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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杨春 单位:吉首大学文学院
近年来,以华东师范大学方克强教授为首,在原始主义与中国现当代文学结合这个方向上作了细致而独到的研究与解说,为中国的原始主义研究拓展了新的视角和空间,形成了一股原始主义的研究热潮。在这股热潮中,沈从文小说创作中的原始主义研究也成为当之无愧的热点。高艳芝、邓寒梅、潘娟等从作品分析,文体研究,作家作品的比较研究和文学史地位评价等方面对沈从文小说中的原始主义作了解读。本文试图通过对沈从文湘西题材作品的研究,探讨其原始主义书写价值。
生命力的回归
沈从文身处五四思潮的洪流中,目睹现代性思潮带给国人的影响。在理性占主导地位,感性让位于科技发展、意识形态等宏大叙事面前,沈从文看到了个体生命的逐渐丧失。并力图通过对原始生命力的的赞美来呼唤生命力的回归。
沈从文的作品里存在两个对立的世界———湘西世界和都市世界,沈从文总是以赞美的笔触去描绘湘西人,即他口中的乡下人,展现其最原始的的雄强、直率和野性,展示其顽强的生命力。北漂的经历使沈从文过早就意识到都市与湘西世界异样样———都市人在“文明”压抑下,逐渐丧失着生命力。而一切的根源则在于技术进步,经济发展个,物质膨胀所导致的人的私心的发展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在程式化的生活里,人们疲于思考,懒于活动的结果。在湘西世界里,人们还保持着雄强的本性,拥有者旺盛的生命力。沈从文把这种文明压抑下生命力的丧失叫做“阉宦性”,指的是“男性的一种阴性人格特征。”在《生命》中他写道:“无论男女,‘热情’的缺乏是种普遍现象……都装成炉火纯青不问事不作事四平八稳为理想君子,在青年男女中,则作无精神,不兴奋,即在最切近的男女关系上事件上,也毫无热情可言。一面表现少年老成,一面即表现生命力不旺盛。”在文学创作中,他以具体的人物形象向人们剖析了这种“阉宦性”。《或人的太太》里的丈夫明知妻子与朋友关系暧昧不清,却因为虚荣,处在委曲求全的保全婚姻和难以忍受的心理煎熬的尴尬境遇里。懦弱、卑微,完全丧失一个主体性的尊严,直至性情的扭曲。
在《雨后》、《虎雏》、《柏子》里都极力赞美这种雄强的生命力。在选择重塑人的生命力的对象上,得益于他还在土著军队当兵时与一个曾经做过山大王的弁目刘云亭比邻而居。“从他口上知道烧房子,杀人,强奸妇女,种种犯罪的记录;且从他那种爽直说明中了解那些行为背后所隐伏的生命意识。”沈从文把以血性意识为代表的人的本真当做生命力的标志,因为这是个体延续、生命繁衍的前提和依据。而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就是沈从文激励赞颂和渴望的。他甚至把这当作了拯救一个古老民族的新鲜血液。都市人因为理性的教化,文明的束缚,只能在压抑中慢慢萎缩自己的本能。
沈从文一直以不被城里人认可的卑微角色透析着城里人生命力的慢慢丧失却不自知。并以湘西人的生活为对照,展现人旺盛的生命力。湘西社会里的儿女们遵从天性,爱的自然,随性。《雨后》里的采蕨姑娘和四狗,《媚金、豹子与那羊》里一对主人公对爱的真诚,执着。甚至是在都市人看来不耻的《旅店》里偷情寡妇和《柏子》中的身体交易在作者笔下,在读者眼里都显得真诚、纯洁。在虎雏身上的到淋漓尽致展现的湘西人雄强的本性,而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就是沈从文激励赞颂和渴望的。他甚至把这当作了拯救一个古老民族的新鲜血液。
沈从文说他的创作“是为你们高等人造一面镜子”,而他这面镜子则反射出了现代文明社会里人们被规训的身体和被压抑的灵魂的苦闷。都市人虽然有着丰富的物质生活,多样的的消遣方式,却少了那份最原始的本真,丢了可以随性生活的快乐,天天在过分的理智和压抑、乱伦等等的恐惧和顾虑中忍受着煎熬和折磨。他们伪装的圣洁光鲜,实际却活得并不快乐,“要礼貌却不要真实”。不得不承认这是人性的堕落和生命力的萎缩,在文明进化中,人的本性被束缚,道德的沦丧和人的物化成为其无从逃避的结果。而沈从文的创作即是着这种差异的艺术的夸大,更加凸显这种差异,以唤回国人日渐消逝的生命力。
精神家园的建构
唯科学、民主马首是瞻,以科技进步,物质丰富,经济发展为国家强大的标准,把传统的文化一并打入糟粕行列,沉入历史的底层,使国人沦入信仰被全盘否定的茫然、尴尬处境。当现代人在这种快节奏的压力下无法释放,一味以政治的走向、人心向背、个人政治生命和政治色彩为衡量成功与否的标准,甚至在这些重重压力下无法释放而倾心于对声色做穷形尽相的描写,追求感官的刺激时,沈从文坚守了文学为精神寻求归属地的责任,关注着人们的精神的出路。
他尝试以湘西世界为蓝本,为大家构建一个心灵的休憩地、安放灵魂的场所。在这个他所构建的地方风光秀丽,民风淳朴,有情、有爱、更有真。尽管在世人眼里难免粗俗和野蛮,却真真实实的是一个让人向往和觉得放松的休憩地。这里有美丽,恬淡的自然的风光,依山伴水的山村,有古风犹存的淳朴民俗;没有战争的硝烟,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工业的污染和文明的改造,是人们最宁静的归属地。人们以最原始,最本真的道德标准和大众的心意去评价和衡量一切是非得失,以一种平等,友爱的态度去对待自然,以一种原始的情操去对待生活中的种种压力,以人本真的意愿和平和的心态去面对种种诱惑。少了封建体制下的“自古衙门朝南开”的怨怼,也没有现代社会里的文明所附加的禁忌和束缚。这里人们还有和谐、融洽的人际关系,有真挚的爱情,有淳朴的亲情和真诚的交流方式。这里有着许许多多在外面世界人无法想象和企及的简单的快乐、幸福。这一切由他笔下的人物那么随意的拥有着,享受着。让身处复杂现实的人们可以暂得心灵的休憩,让一个个疲惫的灵魂可以有个向往的乌托邦。
合理社会的探索
五四思潮以否定性的指导对待一切的传统文化,而对西方文化则是全盘吸收。直接导致国人的迷茫和困惑,直接把金钱和权势作为体现自我、集体,甚至国家价值的重要载体。出现了沈从文笔下的市侩哲学,实利主义人生观。就像曾经提出过的“发展就是硬道理”一样,当一种价值目标已经强大到需要人不择手段的去实现,本身这种价值的合理性就值得我们反思。当人们还沉浸在丰富的物质生活和高科技的现代设备之中,沈从文已经敏锐的觉察到现代文明带给人的种种弊端。他以淡然、平和的笔触一面缅怀人们曾经拥有的美好生活,一面揭露现代生活里人性的压抑,情绪的苦闷。为人类理想和会图景做了无尽的探索。
沈从文先生乡村—城市—乡村的双向回归式的逃离导致了身处都市的他身体和精神的分离。即使湘西现实社会中存在无法忽视的落后和愚昧,但他更加厌弃都市文明中的虚伪和压抑。他把对这种情绪的宣泄和解决的途径寄托在了文学创作上。追求寄托在了文学创作上。《从现实学习》中直接表达过这种主张“……社会必须重造,这工作得由文学重造起始。”在创作上,他过滤掉了湘西社会中的某些弊端,试图借着湘西社会的淳朴,本真与都市文明中知识和科学的融合,为人类构建一个去掉愚昧而融入了理性文明中积极因素的理想社会。他塑造的原始主义氛围浓厚的湘西世界被他升华为一种文化价值取向,他用淡然、内敛的文字展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理想化,不真实的世界———法律让位于道德、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谐、宁静、本真、自然地社会。它所内蕴的湘楚原始文化是作为反拨传统儒家理性文化和现代文明二者的弊病的反观之镜。
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郭文斌说“四种物质飓风把现代人带离家园。泛滥的物质,泛滥的传媒,泛滥的速度,泛滥的欲望。”[3]这无疑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对沈从文当时预见的一种回应和证实。在大机械批量生产的今天,事物难免走向模式化,人的成长也不例外。在这种大生产的环境里,人类开始活在自己的圈子和世界里,迷失在各种不需要人之间真正交流的活动里。从而渐渐迷失了原初的本性,丧失了人与人交流间的活力。沈从文先生小说的原始主义倾向向人们展示了人在生活中活力和生命力的重要性。人应在生活中塑造个体的力与勇,而非像现在所流行的说法“每个人在出生时都是原创的,慢慢的都要变成了盗版的。”所以人应崇尚个性,活出自我,而非在现代文明的压抑和束缚下变成相似的模型。
沈从文先生小说中的原始主义书写、湘西世界的构建,不仅仅是一直以来大家认为的仅仅是他逃避现实压力、困惑,而做的白日梦。而是他作为一个乡下人,在接触现代文明后,身处现代都市困惑中,而企图寻找的一种现代与原始的融合———一种以原始的淳朴、本真为主体,构建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理想的生存环境和状态。原始主义书写、湘西世界的构建不是一种消极的逃避,而是一次次的积极的探索。他在作品中创造的、一直被后人解读为理想之所得湘西世界就是他一生原始主义写作与探索的结晶。王晓明教授1991年在华东师大现代文学助教进修班上曾这样讲:“由于鲁迅的伟大,遮住了许多现代作家,但也有遮不住的,那就是沈从文。”这是给沈从文受之无愧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