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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21世纪以来,黔北文学创作由“精英写作逐渐转化为大众写作”,并形成了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作家群体。第十届黔北作家笔会通过不同题材、体裁的作品,抒写新时代乡愁,讲述新乡土故事,展示了黔北文坛的新风貌。
一、诗歌:“我手写我口”
诗歌是一定社会生活最集中的表现,诗歌的写作是一个思维活跃、感情流露的过程,是诗人自我情感世界与外部客观世界达到和谐与统一的产物。冯在勇的《梦幻桃花雨》以桃花的花开花谢为背景,写与如花般少女的缘起缘尽,以及自己如梦如幻的心情。花、梦、人意象的叠加使读者产生美好而忧伤的联想,有崔护《题都城南庄》“人面桃花相映红”和戴望舒《雨巷》“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的意蕴。王兴伟的《石上生花树》组诗以意识流的方式,写自己上班路上对故乡、家人、童年、乡亲的回忆与想象,语言质朴而有张力。《一段路》中,“那时的黄昏比现在幸福/一头牛,与成群的伙伴将孤独拒之千里/乐安村简陋/没有平房,没有车经过/野棉花开的地方,常常被我当成好地。/刺梨花开,蜜蜂与蝴蝶,常常/被我们忽略,不像现在/儿子很少遇见它们,描写/得从网上,收集它们的形象”,将两代人的童年形成鲜明对比,写出了社会的发展对自然生态、生存环境带来的破坏,表现出诗人对社会现状的一种忧患意识。司马玉琴在组诗《乡村拾遗》中,通过一组充满沧桑感的意象,喟叹乡村数十年来的变迁与衰败:那晒在院子里的渔网、苍老而坚韧的风水树、经历浩劫后的半边寺、没有炊烟的老村、钟声不响的钟声渡、未被传承的高台舞狮,无不具有怀旧色彩与家园情怀。而与这些意象相对照的是城市、集镇、楼房、公路与大桥,诗人面对这些现代文明的载体,流露出对传统文明的眷恋与伤逝。组诗中“时间走到二〇〇八”“前年……去年……”“四十多年前”“四年前”“时间是二〇一四”等体现时间概念的句子,传达出诗人对光阴流年的敏锐感受。这些关于时空的记忆在他心中是如此清晰而深刻,让他难以忘怀而又不胜唏嘘,这是一种新时代乡愁的抒写。李远华的诗善于选取某一切入点,表达自己对自然界、对社会、对人生的瞬间哲理性感悟。面对大海,诗人学会了包容,学会了舍弃(《更深的蓝》);看到红菌,诗人指出“毒,一种现实存在的顽疾”(《红菌》);走过黄角树,诗人感受到了它那植根土地的顽强生命力(《黄角树》);听到山雀的啾啾声,诗人痛心山地的荒芜,生态的失衡(《山雀啾啾》)……
二、散文:“寸心言不尽”
散文的取材十分广泛自由,表现手法也不拘一格,可以叙事记人,可以托物抒情,可以议论说理。一篇好的散文在写作上应该注重立意取材、谋篇布局、锤炼语言、营造意境。何玉梅《大美天池》写其长白山之行,从出行、上山到登临,过程交代得非常清楚详尽,写景的同时也抒发了自己的观感,文笔流畅,写景也较生动。刘喻《冬天的土城》写对小镇的思念。美食、美景、美好的童年,沉淀为作者心中永恒而美好的记忆,赤水河、四合院、石板街这些富有地域特色的画面成为游子梦萦魂牵的乡土符号,整篇文章散发着淡淡的温情与感伤。李利维在杂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中援引古今,谈到了对文武之道、社会竞争、文武的境界等的认识和评价。《文品是人品中的极品》则列举了官品、牌品、酒品、歌品等,进而引出“文品”,并引用了欧阳修和某才子对诗的故事以及几个学者关于阅读的言论,从而得出了“文品是人品中的极品”的结论。在《喜悦的泪滴》中,李东宇写的是自己在弹奏塔雷嘉的《泪》时,与这位西班牙作曲家在心灵上的交流与对话。塔雷嘉的《泪》赋予了“泪”种种诗意,而作者也对“泪”的本质有了新的理解与认知。丰富的联想与想象,情绪饱满的文字,是这篇散文的特色。在《穿越内心深处的河流》《龙潭》《丹堡》《洪渡悬棺》一组短文中,务川作家落虹以一种穿越时光河流的方式深情回眸,结合历史想象、民族记忆与自我体验,精心书写着家乡的风土、人物与神韵,诗化的语言,真挚的情感,悠远的意境,表现出取法乎上的文学品质。胡玮《惟放下》写的是因为亲情与物质之间的矛盾而引发的烦恼,毕淑敏的散文集《心灵与阳光同行》让作者彻悟,对自己的“贪嗔痴”进行了反省,最后选择放下纠结,让内心获得安宁。以内心独白的方式来写心理活动,展现人物思想变化的过程,这也是散文常用的手法,使文章显得真实而细腻。
三、小说:“世态都参阅”
小说是作者对社会生活进行的一种艺术概括,笔会提交的几篇小说都写得不错,主题鲜明,各具特色。邹德斌的《寄托》取材于红军长征期间寄托伤员的史实,演绎了中革军委机要科副科长耕阳与红一军团卫生队队员若水热烈而凄美的战地爱情悲剧。小说篇幅不长,但人物形象丰满立体,从女红军战士的角度来讲述故事,描写英雄的普通和普通人的英雄壮举,表现战争理性与人性温情之间的矛盾冲突,可说是以小见大,从一个侧面表现了爱情的美好与战争的残酷。那在营地上怒放的野菊花是如此绚丽灿烂,象征着耕阳与若水炽热的爱情,为这段战地爱情增加了唯美的色彩。青年作家钟华华继续着其关于“桐花岭”“躲雨镇”的乡土叙事。在短篇《苦桃树》中,乡村女子杨花因丈夫马义嗜赌败光了钱财,在“我”的唆使下杀死丈夫。两人在出逃前去教堂听神父布道,然后在他们常常相会的苦桃树下,杨花开始“啜泣”,而“我”则静静等待杨花对自己的报复,等待命运的制裁。钟华华结合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向我们展示了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在城市文明冲击下的茫然、困惑乃至堕落的精神裂变,表现出对社会、对人性的反思。由于曾经有过在教堂生活的经历,接受过神父的洗礼,所以在钟华华的小说中,常常可见对教堂、布道活动等的描写,并流露出一种宗教的自省意识和悲悯情怀,以悲悯之心书写底层人物在爱与恨、罪与罚、欲望与恐惧之间的挣扎,富于人性的深刻感悟。秦光忠的《山狗子》写的是农民山狗子在获得征地补偿款后,与网友“寂寞人家”从网上聊天到相约见面,结果被对方骗财的故事。小说通过山狗子的经历,生动揭示了新时期农民对现代生活方式的追求,以及经济收入提高后的得意忘形和迫不及待炫富的心态。山狗子身上的懦弱、庸俗、粗鄙等毛病颇具代表性。李芝惠的《秋平》以浙大西迁为背景,叙述了浙大西迁永兴办学七年和永兴历史变革的两位见证人和亲历者,永兴姑娘秋平与浙大校工袁茂盛的人生经历,在个体和群体的回忆中,再现了那个特殊年代的岁月风云。小说娓娓道来,淡而有味,方言谚语的运用体现出别样的美学风貌。《黑炭与白花》是一篇动物小说。黑炭和白花是两条流浪狗,为了躲避人类的捕杀而走上了逃亡之路。在逃亡途中它们遭遇了种种危险,既有来自同类的攻击,也有来自人类的围剿。作者李成旭从动物独特的生命价值出发,对人类与动物、自然间的伦理关系做出思考。小说通过黑炭和白花张扬动物的生命本能,让我们看到了动物的生存困境,以及动物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英勇、机智、忠贞等高贵品性,以此映射出人性的残酷和丑陋,表现对人类暴力的谴责。
结语:“文章千古事”
纵观21世纪的黔北文坛,文学创作已由“精英写作逐渐转化为大众写作”b,并发展成为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作家群体,自晚清“沙滩文化”以来形成的浓厚文化氛围得以进一步传承。但从这一届笔会的情况来看,小说创作的势头和成绩仍然喜人,而诗歌和散文虽也出现了一些佳作,大多数作品却还停留在自我化写作、经验性写作的层面,缺少深度体验和深度思考。作家多,大家少;作品多,精品少;不够大气厚重,人文内涵与时代精神在作品中的体现较为薄弱。在当今全球化、多元化的写作背景下,黔北作家应坚守文学的地域特色,以高度的文化自省与文化自觉,继续秉承良好的创作传统,充分吸收现代创作元素,向新的高度跨越,创作出更多富有时代气息、彰显民族精神、体现人文关怀的优秀作品,使源远流长的黔北文脉在21世纪更加发扬光大。
作者:唐燕飞 单位:遵义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