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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体育文化是从华夏先民的劳动生产中发源而来的,经过了长期发展变迁而趋于完善。早在战国时代,体育活动已经在古代社会中有较为完整的体系雏形,体育已经进入社会生活,成为社会文化的一部分。随着民族国家的兴起,体育成为统治阶级治国思想的一部分,与统治中华数千年的儒家文化融为一体。从此,中华体育文化的框架体系完全建立起来。近代战争打破了中国闭关锁国的大门,西方体育文化精神传入中国,与传统的“天人合一”的中华体育精神不同,西方竞技性、个人性的体育文化更适应新时期的发展,与中华传统的体育精神相交流融合形成了发展的新起点。体育文化拥有广阔的范畴,中华民族通过体育活动展现出来的民族精神、民族心理、理论体系和思维方式共同构成了中华体育文化,一切对体育文化产生影响的历史遗迹和文学作品也都属于体育文化的内容。在古代中国,体育文化和文学的联系显得尤为紧密。中国古代体育文化是随着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外交等多方面因素发展交织的结果,作为社会文化的一部分与文学联系紧密。可以说文学记录着中国体育文化的发展,体育反过来又扩大了文学的表现范围,二者是相互融合、相互促进的。
一、古代体育文学作品繁荣的原因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体育文化反映了中国古代人民的体育生活,古代体育题材文学的繁荣得益于中国独特的体育文化精神。中国与西方的体育文化精神内涵差别很大,西方体育从古希腊时期就设立了竞争机制,注重的是对肌肉与力量的追求,追求个人的争强好胜,带有功利性和个体性的特点。而中国古典体育文化与此不同,中国人注重“天人感应”和“天人合一”,强调的是人与自然和谐共舞的精神境界,体育是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最好方式。体育活动更多的是对人自身的一种完善,主要是为了达到休闲养生的目的,带有更多的娱乐性和群体性。中国传统体育文化活动既包括骑猎、蹴鞠、拔河等较为激烈的体育活动,放风筝、下围棋等较为轻松休闲的方式也在体育文化的范畴之内。在《论语》当中孔子尤为赞赏曾点的志向:“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曾点追求的是一种人与环境和谐的活动方式,这实际上亦是中国古代体育文化理想的缩影。其次,体育文化是社会文化的一部分,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由于政治、经济、人文、科技等多方面因素的交织,文学、体育等社会文化精神是共同进步的,在文学中涉及大量对体育文化的记载,也就不足为奇。以我国古典文学最为繁盛的唐代举例来说,体育文化的繁荣跟唐代经济的昌盛、社会风气的开放、唐朝社会的尚武精神、妇女社会地位的提高、人们对体育观念上的更新都有很大的关系。社会的大环境拉动了体育活动的兴盛,到了大唐时代,经过民族国家的长期演化和历史积淀,许多文体活动已经定型,甚至出现了一些以体育活动为核心的组织,让唐朝体育文化取得了空前的繁荣。体育文化的发展是与文学的发展方向相一致的,古代体育活动初具雏形,相应的文学体裁是书面形成的民歌、赋、骈文,如《诗经》《气球赋》《围棋赋》等;到了唐宋时代,唐诗宋词的发展介入到体育活动的成熟中来,出现了《东京梦华录》《击球》《踏歌词》《幸梨园观打球应制》等诗词;后来文学体裁愈发多样,表现不再拘泥于固有的词律形式,体育文化在杂文、民间故事、传奇、小说中的表现就更为多元,出现了《徐霞客游记》《蹋鞠篇》等,在《水浒传》《金瓶梅》等长篇小说作品中已经可以窥见中国古代体育文化在明清时期已达到成熟的巅峰。体育的发展扩大了文学表现的领域。体育文化逐渐成熟势必要进入文学中来,文学在一定程度上又加深了社会热衷体育的风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体育文化的发展都是中国古代社会进步的标志,体育文学的成熟是华夏民族在发展长河中取得的成就。
二、古代文学对体育文化的表达
最早对中国体育文化有记载的文学形式,是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民歌,如《诗经》和《弹歌》等。《弹歌》记载了先民打猎的场景,全文仅八个字“断竹,续竹,飞土,逐宍”,细致生动地写出了古代劳动人民的勇敢和智慧:砍断竹子,用竹节相连做成弓,将土搓成弹丸,携弹弓追赶猎物。这首民歌已经不能断定是什么人作的,它是古代人民集体智慧的缩影,从中也可以看出,古典文学对体育文化发展的记载,实际上也是对古代人类社会发展变迁的记录。《诗经》就是我国古代公元前11世纪到公元前6世纪社会变迁实录,体育文化的发展亦是其中的一条重要脉络。《诗经》对古人骑射、武术、出游都有细致生动的记载。射箭在原始社会是先民的生存方式,在先秦时期随着民族国家的兴起,逐渐变成了一种消遣娱乐的活动,由于军事和统治阶级选拔人才都以骑射作为重要的衡量标准,王公贵族又有狩猎的嗜好,所以社会上学习、比试骑射之风蔚然兴起,这项体育活动在文学中得到了广泛的记载。其中,《叔于田》以及《大叔于田》两篇是借助骑射对青年男子的赞美,可见在先秦时期,男子御马和射箭技术精湛是男子气概的象征。“叔于田,乘乘马。执辔如组,两骖如舞。叔在薮,火烈具举。襢裼暴虎,献于公所。将叔无狃,戒其伤女……”(《国风•郑风•大叔于田》)诗歌以铺排的写作手法描写了畋猎的场面,一个长于箭术、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汉跃然纸上,他手握几辆马车的缰绳,仿佛它们是操控世界的经纬,马儿在叔的手中是那样听话,像滚滚的太阳一样在平原上驰骋,男子箭术精良、毫发不离,是御马和射箭的一把好手。对大、小《叔于田》自来有两种不同的解读,是程俊英版本的《诗经译注》中称,这是“一首赞美猎人的歌”,袁梅等学者则认为“叔”指男性情人,是女子对青年猎手的爱慕之歌。无论如何,诗歌都借助对主人公骑术的赞美,表现了青年男子身强体健、玉树临风,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此外,中国古典文学对中国体育文化精神的记载简直浩如烟海:李白诗歌中有数百首记录自己骑术和剑术的诗歌,如“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等佳句;到了明清小说时代,带有体育文学成分的作品就更多了,譬如《水浒传》中有对蹴鞠、拳击、武术等体育活动的描写,《红楼梦》中有对下围棋、放风筝等场景的叙述等。
三、古代小说中的体育文化探究
研究古典文学中对体育文化的展现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首先,梳理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体育文学的发展脉络,对我国现代体育文学的发展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其次,对体育文化的研究有利于扩大文学研究的领域。明清小说是古代中国体育文化精神发展到顶峰的产物,到了明清时期,长篇小说中往往包含对体育文化的叙述,体现着体育精神已经根植于社会文化,成为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金瓶梅》中有不少对体育活动的描写如“下象棋佳人消夜”一章中,下围棋已经走进日常生活中来,“李瓶儿这里打发西门庆出来,和吴银儿两个灯下放炕桌儿,摆下棋子,对坐下象棋儿……李瓶儿与吴银儿下了三盘棋,筛上酒来,拿银钟儿两个共饮。”还有击壤、打秋千、双陆、踢毽子、打球等对体育活动丰厚的描绘,对体育活动的描写往往成为情节的重要转折点,成为承上启下不可或缺的环节,可见作者将体育文化放到了尤为重要的位置上。《水浒传》中对武术和拳击等活动的描写功力相当深厚。如武松复仇西门庆,将武松塑造成为一个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勇士形象。武松得知武大郎的死因,立马提刀奔向狮子楼,大喝一声劈上去,被西门庆灵活躲过了,西门庆也是个颇有些功夫的人,于是和武松双双使出了平生武术绝学,大战数十个回合仿佛是一场精彩的动作好戏,最后武松使出了少林功夫,飞起一脚将西门庆踢出老远,这一系列浑然天成的动作不仅展现了武松嫉恶如仇的性格,更是古代人民对匡扶正义力量的一种赞美和歌颂。《红楼梦》中除了吟诗作赋的文艺活动,还涉及了打秋千、下围棋等体育活动,体现出体育娱乐已经深入闺阁,我国古代妇女群体在体育活动中也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贾宝玉做诗的功力不及钗、黛二人,但也有“女儿乐,秋千架上春衫薄”之句,但是宝玉此对句却是在和众公子哥儿们中间厮混之作;此外,在《红楼梦》中,钗、黛等大家闺秀们都没荡过秋千,而是贾珍的小妾秀鸾荡秋千,由此能够看出,曹雪芹认为荡秋千是一种略微轻薄的行为,不适合正经的女孩子做,而同样作为体育活动,《红楼梦》对围棋的描写却是比比皆是,书中第一百一十一回集中笔力描写了妙玉和惜春的对弈,又有“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等诗句,作者对这两种体育活动的褒贬之心已经格外昭彰了。着眼体育活动描写的细微之处,我们可以解读文字下流动着的作者情感倾向和价值观。
作者:侯秋香 单位:吉林司法警官职业学院基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