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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西域医药学对中医药学的影响体现
1.在医学理论方面
自东汉以来佛教传入我国,唐代丝路上往来胡僧继续在弘扬佛法的同时用印度医学普度众生,印度医学理论源源不断的传诵、运用,开拓了中医学视野,孙思邈是隋唐医学的集大成者,他的医学思想包括儒、释、道各家思想,盖佛教戒律不茹荤血五辛,在他的医学思想中多有体现,如《备急千金要方》及《千金翼方》所录诸方中,多提及忌食血肉有情之品及五辛。《大医精诚》文曰“: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为药者。”这一方面体现孙思邈医学思想中的佛学理念,另一方面体现印度医学理论在中医学中的应用。印度医学有“万物皆药”的思想,孙思邈吸收这种思想,在《千金翼方卷第一•药录纂要•药名第二》中载道“:天竺大医耆婆云,天下物类皆是灵药,万物之中,无一物而非药者,斯乃大医也。”唐代丝绸之路上往来僧侣成为印度医学理论的交流载体,在高僧们用佛学、医学普度众生的过程中,印度医学理论得以释读,并丰富了中医学内容。
2.医治方式方面
隋唐时期除医学理论外,中医学广泛吸收外来的先进治疗技术,经丝绸之路从西域传来的眼科手术和颅脑外科方面的治疗方式,引起了中医们的极大兴趣,并效仿学习。《新唐书•拂传》曰“:有善医,能开脑出虫以愈目眚。”《经行记》中也有“大秦人善医眼及痢,或未病先见,或开脑出虫”的记载。再如眼医婆罗门治刘禹锡眼病,可见时人对这些技术的震惊和推崇。隋唐经丝绸之路往来于内地与西域的僧人既传播了佛法,又传播了医学,唐代胡僧医术甚至蒙上神秘的色彩。有故事讲述,健儿张国英在战争中箭镞中腹,医生断定其必死无疑。晚上,张国英梦见有胡僧给了他一丸药。第二天,便泻出箭镞,不治而愈。这则民间故事,用离奇的方式反映了唐代民众对西域,尤其是对僧人所赐药物的敬仰与期望,特别是当病情用传统方式无法治愈时,更加剧了这种对西域药物药效的想象与肯定,甚至认为西域异药有超乎寻常的能力。此外西域医学的独特治疗方式也深深吸引着唐代民众的心理认同。武则天时,驸马都尉武攸暨生病,西域何国人释僧伽“以澡罐水噀之而愈,声振天邑”。西域医药学让中医药学欣喜的是西域当地的传统治疗法启迪了中医治疗方式的探索与发展。如琪针疗法就得益于褥特鼠治蛇咬病之事,贞观十六年(642),罽宾国给唐朝进献一种名叫“褥特鼠”的动物,凡被蛇伤之人,只要嗅一下褥特鼠之尿,其被蛇咬之伤口即获痊愈。
3.在长寿保健方面
受唐代统治者青睐的延年药是丝绸之路上特殊的药品,与此同时制造这种药物的药师和佛僧成了西域药物配制的传播者。那些掌握西域延年术的西域僧人,甚至得到了帝王的接纳。唐史有载,唐太宗常服婆罗门僧那罗迩娑寐所制之延年药。高宗时,命天竺的僧人卢伽阿逸炼制长生药。还有一些西域药物如郁金香、安息香、胡椒常被唐上层社会当作保健药物应用。
4.方剂方面
西域方剂为中医学大家吸收后,普遍用于民众的疾病治疗。如孙思邈《千金方》和王焘《外台秘要》都收载了“西州续命汤”这首西域方剂。西域方剂的另一个用处是供皇室享用,西域回纥药司曾为唐顺宗炮制龙膏酒。龙膏酒是西域人民御寒爽神的滋补饮品。唐玄宗的“起凉殿”和内服的“冰屑麻节”就是西域人民面对沙漠复杂的生存环境,总结出的应对之策,被玄宗所采用。
5.药物方面
普通药物方面,主要促动因素是商品买卖,经济利益的带动下,商人们热衷于此。丝绸之路上来往的一个重要商品就是番药和香料。这也是西域医药对中医药产生影响最为卓著的一个方面。甚至勾起诗人的才思,如李白《客中作》有“: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郁金香是自西域而来的药物,用它浸泡的美酒,具有活血、行气、止痛、解郁清心的功效。可见西域传来的物种大都在中原民众中广为传播,甚至为人所熟知。进贡药材也是西域医药对中医药影响的另一个重要途径。《新唐书•西域志》记载,西域各地方政权向唐朝政府进贡的药材,有洋提葱、丹砂、石黄、胡药等。
二、西域医药学对中医药学产生影响的特征与原因分析
1.西域医药学在独特的生活环境下
创造了行之有效的西域治疗方式,加之西域独有的物产,经丝绸之路传入中原,引起中医大家和民众的注意。尤其是在西域医药学在中原治疗效果突出时,更加促动了中原民众、中医学家对西域医药学的推崇和探索,这也使得丝路上西域医药学的东传更有现实意义。
2.影响范围广阔,各有不同来由
西域医药学在丝路上的东渐,对中医药学多有补益,主要表现在医学理论、医治方式、长寿保健、药物、方剂五个方面。但这五个方面的成就各有不同的推动力量。在医学理论方面,主要表现在印度医学理论、维吾尔族医学理论、藏医学理论,这些理论的中医化运用主要依靠中医学大家吸收、理解、解读、实践应用;医治方式,主要包括当时中医药学还未深入掌握的医学领域,如眼科手术和异于中医治疗方式的独特民族治疗法,这些技术有赖于掌握当时先进医治技能的西域医生传至中原,引入中医药学;长寿保健法传入中原,往往通过对皇室宫廷的延年药进贡和民间娱乐体育保健活动在丝绸之路上的东传;方剂则是民间治病过程中成效显著而广为流传,中医大师、民众、宫廷广泛应用,最终成为固定的中医方剂并促进了新方剂的配制;西域药物、香料对中医学的丰富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少数民族商人、中原商人的贩卖,此外还有朝贡方式引进。而这些成就的取得依赖于唐代文化海纳百川,求同存异的包容特征。陈寅恪先生在《金明馆从稿二编》中评价“李唐一族之所以崛兴,盖取塞外野蛮精悍之血,注入中原文化颓废之躯,旧染既除,新机重启,扩大恢张,遂能别创空前之世局”。可见唐代文化的博大胸怀,为西域医药学增补中医药学的内容营造了社会背景和实现通道。
3.西域药物对中医药学补益较多
丝绸之路上西域医药学向中医药学增补的最为显著之处在于增添了中医药材的种类,这在唐代医学著作中多有体现,可见西域药物对丰富中医药学的显著作用。丝绸之路上药品交流如此繁盛,究其原因是经济利益驱使,中原具有西域药物的广大市场,这项事业能为从事此业的民众获益,所以交易鼎盛。《吐鲁番出土文书》记载了唐代吐鲁番规模盛大的药材贸易。其中香料是大宗,买药人大多是少数民族商人。
4.中医学兼容众少数民族医学的独到之处,在交流中发展
唐代著名的西行求法高僧义净称“:西方药味与东夏不同,互有互无,事非一概。”西方医药伴随胡僧传入唐朝,其疗效甚佳的特点,得到了中医们的注意和学习,开拓了唐代中医药的探索领域。5.官方和民间共同倡导、实践所得。丝路上往来人员络绎不绝,生病之事常有发生,为此医生成为丝路上必要的成员。敦煌莫高窟296窟壁画中生动描绘了一位身穿胡服、深眼眶、高鼻梁的商队医生为患病的商队病人诊治疾病的情景。这种在实践中传播、运用的方式,客观上促进了西域医药学和中医药学的交流。
作者:王文利 单位:陕西中医学院社会科学部