行为上破坏了自然环境的正常秩序,正如美国生物学家康芒纳所言,“人类将生物圈的循环体系变成了资源型的线性消耗,潜意识中缺乏对自然环境的敬畏之心,依恃理性工具展开对自然的盲目征服。”但无论如何,人类始终无法摆脱作为自然界一分子的命运,人类社会在享有工业文明成果的同时,也必然要承受破坏自然环境导致的后果。20世纪90年代兴起的环保运动、生态思想、绿色理念等代表了当代社会对人与自然环境关系的深刻反思,也为生态文明的确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这一角度出发,“生态美术”正是人与自然关系演变的结果,既可以将它视为美学与生态学的融合形态,也可以看作是以美术这一艺术形式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批判,最终目标是生态美术和人与自然环境和谐关系的融合发展。《永恒的原乡:中国当代生态美术研究》一书由彭肜、支宇主编,由四川大学出版社于2015年10月出版。全书以中国当代生态美术发展脉络为依据,对人与自然环境关系的种种表现进行了全面且深入的探索。总览全书,向读者呈现出三个方面的特色。

紧扣主题,展开人与自然环境交恶结果的反思

《永恒的原乡:中国当代生态美术研究》一书充满了对人与自然环境关系的反思,其中两者关系交恶既是反思重点,也是反思的起点。全书包括六个章节,按照人与自然环境关系表现差异可分成三个部分。其中第一部分包含第一、二两个章节,主要阐述人与自然环境关系交恶的结果。第二部分包括第三、四、五三个章节,主要阐述人与自然环境关系博弈的支点。第三部分为第六章“自然之美:重构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主要阐述人与自然环境关系如何实现可持续性发展。本书中的“原乡”是一个哲学概念,但可以从自然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和理解,全人类“原有的家乡”无疑是自然环境,然而它不具备聚落地理学意义上的空间属性。换言之,人类在物理层面从来都没有脱离自然环境,但在心理层面对于自然环境的“乡情”却渐行渐远,特别是在现代文明冲击下,自然生态已经演变成精神家园,人们很难从原生态的自然环境中获得归属感、依赖感,反而会面临生命威胁和生存困难。这种人与自然环境关系交恶的现象,正是源于工业文明、科技文明、理性文明。在各种先进工具的使用过程中,人逐渐凌驾于自然之上,崇拜变成了征服,善待变成了破坏,祈求变成了占有,直到自然环境开始反噬人类社会,人们才意识到一味破坏、索取、利用的严重后果。作者指出,人与自然环境关系交恶带来两种结果:其一是生态学研究立场的转向,即从“以人为中心”转向“以非人为中心”,这也是自然环境从外部施加压力的结果,人们开始意识到人与自然是一个共同体,彼此之间并非权力关系而是自由关系,即人类有利用科学技术、现代工具破坏自然环境的自由,自然环境也有惩罚人类肆意妄为的自由。生态美术作为一种艺术表达介质,核心创作依据就是自由关系的正当性和对称性。其二是生态美术话语及图像表达范式的转换,从对自然环境向人类无私馈赠的赞扬角度,转换为人向自然环境进行戕害的批判角度,反馈到生态美术这一表现媒介上,涌现出大量以批判人类破坏自然生态环境为主题的作品。

导向明确,构建人与自然环境博弈竞争的支点

本书在论证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过程中提出了一个明确导向,即“博弈”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常态。在人类社会尚处于萌芽阶段时,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和自然环境抗争,此时人类处于博弈中弱势的一方;而在人类社会处于工业文明、科技文明、理性文明高度发达阶段时,人类基于私利需求而选择向自然环境展开全面征服,此时人类处于博弈中强势的一方。无论哪一种极端状态出现,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都会失衡,关系交恶是必然结果,而要实现双方博弈的和谐关系,人类必须在博弈中保持理性,并构建双方博弈竞争的有效支点。综合生态美术缘起、内涵及母题,本书将构建人与自然环境博弈竞争的平衡支点归纳为三个:第一,自然环境的异化。立足国内,自然环境的异化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分别是城市景观、乡土重构、污染治理。城市景观反映出人工力量与自然力量之间的博弈。能否在景观场域下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主要取决于人能否因地制宜地创造。乡土重构反映出人类发展与自然制约之间的博弈。能否在乡土场域下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主要取决于自然环境条件、特色、资源价值,如果自然环境过于恶劣、严格,人们选择放弃博弈的可能性就比较大,如出现集体迁移现象。环境治理则反映出人对自然环境的善意。能否在治理场域下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主要取决于环保技术的先进程度。第二,动物权利的保护。在人与自然关系范畴中,人与其他物种之间的关系最为密切,双方均具有动物的生命特征,如果将人与自然环境交恶视为“直接关系”,那么人对其他物种的生命剥夺则处于“间接关系”中,这与食物链、生态链意义上的杀戮完全不同。“生命之维”是当代生态美术创作的一个重要主题,如罗中立的《绣花女孩》《夜归》《影子》等作品,均体现出人与动物具有平等的生命权,而生命权已经上升至生态伦理、生态道德等层面,是人与自然环境博弈竞争中最牢固的支点。第三,工业文明的取代。工业文明是破坏自然环境的主要力量,作者强调克制欲望、简约生存,助力推动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转型,构建可持续发展模式。

与时俱进,重塑人与自然环境之间和谐的关系

本书指出,生态美学建构于生态学、美学两个学术场域的交叉范围内,而生态学研究以自然环境为基础,美学以社会文化为基础,两个“基础”都处在动态变化之中,因此,重塑人与自然环境的和谐关系也要与时俱进。从人类破坏自然环境的方式来看,主要表现为人类社会对原生态自然环境的损毁,但人在人与自然关系场域内的地位,决定了对自然环境破坏的程度。以乡土空间为例,人类生产能力有限、科技工具稀缺,只能在有限的自然环境空间中损坏原生态事物,如毁坏一部分森林、草原作为耕地,虽然破坏能力有限,但这不意味着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是和谐的,只是表明大自然的反扑能力超过人类的进攻能力,人类在自然修复过程中并没有发挥积极作用。而在城市空间中,人类工业文明力量得到最大程度的彰显,自然环境反而成为人类社会的点缀,如城市园林、交通绿化、公园景观等,人们虽然竭尽全力保护这些自然环境要素,但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同样不和谐,只是由于人工干预过多,自然环境中各物种在自组织能力下发挥的作用很小。因此,重塑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和谐关系,要从更宏大的生态文明场域出发,让人、自然同时参与到和谐关系的塑造中,如我国近年来推广建设的海绵城市、生态城市等,不仅自然的力量得到了彰显,且人类也重新回归到对自然依赖的轨道。通读全书,作者以平实易懂的文字、严谨简约的表述,为读者展现出生态美术和人与自然环境和谐关系的融合发展模式,不仅有助于引发人们对“原乡”的心灵共鸣,唤起人们保护自然环境的意识,也为当代中国生态美术发展指明了方向,进一步丰富了其理论内涵与实践方法。全书立意深远、导向明确,研究思想与时俱进,具有重要的学术及应用价值。

作者:郝孝飞 单位:湖北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