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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王光乐的早期装饰性绘画中充满禅意,试图引导观者在平和、宁静的心境中体验现实并洞察自我的本性。艺术家在忘我的创作状态中丈量生命的尺度,观者也可以深刻感受到“水磨石”和“寿漆”系列作品崇高的精神性指向。王光乐对时间变化的思考与对生命的观照充满了一种修行与内观的禅意,以此隐喻现实生活,将东方的生命哲学转化成当代绘画。
关键词:王光乐;早期装饰性绘画;禅意;生命关怀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的王光乐以“水磨石”和“寿漆”系列装饰性绘画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家的重要代表之一。“水磨石”和“寿漆”系列装饰性绘画皆源于艺术家对生活的感知与记忆,他用理性思维来把握时间和空间,观察日常生活中的细微变化,充满了对时间、历史与物质的思考。在早期装饰性绘画的创作中,王光乐努力将物象压缩成一幅单纯的画面,熟练的绘画技法又增强了作品的表现力。张夕远从现象学的视角出发,认为可以借助尼采与胡塞尔的观点通向王光乐绘画的体验的维度。①从王光乐的求学、创作及其背后的观念来看,其早期装饰性绘画中存在一种直觉性,这种直觉性与禅有着相似的意味。王光乐的早期架上绘画具有装饰性,并不意味着其作品属于装饰绘画。装饰性是艺术家通过作品导入一种同一性的体验,画面中并不包含对主体与客体的划分。换言之,装饰性绘画中包含对精神层面的探讨,而装饰绘画则偏重衬托环境。王光乐早期装饰性绘画的创作灵感虽来源于具体的事物,但因其画面的抽象性,没有将观者导入画面所指向的社会意义和历史意义,而是借助画面语言引发视觉感受,从而将观者导入作品的精神层面。王光乐描绘的虽是生活中可见的水磨石和寿漆,但其作品的视觉效果不是引发观者联想具体的事物,而是借助形式进行精神层面上的思考。因此,“水磨石”和“寿漆”系列绘画的创作体现了艺术家的虔诚,并且,画面形式的简练与概括也传递出了某种崇高性的指向———禅意。王光乐的绘画放弃了宏大的历史叙事与当下的社会话题,转向自己的记忆寻求生命的普遍意义,“水磨石”和“寿漆”两个主题的选取正与禅宗在精神层面上获得了共鸣。禅是从古印度传入的一个佛教概念,由梵语音译而来,意思是屏除杂念,静心修炼。②在中国本土化的发展过程中,禅由一个佛学概念变成了一个宗派,进而发展成为一种文化,融入中国的哲学思想中。当下,禅已经融入现代人的生活,是一种优化和改造自我的手段,目的是达到一种生活上的平衡。王光乐早期装饰性绘画中具有的是禅意,而不是宗教性。从美学的角度看,宗教性不过是艺术所要表达的一个可能的主题。本文就通过研究王光乐的早期装饰性绘画,阐述其作品中的禅意表达,主要表现在静观意味、忘我意味、无生意味三个方面。
一、王光乐早期装饰性绘画中的静观意味
王光乐的早期装饰性绘画不追求富有张力的画面效果,而体现出一种均衡与协调,具有一种静观意味,与禅宗思想相近,这就要求观者摒弃杂念,以平和、宁静的心境欣赏作品。静观在禅宗思想中也被称为“正念”,目的是为了提升人们与痛苦共存的能力,从正面接受自己的想法。王光乐在绘画创作中承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压力,力求在自我冥想的过程中表达自己的艺术思想。因此,王光乐的艺术思想也呈现出一种静观的特质,强调观看与画面的内在联系。唐代高僧法琳在《致慧净法师书》中说:“夫立像以表意,得意则像忘。若忘其所忘,则彼此之情斯泯……故吾去也,故去而辨无常;新吾来也,藉新来以谈缘起。”③王耘认为法琳在前段关于“忘”的表述中提到主体被忘掉才能进入无限时间直观的空灵,这是佛家美学中静观思想的一种体现;而后段对于“去来”的讨论则打破了时间的障碍,将时间的无限凝聚于当下观照的刹那。④王光乐绘画的装饰性能够有效吸引观者的注意力,延长观者的观看时间,放慢视觉的移动,这也是静观美学对人心理产生的一种影响。在西方哲学中,人们也通过视觉的凝视来加深自我理解。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说:“鉴赏判断仅仅是静观的,这是因为,鉴赏判断对一个对象的存在是淡漠的,而只把它的性质与愉快和不愉快结合起来。”⑤这种“鉴赏判断”后来在以阿恩海姆为代表的格式塔心理学中被具体阐述。阿恩海姆通过实验发现,不同的图形会打破人心理上的平衡,从而影响视觉,之后,人会通过视觉与心理的共同作用建立新的心理结构,以应对图形变化产生的刺激。所以,在王光乐“寿漆”系列作品中可以看到,随着颜料一层层变厚,原来的直线渐渐变成波浪线,画面也逐渐从矩形变成了梯形,这种图形的改变是艺术家自觉投入时间的痕迹。观察王光乐“寿漆”系列中的《090119》《090104》《090325》《070811》几幅作品可以发现,其画面虽然层层递进,但色彩却均匀分散,艺术家创造了一个纯净而模糊的色彩世界。“水磨石”系列中的《090105》《200508》两幅作品同样表现了这种静观意味,画面在实现眩晕与宁静流动的变化后,色彩依然纯净、饱和。《200411》则是一种反向运动,不同于“寿漆”系列的由内而外,其为由外而内,但同样使观者与作品产生共鸣,融为一个整体。王光乐在《120919》中表现出一种极致的舒展与流畅,体现了他对日常性变化的敏感。画面上半部分表现出艺术家在创作中无时间性的重复劳动,也体现了艺术直觉与理性直观;画面下半部分的静态与表象流动性则是一种留白,目的是凸显上半部分的极致静观。这种动静结合的辩证美学正表现了一种生活的禅意,有动有静,相互转化。王光乐“寿漆”系列作品的构图与颜色多种多样,这也表明禅虽是无形的,但也需物质负载,艺术家通过物质与材料的组合去感知隐含在物体本质中的禅意,于是就产生了一种静观意味。
二、王光乐早期装饰性绘画中的忘我意味
禅宗对物象的理解,傅松雪解释为:“因缘和合而生住异灭的幻象。”⑥事物聚合的过程使时间出现了流动,但这本身也是虚幻的。艺术家的创作并不能在新旧之间找到当下存在的状态,而是努力将人存在的时间扩展成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路径。王光乐从本土的文明根性中找到了一种力量和存在感,从传统与民族中找到了当代的可能性,因此,在“水磨石”和“寿漆”系列作品中,可以看到其与禅宗思想高度契合的创作方式。王光乐既用身体进行绘画创作以对抗虚幻,也用一种坚韧、平静的心理状态保持高度的专注力,以此进行创作。所以,其画面中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禅意,消除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表现出忘我的时空观,让观者可借此进行反思与追问,这种观看方式很像坐禅。王光乐的作品虽有画框,但从图形上看,其作品没有边际,无限延展,这也寓意时间和空间的无限性,并且,时空的转化与形态也是运动的。王光乐在“水磨石”系列作品中努力描绘一种与现实世界相同的石子墙壁肌理,在“寿漆”系列作品中用多层色彩进行大量叠加,形成厚重的人文情感,从其创作过程就可以感受到艺术家的毅力并发现流逝的时间。王光乐创作行为的重复性具有一定的宗教感,与古人耗费精力制作大量祭祀物品的行为相似。所以,在欣赏王光乐的作品时,观者可以感受到艺术家那种忘我的创作状态,这也是其作品中禅意的一种体现。可见,王光乐的“水磨石”和“寿漆”系列作品已超越了绘画中再现的概念,是用单纯的形式去表现一种纯粹的忘我意境。所以,其绘画创作一定是在内心平静、毫无杂念的精神状态下进行的,与坐禅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不起心,不动念”。⑦艺术家的作品是其心境的视觉转化,因此,王光乐的作品是一个纯粹的点、线、面的世界,其画面总是具有一种安静的美感。荷尔德林在《判断与存在》中说:“判断在最高、最严格的意义上是至深地统一于理智直观的主客体的原始划分,经过这一划分,客体和主体才变得可能,这样的划分就是判断。”⑧王光乐从日常性中感受人们每天都会经历的事件,这些事件及其发生场景共同构成了日常性的意义。对生活中的他者来说,从时间性看事件的发生即意味着结束,所以,艺术家对作品的体验不应带入主观情绪和价值判断。“水磨石”系列作品是对墙壁肌理的描绘,“寿漆”系列作品是对传统工艺的描绘,二者都是在重复性的绘画方式中进行的。这种围绕点与线展开的艺术语具有一种开放的结构,并可无限自我复制。王光乐将自己置身于他者的角度,对物象进行再现时用感知代替感受,这反映在其作品中就是笔触不经知性判断而按照形式规律去表达,由此可知艺术家在创作中已然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三、王光乐早期装饰性绘画中的无生意味
鲍栋评价王光乐的作品时说:“甚至抽象不是一种绘画的形式,而是一种自然的状态。”⑨从“水磨石”到“寿漆”系列作品可明显看出,王光乐已渐渐放弃了对形象的执着,破除了形式的诸多限制,传递出一种对生命的启发意义。本文讨论的装饰性并非画面中形象具有的装饰性,而是画面整体带给人们视觉满足的一种体验。这种体验是艺术家对生命的观照,实现了个体精神在思辨中的自由穿越。“心生则种种法生,法生则种种心生。”⑩对生命的感受需要个体的顿悟,这也是禅宗强调的一种放下,源于禅宗的无生思想,从生灭的现象中看到无生无灭的本质,从而消除生与死的界限。在“寿漆”系列作品的创作中,王光乐每天向画布上一层层覆盖颜料,从而形成了一种类似立体雕塑的视觉错位感。综观王光乐的整个艺术创作,他一直努力将生命融入作品中,从而与作品产生一种反思和共鸣,甚至是共振。王光乐也曾说自己感悟到了生命的偶然、体验与生化,这就是他对禅意和物性的回应。在“水磨石”和“寿漆”系列作品中可以看到,艺术家使用的表现手法和表达方式在视觉上是简约的,这种简约的装饰性是一种回归人类本质与艺术本源的哲思追问。朱青生认为现代艺术是艺术家与观众之间互相作用所产生的特别的效能。瑏瑡王光乐通过作品与观者进行对话,作品的装饰性作为沟通的纽带被悬置,消弭了物的属性,从而使观者可从自我出发进行一种内在观察与思考。王光乐对社会问题与人生困境的思考充满了对生命的关怀。当下,生活中的海量信息让人们逐渐变得被动,商业宣传中的感官刺激也让人们的感受力日益下降。所以,王光乐的作品就使用低纯度的色调与简单的点、线、面,将人们从现实生活中抽离出来,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王光乐从东方传统中寻找文化认同,在现实生活里发现了水磨石的建筑材料,又从故乡福建的传统习俗中发现了髹漆的文化现象,这都是其对日常生活的观察与体悟,是艺术家自觉性与回归性的体现。“水磨石”系列中的《10043》就是最好的例证:石头与石头的关系使得石头本身呈现出一种艺术本真性,画面的形式感自然开放,同时撇去符号化和功能化。这就是王光乐笔下物品终极意义的体现方式,即物品应作为让生命更自在的载体而存在。
作者:侯小春 单位:西安外国语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