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文化管窥中西方文化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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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中西方文化差异一直是被众多学者热烈探讨研究的一个话题，其有着丰富的历史素材与多样的研究切入点。而围棋文化作为中方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从多角度展现了中方的文化思维、文化精神以及文化内涵。因此，笔者想以围棋文化为管，结合其他学者的观点与见解，通过文化比较的方法窥探中西方文化差异的一斑。

二、中西方文化差异

中西方文化差异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上，如用餐上刀叉与筷子以及体育项目上的足球与太极。这些均为器物上的一些差异，而当我们从探索其中事物的文化内涵与本质入手时，便可以发现一些深层次的差异。1.“动”与“静”的文化内涵差异。林语堂曾在《论中西文化》中指出：东方主静，西方主动。东方文化往往被称为“静的文化”，以体育文化为例，无论是武术、瑜伽、围棋等都具有“静”的特点，引用郝勤的话便是“通过自我身心修炼来追求个体的、自我的内在生命的开发和完善”，这与习惯于通过竞争取胜，以身体力量对抗为核心的西方文化形成鲜明对照。足球与围棋便直观地体现了这种文化差异。从性质上来说，它们都是人类的一种竞争对抗游戏。但是，它们在规则与形式上大相径庭。足球是完全建立在力量之上的一种竞技：快速的奔跑，激烈的冲撞，气贯长虹的射门。这些行为动作将人类强健的身体力量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体现了西方文化内涵——对于力量与冲突的崇尚以及建立在力量之上的人类智慧。而围棋是一种动寓于静的文化，将刀光剑影蕴含于无声的“手谈中”：琴棋书画，梅兰竹菊，谦谦君子之风，淡淡幽和之气。弈棋台上，小桥流水之中，鸟语呢喃之时，花气氤氲之下，弈棋者纹枰对坐，气定神闲，徐徐落子。诚然，围棋中也有大龙相互厮杀以及为了一目棋的利益大打出手的场面，但它是一手拈菊，一手持刀，柔静与冲突集于一身。围棋“棋圣”吴清源认为，围棋的最高境界不是冲突，而是在如行云流水，行于当行止于当止的自然流程中，达到理想的和谐之境。对局是棋子不断运动变化的一个过程，博弈与争斗从布局一直蔓延至收官，但最终达到的是“冲突中的和谐”。真正的高手如“石佛”李昌镐只会将自己对于胜利的欲望消解于落子中，在方寸棋盘中追求一种“心棋合一”的境界。“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古代雅人们则在对围棋之“静”的欣赏与把玩中获得了精神的皈依。因此，围棋在“静”与“动”的对立与转换中体现了中方以静制动，建立在静之上的文化内涵与积淀。2.“虚”与“实”的文化精神差异。西方文化往往重视研究“实”的事物，热衷于探讨“是什么”。“是”指的是存在有，“什么”指的是对于事物的认知。例如古希腊人在研究世界的本源时重点研究了水、气、数、火等实体因素，西方戏剧艺术往往以“真实显现生活”为法则。如果说西方文化都是以“实”为第一性。那么中方文化则以“虚”为最高境界。宗白华曾说：“中国人感到这宇宙的深处是无形无色的虚空，而这虚空确是万物的源泉，万物的根本。”他口中的虚空在道家被名为“道”，在儒家则被名为“无”。虚者万物之始，虚实相生，大象无形等构成了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国际象棋与围棋是这两种精神的典型代表。国际象棋的争斗在空间中展开，子力的强弱是以它对于空间的控制大小范围为衡量标准，因此取得局面优势的方法就是力求每个子都能占据有利的位置，最终通过制“空”以擒王。由此看出它更重视实处的控制，也代表着西方重视求真务实，以“真”为最高原则的文化精神。围棋对局开始时，黑白子阴阳交合，“虚”中生“实”。围棋棋子所占处为“实”，空白处为“虚”，实与虚也对应着“地”与“势”。围棋棋子以“虚”的气为生存手段。虽然最终以所占“实”空的多少为评判胜负的标准，但围棋的难处不在“实”，即手筋与定式，而在于对于“虚”的把握，如对于中腹的价值判断与落子的方向与时机等。正所谓“高者在腹”，古人也以“入神”为棋的最高品，如武宫正树出神入化的“宇宙流”下法。而围棋重视“虚”处也与中国画中的“留白”，中国书法的“虚处藏神”以及中国音乐的“无声之韵”交相辉映，多角度、多方面展现了中方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文化精神。3.模糊性与精确性的文化思维差异。在原始时代，各民族都有了原始思维。这种原始思维就是以意象为基础，通过人与物以及物与物之间的关系形成对于外部世界的初步认识。而随着时间的演变，西方人逐步从客观对象出发，通过对于事物的分析、综合与思辨使对于事物的认识由感性上升至理性，由原始的模糊走向了逻辑的清晰。因此，西方就形成了以追求确定性、精确性的文化思维。而反观中方则一直延续了原始思维的特征，在保持了思维的模糊性的同时更加注重整体综合。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国际象棋与围棋的思维差异。国际象棋是一种需要清晰的逻辑、战术和战略策划的棋类。开局往往按照约定俗成的走法，每步棋不多于12种走法。棋手可以经过仔细分析与比较得失来选出最佳走法。所以简要来说，它是一种单一性，注重局部“得或失”的思维。围棋虽然有着较为简单的规则，但从数学上算变化可能性数目超过10的361次方，开局的走法数不胜数。因此选手在选择每步棋的走法时除了依靠基本功与判断力之外更需要直觉判断，也就是所谓的棋感，这也体现在对于外势的判断、势与地的转换等其他难以用语言来表述的方面上。此外，一盘棋中许多步棋都无法精确地判断是好是坏，我们往往会使用稍优、疑问手、可下等模糊的判断词。由此看来，围棋是一种多元性、直觉式的模糊思维。当然，直觉、灵感思维并非是一种迷信或是故弄玄虚，而是从个体经验出发，以逻辑推理为条件，是一种高水平的整体模糊化思维，也体现了中方的思维的特点。正如中国哲学里的“道”，它生天地万物有蕴于天地万物，深不可测，但它不远人，不离器，是在对世界万物的静观与体悟中得来的，无法用准确的语言去表述与定义。同样围棋中的直觉与体悟也是棋手在长棋的学习与对弈中经过不断的累积而练就的。而这种在需要集中思考与计算的同时更加注重直觉与体悟的思维也代表着中方有别于西方的高级模糊化思维。

三、无惧差异与误读，增加文化对话

总而言之，通过进行围棋与足球、国际象棋的文化比较，我们可以从文化内涵、精神、思维三方面看出中西文化“动”与“静”、“虚”与“实”、精确性与模糊性的差异。而文化之间因地理、社会等因素必然会存在着差异，这种差异也表现在对于不同文化的理解上。围棋文化已传播至世界各地，西方在把围棋纯粹作为一种竞技游戏的同时，也按照这自己的思维习惯，作了独特的解读与运用。美国的不少大学将围棋作为学习东方商业的一个媒介并开设了相关课程，法国公司也将围棋与企业管理学相联系。也许其中不乏许多“误读”，如赤裸裸地以商业的目的学习与理解围棋。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因此避免文化对话。正如汤一介所说：“如果文化之间不存在‘误读’的问题，那么就没有不同文化之间的对话，或者说不同文化间的对话的必要性就不存在。”误读并非代表着一种误解或者扭曲，而是一种不同的见解，而我们也往往能在不同的洞见中收获新的感悟，开拓思路。西方人在围棋中读出了游戏、企业管理之道以及人道主义等，也赋予了围棋新的内涵。因此，面对着文化差异，我们可以通过不同的媒介增加不同文化之间的对话与交流如“一带一路”与世界博览会等，在对话中理解其他文化，在交流中对自己民族的文化产生新的认识。这不仅能开拓人们的眼界，也能让像围棋这样的传统文化迸发新的生命力，续写新的篇章！

四、结语

文化差异并不只存在于中西方，它存在于全世界2000多个民族中，如同蝴蝶般千姿百态。我们既要通过直观感觉比较它们器物上差异，也要由表及里，从它们的一种典型文化代表入手，去窥探其文化内涵与本质上的差异。而差异并不是需要去消除或者避免，而是以求同存异、兼容并包的心态互相交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让文化与文化之间擦出交流的火花，给予其新的养分与阳光以再一次绽放！

参考文献：

[1]林语堂.《论中西文化》[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9.

[2]郝勤.《东方体育内向文化特征与价值》[J].体育文史，1992（3）.

[3]宗白华.《艺境》[M].商务印书馆，2011.

作者:徐奕喆 单位:上海对外经贸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