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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史记》如今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显著,而在两汉至唐朝,更多只是关注《史记》的史书性质,用史笔评论《史记》。但是被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就文学角度而言,也说明其文学手法上的高妙。所以本文总结《史记》的文学批评的发展,尤其关注此方面的集大成者与开创者、明末清初的文学家、文学批评家金圣叹先生的评点。
关键词:《史记》文学批评金圣叹评点
一、关于《史记》文学批评的发展
《史记》的文学价值的发现比其史学价值发现得晚。学界普遍认为《史记》的文学价值的真正研究是在明代开始的。明代关于《史记》的研究出现高峰,有大量的史评与史抄,还有各类辑评,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凌雅隆的《史记评林》。王世贞曾为其作序,将《史记》评价为“良史至文”,并且认为《史记》的文学价值与史学价值一样重要,要两方兼顾。而之后的著名文学家金圣叹更是独辟蹊径,为《史记》的文学研究开辟了新视角、新方向,其将《史记》列为“六才子书”之一,与《水浒传》《西厢记》《庄子》《离骚》《杜诗》并列。而《史记》研究与评点在明代之前也从专门的史书研究向文学作品研究过渡。两汉之际,《史记》研究与评点还更多地站在历史叙事的角度,关注的主要还是史笔,不是文笔。但是也有个别文学家或文学批评家认识到了《史记》的文学价值。比如班固在其《汉书•公孙弘等传赞》中曾云:“汉之得人,于兹为盛,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倪款;……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其余,不可胜计!”①此处班固将司马迁与司马相如归于一类,重点突出了《史记》的文学性,在当时是不多见的。唐朝时期,《史记》的史学地位确立,《汉书•艺文志》以《史记》为正史之首。而《史记》的文学地位也正在提升。韩愈等文学家们倡导的古文运动提出效仿先秦两汉的散文,其中就提到《史记》的文学价值。古文运动将《史记》作为学习的模范,但是这种模仿与学习功利性还是很强。同时唐朝人也同样注重学习《史记》的文风,唐朝恢弘大气,注重修史,同时也喜爱《史记》壮阔的风格。柳宗元称赞《史记》文章“峻洁”,韩愈评其“雄深雅健”。宋代开《史记》文学评论风气,从文学角度点评《史记》,研究其表现手法、文学形象。欧阳修是师法《史记》最经典的人物,苏轼曾经评价其“记事似司马迁”。而苏洵发现了《史记》经典的“互见法”,即在本传中展示人物的主要性格,在其他人的传记中展现此人物的其他性格。北宋文人马存长于史论政论,写就《赠盖邦式序》中重点探讨了司马迁游历经历对于《史记》文风的影响,其中的“非直为景物役也,将以尽天下大观以助吾气,然后吐而为书”的观点影响了后代的《史记》研究。元代是久负盛名的戏曲时代,《史记》中的故事与传记被改编成戏剧,在当时有助于史记中的文学历史知识的传播。元代是少数民族执政的时期,汉人知识分子的地位低下,做《史记》研究的不是很多,没有著名的专著出现。明清时期“《史记》热”形成。如上文所说的明代的史抄与史评风靡一时。原因之一就有明代前后七子派与后来的唐宋派提倡的不同程度的“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复古运动。对于《史记》文学研究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明末清初的大文学家金圣叹,其研究《史记》的方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金圣叹将《史记》这样一本大众眼中的史书,当作一本小说来阅读,来点评,将其观点收录在《金圣叹评点才子古文》中,在《史记》评论界有不小的影响。
二、金圣叹评点《史记》
金圣叹在《金圣叹评点才子古文》中点评了《史记》中的五篇文章的节选,分别是《项羽本纪赞》《孔子世家赞》《伯夷列传》《酷吏列传序》《太史公自序》。金圣叹将《史记》当成小说来解读,将《史记》的文学价值放大,并且其评论方法也是前人的集大成者。之前的凌雅隆、李贽等也对《史记》的文学批评研究有一定的建树,而金圣叹则直接将其列为“六才子书”之一,提出了惊人的见解并且引起了广泛的争论,其研究《史记》的方法着重于文学笔法,不看重史学笔法,让人耳目一新。金圣叹在《项羽本纪赞》中做了如下评点:“此断项羽全不师古,其亡固宜。只是起于暴兴,却是何故?凡作一扬三抑。注意正在豪杰‘不可胜数’句。言除却重瞳,更不可解。”②(《金圣叹评点才子古文》)原文中:“吾闻之周生曰‘舜目盖重瞳字’,又闻项羽亦重瞳子。”③(《金圣叹评点才子古文》)此处评点认为《项羽本纪》通篇声势浩大,但是在夸奖项羽的时候,却只是说其目重瞳,此处运用夸张地手法言明司马迁写《史记》时使用的写作手法之一,夸张描写。原文中先写项羽“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候,政由羽出,号为霸王。”④此为评点中“一扬三抑”中的“一扬”,而后文紧接着叙述“……难已”这为第一“抑”,接着“……过已”此为第二“抑”,“岂不谬哉!”这“一扬三抑”,展现了《史记》叙述手法的高妙之处,描写人物时充分展现人物性格,让项羽这个历史人物鲜活生动地展现在读者眼前,其文学价值跃然纸上,呼之欲出。又如金圣叹在《孔子世家赞》中评点:“赞孔子,又别作异样淋漓之笔,一若想之不尽,说之不尽也,所谓观海难言也。”此评点中专门指出司马迁善于炼字炼句,文章通篇布局,有理有据,情节以及发展顺理成章。原文中有:“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此句承上启下,是本段中的过渡句,此句前文写所见的关于仲尼的事物与景象,内心充满了敬仰之情,而此句后引出关于仲尼的评论与所思所感,引发司马迁结合自身经历的感慨。全篇布局合理恰当,让读者阅读时有顺着台阶而上的寻觅之感,不会枯燥无味。除此之外,金圣叹还对司马迁写《史记》所寄托的感情进行了评点,认为其情感之深沉真挚,既体现在《史记》中的人物身上,又体现在行文的过程中。金圣叹赞美其隐忍以成就功名的深沉情感,并且对此类人物有着极高的评价:“弃小义,雪大耻”。在评价《伍子胥列传》中评点伍子胥“隐忍是烈丈夫”;并且在《越王勾践世家赞》中赞誉越王勾践隐忍成就大业。司马迁因为自身的经历所以对此类人物有极大的赞誉之情,这也是司马迁文化复仇,发奋著书,著书立说的体现。体现了《史记》中蕴含的情深似海。《史记》的文学批评的发展经历了各朝历史,到金圣叹这一独辟蹊径的评论家,已充分让读者认识到其“无韵之离骚”的本质,《史记》的文学价值与其史学价值一样熠熠生辉。注释:①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2003:256.②金圣叹.金圣叹评点才子古文[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8:116.③金圣叹.金圣叹评点才子古文[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8:116.④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3:167.⑤金圣叹.金圣叹评点才子古文[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98:118.
参考文献:
[1]宋秀秀.金圣叹评《史记》之“精”———金圣叹理论对阅读《史记》的启发[J].宜春学院学报,2014(2).
[2]刘贵华.金圣叹论《水浒》和《史记》[A].《水浒争鸣[第六辑]———2000年水浒学会年会暨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
[3]马雅琴,张新科.金圣叹《史记》评点的杰出成就[J].光明日报,2007-12-31.
作者:马思齐 单位:西北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