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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装纹饰的审美文化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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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装纹饰的审美文化探讨

苗装纹饰中重复出现的异文化元素同样透显出苗族审美意识中多样性的特质。如黔东南和湘西苗装纹饰中出现频率较高的龙纹,尽管龙也属苗族的图腾崇拜对象,但苗人创造出的龙纹似乎并无定式,无法辨析哪种样式为苗族图腾中龙的原生形象,而这些变异的龙形却又恰好符合中国古代对龙这一神兽的描绘,即可由此追溯苗族文化与古中原文化的某种渊源。再如元朝时期,在蒙古族统治地区,苗族服饰受蒙古族服饰的影响也很大,常采用蒙古服作上衣,以花带为介,下身则保持苗族固有的蜡染百褶裙,头饰上也吸收了蒙古族用长布帕包裹头发的特点;到了明清时期,湘西苗族出现了围网巾的习俗,而网巾却是明朝时期汉族成年男子的束发之物,也是当时冠服制度中最具朝代象徵的巾服之一。此外,在苗族服饰中,我们还能看到彝族、满族、侗族等异民族服饰文化因子的渗入,这显然也是历史上中国民族文化大交流的例证之一。苗装纹饰艺术中还存在着典型的功利性审美意识,这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第一层面指的是审美对象本身具备功利性,如被苗族妇女当做头饰的木梳,除了可以梳理秀发,还能固定发饰,对于苗族女性来说,木梳就是极美的装饰。另外,苗装中极具民族风格,繁缛瑰丽的传统短裙和绑腿,功利价值也很突出,这是喜山居的苗族为了在崎岖的山路中行走便捷,保护小腿不被山石或荆棘茅草所伤而创;而功利性审美意识的另一个层面则是指人们的审美标准或审美态度具备功利性,如苗装中丰富多彩的图腾纹饰,尽管这样的装饰并没有太多的实际功利性,但苗人注重的,确是纹样中蕴含的一种幻想式的功利价值,亦某种原始崇拜观念抑或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许。

绚丽性特征中突显的崇尚自然和生命的审美意识

在世界原生态艺术宝库中,绚丽多姿,式样繁多的苗族服饰与南亚和东南亚石刻、美洲印第安陶器、非洲和大洋洲木雕一样堪称国际瑰宝,它依附于本族的文化历史、宗教信仰、伦理道德、民俗和地理环境而存在。无论是充满实用性的配饰,还是千姿百态的装饰纹样,其创作的思想源泉都来自苗人对生命、对自然的认识和感悟。而这些单纯质朴的审美观念,不仅为苗装纹饰营造出一个充满无限遐想的创意空间,并且塑造出苗族人柔和善良、自由达观的民族性格心理,使其能于创作出具有海纳百川气质的艺术图式和欢乐、明亮、温暖的色彩模式,再搭配上包裹于身躯的精致瑰丽的银饰,苗装总以它特色浓郁的民族文化,昭显于每一位静心领悟其中魅力的关照者。苗装纹饰若从形式表现手法为基点,大致可分为具象性纹样(相对写实)、半抽象半具象性纹样(几何线条组成的实物具象)和纯几何形纹样(具程式化特征)三类。若从纹饰的类型区分,则可分为几何纹、植物纹和动物纹。这些纹样通常采用刺绣、织锦装饰、挑花、镶衬或蜡染等工艺制作,娴熟的制作技艺能让纹样具备更强的立体感,使之充裕着丰满富丽的视觉效果。透过苗装纹饰艺术人们可以透视其中所蕴藏的生命之歌,这种对生命的礼赞在纹饰的渲染和色彩的寓意之间肆意张扬。苗族人渴望子孙繁衍,在历史的迁徙过程中也掌握了渔猎的本领,因此苗人利用形式多变、色彩斑斓的鱼纹来寄托人丁兴旺的理想和渴求;而作为苗族母祖的蝴蝶,也因在古老神话中具备的旺盛生命力刚好契合苗人壮大族群之期望,所以蝴蝶及其相关变体的图式也大量出现在苗装纹饰中。类似的图腾崇拜物象还有枫木、鸟、龙、牛等。

苗族古歌中视这些生物为人类或苗族的始祖,那自然在苗装纹饰中就少不了诸如此类的纹样创意。苗装的民族魅力不仅在于它多样的服装款式、内涵丰富的装饰纹样和精湛的制作工艺,还在于其大胆的色彩运用。苗族妇女们把对自然和生命的解悟归结于对缤纷色彩的认识和理解,促使她们将这些内心的遐想泼染于绣面之上,艳而不俗,原始纯朴,方寸之间,颇具神韵。无论是繁复炫丽的盛装,还是简洁素雅的便装,抑或是活泼俏丽的短装,苗装都极重色彩的装饰作用。尽管苗装色彩丰富,基本已包容了所有色谱。但不同的苗族支系对色彩的选择却是有所侧重的,甚至可依据不同的服饰颜色进行支系的划分,如:红苗、黑苗、花苗、青苗和白苗,甚至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性别也会在色彩运用上产生一定差异。从大量的苗装实物上分析,苗装装饰主要偏重于鲜亮、纯度高的颜色,喜欢深色底上跳跃出的五彩斑斓的视觉效果,有时还会运用金色或银色进行点缀和镶边。大量的暖色绣面冲淡了深色带来的沉重感,配以亮丽的银饰,使苗装显得既艳丽又和谐,既欢悦又温暖。

繁复性特征中蕴含的巫文化及以重、多、大为美的审美意识

白银,是世界上众多民族都喜欢的装饰材料。据统计,苗族创造的银饰,是所有少数民族中品种最多、也是使用最多的。苗族人崇尚以银为结,以银为彩,以银为荣,以银为贵。它们都是由苗族银匠精心锻造,已有千年历史,可誉为苗人的白色图腾,其中的繁复之美,令人叹为观止。关于苗装纹饰的繁复性特点,这里主要就以银饰为例。苗族是一个苦难的民族,自从九黎蚩尤部落在同炎黄部落联盟的战争失败之后,族群的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之后历代封建王朝又对苗族实施歧视镇压政策,迫于生计,苗族进行了数次全民大迁徒,历经磨难。他们无法解释迁徙途中对生命造成极大威胁的神奇自然力量,更无法解释他们自古承受的苦难命运。因此,以巫术为核心的原始宗教信仰在苗文化中得到极大发展,苗人生活的各个领域,都被浓重的巫文化氛围所笼罩,这也成为苗族银饰产生的深层精神动因。即银饰从它诞生之初,就带有了明显的巫术性质。苗族人相信,白银(锋利的金属)饰品能够驱鬼辟邪,消灾祈福,还可祛病养生,当然,它也作为一种财富的象征。苗族银饰上的重要图式,也基本都和民族的图腾信仰相关。如作为苗族祖先之祖的枫木,在银饰上常见的表现为三角形的叶状吊花;而传说中的苗族之母———“蝴蝶妈妈”的形象几乎在所有的银饰品类上都能看到,甚至有苗人认为有蝴蝶纹样的银饰才能被称为真正苗族银饰。这些图腾造型作为苗族银饰中不可或缺的装饰纹样,除了它们具备不可替代的装饰功能外,也可看做苗族宗教文化及远古图腾崇拜观念的视觉化呈现。

苗族银饰种类繁多,从头到脚,无处不饰,苗族女性全身的银装有时可重达二、三十斤。从苗族银饰的总体特征来看,可归结于“重、多、大”,苗人也以此来作为一种衡量美的标准。首先,银饰中以大为美最为典型的代表就是一种状如水牛牛角的极具民族特色的头饰———苗族大银角。据《述异记》卷上记载:“秦汉间说,蚩尤氏耳鬓如剑戟,头有角,与轩辕斗,以角抵人,人不能向”,这是关于苗族大银角的最早记录。苗人对牛的尊崇达到了神圣化的程度,因此,巨大的银角不仅炫耀了家境的殷实,同时它也是一种特殊的审美符号。据说最大的银角当属贵州雷山苗族少女盛装时所戴,高度可达70厘米,宽则约有50厘米,角上錾刻有富丽精致的双龙夺宝纹样,银角中间附一面硕大银扇,当地人称之为“棕叶银花”,也有学者认为这是一种呈放射状的太阳纹;其次,以重为美,爱其洁白,珍其无暇,苗家女孩盛装时佩戴的银耳环最重可达0.2公斤,而头顶的凤冠也能重达2公斤;最后,苗族银饰追求繁缚,以多为美,苗族姑娘素有“花衣银装赛天仙”的美誉,银饰在一个苗族女性身上,从头上硕大的银角,到头帕上繁缛华贵的凤冠,再到肩上的披肩,胸前的扣饰,一直到手上的手镯,有的地方还出现了银质的脚饰,全身的银饰构件少则几件,多则可有数百之多,重叠繁密,呈现出一种繁缚之美。(本文作者:彭李千慧  单位:昆明理工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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