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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国现代美学大家宗白华先生,他的美学既丰满醇厚,又独具特色,以艺术家的态度感受着世间万物,在我看来,宗白华把中国近代的美学思想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音乐,作为宗白华先生美学思想中重要的一部分,它不是孤立存在的,宗白华古典音乐美学思想不仅吸收和融合西方美学思想,而且更多地站在中国音乐与中国哲学的方向,去体现中国精神和中国特色。宗白华先生扎根于历史的轨迹,努力探索追求对宇宙、人生的自我觉醒,致力于中国的艺术与美学研究,丰富了音乐形象的理论美学,宗白华运用独特的研究方法描绘出了古典音乐美学的无限魅力。
【关键词】美学;西方;孔子;节奏
一、对西方美学思想的比较与融通
宗白华在1920年受到田汉的鼓励离开上海远赴德国,在此前,他便对德国的哲学产生了极大兴趣。青年时期他曾学习德文,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无意医学,花了很大精力自修哲学和文学,在1917年就发表了第一篇哲学论文《萧彭浩哲学大意》。在国外时,他将生活与学术并重,逐渐形成了中西思想的比较与融通,促进了中国传统艺术与哲学、宗教的关系,赋予了中国美学历史价值和意义。
(一)艺术世界的中心是同情
宗白华先生在自己的书中前几部分就阐述了对西方哲学的研究,介绍了叔本华的人生观,研究了康德、柏格森等人的思想,对德国的文学艺术极其看重,在艺术方面也展现出对歌德的诗歌等艺术的欣赏,以及对罗丹雕刻的喜爱,并在1920年写出《看了罗丹雕刻以后》,加深了他对西方的艺术的深刻认识和理解,认为“惟有艺术才能真实表现自然”。这对其个人理论体系的构建以及我国美学和艺术学理论学科有着重大以及深远的意义。宗先生在《艺术生活与同情》中写道:“同情是社会结合的原始,同情是社会进化的轨道,同情是小己解放的第一步,同情是社会协作的原动力。”这是在叔本华唯意志论哲学理论的基础上获得的灵感,叔本华认为:“此喜、怒、悲、欢、恐惧、希望、嫉妒等情,既无外物,亦非思想,与生俱生,万物皆备,总名之曰:意志。”宗白并不是完全照抄、照搬他的思想,而是将“同情”建立在了世间万物和人的体验与生活中,尤其是他用诗歌表达艺术时,说道:“你想要了解‘光’么?你可曾同那疏林投射的斜阳共舞?你可曾同那黄昏初现的冷月齐颤?……”这种“同情”不仅在艺术中,更是对于人类社会的“同情”,这种同情是设身处地,是如临其境,让艺术有了更生动的美学意义。这思想与宗白华后来美学中“散步式”的艺术特色也息息相关。
(二)数理与音乐的智慧
宗白华曾说,音乐这门艺术可以备于人的一身,无待外求。在人群生活中发展得最早,在生活中具有很大影响力。这最贴近生活的音乐艺术在古希腊时期就已经被认为是一种有秩序和谐之美的艺术。从音乐史中我们已经了解到,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运用琴弦上的长短和音高成数的比例,展现并发现了我们用以情感体验当中神奇的部分,也就是音乐。这样的结论让音乐更多地加入了一丝神秘的色彩,与数理形成一种和谐有秩序的关系,古希腊人的心灵所反映的则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宇宙,也形成了一种“纯逻辑”“纯数理”的体系,因此哲学、道德与美学之间没有了关联。中国古代人民对音乐现象感到神奇并进行了探索,人们在很早之前就在弦上、管上发现音乐规律里的数的比例,他们将律、度、量的计算方式结合起来,用时间的音律来规定度量,测量气候,把音律和时间中的历结合在一起。中国的古典音乐思想从生命出发,把这种秩序看作“中和”的境界,也可以说一切几何形体都可以当做数目或者数理的关系来研究,都是符合逻辑的,是有意义性以及价值性的。宗先生说道:“‘测地形’之‘几何学’为西洋哲学之理想境。‘授民时’之‘律历’为中国哲学之根基点。”他通过真正哲学的视角,站在了中国传统理论的高度认识到“数”的本质。
二、扎根于中国传统哲学与宗教
(一)真、善、美
宗白华先生从《乐记》上《乐象》篇中赞美音乐的记载中感慨道:“……能够表象宇宙,内聚规律的度数,对人类的精神和社会生活有良好的影响,可以满足人们在哲学探讨中追求真、善、美的要求。音乐、度数和道德在源头上是结合着的。”宗白华认为孔子是个极爱音乐的人,也是最懂得音乐的人。孔子所倡导的礼乐制度他十分赞同,而儒家也正是以艺术作为道德教育的工具,强调礼乐精神的价值。曾在《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增订稿中描述孔子:“孔子是中国两千年礼法社会和道德体系的建设者,创造一个道德体系的人也就是真正能了解这道德的意义的人。孔子知道道德的精神在于诚,在于真性情,真血性,所谓赤子之心。”古代音乐艺术大多是综合性的,有舞蹈、戏剧、诗歌等的结合而进行展现,在《乐象》篇中也记载道:“德者,性之端也。乐者,德之华也。金石丝竹,乐之器也。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乐器从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唯乐不可以伪。”在古代这些哲学家们已经把音乐的境界提升得十分高尚,情感深厚,生命力旺盛,集中则体现民族精神,但音乐却不可“伪”,反而要体现“真”。说到美,宗先生在《舞赋》中有一段细致描绘了舞美的实况,如:“他的轻而稳的姿势,婉转袅绕,好像栖歇的燕子,而飞跃时的疾速又像惊弓的鹄鸟……”这样的描述让人美得心动,这样的描绘体现了美的艺术,对于形象的描绘更让人感到华美而飘逸,沉醉其中。古代有很多记录描写歌舞,美在直观的状态和形象,与此相通的,在绘画、书法中同样体现着这种美感,让人感悟深刻。宗白华先生还提到:“孔子不只是欣赏音乐的形式的美,他更重视音乐的内容的善。”《伦语·八佾》篇也记载道:“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孔子将婴儿般的心灵美比作他最喜欢的韶乐,这不同于郑声,是发自内心的温柔、善良与质朴。
(二)“道”的范畴
关于音乐的记载其实很多,而宗先生十分重视哲学与音乐的关系,他从各类书籍中看到不同哲学理论的主张。“道”这个范畴在中国文化中无处不在,正因为使用频率很高,有很多丰富性和不确定性。他们在宇宙中领悟,在种种变化中找到结构与规律,这也就是庄子口中的“道”。与儒家思想中的音乐理想不同,老庄的道是不同的。庄子在《天运》篇里所描述的这一出“黄帝张于洞庭之野的咸池之乐”让人感觉“俱”“怠”“惑”“愚”来达到他所以为的道。宗先生认为:“庄子爱好音乐,并且是弥漫着浪漫精神的音乐,这是战国时代楚文化的优秀传统,也是以后中国音乐文化里高度艺术性的源泉。”宗白华在一生的艺术鉴赏和美学研究中,都对“道”的认识经历了一个不断深化的过程。他把“道”这个作为生命本体、宇宙空间的古典哲学美学范畴用“节奏”来概括,在他看来,这是一种生命感,是能够表现生命的节奏韵律。
三、饱满的音乐美学形象
(一)特殊的节奏
“节奏”是宗白华美学著作中十分重要的部分,节奏不仅仅是音乐中的术语,还形成了一种在音乐旋律中体现出的不同形态,使音符在其中呈现出长短区分的现象。这通常是我们在学习音乐时必须掌握的乐理知识。而宗白华赋予了它一种特殊的意义,他认为“节奏”是生命内部最深的动,把音乐中的节奏的概念更加泛化地去使用,在宇宙、生命、空间中有着不同的境界,有着不同的秩序与韵律,这与我们的“道”是紧密相关的。艺术表演着宇宙的创化,是一种有节奏的生命创化。宗白华指出:“凡一切生命的表现,皆有节奏和条理,《易》注谓太极至动而有条理,太极即泛指宇宙而言,谓一切现象,皆至动而又条理也,艺术之形式即此条理,如一伟大艺术品。”这将艺术音乐中节奏的概念有了更深层次的提升,赋予了新的文化精神。宗白华在《论中西画法的渊源与基础》中谈道:“美与美术的特点是在‘形式’、在‘节奏’,而它所表现的是生命的内核,是生命内容最深的动,是至动而有条理的生命情调,一切的艺术都是趋向音乐的状态。”例如:中国山水画、山水诗,其流传甚广的原因在于启发了人的情志,展开了我们音乐的灵魂,这灵魂是在时间与空间中生生不息的气韵流动,是生命的节奏,更是宇宙观的哲学象征。“一个充满音乐情趣的宇宙,是中国画家诗人的艺术境界。”又如建筑、中国书法等,象征着人类无法用语言表示出的生动形象和生命律动。
(二)创作与感受
宗先生认为:“‘移情’就是移易情感,改造精神,在整个人格的改造基础上才能完成艺术的造就,全凭技巧的学习还是不成的。这是一个深刻的见解。”他从伯牙的音乐创作中感慨到,创作要有非技术性的情感,并且要有能够移易情感的创作。在感受音乐的同时,音乐让我们心中有了很多幻想,很多自然的形象,跟随的音乐的思绪,让我们有了更有深度的感受,能够跟着世界生命韵律的节奏而行进。他感慨道:“所以我们在戏曲里运用音乐的伴奏才更深入地刻画出剧情和动作。”音乐中的细节更让人有深刻的感受,这也是在宗先生独特艺术方法中体会到的不同艺境。
四、结语
宗白华先生在中西哲学艺术与文化的大背景下,突出了中国传统艺术中有别于西方的理论,揭示出中国艺术的独特视角,他认为中国的哲学是“乐德的世界,音乐的象征”。不论是在他谈到艺术中的音乐、绘画亦或者是书法,都在美学命题上具有音乐性。他的《形而上》把哲学、美学与艺术紧密结合在一起,在音乐上,不仅吸收比较了西方哲学,还贯通着中国传统古典美学,丰富了音乐形象,展现了中国古典音乐美学的丰厚底蕴和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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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玥 单位:山西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