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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计算机技术的不断发展,尤其是制图软件的广泛应用,“数字版画”应运而生。有关数字版画的定义学术界尚未取得共识,但普遍认为数字版画是一种以计算机为载体,以传统版画的艺术形式为模仿对象的新型艺术样态,反映了传统艺术与数字技术的融合趋势。需要指出的是,有关数字版画的范畴在学术界仍然存在着较大争议,主要原因是其在创作过程中并不涉及传统版画需要的手法技艺,全然借助计算机的制图软件或图像技术达到类似传统版画的视觉效果,这种现象导致了数字版画的创作很难用传统艺术的标准进行衡量。因为借助计算机的制图技术所创作的图像,更多的是考验创作者的观念,而非传统艺术中的手工技艺。另外,就目前造型艺术的几大门类而言,国画、油画、版画、雕塑和水彩等之所以成为独立的画种,除了具有自身独特的艺术语言和创作观念之外,还有着较为系统的艺术创作规范、评价准则和审美理论体系。从这个角度来说,数字版画仍然不具备成为独立画种的条件,其实质是以计算机技术为媒介,在形式上以版画为模仿对象的一种数字图像的艺术创作形态,因此它仍然从属于版画的范畴。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数字版画有着鲜明的时代特征,主要体现在其艺术语言和创作观念等方面。数字版画的产生离不开计算机图像处理技术的进步与普及,尤其是20世纪末数字图像技术在社会各领域的广泛应用极大地改变了人们对图像的获取路径和认知程度。
另外,各种数字制图软件的开发与应用,也在某种程度上推动了数字图像的普及,使得画家能够将传统图像转换成数据信息储存、流传和分享的同时,还能够借助计算机的制图软件和数码设备进行创作,相比前者而言,后者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数字版画的产生和创作。就此来说,数字版画的创作可以分为输入与输出两个阶段。前者主要利用图像扫描设备将已有的图像进行扫描,转换为数字信息,成为计算机数字图像,使之可以成为在互联网和移动数字终端以及其他数字媒体储存和传播的数字图像。相比来说,后者以计算机制图软件为基础,通过计算机技术,借助制图软件、手绘板等进行创作,整个图像的创作过程完全在计算机上完成,然后再通过数码印刷或数字终端进行输出,最终获得与传统版画类似的物质形态,属于数字版画创作的主流形式。可以说,数字版画属于网络信息时代的产物,其底层有着鲜明的技术架构,其产生的内在逻辑与传统绘画有着本质的区别。数字版画从属于现代图像范畴,既具有现代图像的共同特点,又具有自身独特的艺术语言。数字版画的区分相对于传统版画而言,二者在创作上存在着差异。常规的版画创作,需要画家对版画材料的特性有着较强的掌控能力,能够熟练地使用刻刀、版材和各种雕刻技法,这需要画家长时间的积累,并且版材的物质特定也决定了作品的印刷数量和尺寸,而从刻版到印制的整个流程,有着繁杂而严格的技术和工艺要求。相反,数字版画的创作在计算机软件上来完成,不但视觉效果可以通过相关绘图软件来实现,而且可以反复地修改、调整和润色画面,以此来取得预设的视觉效果,而这些恰恰是传统版画创作所无法比拟的。
从使用材质上看,传统版画可分为木刻版画、石版画、铜版画、锌版画和丝网版画等。不同材质的版画在视觉呈现上有着不同的肌理效果,如铜版画细腻、木刻版画的粗犷,然而数字版画的创作完全摆脱了绘画材质的束缚,画家借助制图软件在计算机技术的辅助下,完全可以模拟各种版材的视觉纹理效果。另外,数字版画的创作还简化常规版画的创作流程,艺术家可以借助制图软件或手绘设备轻易地绘制出各种刻刀雕刻的纹理效果,整个过程皆在计算机上实现,这是传统绘画难以企及的。从某种意义来说,这种创作形态颠覆传统绘画的创作模式,亦是网络绘画的重要表征之一。依照制作方法,传统版画可分为凹版、凸版、平版和孔版等,而数字版画在制作上则统称为电脑版。这种区分具有很大的模糊性,因为画家可以在电脑上模拟各种版画的制作效果,并且进行反复的修改。在创作过程中,数字版画的创作需要作者熟练地操作绘图软件,通过许多程式化的工具实现最终效果,并且这些效果都是在软件程序的编写过程中预先设定的。相反,传统版画的创作需要作者直接利用刻刀等工具在版材上刻画,然后再转印到纸版或其他材质上,其中过程较为复杂,并且与材质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更为密切,能够直接感知创作材质的反馈信息,这是数字版画在创作过程中难以替代的。
从输出方式来看,印制阶段在常规版画创作过程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直接影响了版画的视觉呈现。其中,印制方式和印制材料发挥着关键作用。常规版画在印制阶段,要考虑到印版墨色的涂刷、拓印的力度,尤其是套色版画的印制更是烦琐,并且印制的效果具有不确定性,考验着创作者对版画印制工艺的经验积累程度。与之相比,数字版画的输出过程则相对简单,借助打印机或者其他现代印刷设备便可以实现将数字图像转换为纸本作品,并不涉及到常规版画印制的工艺路程。从这一点来看,数字版画缺少版画印制的工艺韵味,与常规的喷绘、印刷并无本质区别,这也是数字版画为众多学者诟病之处。换言之,数码版画的制作更多地依靠电脑等数码设备,缺乏常规版画以手工为主的特征,而手工的缺失,使得数字版画失去了艺术的韵味。当然,也不能因数码版画多数步骤在计算机上完成,且缺乏常规版画的媒介特征,就武断地将其理解为电脑绘画。因为,从目前的数字版画的创作概况来看,数字版画的创作仍然沿袭了常规版画创作的某些概念,许多数字版画的创作仍然将其画面原型或者视觉效果通过扫描转换为数字图像,然后再借助制图软件进行处理合成,最终获得常规版画难以形成的视觉效果。例如,在版画的创作中,油性版和水性版难以混合印制,然而这些在数码版画的创作中却可以轻易实现。此外,木刻版画水墨的丰富变化在常规印制过程中需要较高的掌控能力,而在计算机上则可以相对简单地取得各种预设的效果。如果不考虑版画的创作流程,仅就最终呈现的视觉效果而言,数码版画比常规版画有着更多的可拓展维度。就此来说,数码版画的创作并非是单纯地以计算机和其他数字设备取代画家的手工创作,相反,许多画家更倾向于将数字手段看作常规版画创作的延伸,视为数字技术对版画艺术的介入,强调数字版画在创作方面具有的实验性与创新性。不难发现,数字版画创作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艺术语言的实验性、多元性和融合性。例如,从版材来说,数码版画在创作上推崇常规版画在现实中难以取得的视觉效果,强调对不同版材印刷效果的叠加、互换和融合,试图通过数字模拟技术拓展和突破传统版画材质的边界。另外,数码版画在创作中实现了创作素材的多元化,借助摄影、扫描和手绘设备,可以将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各种视觉元素转换为数字图像,进而利用制图软件进行修改、叠加,创作出新颖的视觉画面。
不仅如此,数字版画的艺术语言有着开合性和延展性,尤其在形式方面能够无限地叠加各种视觉语言,这是常规版画创作无法比拟的。这是由于计算机制图具有的展演性和泯除性,可以在既定的版材上进行无限的尝试,并且能够及时获取预设效果。尽管艺术界为了更好地区分版画材质,通常会将数字版画归为数码版或电脑版,但严格意义上来讲,数字版画在实际创作中并不存在现实意义的实体版,我们所见到的实际数码版材也仅是数字版画创作的阶段性输出物而已,正是数字版画的虚拟性,使其具有无限的变幻可能以及融合的空间。另外,就版画语言来说,数字版画创作可以实现无限的拓展和变化。例如,在常规木刻版画的创作中,画家或追求刀法刻痕的力度、纹理,或追求墨线的纤细,然而线条的纤细程度对画家的技艺有着严格的要求,并且没有失误余地,而在数字版画的创作中,各种线条的纤细程度和效果可以无限地延伸,并且每个创作的过程可以反复修改。换言之,数字版画的艺术语言有着无限的延展性和可修改性,造就了数字版画视觉的丰富性和新颖性。从艺术语言来说,常规版画强调各种纹理在版面上的效果,尤其是刀刻笔线、油墨变化的效果。相对来说,数字版画的艺术语言更加强调视觉效果的多样性,意在挑战传统版画技法和艺术语言的已有范式。这种现象有着两层意涵:其一,数字版画在艺术语言的层面追求与传统版画相类似的视觉效果,意在展现传统版画高超的技艺也可以通过计算机软件轻易实现,试图消解传统版画的手工技艺和技法藩篱;其二,数码版画突破现有版画的创作范式,通过数字软件取得现实版画创作所无法取得的视觉效果,意在强调数字版画的艺术语言的特点和相对传统版画具有的优势。目前看来,这两点仍然是数字版画创作领域的主要创作思路。创作观念是艺术领域中的一个重要理论范畴,它决定着创作主体遵循的创作思想与创作路径,影响着某类艺术的发展趋势和最终形态。数字版画的创作观念是多层面的,主要体现在通过创作实践来构建其艺术特点和理论范畴的意图。
这种现象也普遍地存在于数字技术与其他画种融合的领域。唯有通过不断地与传统绘画的创作拉开差距,才能够凸显自身的艺术特点,进而与传统绘画形成区别,获得独立的艺术形态。同样,这种思维在数字版画的创作过程中表现得尤为突出,然而却存在着矛盾之处:一方面,数字版画家在创作的过程中标榜计算机制图技术能够轻易地达到传统版画所追求的视觉效果,强调计算机技术对传统绘画的介入,甚至有画家将此现象类比为19世纪摄影技术与绘画的冲击;另一方面,许多创作者为了强调数字版画的合理性和艺术价值,主张数字版画要与传统的版画创作拉开差距,努力找寻数字版画自身的艺术语言和审美规则。总的来说,数字版画作为一种新兴的艺术样态,有着自身产生的社会时代背景,并借助已有的艺术形态不断丰富和建构自身的艺术语言。在此过程中,数字版画不断探寻和完善属于自身的艺术创作路径,进而力图建构出能够指导和评价数字版画创作的艺术观念和审美理论。这种过程,亦是其他画种的发展过程所具有的普遍现象。然而需要指出的是数字版画的底层科技架构决定了其演进逻辑与常规绘画的发展有着明显不同,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其发展的趋势。但庆幸的是,数字版画近年来开始受到艺术界的广泛关注,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画家不断投入到这一领域,不但会进一步丰富数字版画的艺术面貌,而且为廓清其艺术形态及其语言属性提供重要的视觉文本。
作者:罗娜 单位:湖南科技职业学院高级工艺美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