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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络文学的“热”与“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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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络文学的“热”与“冷”

【摘要】网络文学的兴盛是基于网络技术带来的人人可参与网络互动的机会,给大众进入文学创作场域带来了契机,庞大的作者群、读者群和行业群促使其飞速发展。网络文学通过与资本联动形成多元布局,利用本土文化资源跻身海外文化传播先锋队伍。网络文学在市场繁荣的同时一定程度上获得了主流文学的认可,网络作家加入作协,网络文学作品获得文学奖项提名,网络幻想文类的崛起等便是确证。然而,其作为文学本体的探讨相对冷落,泛滥无节制的文字,写作速度优先,人文精神和审美评价标准的缺失,都是网络文学亟待解决的问题。

【关键词】网络文学;自由写作;狂欢;审美标准

一、“热”:作为大众的网络文学

无论是以欧阳友权、周志雄、邵燕君为代表的学院派,还是以宝剑锋为代表的行业领袖,皆一致认同网络文学是一种大众的文学,大众是其发展、壮大的支撑。可以说,中国网络文学显示的是一种大众文化的胜利,是网络发展带来的可进入性、平等性给予文学与作者、读者亲密接触的契机。在网络文学多元发展的过程中,读者喜爱成为占据主导地位并具有可视化操作的一环。网络文学作为大众文化给文学发展的内容、类型带来了新的生命力,这是热闹的网络文学绕不开的文学现场。

1.自由写作的狂欢

网络文学让每一个拥有网络的人都可以进入文学创作、评论乃至出版环节,可谓大众自由写作的狂欢。只要拥有上网的条件,就可以在线发表自己的作品。在线发表平台包括大众熟悉的文学网站、贴吧、微信公众号、微博、网易LOFTER等。之前,作品需要经历投稿、编辑、审稿等多个环节才能印成铅字与读者见面。网络文学的兴盛意味着打破了由纸媒把控的文学创作话语权,让每一个想要创作的人都有平等进入创作领域的机会,这是一种真正面向大众创作者的平等。读者可以通过追更、留言、微博互动等多种形式参与到文学建设中,能够与作者在线对话,参与网络文学创作的现场,甚至影响文本创作的走向。读者的平等参与行为,让创作和接受几乎同时发生。首先,创作机会和读者参与机会的平等给网络文学带来庞大的作者群和读者群。旗下囊括起点中文网、创世中文网、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等多个文学网站的阅文集团宣称拥有730万个作家,晋江文学城注册作者超过160万个,作品的数量也非常可观。截至2017年12月31日,阅文集团的内容库共有1010万部作品,2017年平台新增字数达到430亿[4]。晋江文学城拥有在线网络小说290余万部,网站累积字数685亿。从读者角度来看,截至2018年6月,网络文学用户达到4.0595亿。与当前订阅量日薄西山的纯文学杂志相比,这些数字显示出网络文学在中国拥有庞大的创作者和阅读者,也表明网络的平等可进入性给予大众前所未有的文学参与机会。其次,如果说拥有庞大的读者群和作者群只是网络文学在数量上的胜利,那么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粉丝收割则显示出大众文化对外输出的胜利,这是近代以来中国纯文学从未占领的文化输出高地。中国网络文学出海,“始于东南亚,足迹逐渐遍布全球”[5]。起点中文网2004年开始向全球输出网络小说版权,2005年开始有针对性地向泰国输出以言情和历史为主的网络小说。如最初发表在天涯“莲蓬鬼话”上的《鬼吹灯》于2006年翻译成越南语和韩语发售,最初连载在幻剑书盟上的《诛仙》翻译出版后风靡越南。2014年底,北美中国网络文学翻译网站Wuxiaworld和GravityTales建立,主要翻译中国和韩国的网络小说。《全职高手》《择天记》被GravityTales网站翻译推出,《罪恶之城》被Wuxiaworld翻译连载,备受外国人的追捧。2015年后,俄国翻译网站Rulate崛起。2016年,Wuxiaworld获得起点中文网多部小说的授权。2017年,起点中文网海外版起点国际上线,并与GravityTales网站达成战略合作。晋江文学城截至2018年9月在全球有239个国家和地区的用户访问,海外用户流量比重超过15%,并与越南、泰国、日本等多家出版社达成合作。目前,中国网络文学在海外的传播主要以平台翻译、数字出版和实体书出版为主,影视在韩国、东南亚受到欢迎。“中国网络小说正在成为一种蓬勃兴起的文化现象,一种代表中国、影响世界的新文化标签,甚至可能成为中国全球文化战略的主角。”[6]大众参与的网络文学在“走出去”的胜利中体现了强大的生命力和输出实力,源自本土的武侠、仙侠类作品是海外读者最喜欢的文学类型。再次,中国网络文学不仅使文学生态、传播领域发生改变,还敲开了主流文学的大门。2010年6月,网络文学作家唐家三少成为第一个加入中国作协的网络作家,后当选中国作协第九届全国委员会主席团委员。随后,桐华、天蚕土豆、血红、蒋胜男、耳根、跳舞等相继加入中国作协,这意味着主流文学对网络文学创作者身份的认可。2013年9月,唐家三少、猫腻、月关等19位网络文学作家参加了中国作协主席铁凝主持的“全国青年作家创作会”,这被看作网络文学作家在主流文坛上的第一次集体亮相。鲁迅文学院则从2009年开始联手17K小说网,举办网络文学作家培训班和网络文学编辑培训班。中国作协2010年重点作品扶持项目中首次出现三部网络文学——《昼的紫,夜的白》《举人庄》《十年》。最引人注目的是,2010年鲁迅文学奖向网络文学开放,2011年茅盾文学奖也将网络文学纳入参评范围。

2.资本联动的多元发展

网络文学所拥有的庞大读者群带来的粉丝效益,不仅体现在付费阅读、打赏等直接经济效益上,还延伸到网络文学线下的动漫、影视等产业。阅读付费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网络文学作家稿酬的问题,让网络文学不再只依靠点击量获得名气,然后通过线下出版获得收益,将读者需求与作者创作紧密相连。“VIP制度的运作成功,使网络文学生产——消费的内循环系统得以建立。”[7]因此,从资本的角度来看,宝剑锋将网络文学的本质特征之一视为“长篇连载”是有一定道理的。付费阅读之外,网络文学基于原有的口碑、粉丝基础和故事的吸引力迅速向其他资本领域拓展。《诛仙》2003年连载于幻剑书盟,受到读者的追捧,成为当时和《飘邀之旅》《小兵传奇》并列的三大网络奇书,很快转为实体出版,销售量突破500万册。2007年,《诛仙》同名网游由完美世界开发问世,大陆地区累计注册用户达9000万。2015年《诛仙》推出漫画版。2016年,由欢瑞世纪开发的电视剧《诛仙•青云志》开播,全网播放量超过200亿次。从2003年至今,《诛仙》实现了网络文学出版、游戏开发、漫画改编、影视改编多个行业领域的联动发展,获得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这让《诛仙》10多年来保持较高的知名度和市场价值,成为网络文学在资本驱动下成功开发多元文化价值的典型案例。网络文学早期遵循网上出名、实体出版的经济模式,再通过资本的推动转向影视、游戏改编。多元开发让网络文学IP打造成为近几年的热点话题。“截至2017年底,各类网络文学作品累计高达1647万部,签约作品132.7万部,当年新增签约作品22万部。在巨大的数量基础上,网络文学精品力作不断涌现,IP化进一步推动网络文学向精品化方向发展。目前已累计改编电影1195部,改编电视剧1232部,82018年11月上总第327期特别策划VIEWONPUBLISHING改编游戏605部,改编动漫712部,改编网络剧和网络电影的规模则更为庞大。”[8]“网络文学IP成为泛文化娱乐产业创意的源泉。这条全产业链已经开始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成为众多资本角力的狩猎场,也是中国式造富时代有高度价值的洼地。”[9]这个“有高度价值的洼地”在前所未有的规模IP打造中不仅吸引了多元领域的开发,还吸引了无数作者投入网络文学创作,以实现个人表达与资本获取的双重愿望。《2018年中国网络文学作者报告》显示,87.4%的网络作者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获得改编,其中69.7%的作者希望作品改编为影视剧。无论是在线付费阅读还是改编,都意味着实体出版不再是网络文学创作的唯一出路和经济来源,这不仅改变了网络文学出版、传播的路径,实现了多元化的发展,而且改编意愿中的影视化倾向也会影响创作者的题材选择、场面描写等。

3.幻想文类的崛起

在中国网络文学奔流式发展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幻想类作品的崛起,这是中国主流文学长期以来发展的短板。传统文学书写以现实主义为主,如获茅盾文学奖的作品大多深刻反映现实生活,评奖原则之一是“对深刻反映现实生活和人民主体地位、体现中国精神、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书写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作品,尤应予以关注”。网络文学是在没有主流、严肃写作压力之下,尽情利用网络和文字创造的一个幻想时空,开辟了现实生活以外多种可能性的想象空间。在网络文学的分类中,玄幻、奇幻、仙侠、科幻等富于想象力的文学类型具有明确的标签,颇受读者喜爱。起点中文网八个类型榜单排名的第一位,都被玄幻类型的作品占据,而24小时热销榜和新锐会员周点击榜的第一名,则分别是重生和穿越类型的作品。奇幻、玄幻作品以非常态世界、神话架构、修仙升级等为要素重构世界法则,注重书写主人公在追求“成神”的道路上逆境成长,层层升级,最后成神,这是“男性向”网络写作的火热题材。重生和穿越类型的作品提供给作者和读者“再活一次”及“活在另一处空间”的可能性。此类作品并非网络文学独有。1889年出版的马克•吐温的《康州美国佬大闹亚瑟王朝》,就叙述了19世纪的美国人穿越到6世纪的英国,利用19世纪的知识进行发明改革,最终失败的故事。这本书被网络文学作家奉为穿越写作的圭臬。其实,中国传统文学早在唐朝沈亚之的《秦梦记》中就有描写主角通过做梦穿越到秦朝的故事,明朝时的神魔小说《西游补》描写孙悟空先后进入“青青世界”“古人世界”“未来世界”的情节。现代文学的类型小说也明确出现穿越的核心情节,如20世纪80年代李碧华创作的《秦俑》,席绢撰写的《交错时光的爱恋》,90年代黄易创作的《寻秦记》等。2007年,网络穿越小说发展到一个高潮,百万读者评选出“穿越四大奇书”——《木槿花西月锦绣》《鸾: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迷途》和《末世朱颜》,这四部作品分别以12%的版税、10万册的首印量出版,轰动一时。此外,网络文学的幻想模式还在原有基础上进行开拓,诞生了许多不同于传统的想象类型作品。如“机甲未来文”以科学发展和机甲战斗为核心,将背景设置在太空,重建世界规则;“末世生存文”以末世为核心,想象人类遭逢丧尸、病毒、环境变化等处境;“ABO文”则将现实世界两性的性别差异转换为Alpha、Omega和Beta三种类型以及六种性别观,以此构建奇异的故事。想象类网络文学繁多的作品数量、精彩的传奇故事、想象边界的开阔,充分展现了网络时代文学与大众想象力的无限可能。总体而言,中国网络文学二十年来一路高歌猛进,成为大众休闲生活的一部分,因读者和作者的界限模糊而呈现集体写作的狂欢景象。这种热闹表现在其拥有巨大的读者市场和作者资源,通过资本的联动形成多元化的发展,并以大众化的写作特点迅速成为海外传播的文化轻骑兵,充分显示了当下中国文学现场的活力。网络文学的幻想特质则与传统文学注重现实主义书写形成互补,网络文学的热闹正是中国文学在信息化时代重回大众生活的重要表征。

二、“冷”:作为文学的网络文学

当然,网络文学热闹的背后也吹着“冷风”。“冷”,并非指文学研究对其忽视,而在于其作为文学本体的价值一直让位于娱乐价值和经济价值。在不少作者、读者和投资者眼里,网络文学作为文学的本体价值似乎不成其为问题,这恰恰是网络文学最大的问题所在。

1.存疑的作家身份与泛滥的文字

当下,不再是十年前一提网络文学创作者就会觉得“羞辱”“低化”了作家名号的社会语境。自2010年中国作协吸收网络文学作家加入协会,各地作协也纷纷吸收网络文学作家入会,这是从主流层面为网络文学作家身份盖章定义。但是,对网络文学作家身份有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是——网络时代让人人平等写作并被读者阅读,就可以说人人都是作家吗?在传统的文学写作中,创作者需经过重重审核、评价才能进入大众读者视野。因此,成为作家的只是少数持续创作并有所成就的创作者。但在网络时代,人人可在网络发表作品并被读者阅读,“作家”的身份似乎可以给予人人。“人人皆作家”是写作的一种美好愿望,但失去文学审美价值的作品大量泛滥,会使作家身份失去原有的崇高感和责任感。因此,一些网络作家虽然获得了“作家”身份,但是大多数网络文学写作者的身份却存疑。该如何定义网络文学创作者群体的写作身份,是网络文学系统建设中需要解决的问题。网络文学被质疑的另一原因是文字的泛滥。阅文集团旗下所有文学网站2017年平台新增字数达到430亿,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泛滥的文字背后一是大众作者涌入集体创作,二是VIP付费制度催生的写得越多,点击率越高,收益也越高。因此,长篇甚至超长篇网络小说层出不穷。泛滥的文字不一定能带来高潮迭起的精彩故事,但一定会因为文字的不节制而造成审美疲劳。以起点中文网连载的辰东的《圣墟》为例,截至2018年10月7日已经更新1266章,441.27万字,总点击量为6718.06万次。但和该作品长长的数字相匹配的是读者开始抱怨作品“注水”,常常是路人甲乙丙丁的斗嘴就写一章。“第三特性就是越长越好,两三百万字只是开始,五六百万字刚刚好”[10],此种观点恰恰是对动辄几百万字网络文学创作的后台运营的响应。这并非个例,而是网络文学的写作常态。这种无节制的长篇从字数上而非结构上对传统文学的长篇、中篇和短篇造成冲击,同时压制短篇作品发展的可能性。网络文学的文字泛滥首先表现为随意性写作,网络作品处处是“坑”。小说写到一部分就停更甚至断更的现象,被称之为“坑”。不少网络文学创作者一时冲动开始写作,后因现实生活的影响,写作结构混乱,写作思路中断不再更新。这种未完成的写作数量很多,常常引来读者的一片骂声。网络文学的文字泛滥其次表现在语言贫乏、词汇量狭窄等问题上。例如,描写男主角常用“长眉入鬓,眼尾上挑”“薄唇无情”等,女主角则多是“倾国倾城”“空谷幽兰”“惊才绝艳”。基于商业化写作的网络文学,势必会伤害读者的阅读状态,最终伤害创作者的创作——丧失了讲述完整故事的能力。

2.日更速度导致人文精神的缺失

和超长连载联系在一起的是网络文学中重要的写作现象——日更,也就是每日更新。与报纸连载小说不同的是,网络文学的日更是指作品在网上更新的同时,也被读者所阅读、评论,从而建立内部即时的“生产——阅读—评论—回评”循环体系。读者和作者可以即时在线互动、交流,追更和即时评论成为读者的一种生活方式。读者每日追更就对创作者的日更速度提出了要求。在传统的报刊连载小说中,读者也追更,但并不直接面对作者,而是通过报刊间接反馈给作者。网络时代,读者可以直接留言、评论作者,或者通过网站“催更票”(需要读者花费网站内部消费的通用币购买)的形式催更。创作者承受着来自读者催更的压力和被利益驱使,积极日更乃至加更。大部分网络文学作品,如果不能保持日更就会“掉粉”,影响作品的订阅量。因此,在全职网络写作或者早期积累读者阶段,疯狂日更是大部分网络文学创作者的生存常态。日更速度虽然保证了读者阅读的“量”,但并不能保证阅读的“质”。网络文学的日更速度导致人文精神的缺失,一直被诟病。在不少重生升级文中,主人公的欲望和需求成为世界观唯一的标准,余者皆是“逆我者不得好运,顺我者一帆风顺”。主体的价值、尊严和命运得到充分满足,但是他者的个人需求却成为主角升级的踏脚石。这样的作品看起来固然“爽”,却扭曲了人文精神之于人类终极关怀的意义,而且主体欲望压倒客观逻辑还会让故事逻辑漏洞百出。例如,为了极力表现主角聪慧多智,往往描写主角三岁就可以出谋划策。不少作者为了吸引读者竟然书写黄色、暴力内容。2018年网络文学专项整治行动中,北京市执法总队对17k小说网、晋江文学城、飞库网、飞卢小说网、红袖添香、纵横中文等涉及暴力、黄色问题做出了行政处罚,上海、江苏也分别对起点中文网、逐浪小说网下达了行政处罚决定书。例如,晋江文学城言情作者“长着翅膀的大灰狼”在2014年因贩秽物品被抓,2015年以贩秽物品牟利罪判缓刑三年半。这一事件震慑了整个网络文学界,也反映出网络文学涉黄、涉暴的一个侧面。因为网络写作的匿名性和自由性,创作者往往会放大日常生活中的隐私,放松自我的约束,书写黄色、暴力内容以满足读者的低级趣味,以此引来流量,获得收益,导致网络文学乱象丛生。

3.“提名而不得”的网络文学审美标准的缺失

2010年鲁迅文学奖、2011年茅盾文学奖先后向网络文学开放,意味着将网络文学纳入与传统文学平等参选的范围。遗憾的是,网络文学作品未能获奖。这是“20年对2000年”的量级落差比拼,“网络小说参评茅奖出局,其根本原因还是实力不济”[11]。“网络小说在尊重读者、营造阅读快感、简洁明快的叙事方式、新奇的想象力等方面,常常让传统小说力所不及,但从总的艺术品相上看,网络文学的差距还是客观存在的,并且十分明显”[11]。网络文学“提名而不得”源于自身审美标准的缺失。大众在评价网络文学时往往用一个笼统的词——“好看”,而“好看”所包含的评价标准体系却没有清晰建立。网络文学内部开始有意识地引导新手写作,进行入门指导。例如,《网络文学创作原理》(王祥)指导新手入门写作,基于“阅读快感机制”“抓住读者”等给出具体建议。但这些指导往往强化结构套路,对网络文学创作如何进一步发展缺乏思考。新鲜的套路固然吸引读者,但当大面积的套路袭来,就容易让读者产生审美疲劳。如《梦回大清》(2007)掀起了清代穿越的大幕后,围绕清代尤其是康熙时代的“九子夺嫡”就涌现无数作品。作品的趋同化很快让读者厌倦,于是创作者又集体奔赴下一个题材。前面提及,网络文学最亮眼的成绩在于幻想文类的崛起,但是网络文学幻想文类的评价标准并未建立。由于茅盾文学奖看重现实主义文学反映现实的深度和思想的深刻性,因此,向茅盾文学奖推荐的网络文学参评作品几乎是现实主义类型。欧阳友权曾提出,期待国家为网络文学另行设置一个评奖模式,就是源于以玄幻、武侠为特色的大量幻想类型小说无法参评茅盾文学奖的现实。所谓“另置一个评价模式”更多期待的是对网络文学尤其是幻想类作品建立审美和评价标准,让评价不再只是“好看”,而是能与现实主义文学一样引发深入的审美思考。当然,中国网络文学的“冷”并非无人问津,而是文学价值在资本、技术和大众之中的失落。被冠之以“文学”的网络文学不再考虑创作者的作家职业身份,追求每日更新胜过字斟句酌、价值诉求,以阅读快感取代文学审美标准,这些都让网络文学在繁荣景象中失去了作为艺术审美的文学底色,显然是亟待讨论并解决的问题。

三、结语

总之,网络文学是网络时代大众自由写作的革新,是让大众进入写作的场域。大众的参与给网络文学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让其成为时代的狂欢。这是从“媒介革命视野定义网络文学”[12]。但代表大众的网络文学在打着读者招牌强化文学娱乐功能的同时,也陷入了读者欲望的漩涡,在读者喜好、商业利益的牵引之下弱化了其作为文学的多重价值功能,暴露出文字泛滥、人文精神缺失、审美评价标准亟待建立等问题。如何建构网络文学的评介体系,彰显其文学本色,乃网络文学的当务之急。中国网络文学的发展时间不长,发展速度却很快,以传统文学的标准衡量网络文学固然有失偏颇,但若抛弃传统文学标准,如何建立一套新的、有效的网络文学审美标准,是网络文学快速发展中一个绕不开的难题。

作者:张国龙江雪 单位: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前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